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霧的樹林,朦朧間依稀見的到路由的背影,——緊跟著,路由會帶領他們到什麼地方,——毫無概念。但是翻過牆的一瞬間,——已送出訊息,要燁-準備趕來會面。秋主人還不想回去,所以——要燁-暫時對斐崎主人保密,需要燁-也是為了之後的打算,至少,自己與燁-燁曼可以確保秋主人不會吃苦!
路由在林間竄著,看來對此處的地形很瞭解,且避開公路,往山下走。
這樣,路由等於為了秋,背叛他的主人!堪席會輕易原諒路由嗎?只是一個園丁不見了,堪席會注意嗎?同時與莊園的客人一起消失,一定會懷疑的!秋從莊園消失,堪席也會找上斐崎主人,堪席有著何等的力量,——非常清楚。但是,力量再大,也無法綁住秋主人!——
盤算著接下來要怎麼做,跟著路由,下了山,離開樹林。
路由慢下腳步,回頭看——,秋,在——背上睡著了。
「再過去一點,就是公路的交叉口,從那兒,你可以帶秋回去吧?」路由指著前方問——
停下腳步。「你呢?」
路由停步轉身,遞過包包,無言。
「你要回去?」
路由微笑,黑暗的夜色中,路由的微笑,看來淒涼。「回去以後,秋的身邊,沒有其它人的位置,就是卻斯而已吧!」
「秋不回去!」——平靜的說。「秋告訴我了,不回去!找到自己了,才回斐崎主人身邊!秋是這麼說的!」
路由望著趴在——肩上睡著的秋,沉默。
「你放我們走,還帶我們出來。」——重新道:「這樣就是背叛主人了,你這樣幫了忙,堪席不可能毫不知情,這樣,你還是要回去?」
「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見到秋,心滿意足!」路由垂下頭,低語:「綺宴沒有原諒我,梓彤更不可能原諒我了,就這樣也罷!」
「梓彤是誰?」——迷惑的眨眼。「跟我們一起走吧!秋主人還需要你的幫助!」
路由沒有動,——伸手接過包包,遲疑了一下。
秋在——背上醒來,抬頭看,見到路由望著自己,唇邊漾起淺淺的微笑。「我們在哪兒?」
「公路在前面,這裡已經脫離莊園的範圍了!」路由以平穩的語調回答。
「秋主人相信你,你要這樣就撒手不管了嗎?」——皺眉說。
秋下來地面站好,先環顧四周,此處人煙稀少,夜晚也沒有太多人離開城市到郊外來。
秋回身看路由,將路由看進眼底。「之後呢?有哪裡是可以棲息的地方?」
路由望著秋的雙眼,一時之間,沒有回答。
秋垂眼:「你不再愛我了!」
路由雙眉微皺,半轉身抬頭看一片黑暗的山。秋沒有再看路由,轉向——,伸手拉——的手,往前走。「走吧!——,反正每個人,總是這樣就拋棄我!沒有原因也沒有理由!」
「——不會那樣!」——連忙回答。
秋直拖著——往公路方向走,——感觸秋的手溫冰涼,連忙又從包包裡拿出披肩,圍著秋。「我聯絡燁-了,燁-會來我指定的地點會合!我們在公路邊等燁-來好嗎?」
秋點頭。自始至終不曾回頭看路由。
他們在公路旁等待燁-,等了一會兒,秋縮身在外套中,垂頭看著地面,喃喃自語:「從來也沒有給我選擇的機會,每個人都要我愛他,最後卻又都離開我,那樣的生命不要也罷!我捨棄了,如今,卻又回頭請我拾起一切。」——
注意著秋,預防秋又失去控制衝了出去。
「這樣就是愛我嗎?」秋低聲繼續,停頓了一下,忽然仰頭看夜空,放聲撕喊:「那樣就是愛我嗎?你說啊!說啊!為什麼此刻又不說話了?那樣是愛我嗎?你要機會,我給過了!我要的機會呢?說話!我要的機會在哪裡?」——
伸手接住秋倒下的身體,攏進懷中,雙臂抱緊。
秋低聲啜泣。「我要的機會,從來也不曾給過我呀!」
「噓」——輕言安慰:「秋,別哭,一定會有機會的,會有的!」——
轉眼,一雙腳來到他們身邊,停下——抬頭,路由低頭望著他們,雙眼明亮——知道,明明那是生化培養的眼睛,不是路由與生俱來的天然眼睛,在路由的眼中,卻還是看的到他心裡的悲泣。
「離開索儀。如果你捨得,離開索儀!」路由神色黯然道:「直到你不需要我以前,我不會離開了!」
秋沒有回答,靠在——懷中,閉上雙眼。
路由蹲下來,眼中只有秋。「秋,你不需要愛任何人的!」
秋抬起雙臂,環住——的頸子——
橫抱秋,站起來。看路由:「不要說了!讓秋休息吧!」
路由的遲疑只有幾秒,隨後沉默。
空蕩的公路旁,只有他們等候著,燁-通知——準備出發,請他們再等一下,——將訊息傳達給路由,路由也只是點頭,不再說話。
「鷹去接我回家。」秋忽然說——
低頭看,秋睜開雙眼,眼神又是空洞的。
「他去接我回家,弄了一個新的家,把我擺在窗邊的位置,讓我可以看窗外的景色!」秋接著又說:「我好高興!窗外有個池塘,那池塘看來份外眼熟。我告訴鷹,鷹笑我睡昏頭了!我說,池塘裡本來有荷花的,可是那池塘空空的,啥也沒有!鷹問我,那池塘本來應該是長怎樣的?我問他要紙,把荷花塘畫給鷹看。」
路由轉眼看秋。
「有一天,我醒來,看見池塘裡滿是荷葉。那池塘越瞧越眼熟了,我要畫畫,鷹把我的東西又搬出來,讓我在床上畫。記憶中的荷花塘,應該要有荷花綻放的,可是那時正值寒冬,哪來的荷花。我畫不下去,又鬧了脾氣。」說著說著,秋的唇邊浮現微笑。「鷹總是依我,看我的眼睛,總是暖暖的,笑笑的!嗯,跟斐崎好像!」
「斐崎就是鷹!」路由輕歎口氣,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
然後呢?——皺眉。
秋沒再說下去,閉上雙眼:「就離開索儀吧!哪兒都好,哪兒都一樣!」——
抬眼看路由,路由知道後來怎樣了!
為什麼路由會知道?知道那麼多秋的事情?不但知道秋現在的一切,也知道秋的記憶,還知道前世發生過所有的事?
燁-在沉默中抵達,接了三人,按照——的指示,駕車駛向航外空港。燁-準備了秋的東西,錢,——需要的工具,沒有對路由的存在質疑,也完全接受——的指示——的指示就是秋主人的意思,燁-會服從,秋主人睡了——
與燁-交換訊息之後,帶著秋,路由幫著拿東西。他們搭上了直航利希亞五星的民艦;而利希亞五星是路由的建議。
燁-送三人上了民艦,看著航空艦起飛。這一趟去利希亞五星,至少要六十七個小時的時間,唯一可以確保的是,在這六十七個小時當中,沒有其它的人會追的上,也不會有其它的人打擾秋主人了。
接下來,就是要想想,怎樣跟斐崎主人報告。
燁-已經追蹤到佑.堪席的下落。人就在索儀三星,據說是忙著索儀重整計劃,堪席看重這個計劃,當家都親自來到此地。雖說是打聽出堪席當家的行蹤,但卻怎樣也約不到當家本人。
燁-帶著——交給他要轉交斐崎主人的保存筒,回到車上,駛回斐崎主人的家。路由,記憶搜索。
路由這名字有三個搜索結果。燁-將路由與堪席交叉搜索,結果只有一個。
路由.索。前太奕二星空港服務人員,意外中喪失雙眼及雙臂。改造後,進入堪席企業服務,至今,已達十二年。
燁-皺眉,有必要調查那個路由!按照——的說法,路由只是莊園的一個園丁,若只是區區一個園丁,不會在堪席的名單當中出現。堪席擁有幾萬名員工,能夠例名的少之又少。通常是一些較重要的角色,才會登記留下資料,一般員工只是堪席企業員工,不會登記過程,也不會記錄健康狀況!——
燁曼守在斐崎主人寢室外,等待燁-帶著秋主人的訊息歸來。斐崎主人累的睡著了,不是疲憊的話,斐崎主人會進畫室坐,望著秋的畫,直到天明。燁曼與燁-這些日子以來,就是一直打聽所有堪席的消息,不放過任何線索。找到的資料,卻完全沒有任何用處!
斐崎主人的吩咐,他們也遵照著辦;放出消息,卻斯還有秋沒有發表的畫,包括含羞草,山谷楓紅,暗夜等。他們也努力尋找秋曾提過的涼亭的畫,斐崎主人記得那幅畫,秋題名為『末秋』。關於『末秋』,也是完全找不到線索,約兩年前賣出,買者轉賣,經過兩次轉賣之後,轉送出手,就失去了蹤跡。燁-曾經推測,或許所有賣出的畫,如今全部都在堪席手上?斐崎主人沒有駁斥這個推論,甚至曾經親自到堪席在索儀的分處拜訪,很客氣地被款待,卻沒有見到堪席當家。
如今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身上!
燁-回來時,斐崎主人還是沉睡著。燁曼只有希望燁-可以從——那邊得到一些線索,卻沒有想到燁-帶回來的是比線索更寶貴的消息。
燁-先將畫拿出保存筒,小心地夾上畫架。「——說,這畫叫狂風沙,秋主人沒有題名,是園丁說的。園丁的名字叫做路由.索,有必要調查這個人。他知道所有秋主人的事情,——聽到的事都與前世有關,還不只是幾百年,有可能是幾千年以前的事情。路由的主人,是堪席當家!」
「確定了!」燁曼吁口氣。
「——確定的!陪著秋,去了利希亞五星,路由跟著他們!」燁-退後一步,看著畫。「路由不只是園丁,——還沒察覺。我在堪席的員工名冊上查到路由的名字。」
燁曼張嘴,沒發出聲音,稍後,小聲道:「那不是跟沒逃出莊園一樣?堪席的人還是跟著秋主人呀!還是一個,看樣子挺重要的堪席的手下!」
「改造人,難說!」燁-回眼看燁曼。「背叛是有可能的!如果——的觀察正確無誤的話,路由是為了秋主人才離開莊園跟著他們去利希亞的!何況,我自己聽到路由建議——帶秋主人去利希亞。你想想,比較容易進入的地區只有那幾個,在利希亞上,堪席沒什麼力量!」
燁曼呆了下:「唉呀呀~~!」
「主人醒了就報告吧!」燁-微笑。「——不簡單呢!」
「全部報告?」燁曼望著燁。
「不然呢?」燁-皺眉。「我拿了那麼多錢,秋主人的衣裳一半以上不見了,來了這幅狂風沙,就算我不說,主人一生氣,你也會嚇的全盤托出。那還是我自己直接報告好多了!」
「換班吧!我去畫廊,你陪主人!」燁曼微笑。
「等主人醒來再說吧!」燁-回頭看畫。「連這畫,路由都說的出名字,情況似乎很複雜!」
「前世,很複雜!」燁曼點頭。「而且主人要先相信有上輩子,才有可能相信你,或——!」
「你認為主人不相信?」燁-詢問的眼光看著燁曼。
燁曼疑惑的皺眉,主人從未提起相信或不相信的事情。但是對於秋的畫來自於秋對前世的記憶,主人未曾懷疑過,那代表相信嗎?畫,是證據!「那就問吧?」燁曼說。
斐崎對於相信與否沒有正面回答,對於燁-帶回來的消息沉思許久。
「路由這個人沒有資料?」斐崎抬眼問燁。
「還沒開始找!」燁-回答。
「你說,——告訴你,路由知道秋一切的事情?」斐崎重複問道。「甚至是秋的記憶?」
「那是路由的記憶,但是記憶中有秋!」燁-更正。
斐崎又開始沉思,忽然想起:「給——的錢夠嗎?」
「——安頓好了還會聯絡!」燁-答。
燁曼望著主人。「主人,您不想要秋主人回來?」
斐崎的微笑充滿無奈。「你說呢?」
生化人沒有再發言,斐崎沉思良久之後輕歎口氣:「堪席就是不肯出面!燁-,——可有影像傳給你?」
「有!主人現在要看嗎?」
斐崎遲疑了下,搖頭:「晚點吧!我要去山莊一趟!」
「山莊?」燁曼返身去拿主人的外套。
「堪席的山莊!」斐崎說明。
「主人?」兩個生化人回頭看斐崎。燁-接著道:「秋主人已經離開那兒了!」
「我當然知道!秋在的時候我沒去,因為就算我去了也會不得其門而入。現在秋不在那裡,我該去看看莊園的其它人,說不定,堪席此刻人在莊園!我也想知道為何堪席把秋帶去莊園!」
斐崎踏進莊園大門之後,便立刻知道堪席為何把秋帶到此地來。除了屋子本身屬於現代建築,所有圍繞著屋子的花園都是歷史重現。要不是因為秋的畫,斐崎之前為了記者會收集龐大的資料,斐崎不會立刻知道原因。可是斐崎讀遍助手所收集的資料,對於秋的畫,印象深刻,看一眼花園,便知道秋會願意留在這裡的原因。
斐崎禮貌性的進屋子裡,接待他的是生化人管家,管家宣稱莊園沒有別人,主人鮮少到此處。斐崎沒有多問,多問也是無益,問了管家他是否在離去前可以看看花園,管家答應。
斐崎在花園中停留很久一段時間,仔細地看每一個角落,燁-只是陪著主人,沒有半句疑問。此刻,凝視花園的主人,臉上的表情與秋常有的表情相像。一種迷惑,帶著些許的思索,彷彿人已不在此地,而去了遠方。
斐崎看了前後花園的造景,在荷花塘一旁佇立良久,表情有些悲慼與無奈。
「這是秋一直想完成的荷花塘!」斐崎輕語。
「一直說沒畫完!」燁-回答。
「當秋完成荷花塘的時候,會怎樣呢?」斐崎低語,樣似詢問著自己,燁-噤聲。
斐崎離開花園上了車,燁-望著主人。「要不要去找秋主人?——一定會聯絡,去接秋主人回家?」
斐崎搖頭:「回畫廊!」
燁-轉回頭。人類真是很矛盾的,明明想要做什麼,卻找著借口告訴自己不能這樣做;或許智慧及能力都讓感情影響著,人類便常在理智與感情之間掙扎。
畫廊運作依舊,秋離去以後,斐崎常把畫廊交給燁-和燁曼管理。雖然只是生化人,但——跟燁-和燁曼是在斐崎剛接畫廊沒有多久就先後進來跟隨主人一起工作,所以這三個生化人是最瞭解畫廊運作的助手,主人也教導他們最多。
才進畫廊,燁曼就跑上來,堪席來了訊息!
「人帶來的?」斐崎警覺地問。
燁曼搖頭。「傳信過來的,在辦公室裡。」
斐崎進辦公室,收了信,打開文件。只有聲音,與兩幅畫,畫只是草稿而已,像是信手拈來似的草稿畫。
『卻斯先生,相信你已知道秋曾到堪席莊園,也已離開的事。如今,對於秋,你的瞭解似乎比我還多。我們交換吧!請你告訴我這兩幅畫的名字,如果你有已完成的作品,請你出價,讓渡給我。這兩件事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與你見面,回答你所有的問題。聯絡我的管道及方法,你已掌握大半。靜候回音。佑-堪席。』
斐崎盯著兩幅畫稿。秋從來也不做畫稿的,但是這兩幅草稿畫,又與秋的手法太過相似,相似的讓斐崎不敢一言斷定那不是秋的畫稿!
「秋主人從來不做畫稿的!」燁曼說出斐崎心中所想的事。
「你能確定這不是秋的手法嗎?」斐崎依然望著螢幕上的畫稿。
燁-與燁曼看了許久,兩人都無法斷定。而且,這兩幅畫,秋從未畫過——
堪席根本就是強人所難啊!
斐崎沒有立刻拒絕堪席,也沒有回應。燁-與燁曼束手無策。
之前一直尋找堪席,現在堪席來了消息,斐崎卻沒有回應,主人有他的想法吧!三日後,燁-與燁曼終於知道斐崎主人的想法了。
等待——捎來訊息的時間,斐崎主人依照平日的作息生活。不就在畫廊工作,不就回家在畫室裡看著秋的畫,時常徹夜不眠。
秋離開堪席莊園的第四天,斐崎一早就到畫廊,先去帕研的專室,仔仔細細的看過每一幅畫,然後回到辦公室。
「燁-,堪席有個研究所?」斐崎問,尋找著之前收集來的資料。
「堪席有很多研究所!」燁-疑惑地看著主人慌亂的尋找需要的資料。
「研究人類基因的那個!」斐崎抬眼。「研究所的主持人就是佑.堪席!」
「七號科學研究所,在比申二星,閒人止步!」燁曼提供資料。「成立於五年前,只發表研究主題為人類基因及人類潛能。基因早在很久以前便已發展到可以結合及複製的程度,那方面的研究應該不多,潛能應該是研究主軸!」
斐崎轉向燁曼:「不止,一定不止!——還沒消息?」
「應該快了,按正常航行時間,此刻應該已經抵達,進入城市了!」燁-答。「主人說不止,什麼意思?」
斐崎焦躁地起身來回踱步。「他們一定在研究沒有發表的主題,與生命的輪迴有關!」
「這樣表示主人相信?」燁-小心地問。
「可以不相信嗎?」斐崎不耐的揮手。「秋的畫,秋的記憶,我們手邊的證據資料,路由的證言,連堪席當家都相信。我沒有任何立場否定秋的畫來自秋的記憶!我是握有證據的人哪!」
「要問堪席當家嗎?」燁曼詢問。
斐崎吐口氣:「——若是來了消息,把那兩幅畫稿傳過去,交給——問秋。秋一定知道!堪席在試探我是否掌握了秋的行蹤!」
「那麼路由.索應該是背叛了堪席家!」燁-低聲自言自語。
「幫我準備,我要去一趟比申二星。」斐崎返身離開:「燁-跟我一起去!」
「研究所是進不去的!」燁-無奈的眼神轉向斐崎。
斐崎在門口停步,回轉身:「你有異議?」
燁-挺直背脊,望著主人:「主人心急,我們瞭解。可是這樣直接去比申,一定也會毫無斬獲而歸。況且,秋主人已經說了,沒有完成荷花塘,是不會回來的。我們知道的雖然不少,卻似乎沒有抓到重點。調查堪席,尋找畫的下落;若是畫在堪席手裡,我們知道再多,也無法突破。這些日子以來,只要是可以做的事,主人一定去做,完全失去了章法,亂了步調。」
斐崎沒有回應,垂眸思考。
一不做二不休,燁-繼續道:「我們只有忠誠,沒有感情,所以主人對秋的感覺,我們無法瞭解——或許能夠理解!他說,秋主人在斐崎主人身邊的時候,脾氣很好,柔柔順順的,時常笑的很美,眼睛亮亮的,充滿生命。去了莊園,換了個人似的,滿身都是防衛的氣氛,冷冰冰的微笑,眼裡儘是哀愁,思念著主人,又覺得若是就這樣回來,會把麻煩帶給主人,所以找回了主人愛的秋,找回愛主人的秋,才願意回來,掛念著主人會擔心、會傷心。可是一趟莊園,秋主人找到了很多的線索,找到了知道很多事情的路由;秋主人知道何時要做什麼事,希望主人也知道何時該等待,何時該行動。那是我們所知道的斐崎主人,不是現在的您!」
斐崎抬眼,望著燁。
燁-緩緩地轉身。「這是——交給我的影片!——想安慰主人您,知道您很想念秋主人!」
燁-拉出纜線,接上放影儀器——
紀錄的都是秋,秋安靜地吃飯、睡覺、散步、在花園中舞蹈、凝神作畫,每個鏡頭都是秋,還有——的自言自語,對著斐崎主人述說,短短的紀錄,最後停在秋的側影,被濃霧攏罩,身上的水珠,閃爍著炫目的光彩,秋的雙眼,看著遠方。
斐崎安靜的看影片,看見秋的側臉,移動腳步,走到螢幕前,抬手輕柔的沿著秋的臉龐觸撫,七彩逐漸模糊,斐崎頹然坐下。
燁曼看著主人坐在椅中,單手遮著雙眼,單拳緊握,淚水滴在手背上,沒有聲音。燁曼抬眼看燁。
「我相信——一定會在最快的時間與我們取得聯絡,——想對主人親自報告所有發生的事情,對我的述說稍嫌簡短。」燁-低語。「秋主人一定會在——身邊,聯絡的時候,主人就可以見見秋了。或許,主人可以問秋,那兩幅畫稿,是否秋的親筆!」
斐崎沒有回答,動也不動。
「主人不想問,但終究是要知道的!」燁-又說:「不是嗎?不管是現在,或是前世,所有的事情都與秋息息相關,主人難道不想幫秋解開這個結?解開了,——會帶秋回來的!」
許久的沉默之後,斐崎的聲音夾著濃濃的哀傷:「我害怕的是秋不願回來!原本不該想起的事,想起了,對秋的傷害有多深,沒有任何人能瞭解。僅是片段的記憶,就讓秋傷害自己,也傷過——,要是」
燁曼扁嘴,責怪的看燁。
燁-無奈的低頭。「我相信——,主人。我相信——,他會盡最大的努力,不讓秋受到任何傷害!」
燁曼又轉眼看主人。斐崎主人在他們面前一向都很穩重,秋主人離去之後,斐崎主人好幾次在他們眼前落淚,主人一定很傷心,所以情緒怎樣也忍耐不住。燁-或許是正確的,做了該做的事,阻止主人再毫無計劃的就去了比申。現在重要的線索都出現了,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來消息,問秋主人畫稿的事,秋主人若是能夠回答,那麼,堪席也應該會見主人一面。堪席知道的一定比路由還多;或許,堪席自己與秋主人的前世也有很深的關係存在!
燁曼走到斐崎前面,蹲下身子,抬眼看主人,並不意外主人的眼眶堆滿了強忍耐著的淚水。燁曼伸出雙手握著主人的拳頭:「斐崎,秋主人都是這樣叫!斐崎這斐崎那的!」
斐崎看燁曼。
燁曼微笑。「我們跟主人討論很多次了!秋的畫是記憶,記憶多半來自前世,秋的斐崎願意相信,我們也願意相信。斐崎主人願意相信,完全是因為情感,我們願意相信,因為秋沒受過什麼教育,對於歷史事件一概不知,卻畫的出博物館裡陳列的東西,這是我們生化人的根據,科學根據。假設,那個路由背叛了堪席,而——說路由知道很多秋的前世的事情,更暗示了堪席當家也知道,可以推測堪席當家自己,跟秋的前世一定也有關係。主人也猜測堪席或許就是跟秋主人說話的聲音。秋的斐崎在這裡,等待著,想念著,認為自己與這一切沒有關係,所以秋主人想起了以前的事,便不會再回來,是這樣嗎?」
斐崎怔了一會,啟口,卻被燁曼搶先。
「燁-沒有把最重要的一件事告訴主人,我猜燁-希望由——親自報告,可是主人等不下去了吧?」燁曼又微笑。「主人自己問燁-!」
斐崎坐起身子,抬頭看燁-,眼眶中還見淚光,眼神卻活了過來,帶著凌利的光芒。
燁-先看了燁曼一眼,然後也抬眼看主人。「——說秋主人的記憶中,有個很疼愛秋的人,秋一直叫那人做鷹,說鷹總是順著他,眼神總是溫柔,總是微笑,秋說,鷹很像斐崎。路由說,鷹就是斐崎!前世的鷹,是現在的斐崎,而現在的秋,身邊只有斐崎的位置!」
室內安靜了下來。
「——是這麼說的!」燁-低聲道:「還說,其實秋主人應該記得很多事情,只是秋主人自己卻說,該忘的沒有遺忘,該記得的,卻半點也想不起來。荷花塘,跟主人您,有很深的關係。這樣說,主人會希望自己也記得前世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