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也差點瘋了,還好,這些年來,我熬過去了。」秋儀說到此,忽然深深 的望佳木桂。
木桂讓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不時的低頭,整整坐姿,或假意啜著飲料。
「現在,我是想開了。易浩不學醫,不見得就不好。」秋儀吐了一口氣:「我現在 唯一放不下的,是這片家業。」
木桂聞言,抬頭看看秋儀。
「這一大片家園,總得要有個人來接,木桂,你說是不是?」
「呃!是的。」木桂像個應聲蟲,木然的接口。
秋儀牽動一下嘴角,還是剛才那種深沉的眼光,定是的望佳木桂:「所以,我必須 先告訴你,或者說,找你商量。當然,這個必須你煩意才好土「我……我能幫什麼忙嗎 ?」木桂總算有了表示的機會,她熱切的道。
看到木桂的表現,秋儀像是放了心似的,她立即道:「先生回來後,會有一個多刀 的應酬和活動,所以,我打算在秋天,讓你們訂婚、結婚一起舉行。」
木桂腦袋像讓人轟了一記,除了沉重,還有想暈卻無法暈過去的痛苦感覺……。
「你明白的,我最大的要求,就是要有一個孫子,好繼承我們易家的財產。」
「……。」
「先生回來後的各項聚會、活動,我要你也參加。現在讓你學社交,是太急迫了些 ,不過,以你的聰明,這要不了一個月的時間的。」
滔滔說完,秋餞發現木桂臉色不太對,她凝目問:「怎麼啦?木桂。」
「呃,太太,沒什──。」
「真的沒什麼?」
「可能,」木桂勉強一笑:「是吃大飽了。」
「好吧!那你回房去休息。」秋儀站起來,看一眼壁上鍾:「我等會有個晚會,要 去準備。」
「是。」木桂近乎木然的起身。
秋儀拍柏木桂,又說:「易浩的事,你多想想,如果,你……不願意,就──說出 來。」
「是。」木桂感激的領首。
如何回到房間,如何躺到床上的,木桂完全不清晰。她的意誠一片混亂,混亂了幾 個鐘頭之後,她總算清理出一個概念:秋儀花了二十萬買回她,然後,供她吃好的、穿 漂亮的、住豪華的……,這一切的一切,竟然隱藏了一個陷阱,一個讓她醒不來,跳不 出的陷阱……。
「我該怎麼辦?有誰能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告訴她!立刻告訴太太三說你不願意嫁一個……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她不是說過 嗎?不願意就說出來……。」
另外一個意念,又襲了上來:「你不能反抗,一切就照原來預定好了的路走吧!否 則,你當初就該在姓王的那邊了……,何況,太太一直很愛護你,你不也想報答她嗎?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啊!」千頭萬緒理不出來。
忽然,她想起其紹,以及今早和他的一段……,想到此,她的心震顫了……,她愛 的是他,是劉其紹啊!
老天不該開這麼大值玩笑呀!
如果這是個噩夢,那,這真是個讓她醒不來,哭不出的噩夢哪~一整夜,花木桂翻 來覆去的想,想累了,就哭;哭完了又想,想過了又哭……。
一向好強又剛烈的花木桂,在這窮途末路之際,竟只能哭,只能想,此外一籌莫展 ……。
不二不是她一籌莫展,而是,而是,這個陷阱太深了,深得令她只能進,卻無法退 ……。
這兩天,劉其紹特別忙,忙著修剪花木。花園原木已夠整潔了,其紹特意加了些細 致的人工手法,使得整齊的花木,更增添了三分雅致。
這兩日,其紹心情特別好,唯一讓他奇怪的,是始終不見木桂人影。
好幾次,他有意在偏房旁,木桂的房間窗口前,一連摸索花木好幾值鐘頭,可卻偏 偏不見她出現。
只是,每天下午,木桂會打扮整齊的跟著太太出去,看到太太談笑風生的和木桂圭 在一起,其紹除了高興,更增五分得意。
太太相當器重木桂,自己若娶了木桂,身份豈不扶搖直上?
園丁?誰有興趣一輩子當園丁?
忽然一轉眼,他看到木桂王快步的穿過花徑,他忙撇下手中的水桶,飛步跑了過去 。
「木桂!木桂!」
本想不睬他,雙腳劫不聽使喚的停頓下來。
「你都忙些什麼?也不見你的人,是不是生我氣?」其紹上前,緊抓住木桂雪白的 手臂:「如果生我氣,我立刻向太太提出結婚的……。」
「不!」木桂忘形的大叫,隨即又警覺的摀住嘴:「太──太太呢?」
「一大早就出去啦「怎麼?」
「你確定?」
「嗯,我幹嘛騙你?來!來!咱們坐會兒,聊聊。」其紹拉看她,坐到更深的花徑 中草地上。
木桂始終處於被動,坐下後,她仍自望向別處。
「這幾天,你都跟太太去哪?」
「補習社交。」
「學社交?前陣子不學,怎麼現在才學?」其紹問,一隻手封不停的在木桂身上摸 索。
「你這陣子,不是也挺忙的?」木桂反問。
「嗯,是啊!聽我媽講,先生今天下午會到。」
「哦?是今天?」木桂神思恍惚地問。
「那不干我們的事,對不?」其紹說完,雙手愛撫看木桂。
木桂無力的抗拒看,其紹以為她害羞,更加蠻橫的,無論怎樣,他必須緊緊的扭獲 她的身與心。
木桂是想反抗他,但是,她愛他;他也愛她──她知道的,世界上,有什麼東西, 可以阻止兩人相愛?
但是,禁不了心苦,木桂哭了……。
「為什麼?木桂?你討厭我?」
木桂狠狠的搖搖頭。
「那……你嫌我身份……?」
木桂更用力的搖首。
「是……有人欺侮你?」其紹惶急約又問。
再搖掉一串淚,木桂細聲問:「如果,我不能嫁給你呢?」
「為什麼?太太不准?還是……寶珠……?」其紹凝住氣息,深沉的望佳木桂。
咬咬唇,木桂裝了個笑容:「你別瞎猜,我是說,如果的話。」
「如果這樣……,」其紹毫不思索的說:「我就帶你走!走得遠遠地!」
木桂兩眼凝神又熱烈的回望善其紹,其紹不覺出神了,他喃喃道:「你真美,你的 眼睛……好美!」
木桂放懷的笑了……,就這一刻,她作了個重大的決定!
「你真的愛我?」木桂橫眼,臨了其紹一眼。
「到現在,你還懷疑?你要我怎麼做,你才相信?」其紹一付視死如歸的表情。
「我相信你,但是,我要你也相信我,不管有什麼變化,我一樣是深深愛著你的。 」
其紹一個功的猛點頭。
「以後,一定要聽我安排,好不?」
「什麼安排?」
「現在你先別管,反正,我只要求你,一定要相信我,嗯?」
兩人取得一致的默契,又勾了勾手指,溫存一陣,木桂才踏著草徑,繞過花園,回 到她房內。
雖然,其紹還搞不清木桂話中含意,但至少他可證明一點;他已緊緊的抓住了她的 心了。
隨看木桂走後,其紹也走出花徑,一面低頭走,他一面想心事,卻不曾發覺右斜角 上方,正屋右側一個窗口內,正有一雙灼灼的眼睛,在注視看這一切……。
中午,吃過飯,木桂別想躺下休息,寶珠封來敲她的門。
「有事?」木桂仍躺在床上問。
「太太別有電話來,說今天不去補習,她交待你預備一下,先生、少爺和她會一道 回來。」
「幾點?」
「大約兩點半。」說完,寶珠退下去。
千般揣摩,萬般形象,木桂風起雲湧的設想著易家父子,會是個什麼長相,尤其是 易浩──精神分裂症?
不曉得他會不會打人……。
胡思亂想了好一會,木桂睡不著,乾脆起身,細細的替自己化妝,再選定一襲橘子 色洋裝,和淺橘色皮鞋,照照鏡子,她在長而直的發上,繫了一條淡橘點白花的絲巾。
秋儀說過,她的皮膚又白又細緻,穿什麼顏色的衣服都好看。
等妝扮妥當,也差不多雨點多了,當木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時候,寶珠來了, 告訴她,太太在客廳等她。
摒住氣息,木桂優雅的、輕靈的出現在水晶扶梯旁。
木桂的出現,使得偌大廳中嗡嗡的人聲,暫時全部靜止,在此同時,木桂也發現, 廳內足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當她目光在尋找人叢中的主人時,秋儀已儀態萬千的走近水晶樓梯旁,同時脆聲向 大家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花木桂小姐,是我未過門的媳婦。」
四下驀地響起掌聲、讚美聲、驚詫聲……。木桂向會場彼微頷首,淺淺露出可人笑 容,接著,風韻十足的下了階梯。
秋儀領善她,逐一向地介紹,在衣鬢雲彩中,木桂只緊緊的記住一點:保持風度, 展現她可愛的一面。
雖然她一心繫在其紹身上,但她仍必須和秋儀唱完這齣戲。
在這群上流社會的人們中,木桂依稀記得xx博士、xx夫人、xx權威醫生、xx名律師 、x國使節,至於人和頭銜,地無法連貫起來,腦中只是一片炫亂的跟著秋儀轉,轉到 最後,她總算清醒了。
「木桂,這是先生易韶,他是易浩!」秋儀站在角落,對木桂說。
木桂抬頭,乍一接觸到易韶的眼光,木桂忙收懾自己,緩緩一頷首,她行了個淑女 禮。再望向易韶時,倘的眼光不再研究似的、直透人心,或許,是露了笑容吧,他在冷 峻中,透看藹然。
另韶高而瘦,身材足足有一八0公分,雙頰有點削瘦,眼神犀利,鼻樑挺得幾近鷹 勾。在平時,他一定是個不苟言笑的人。
木桂再望向易浩,她的心弦輕輕震顫:就是他,她未來的丈夫刊易浩大約一七五公 分,臉龐酷似易韶,卻沒有易韶的凌厲和犀利。或許是他的痛,使他看來呆滯而缺乏生 氣。
「木桂,你陪易浩逛一圈廳子,」秋儀幾近耳語的道:「然後,帶他進偏屋。」
「喔!」木桂轉頭望她一眼。
「放心,這兒有我和先生應付。」秋儀說看,露出和藹、高雅、恰人的笑容。
不能不聽秋儀的吩咐,但是,木桂實在不知該如何帶易浩逛一圈廳子……。
易浩始終眼望地下,有時又喃喃自語;有時他項會左右擺動不已……。
木桂有點可怖的望住易浩,她不知道它是否還會有什麼特別的舉動:例如拿手打人 ,或者狂吼大叫,或者……。
木桂不敢再想下去,驀聽秋儀低低的道:「木桂!我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呃!是……是。」木桂閉開眼,喘一口大氣,如果不好好的鎮定自己,她怕自己 會狂奔出大廳,投入其紹懷內痛哭一場……。
木桂抖索著手,輕輕拉住易浩衣角,但他根木投意識要跟她走,兀自青著臉,沉緬 在他的世界中。木桂好急,卻又不能在眾人面前失態,看他青灰的臉色,渙散的眼神, 她又怕又懼又惶恐,她簡直要失措了……。
回頭望一下,只見秋儀和易韶已周旋在賀客中,恰巧,秋儀也轉頭看木桂,木桂感 覓中,她眼中有催促、責備的味道。
硬著頭皮,木桂伸出手,掛搭在易浩的臂彎內,輕輕拖著他,走了幾步。
還好,易浩很聽話的跟著木桂走。
木桂暗自透了一口大氣,天知道她怕得要命,心顫得厲害……。
拖著易浩,木桂有技巧的撓蒼揚子,徐步走一圈,走到一半,一位胖又臃腫的太太 不識趣的構在他們前面,木桂已忘了她的頭街,只聽她道:「哎唷,可真是一對金童玉 女哦!」
木桂含笑俯俯臉。
「花姑娘,你娘家住哪啊?!」
「呃!」木桂呆了,這問題秋儀倒不曾跟她討論過,木桂根木不知該如何回答。
「是不是長年旅居國外呀?以前好像不曾見過你哩!」
「哦,嗯,是……是的。」
「那你是住在哪一國?」
木桂脹紅著臉,身邊的易浩恰巧不安份,一逕的想掙開她的手,木桂發現他是望看 樓梯上出神……,想必是讓金色和水晶交相輝映出來的光給迷惑了。
「呀!他……。」胖太太這才曾覓到易浩奇怪處。
「抱歉!」木桂不忘失風度的領首:「他要休息呢!」
「呃!呃!」胖太太一勁點頭,閃到一旁去。
木桂順看易浩的意思,爬上階梯去,易浩忽停住不動,手撫著水晶抹梯,眼睛一瞬 不瞬的緊緊盯住扶梯,嘴裡則喃喃自語著……。
木桂上下不得,拖又拖不動他,只急得滿身大汗。
她左右張望了下,秋儀和易韶根木無瑕注意她這邊,再一抬頭,她看至寶珠立在梯 上,正以深沉、觀望的眼神在看她。
「寶珠二」木桂投注意她的眼神,找到救兵似的忙大叫:「你楞在那幹嘛?快來幫 忙!」
「是。」寶珠不急不徐的下來,伸手拉過易浩的手。
易浩似乎不太頗意,口裡低低的說:「不要呀二我不要!」
由剛才到現在,這是木桂第一次這麼清晰的聽到易浩的出聲,她不免多望了他一眼 。
好巧,寶珠也正在看她,木桂便道:「幫個忙,將他帶進偏屋,好嗎?」
寶珠頷首不語。
於是,兩人合力半拖半架的,將易浩帶進後面偏屋,偏屋樓下是客廳,木桂讓易浩 坐到沙發上,她鬆了一口氣,這才感到全身已煥熱難當。
「能幫忙看一下他嗎?」木桂叫住往外走的寶珠:「我去換件衣服。」
「抱歉!我必須在前面侍候,」寶珠不卑不亢地:「否則,太太會找不到我。」
「哦,那──你去吧!」木桂只得失望地說。
等寶珠走了,木桂頹然的生到另一邊,雖易浩有一段距離。她這才更仔細的看清他 的面貌。
另浩嘴裡兀自喃喃的低語看,他除了臉色青灰灰,眼神澳散之外,原也稱得上美男 子,因為他眼睛此易韶大,鼻樑沒易韶的尖犀,臉孔線條也柔和多了,像他這樣的人, 應該適合文學、哲學。
念醫科,難怪受不了壓力!
忽然,易浩立起身,大步走向門口,剛放下心口一塊巨石的木桂,立即繃緊心弦, 慌忙立起身,衝向門口,兩手橫阻在場浩面前。
另浩立定了腳,不再前進,但他眼芒劫射向木桂,木桂退了一大步,她不知道精神 分裂者的眼光,竟然這麼可怕……。
那眼芒是在看她,可是,眼內像另有一團東西在吶城、在吼叫,像要跳出來找人似 的,那東西……其實不是東茜,應該算……是一種無形的感應吧!
木桂更駭然的返到大門口,她真想關上門,可是,一關上,只剩下她和他,她會害 怕;不關上大門,她也怕他會衝出去,如果衝到正屋內搗亂或大吼大叫……,哦,她更 無法想像後果。
僵持了好一陣,總算易浩又同過頭去,走了幾圈,他又落坐到沙發上,開始沉緬在 他的世界中。
木桂鬆了一口氣,放下手,她倚在門邊,暫時鬆懈一下繃得太緊的神經……。
突然,易浩跳了起來,狂吼道:「不要……,我說過不要……。」
還不曾休息夠,木桂立刻又得提起全身戒備,她慌亂得不知該做什麼,只驚恐的睜 大眼,望住他。
「天啊二長此下去,我……我一定也會瘋掉的……。」木桂無主的抖著唇,說。
緊抓住門,木桂勉強支撐看,想到今後,必須侵與易浩相伴,再想起她這些痛苦的 精神壓力,她用力的咬住唇,拚命克制自己,但,淚水還是如雨後江河,盡情揮灑而下 ……。
盛大、繁華而隆重的婚禮過後,日子復歸於平靜。
婚禮的第二天,易韶應國外一個醫學臨床研討會之邀,匆促的整裝搭機出國去。
易浩在家後,秋儀推掉許多不必要的聚會,撥出應酬約三分之二時間,陪在易浩身 旁。但是三分之一重要的聚會,她還是有得忙的。
藍醫生是流翠園的特約醫師,每週三天,他會來替易浩作例行診斷,另外,他正著 手研擬一套「精神分裂臨床復健」工作內容,和秋儀、易韶研討後,均覺得可行性很高 ,如果用在易浩身上,少則三年,多則五年,一定可以有成效出來。
至於木桂,婚前與婚後,最大的差別,是由木桂小姐改理成少奶奶。
「流翠園」的少奶奶,地位僅次於太太,身份何等尊貴,下人們,包括居住在左近 的那些後園短工們,看到她,無不肅立一旁,謙卑迎合的尊她一聲。
雖然如此,木桂心裡並沒有一絲一毫的高興,她的感覺,是自己被禁個了,被一個 病人禁個了。
除了藍醫生來,或是秋儀征的時候,木桂才有喘息的機會,否則,每一分每一秒, 她都必須在易浩身旁照顧他。
──我是秋儀花二十萬買來的特別看護。──木桂常望看鏡中她美麗的臉龐,這樣 解嘲的告訴自己。
而實際,有這樣望看鏡子的悠閒機會,是不大多,因為,木桂的時間都能在易浩身 上,一有空閒,她總迫不及待的假寐一下,以補充日益缺乏的睡眠。
可是,最近木桂病了。
午飯後,秋儀有事出去,易浩也睡了,木桂卻了無睡意,她午飯也沒吃,反常的感 到週身不適、氣悶、反胃、噁心……。
看易浩睡得那麼沉,木桂替他調好冷氣溫度,便拖蒼疲累的身頗下樓,穿過長長的 廊子,她到廚房去,想找些冰的東西吃。
劉媽和丁嫂都不在,大約午休去了,拿了一杯冰水,木桂折出廚房,轉到花園。
花母一片靜謐、陰涼,她深深吸了幾口大氣,這種涼爽比冷氣好多了,可能有幾個 月了吧,她不再有閒情到花園來……。
才喝了一大口冰水,她突然一陣反胃,丟開杯子,她扶住一棵高大的槐樹,乾嘔起 來……。
擦掉嘴角唾液,忽然,一雙沉而有力的手,扶佳木桂雙肩。
潛意識告訴她,這絕不是易浩,但流翠園內,沒有人敢對她這樣,除了……。
忽地,又一陣反胃衝上來,木桂嘔了幾聲,封吐不出什麼東西。
「你……怎麼啦?病了?」是其紹,果然是其紹。
木桂轉過身來凝娣望住他略嫌創瘦了的臉龐:「你……瘦了?」木桂癡癡地道。
「我能不瘦嗎?看到你的婚禮那麼隆重、熱鬧,你始終沒對我透露半句,由我媽那 兒,才知道……你竟是易家少奶奶……。」
「其紹!別再嘔我!」木桂咬住唇。
「我是什麼身份?我敢嗎?」
「你以為我快活?整天和一個瘋子在一塊,我……無助得不曉得該怎麼辦?」
說到此,淚水再不聽控制的滾落下來。
「結婚前,你為什麼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只一味躲我?我真不知道你居心何在?」
「你說過相信我,不管有什麼愛化,我始終深受看你,而且,你要聽我的安排。」
「到這種地步了,還能有什麼安排?」其紹冷淇,漠然地。
「太太唯一的希望,是我能為易家生個男孩,繼承易家的財產,你想,對太太我能 忘恩負義嗎?」
「你做得很好呀,果然嫁給少爺了!」
「你……怎麼說這種話?」木桂瞪大一叟已夠大的眼。
「不然,你要我怎麼說?」
淚水簌簌的滴下來,木桂傷心的哭了,一半也是為這些日子來,壓抑在秋儀和易浩 之下的無奈情緒。
「呃!木桂,木桂,你別哭……,我……我……,」其紹上前,忘情的攬她入懷。
這一來,木桂更是淚如雨下,情難自禁……。
「不要哭,好不?你哭得我心都碎了,木桂!」其紹哽著聲音,勸她不要哭,他自 己倒濕了眼角。
聽他如此柔聲的勸自己,看他情深依依的采看自己,木桂那顆年輕的、不經世事的 心,深深的震顫看,也更覺這段淒苦的情,是這麼讓人辛酸、淒涼與無奈。
趁木桂還傷心、淒迷之捺,其紹一狠心,將她半拖半擁入更深密的園內深處。
「你……幹嘛!」木桂掙了幾掙,卻無力的任其紹擺佈。
「我們相見不易啊!」其紹一面走,一面說:「應該珍惜時光,不是嗎?」
是的,相見確是不易,木桂情緒亢奮的接受他的建議……。
即使無法長相廝守,這片刻的溫存,更讓人覺得可貴。
「我已經計劃好一切,聽看,其紹,我不願這樣偷偷摸摸,我必定會全力去爭取, 你知道嗎?」木桂面現紅潮,喃喃地說。
其紹只是無理的歎著氣,如何爭取?那無異是以卵擊石。
「只要你是真心對我,我一定可以脫出這牢籠,其紹,你聽到了嗎?你知道嗎?」 木桂依然夢囈似的低語。
忽然,一陣柔膩、沙啞的喚聲,由遠而近:「少奶!少奶奶!」
其紹和木桂各俱一驚,兩人動作迅速的打理儀容,拍掉身上落葉,其紹飛快的吻一 下木桂嘴角,招招手、他很快的隱入反方向去……。
「少奶奶!」沙啞的喚聲中,還透看濃烈的惶急。
木桂整理好自己,從容的迎了出去:「寶珠嗎?什麼事?」
「少奶奶,不好了。」寶珠迎面而來,她臉上急切的神色,雙眼卻不住的溜向木桂 身後。
「什麼事?」木桂杏眼不客氣的逼視看寶珠。
「太太回來了,她找不到少爺……。」
「少爺在房內睡覺呀!」木桂理直氣壯,同時,神色也愛得凌厲。
「太太找過了,他不在房內……。」
「那一定是在花園或哪個地方。」木桂截口說,同時大踏步走向正屋,不再搭理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