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一切彷彿都靜止了。
楚悠蝶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衛天決。
「你……剛剛說了什麼?」楚悠蝶小聲問道,一顆心揪得死緊。
「我知道你聽到了。」他不耐煩地回答,沒打算再重複方纔的話。
她震驚不已,一張小嘴開了又合,合了又開,最後才把話說出口:「告訴我你是騙我的、告訴我你是騙我的啊!」她哽咽的聲音顯露出她的震驚與傷心,「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楚悠蝶的臉上掛著兩行清淚,粉拳似雨點般地落在衛天決的胸膛。
「別像小孩子一樣胡鬧。」
他推開她,薄唇勾起一抹冷笑,「這一切不過是我的報復罷了,你難道還想不起來嗎?」
我們分手吧!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
為什麼?
因為我要一個完美情人。
熟悉對白浮上腦海,一幕幕似曾相識的場景浮現眼前,過去刻意隱藏在心底深處,不願想起的記憶因衛天決的決絕而一一回籠,也讓她明白他口中的報復所為何來。
她想起來以前她和衛天決是多麼的親密,卻也失去了現在這份得來不易的愛戀。
「你只是為了報復我?」他的溫柔是假的,他的情意也是假的,而她居然還傻傻地一頭栽進他的報復,甚至妄想得到他的心!
遊戲結束了,她賠了身子、賠了心,早已一無所有!
「是的,只是報復。」衛天決面無表情地回答她的問題,但他的心在淌血。他愛她,卻害怕她總有一天會離開他,所以與其到時心痛,不如捨棄這份不確定的愛。
「如果當時我並不是出於自願和你……」她急著解釋,想解開他們之間的誤會。當年她會和他分手的原因有二:一是因為他父母的威脅;二是因為她不想誤了他的前途,沒想到如今卻……
「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你想說的是不是因為你被我父母威脅?」他頓了下,鼓起勇氣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就算當時你真是為了我好,或是受人威脅,不得已要和我分手。但不可諱言地,你並沒有顧慮到我的心情,你仍然傷了我的心。」
「你以為我願意嗎?你以為我就不會難過嗎?我也很飭心難過啊!難道要因為我的任性而斷送你的前途,甚至讓你和你父母失和嗎?我辦不到啊!」她聲嘶力竭地吼出當年心中的苦楚,淚水不停地落下,卻依然甩不掉心頭的痛。
「夠了!我已經玩膩你了,所有的事情到此為止。」其實,連衛天決自己也沒料到自己居然會說出如此無情的話,但都已經說出口了,想挽回也無濟於事,還不如就這樣斷得乾乾淨淨。
楚悠蝶柔弱的身子後退了幾步,淚沒有停止,心頭不斷傳來撕裂般的痛楚,就像被人捅了一刀。
她按住自己劇烈跳動的心,再度開口:「就算你是報復我,但在這期間,你的心從來沒有動搖過嗎?」
衛天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吐出兩個字:「沒有。」怎麼可能沒有?早在一開始,他的心就已經給了她。
「你騙人,告訴我你是在騙我啊!」那麼溫柔的懷抱,怎麼可能會只是為了報復?那麼親暱的床邊細語,怎麼可能只是為了報復?
「我沒有!」他早巳違背了自己的良心,違背了自己的愛意。
聞言,楚悠蝶的心涼了一截。這就叫失戀吧!她抬頭,雙眼失去平日的光彩。「你走,現在走,馬上!」
「我會的。」他鑽回車內,開車揚長而去。
望著車子漸漸駛遠,她心中萬般不捨。明明是她要他走的,為何她還有股想衝進他懷裡的衝動?
她現在感覺好痛,就像有人拿著千萬根針往她刺來,抬頭一看,才發現那個人居然是她最深愛的人。
她,輸得好痛也好累。
衛宅大門再度開啟,老管家依舊站立在相同的位置,不卑不亢地問候甫進門的衛天決。
但這次衛天決連理都沒理他,橫衝直撞地「走」回二樓。
老管家見狀不禁挑了挑眉,招手喚來另一名僕役,「去打電話給修吉爾家的大少爺,還有曜驊少爺;跟他們說少爺快病倒了,不久就要歸西,請他們盡快趕來。」
僕役搔搔頭,領命而去,老管家則又回到了他的工作崗位。
楚小姐沒跟著少爺回來鐵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再看少爺那副模樣,唉!心病果然很重,所以他剛剛說得一點都沒錯!
兩輛跑車同時抵達衛宅大門,兩雙腳同時無視於老管家的存在直奔二樓,兩隻手同時伸出握住門把開啟。
「你死了沒?」
「就算是死人聽到這句話也會立刻活過來。」衛天決坐在長沙發上,神情疲累,像剛打完一場仗。「你們兩個無緣無故跑到我這裡來幹嘛?不會是想通了,要我當你們兩位的婚禮見證人吧?」
「呸、呸、呸!你在說什麼瘋話。」
凱因斯和曜驊極有默契地一起回答,並且各自佔據了衛天決一邊的座位。
「還不是樓下的老頭說你病人膏盲、無藥可醫,要我們來見你最後一面,以免你駕鶴西歸之前還孤伶伶的一個人。」曜驊加油添醋一番,目光瞄向前方的復古式長桌。耶?有瓶XO,而且還被灌到只剩一半,沒想到衛天決也挺能喝的嘛!
「不過看你現在這麼安好,我真擔心這只是一時的迴光返照,要是你下一秒掛了,那我們不就要處理你的後事。」凱因斯嫌麻煩地接下去說道,手已經喧賓奪主地搶走衛天決的杯子,優雅地將酒灌下肚。
「啐!那隻老狐狸還真是多事。」衛天決啐了聲,又拿出高腳杯倒入XO,但這回酒還是沒有下肚,就又讓人搶了去。
曜驊一口灌下,神情自若地說道:「楚妹妹呢?這麼久不見,我還挺想念她的,怎麼沒見她窩在你懷裡呢?」
「什麼楚妹妹,你和她有親密到這種地步嗎?」凱因斯拿走衛天決手上的酒瓶。
「怎樣,你吃醋嗎?」
「跟你這種人吃醋,不如讓我去死算了!」
「你!」
就在他們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之際,衛天決淡淡地道:「她已經走了。」
「你騙人,她看起來那麼年輕,又不像你是工作狂,怎麼可能比你早一步上天堂,上帝也太不公平了吧!」曜驊大聲驚呼。
衛天決無力地翻了個白眼,「她走了不代表她死了,我和她已經完了,所以她離開這裡,我們兩個以後互不相干。」
「我懂了。」凱因斯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因為她走了,所以你生病了,也因此老管家才會要我們趕快來見你最後一面。」
「我並沒有生病!」他這麼健康,怎麼可能會生病。
「有,心病。」
方纔還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此刻倒是十分有默契。
「你倒是說說看,我的心病是什麼?凱因斯醫生。」一天下來發生太多的事,衛天決的口氣逐漸轉為不耐煩。
「就算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氣走楚妹妹的,頂多也只能猜出那套你是為了復仇才跟她在一起的老戲碼,然後她的記憶回復之後,也真的很蠢的相信你的話,結果相愛的兩個人瞬間從天堂趺到地獄,於是,世上又多了一對曠男怨女。我說得對吧?」說完,凱因斯露出無害的笑容。
「而你之所以會狠心和楚妹妹分開,實在是因為你怕有一天她會因為尋找到她理想中的完美情人而離開你,所以你決定長痛不如短痛,自己提出分手。這個作法就像是打預防針一樣,可是我實在想不通,你怎麼就知道她會找到更好的情人,或者是離開你呢?」曜驊一口氣把話說完,並提出自己的疑問。
「我……」衛天決百口莫辯。他們兩個不會是有千里眼吧?這種事情居然能猜得這麼準。
「你有問過楚妹妹愛不愛你嗎?」凱因斯問道。
衛天決搖搖頭。
「楚妹妹有說過她不愛你嗎?」曜驊也問。
衛天決又搖頭。
「拜託!那你不就白搭了,要是楚妹妹很愛你怎麼辦?」凱因斯大叫出聲,完全不似平時的優雅。
「我問過她了,她說我並不符合她完美情人的條件。」如果只是誤會就好了,可是又有她親口證明,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聞言,兩人頓時愣住。
不會吧?
明明是郎有情、妹有意,難不成他們兩個人都瞎了眼?
「你、你確定嗎?」曜驊不甚相信地問。
「是啊,說不定是開玩笑的。」凱因斯也有些懷疑。
「我親口問,她親口答,這還會有錯嗎?」
沉默了許久,沒有人想開口說話,在外面偷聽許久的老管家一陣心慌,想著要不要破門而人,直到——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討論下去也不能改變什麼。」衛天決吁出一口氣,「感謝你們拋下手邊的事來陪我。」
「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們是死黨居然還說這麼見外的話。」曜驊一手勾著衛天決的肩膀,「走吧!到我的PUB去喝酒,算我請你們的。」
突然,凱因斯一臉正經地看著衛天決,「我很懷疑你剛剛的話,只是為了要曜驊請我們喝酒。」
「你想太多了!」
三個人笑成了一團。
PUB內,人聲鼎沸,衛天決一行人挑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
而這間PUB最大的特色就是,這裡的所有椅子全長得不一樣,而且都是藝術家的結晶。
就拿他們三個來說,衛天決的坐椅是由檀木雕刻而成,有股莊嚴感;凱因斯則選了張花梢的歐洲復古沙發;而曜驊始終坐在屬於自己的專屬座位——鐵灰色的高腳椅上。
「曜驊,你為什麼不讓員工知道你就是老闆?」凱因斯提出心中的疑惑。
「沒什麼,只是覺得好玩。坐在這個位子,當一個普通的客人,看盡人間百態,也挺有意思的。」曜驊邊說,眼睛邊看著吧檯前的一對男女。
「什麼東西那麼好看?」凱因斯也順著曜驊的目光看去。
男的有一張俊秀的面孔,女的則是有一張美麗的臉龐,再仔細一看,女的竟是他們先前口中的女主角楚悠蝶,男的則是MEA的總裁羅尹嚴……
「悠蝶,你的眼睛怎麼哭得這麼紅,誰欺負你了?」羅尹嚴柔聲問道。
楚悠蝶不語,只拿起吧檯上的酒一口氣喝下。
羅尹嚴見她如此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和酒保交換了個眼色,酒保立即又送上一杯酒。
楚悠蝶見到酒,二話不說就喝下。
過了不久,不知是不是酒精發效,她整個人昏沉沉的。「我的頭好痛!」
「那我扶你去上面休息如何?」羅尹嚴提出誘人的建議。
楚悠蝶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點頭。
「你們兩個到底在看什麼,這麼久都沒回神。」衛天決對於兩位友人的「見異思遷」頗有怨言。
「沒什麼,只是看到一個被人騙的女人。」曜驊忍住笑意,和凱因斯對看一眼。
「怎麼個騙法?」衛天決不以為意,這種事在PUB十分常見。
「男的和酒保串通好,在酒裡下藥,女的不知情,一口喝下。」凱因斯忍住笑,不打算說破。
「女的喝下酒後頭昏眼花,男的乘機獻慇勤,將女的帶到樓上的房間。」
「而男的正是日前和你簽約的MEA集團總裁羅尹嚴。」
「女的則是——」曜驊和凱因斯再對看一眼,才好心的公佈答案。「分手事件女主角,楚妹妹。」
「Shit!你們幹嘛不早講?」手中的酒杯被砸在地上,衛天決頭也不回地往二樓衝去。
等到看不見衛天決的身影,凱因斯才開始吐曜驊的槽:「你不去幫天決調出監視錄影帶嗎?這件事你起碼要負一半的責任。」
「為什麼?」曜驊挑起眉,「雖然有那種酒保是我的責任,可是你不覺得看著哥兒們為愛急得跳腳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他會恨你的。」
「那倒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