往後的數天,唐若可彷彿置身天堂。原因無他,只因鄭威奇對她的態度明顯的改變,他不再費盡心思的躲避她,反而時常「意外」的出現在她跟前。用餐的時候,他一定準時的出現在飯廳;當她和湘-奇在書房工作,他會藉口要找東西而進來,最後卻又兩手空空的離開;當她和李嫂在廚房做菜、聊天的時候,他會進來倒杯果汁喝,一邊拿那雙灼伯黑眸直勾勾的盯著她瞧;當她午睡起來,在牧場閒晃時會遇見他;當她做睡前散步時,也會和他不期而遇……「有天黃昏,他們在屋前相遇,他終於主動開口邀請她。
「若可,還記得你剛到牧場不久,幫著我接生的那匹早產的小馬嗎?」
「當然記得,它現在的狀況好嗎?」她關心的詢問。
他點頭。「想不想看看它?」
「想。」
他們一起來到馬廄,小馬看起來相當健康,它似乎認得若可,一直拿那對晶亮亮的眼睛看著她。
唐若可喜愛的撫摸它光滑的毛皮,令鄭威奇嫉妒起這匹幸運的馬兒,如果她也能這般輕柔的撫著他……
「小馬兒,你認得我嗎?」
她溫柔的對著馬兒低哺,它通靈似的嘶鳴兩聲,打斷鄭威奇的胡思冥想。他無奈的對自己搖頭,為什麼一旦面對她,他的理智就完全失去控制?
「它有名字嗎?」她滿臉的光采更增添幾許魅力。
「名字?我可沒有替馬取名字的習慣。」他暗笑若可的羅曼蒂克。
唐若可充滿希冀的要求:「能不能讓我替它取個名字?」
「有何不可?」他心情好得可以答應她任何要求,他怎麼忍心拒絕她,怎麼忍心見她失望。
「我要叫它『黑寶』。」她毫不思索的決定。
這匹馬兒明顯是棕色的,鄭威奇不禁好奇的追問:「為什麼?」
小時候,她曾經擁有一匹馬,就叫做黑寶,它名副其實的有著一身黑得發亮的柔順毛皮,若可視它如寶貝般的疼愛,但最後……她拋棄了它。
雖然,眼前的小馬並不是黑色的,但她非常懷念黑寶,懷芯這個名字。
她無法對鄭威奇說實話,只得扯了個無傷大雅的謊言。「小時候我有一隻叫黑寶的小狗,後來走失了。」
他無異議的同意:「那麼它就叫黑寶。」
「謝謝你。」她感激他的體貼。
她的笑容讓他感到滿足而陶醉,發現她愛不釋手的輕擁著黑寶,他毫不心疼的決定:「黑寶以後是你的了。」
他的慷慨和體貼令她驚訝不已。
唐若可目瞪口呆的可愛模樣,教鄭威奇忍不住笑出聲。「我保證你沒聽錯。」
她直搖頭。「這怎麼可以?長大後它會是匹優秀的好馬,可以替你賺進大筆錢,更何況,無功不受祿,我不能隨便接受這麼貴重的禮物。」
「黑寶是在你的協助之下誕生的,算起來,你可是它的救命恩人。而且我希望你能擁有它,不要拒絕我的心意,好嗎?」他誠懇得教人不忍拒絕。
唐若可臉上的笑容比花更燦爛,倒不是因為得到黑寶,而]是感動於鄭威奇對她的一片心意。
「謝謝你的這份禮物。」這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她會永遠的珍惜。
他滿足的笑了。「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它,它隨時等著你。叫
他是否知道?她真正渴望想擁有的,是他的心。他是否知道?她願意永遠為他守候。
或許,時候終於到了,他終於肯正視他們之間強烈的情愫;他今天這些溫柔而友善的表現,使唐若可充滿了信心和期待。「想不想騎馬?」他找藉口想多留她一會,多親近她一些。
「想。」她有著同樣的心思,迫不及待的點頭。
「還是不敢一個人騎吧?」希望她說是。
「不敢。」她想念他溫暖的懷抱。
他強忍住差點抑制不住的滿意笑容,裝得一本正經。「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像上回一樣共騎,我坐在你後面保護你,你可以盡情享受騎馬的樂趣,不必擔心會摔下馬。」
「我—點也不擔心。」她說的是實話,只要有他在身邊,即使天塌下來,她也不怕。
他們共同馳騁,享受著御風飛馳的快感,也享受著彼此的陪伴。
當晚、唐若可帶著甜蜜的微笑入夢。
第二天午後,當她結束工作步出書房,鄭戚奇等在門口。 」你沒去牧場工作?」唐若可微笑著打招呼。
他回以一笑,顯然心情相當好。「我有事要下山一趟.需要我替你帶什麼回來嗎?」
「能不能幫我帶幾本雜誌和小說回來,還有……」
「我看這樣吧。」他笑著打斷她,「不如你跟我一塊下山,我可以順便帶你到山下的小鎮逛逛,買你需要的東西。」
「好。」她掩不住興奮的笑了。
下山的路上,他們天南地北的閒聊,鄭威奇其至體貼的減緩車速,擔心若可害怕崎嶇的山路。他今日的速度與當日接她和湘奇上山時的挑釁,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其實,唐若可根本無暇注意到路況,她所有的注意力全擺在鄭威奇身上。她愛極了他的改變,孤傲、冷漠的他已足夠吸引她,更何況是觀在體貼、迷人的模樣,她發現自己對他的愛意已深得無可自拔。
這次的相處使若可對鄭威奇有更探一層的瞭解,她發現他具有相當豐富的學識涵養,對任何話題皆能侃侃而談,最讓她嘖嘖稱奇的是在他那嚴肅的外表下,其實藏有高度的幽默感。如果他願意,他可以成為全世界最令人愉快的同伴。
到了山下,他又表現出聖人般的超強耐性,花了一下午的時間陪她逛街購物,直至日落時分,帶她到鎮上最舒適、氣派的餐廳共進海鮮大餐。
唐若可胃口大開的吃完每—道美味的佳餚,滿足的綻開笑容。「味道真好。」
她酒足飯飽後的滿足棋樣似平逗得他大樂,鄭威奇眼裡閃著毫下掩飾的笑意,「還要不要再來一份甜點?」
唐若可略為赧然的搖頭拒絕,自我調侃,「再吃下去,我待會恐怕連站出站不起來了。」
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不必擔心,你相當有吃的本錢,你標準的身材一定是許多女人羨慕的對象。」
他的讚美令她飄飄然,攖唇含笑。「我的胃口並非一向這麼好,否則,恐怕會有現在的兩倍胖。可能心情愉快吧,食慾特別好。」
「因為我嗎?」他眼中有著促狹的光芒。「我記得。你曾經為了不想跟我單獨用餐,而寧願挨餓.」
若可並沒有假裝聽不懂,或試圖否認,銀鈴般的笑聲中雜含一絲埋怨。「現在的你,令人愉快許多,那時候,我寧願面對一頭飢餓的大熊也不願意面對你。」
「真有這麼可怕?」鄭威奇苦笑的聳肩.
「更甚。」她肯定的點頭。
鄭威奇情難自禁的將眼光沉溺在嬌俏、柔美的若可身上.她的—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在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性感媚力,教他深陷其中而不可自拔。
她—雙清澈如水的瞳眸裡流轉著溫柔的情意,在柔和的暈黃燈光映照下,她雪白的肌膚宛如透明般,隱隱透出一片漂亮的紅霞,而盈盈的笑意使她更加迷人……
「想不想跳舞?」他想了個能公開親近她的方法,餐廳有個附屬舞池,此刻正奏出輕柔、動聽的樂聲。
唐若可幾乎是迫不及待的點頭,讓威奇牽著她步入舞池.他們隨著音樂相擁而舞,配合的天衣無縫,彷彿天生注定該一起跳舞。
「你是我遇過最好的舞伴。」他的舞技並非最高超,但卻是最能吸引她的。
「常跳舞?」他的話中帶有一抹刺探的意味,他嫉妒,嫉妒那些曾經如他現在這般親近她的男人。
她點頭。「工作上的需要,我經常陪湘奇出席一些社交場合。跳舞是一項最基本的應酬。」
「我最受不了勉強自己與人應對,我適合長年住在山上躔續過這種閒散適意的生活。」
「我也不喜歡,但那是工作。」在他懷中,若可感受到一種安全與攢情並存的複雜情緒。「跟你跳舞,有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和氣氛.」「什麼樣的感覺?」他柔聲追問,專注的凝視著她。
唐若可眼簾低垂,以長而密的睫毛掩飾眼中對他抑不住的愛戀,故作輕描談寫:「自由、隨性,至少沒有一絲勉強。」
「就這樣?」他一臉失望,顯然並不滿意她的回答。
她眼中閃著促狹的光芒。「也就是說,跟你跳舞我不必擔心有虧職守,不必擔心搞砸老闆的生意,我擁有絕對的自由意識;只要我不想跳了,就可以立即抽身離開你,把你一個人丟在舞池上。」
鄭威奇不怒反笑,聰明得不肯上當。「你不會。」
「這麼有把握?」若可凝視他的眼中透出一股溫柔的訊息,希望他明白,無論在任何情況、任何境遇下,她都不會狠心的棄他而去。
他顯得信心十足。「你剛才說過,我是你遇過最好的舞伴,你忍心這麼對我嗎?」
「當然不會。」她立即承認,嗓音輕柔得彷彿能融化冰雪,「我喜歡跟你跳舞,非常喜歡。」
他滿足的擁緊她,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喜愛的聞著她淡淡的髮香。「你重燃了我對跳舞的熱愛。」
「你是在指責我嗎?」唐若可帶著得意的笑容,慶幸她當時曾經強迫邀他跳舞。
他也笑了。「你明知道不是。」
唐若可故意逗他:「這麼說,剛才的話是感謝我的意思?」
他但笑不語。
她不依的嬌嗔:「真沒誠意,公開讚美我,難道會減低你的男性自尊?」
鄭威奇投降般的綻開笑容。「好吧,我承認非常感激你能讓我再度享受跳舞的樂趣,尤其……」
「尤其什麼?」她臉上帶著夢幻般的笑容。
他動人心魄的深情目光直勾勾望進她的眼眸。「尤其能擁著你—起跳。」
他們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彼此,誰也捨不得將眼光移開。一曲接著一曲的跳,直到夜愈來愈深,已不容再流連,才不捨的離開。
藉著微弱的路燈開車上山,但若可完完全全的信賴他,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回到牧場,湘奇和李嫂正著急的等待他們。
但一見他們兩人安全回來,而且臉上明顯的洋溢著掩不住的愉悅,鄭湘奇和李嫂什麼話也沒多問,只是拿一對充滿期待的異樣眼光瞅著他們看。
當晚,若可做了個甜蜜的美夢。
隔天午後,他們又相約出遊。
鄭威奇帶她到一處水流充沛的溪流邊,比她上回獨自發現的小溪流大上數倍。兩岸是青蔥的茂林,瀑布沿著崖壁飛激而下,形成一個天然的大型游泳池。
若可穿了套保守的連身泳衣,但在威奇熱烈的眼光注視下,她感覺自己好似一絲不掛;而她,也總是克制不住的將視線投向他,寬闊的肩,厚實的胸,結實而無—絲贅肉……鄭威奇擁有一副教男人嫉妒、女人愛戀的魁梧體魄。
他突然淘氣的掬水潑向她,首先化解了兩人之間的不自在,唐若可尖叫著回擊,兩人如孩童般的打著水戰……
鄭威奇根本無心贏得這場遊戲,若可超塵脫俗的美麗是制勝的關鍵。他無法不注意她欺霜賽雪,好似掐得出水的雪白肌膚,宛如上帝最完美傑作的勻稱體態、優美曲線、修長白-的玉腿……
為防止自己胡思亂想,他不得不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高舉兩手做投降狀。「好了,我認輸。」
唐若可笑得比陽光更燦爛。
「比泳技,你絕不是我的對手。」他又下戰書,想藉沁涼的溪水冷卻心中的熱情。
「那可不一定。」她不服氣的昂起驕傲的下巴。
「試試看?」
「好。」
唐若可接受挑戰,搶先跳下溪水奮力的游,只可惜,鄭威奇輕易追上她,贏得了勝利。
她坐在溪畔的大石上,氣息微喘,鄭威奇坐在她身旁,看她看得癡了。此刻的她,宛如出水芙蓉,有種超凡脫俗的美;他想冷靜自己的計劃徹底失敗,一股強烈的渴望無法壓抑,他想要點安慰填補蠢動的心。
「我贏了比賽,呈不是該有點獎賞?」他要求戰利品。
他那有著異樣神采的雙眸似乎具有催眠的作用,教唐若可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一個吻。」他的嗓音低沉而性感。
她心如小鹿亂撞,好不容易擠出話來;「賴皮,你方才又沒先說好。」
「有關係嗎?」
他緩緩的湊近她,不給她爭辯的機會,若可「認命」的接受了他的吻。
當晚,她好夢連連。
唐若可腳步輕快,帶著滿心期待的下樓,威奇今天又安排了什麼計劃呢?
來到飯廳,卻不見他人影,她環眼四顧,好似希望他會像變魔術般的出現在眼前。
「若可,你幹嘛?」李嫂忍不住取笑她:「在找什麼人?」
她嬌羞一笑,但仍然開口問道:「威奇已經吃過早飯了嗎?他今天是不是比較早,或者我起晚了?」
「你沒起晚,只是不知是誰一大清早就來了通電話,大少爺接完電話開車下山了。」
「他有沒有交代什麼?」唐若可悵然若失。
李嫂安撫的一笑。「有,他說下山接幾個朋友,很快就回來。」
唐若可轉憂為喜,原本擔心他又再次毫無理由的離家,藉以躲避她,原來只是多慮了;她忍不住暗笑自己,看來,自己對他的迷戀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只要一不見他便開始胡思亂想。
她應該害怕的,害怕自己對他這種毫無理性的愛意.但,她非但不設法阻止,反而完全放任自己的感情;既無力約束,不如坦白的面對,勇敢的爭取。
用過早飯,她勉強將鄭威奇擾人的身影暫時逐出腦海,精神高昂的和鄭湘奇在書房裡工作。
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她拾頭,透過敞開的窗戶正巧看見威奇的貨車進入視線之內,不覺綻開欣喜的笑容。「威奇回來了。」
鄭湘奇站起身,伸了伸懶腰。「今天工作就告一段落,我們出去迎接客人吧。」
他們站在屋前,看著貨車漸駛漸近.車裡有三名乘客,其中有個一頭亮麗鬈發的漂亮女人,一個長相昔通、年齡和鄭威奇相仿的男人,還有一個,他的年紀稍長,卻仍然英俊、出眾、瀟灑而……眼熟…….
不可能!
唐若可的心跳疾速加快,她一再告訴自己,天底下不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那不是他,不可能是他!
但,隨著他們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若可心中的驚慌益盛,天底下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那身形、那神態分明就是…….
全身血液似乎在剎那間全衝至腦門,在她腦子裡激流奔竄,轟轟作響,若可原本已夠大的雙眸瞪得更大,原本雪白如玉的臉龐,如今轉成一片死白.
貨車已駛至房前,她無法自欺欺人,即使三年不見,唐立德仍然是一副高高在上,自信、瀟灑的模樣,顯然歲月十分善待他。
唐若可感到全身冰冷、徹骨的冰冷,彷彿所有精力全被抽光似的,腦中一片空白。
她祈禱這只是場夢,一場噩夢,她不敢相信,不願相信,但卻無法逃避即將面對的事實。
驚慌的看著他們魚貫的下了車,她心中在吶喊,她還沒準備好面對他,可能永遠也準備不好;她想轉身奔進屋裡,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離開這裡,但雙腿卻像生了根似的,根本無法移動。
鄭威奇對她展露出最迷人的笑容,但若可首次沒有沉醉其中,她專注的凝視著唐立德,等著他認出她來。
「若可?」唐立德驚訝的挑起眉鋒,他的一雙和女兒一模一樣的眸子閃著驚疑的光芒。
唐若可喉嚨緊繃得說不出話來。
唐立德眼中的驚訝一閃即逝,很快的恢復鎮定,鎮定得彷彿乍見離家三年的女兒,是件再稀鬆子常不過的事。「真巧,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我無故離家出走三年的女兒。」
在場眾人,除了唐若可,莫不因唐立德突出的驚人之語而露出訝異之色,他們的視線全移至若可身上,尤其鄭威奇,他那兩道銳利的眸光,使她如遭電殛。
唐若可艱困的擠出話:「真遺憾!竟有這麼該死的巧合!」
唐若可將自己關在房裡,木然的頹坐在床邊.她極力想控制住淚水,但眼淚卻不聽使喚的流了滿頰。她不願回首,但過往的回憶卻緊緊糾纏著她不放,不斷浮現腦海.
她的童年弧單、寂寞,她是在一個換一個的奶媽照顧下長大的。她有家,有富裕的生活、有父母,但卻始終得不到父母的關心、得不到家庭的溫暖,得不到她渴求的愛。
年幼的她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常常見不到父親?更不懂母親為什麼總喜歡將自己關在幽暗的房間,拚命似的喝著那些臭死人的酒。
到了似懂非懂的年齡,她已經聽了太多父親缺乏誠意懺悔,以及母親歇斯底里的哭叫聲,他們之間永無休止的爭吵鬧,嚴重傷害了若可純稚的心靈。
直至母親因酗酒過量而死亡,她毫不戀棧的離開自小成長的家,離開從不會給她關愛的父親,毅然決然的追求獨立。
她只想擺脫痛苦的過去,重新造造屬於自己的新生活。什麼?為什麼在她終於找到人生的方向,終於有了新的開始,她卻又殘忍的破壞了這一切!
她想到威奇,想到他那愀然而變的臉色、憤怒不平的眼睛……淚水泉湧而下,她好後悔,後悔會對他隱瞞身世,後悔沒有對他說實話。
唐若可忍不住怨天尤人,就在他們的感情終於有了進展,就在威奇開始卸除心防,開始學會信任她之際,卻偏偏發生這一切。她究竟做錯了什麼?上天要如此殘酷的處罰她?
「若可,讓我進去陪你。」李嫂輕扣著她的房門。
她默不作聲。
「若可,願不願意跟我談談?」鄭湘奇也來了。
她搖頭。沒用的,此刻沒有任何人能幫她。
「若可,讓我幫你,任何事都有解決的辦法。」湘奇的話充滿濃濃的關切:「你一向堅強,永遠不逃避,不是嗎?」
她一直搖頭,此刻的她不想面對任何人,無法理清內心的紛亂,只是不斷的默默垂淚,不理會門外湘奇和李嫂關切的安慰,直至他們放棄,歎息著離開。
也不知哭了多少,睡神終於仁慈的降臨,使她得以暫時擺脫一切煩惱和折磨。但鄭威奇卻沒有如此幸運,此刻的他正忙著自尋煩惱。
他隨意找了個藉口,丟下三位剛到的客人,一個人躲在馬廄裡。
現在的他有股發狂的衝動,即使是張娜娜離開他,他也不曾如此激動過,只能一支接一支的吸著煙,藉以壓抑心中越來越湧的怒潮。
他恨唐若可,但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為什麼永遠學不乖,明知道女人全是該死的騙子,卻又愚蠢的讓她進入自己的心扉,給予她傷害自己的機會。
唐若可確實是個該死的騙子,而且是個最高明的騙子。她一直沒有對他坦白,究竟對他編造了多少謊話,而他就像個傻瓜似的心甘情願被她所騙。
想到這些天來.他表現得像是初次戀愛的年輕小伙子,整日追隨著她,找盡藉口、費盡心思的接近她,眼光捨不得須臾離開她片刻,為她神魂顛倒、為她心動、為她軟化……想到這些,鄭威奇真想惡狠狠的痛責自己。
他猛地丟掉煙頭,用鞋尖使勁的踩熄,一拳狠狠的擊向木欄杆。憤怒並不能掩飾他心中真正的感情,和唐若可相處的這短短幾天,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他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問,會不會這一切都是誤會?會不會她的蓄意欺瞞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該不該再給她一次解釋的機會?
「鄭威奇,你是個該死的笨蛋!」他大聲的咒罵自己。
他從來不曾如此矛盾過,在差點軟化之際,再一次嚴正的警告自己,唐若可欺騙他是個不爭的事實,除非他真的該死,除非他真傻得作繭自縛,否則就不該再給她毀滅自己的機會。
他的自尊,不允許自己對她心軟,不允許自己聽從心底的另一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