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進到了公寓裡,過於靜謐的獨處時間卻帶來了莫名的窘困。
洪淳招呼烈焰在客廳的雙人沙發坐下,自己也不甚自在地坐在他身邊。
接下來要說些什麼才好呢?氣氛很詭譎,而且她也不知道在緊張個什麼勁。
是因為他吧?!
他的強烈存在感影響著她,仿佛全身的細胞除了他之外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可,又不是第一次和烈焰單獨相處,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相較於洪淳的不自在,烈焰顯得悠然許多。黝亮的眸子環顧四周,打量著這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的公寓,兩房兩廳的簡單格局一目了然,溫馨素雅的布置讓人不用想就知道主人一定是女性。
甜甜淡淡的花香味充斥在空氣裡,甫入門時撲鼻而來,只覺心曠神怡。
難怪在洪淳身上老聞到若有似無的花香味,而這樣的幽香總能勾起他心神蕩漾的想望……
「淳淳,你擦的是什麼香水?」這問題不只一次在心裡冒出來過,烈焰傾近她,讓那股甜淡的香味更清楚地在鼻間繚繞。
「沒有啊,我沒有擦香水的習慣,可能是乳液吧!」只要他的嗓音一沉,眸子一黯,身體一近,她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心跳加速。
「我好喜歡你的味道。」掬起她一繒發絲,湊近鼻間輕嗅,她的所有都讓他愛不釋手。
「改天我買—罐送你,洗完澡後擦擦,自然就有這味道了。」洪淳不解風情,對烈焰此刻的悸動一點也不知曉,「對了,我泡茶給你喝。」說著就起身動作。
握著發絲的手霍然一空,黯眸睇著兀自忙碌去的纖細身影,不禁失笑。
遇上了如此單純的小女人,若再不主動的話,恐怕來個愛情長跑八年,也不見得有多大進展。
深邃的眼眸瞬間閃過戲譫的光芒,烈焰從沙發上起身,跨開長腿往迷你的廚房走去。
「喝薄荷的好嗎?我這兒都是花茶……啊!」雙手忙碌著,洪淳揚聲輕問,一堵寬闊胸膛毫無預警地靠過來,不知情的她往後退一步,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他,驚呼聲不由得逸出唇畔。
「嚇死我了!不聲不響的。」她嬌啐了聲,回頭繼續忙著准備杯壺,霍然貼近的距離令她呼吸開始失序,羞怯地不敢將視線看向他。
從她發紅的耳根子看出她的羞赧,微抿的性感雙唇微微地向上揚起,烈焰故意挑逗地從背後摟住洪淳的腰際,「別忙了……」低下頭在她耳際輕聲地說。
「烈焰,你摟著我,我要怎麼收拾嘛!」一陣哆嗦竄過身體,她的聲線也跟著顫抖。
他作弄似地逗咬著她白嫩的耳垂,甚至還以溫熱的舌尖沿著她的耳廓舔舐,進一步的探索著。
「噓,把東西放下,專心點。」沙啞的聲音中滿是激情。
他要她,迫切地想要她。
收緊圈在她腰際的臂膀,撩撥情潮的吻滑落她敏感的頸,細細品嘗。
他魅惑般的低喃穿透她耳膜,洪淳別過頭去閃躲著烈焰的唇舌,卻被他純熟的調情技巧再度逼出一連串的顫抖。
今晚的烈焰和平時點到即止的壓抑截然不同,她明顯體會到他焚燒的想望,再繼續下去,他們之間將會邁入更加不同的境界,不可諱言,這是她潛意識所期待的。
然而,她雖不排斥,但要初嘗禁果難免感到惶然。
「淳淳,我想愛你……」烈焰的聲音如惡魔的誘惑般,在她心底激蕩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再單純,也明白這句話在這樣的情境下是什麼意思,洪淳一顆芳心如擂鼓般猛烈撞擊著,身體卻自有意識似地轉而面對他。
「烈焰……我怕……」她嬌怯地垂下頭,將最直接的想法告訴他。
輕柔地抬起洪淳的下顎,烈焰探索的眼光在她白皙的臉上來回梭巡著。
「淳淳,你還不相信我嗎?」
以往都是女人對他阿諛奉承、溫言軟語地討他歡心,現在,卻變成他極端在意她的感覺,這樣的轉變若不是愛,他想不出是什麼了!
「相信。」
她怕的是即將要進行的結合,而烈焰顯然是往感情的方面去想!不過她也不好意思再加以說明了……
「那就沒什麼好怕了,不是嗎?」他啄上她的唇,身下的欲望已為她膨脹。「這種時候,不適合再多說話了……」將她壓向自己,灼熱的男性在她小腹上預告著接下來將展開的激情歡愛。
仿佛被下了蠱似的,看到他因欲望而迷蒙的雙眸,渾身籠罩在陽剛氣息下的洪淳也迷醉地沒有拒絕。
獲得她的默許,烈焰霍然釋放遏抑已久的情潮,熱情且霸道地堵住她誘人的櫻桃小嘴。
洪淳幾乎無法喘息,烈焰激情的攻勢令生澀的她有些難以招架,直到他將火熱的唇轉移陣地,她才得以獲得新鮮氧氣。
有力的臂膀牢牢地扣住她的背脊,交錯欲望與情意的熾熱黑眸凝視著她的嬌美,此刻,她絲緞般的烏黑發絲正垂蕩在她身後,恍如徐緩晃動的黑色波浪,神秘且美麗,教人目眩神迷。
「淳淳,你好美,美得讓我想占為已有,好好珍藏……」他如獲珍寶般地喟歎。
摟著她到幾步遠的沙發坐下,烈焰將她抱坐在大腿上,拉下她的頸項再度霸占她的呼吸。
「焰……」嬌喃在交纏的唇齒之間流洩。
握住他的手腕,她完全弄不清楚自己是想推拒還是想要更多,熱流不斷在體內湧現,她感覺身體仿佛變得不再是自己的。
「喜歡這樣是嗎?」情人間的親密話語催化著情欲,她軟綿綿的身子無力地貼在他的胸膛上,短促的喘息、嬌媚的嚶嚀不斷地逸出檀口,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膚也因他更放縱的撫弄,而徹底被激情的紅暈所取代。
「唔……」洪淳除了感受他,什麼理智想法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嬌軀在他激情又充滿霸氣的攻占下早已癱軟。
「嗯嗯……」在聽到洪淳情難自抑的呻吟、感受到她的放松時,他滿意地勾起薄唇。
烈焰凝視著,她的長發散亂在酡紅的臉蛋邊,清純之中又帶些女人的妖媚,展現著蠱惑人心的美。
他燃燒的欲火已近沸點,他累積的情潮已近邊界,然而,為了讓洪淳能夠體驗情欲的美妙,並將不適減到最低,他甘願為她漠視呼喊著解放的需求。
「叮咚、叮咚……」
正當洪淳感覺到自己在漩渦中載浮載沉,突兀的電鈴聲赫然穿透粗喘與嬌吟的合奏之間,陡地驅散激情迷霧。
卡,動作停格,氤氳褪去,兩個人錯愕地看向對方,反應一致。
是誰?是誰選擇在這種時候不識相地出場?
所有理智回籠,洪淳整個身子往後一縮,撤離那還僵在體內的指頭,動作迅速地拉下T恤,穿好牛仔褲,瞥向烈焰,一陣紅潮以電光石火之速蔓延,不消一秒,整個人便紅得和蝦子沒兩樣。
「誰?」慌亂之余,她高聲詢問。
「我啦!我來陪你嘍!」門外的彭姿培渾然不知自己壞人好事,兀自興匆匆地說著。
昨天淳淳告訴她洪妍今晚不回家,只剩她一個人,所以她就很有義氣的來和她作伴啦!
「哦,等等。」洪淳回應著,趕緊整理儀容,並對著烈焰說:「我看起來會不會很奇怪?」連烈焰的襯衫歪了皺了都連忙幫他撫順,就怕讓姿培發現他們剛剛做著限制級的事。
「沒有什麼好緊張!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洞悉她的窘迫,烈焰老神在在地出言安撫。
他不在意被人知道方才正與洪淳恩愛,他在意的是——哪兒冒出的見鬼大燈泡!
高漲的欲望被硬生生打斷,要不是他修養好,恐怕要變出一支火箭筒,對准大門把彭姿培轟到外太空去!
「不行啦,羞死人了!」她嬌啐他一句,頻頻深呼吸,才佯裝鎮定地前去開門。
「搞什麼嘛,那麼久!你看我多夠意思,特地來……」一進門的嘰喳聲在乍見端坐在客廳裡的烈焰時倏然而止-
……氣氛很詭異哦!那個烈焰看她的眼神似乎充滿了怨恨?!怪了,她不記得什麼時候得罪過他呀!
若真要認真計較的話,頂多是以為了淳淳好為出發點,建議她斷絕與花心男的交往!不過,那是以他是花心男為前提啊,既然他不是,那她的建議就不算數咩!
「原來有人陪你了啊!」被他凜冽的眼神嚇得不寒而栗,彭姿培僵硬地扯出笑容,「那我不打擾你們談情說愛了。」
「不打擾也已經打擾了。」咻!烈焰發出冷冷的箭射向不速之客。
洪淳美眸責難地睞了他一眼。
「沒有,哪有什麼談情說愛啦,烈焰只是坐一下,他明天要上班,很快就要走了。」害羞的洪淳掩飾地說道。
「哎唷,你不用難為情啦,我很識相的,長夜漫漫,我走了,你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可以重新培養氣氛。」仿佛經驗老道地拍拍洪淳的肩,彭姿培說完就要瀟灑退場。
「快走,不送。」烈焰順勢接話,沒好氣的。
「姿培,你在胡說什麼嘛,來了就不要走啦!」賞了存心搗亂的烈焰一個白眼,洪淳連忙挽留好友。
「烈焰馬上就走了呀!」說著,洪淳竟付諸行動,使勁拉起沙發上的烈焰,又推又拉地將他送至門口。
現在是什麼情形?該留下的人是他呀!
淪為被主人趕出門的烈焰,此刻臉上的表情已不是扭曲變形所能形容,然而,遇上這樣一個率真的小女人,他注定要認栽了。
「淳淳!」陡地瞇起黑眸,他危險地低喝。
「Byebye,明天見。」一心想撇清的洪淳壓根沒有多余心思注意烈焰的語調和神情,獻了個敷衍的頰吻之後,便刻不容緩的關上門。
「叮咚——」
不甘心被彭姿培取代的烈焰要求上訴。
「你開車小心,回家早點睡。」洪淳心慌意亂地高喊,沒有打算再讓烈焰進門。
一連串精采的低咒聲在烈焰嘗了閉門羹之後不斷自他口中竄出,直到他坐上了座車還沒有停歇。
同一時間,屋裡的彭姿培感到很內疚——
「這樣好嗎?」耳朵好癢,烈焰一定恨死她了!
「什麼好不好?」洪淳假裝忙碌地東摸摸、西摸摸,回想到剛才的火辣片段就不由自主地臉紅心跳。
「聽說男人中途打住很傷身耶!」她曖昧地說著,瞧烈焰那一臉欲求不滿的樣子就知道啦!
「唉唷!」她出其不意的敏感話題,害得心不在焉的洪淳踢到桌腳,一個踉嗆,險些跌倒。
「你你你……別亂猜啦!什麼中途打住!」趕緊心虛地否認。
亂猜?她才不是亂猜呢!彭姿培皺了皺俏鼻,瞥著臉上清楚寫著「騙人」的洪淳。
驀地,她捉到了證據——
「厚……被我發現了吧!」她一個箭步逼近洪淳,撥開她遮掩的長發,清楚瞧見她的頸項,「哈哈,好大的草莓!」
反射地搗住脖子,洪淳驚慌地杏眸圓睜,沒料到烈焰會在她身上留下記號。
「哇哈哈哈……別說一些被蚊子咬或過敏的好笑理由,打死我也不會相信的,快過來,我第一次能近距離欣賞草莓耶!尤其是剛剛才種的。」彭姿培傾身與洪淳展開拉扯,打算好好研究聞名已久的草莓印。
「臭姿培!不要看啦!」死命抵抗,洪淳嗔怒叫道,羞窘得無以復加。
厚!待會要打電話給烈焰,都怪他沒事留了個那麼明顯的證據讓姿培取笑啦!
嗚……早知道一樣會事跡敗露,她也不用急著趕烈焰走了!
時間過得很快,洗發精廣告已開拍,烈焰效率十足地忙完公事,便准備要去攝影棚采洪淳的班。
「呃……你要外出?」宇文煜正要上樓來打屁,就在電梯前遇上了烈焰。
「去攝影棚。」一心想趕緊見到洪淳的烈焰顯然不想多聊。
「我也要去。」宇文煜厚臉皮地尾隨。
一路來到特別租借的攝影棚,一票工作人員正忙碌地進行拍攝,兩位「大頭」為了避免帶給他們壓力,暫時不動聲色地站在一隅觀看。
「來,洪小姐,你現在隨著音樂自由甩動你的頭發,表情保持微笑狀態。」攝影師在導演的要求下,揚聲要洪淳自由發揮,為的是捕捉她自然的一面。
洪淳盡力地配合著,從來不知道拍個廣告竟是這麼累人,光幾個外景鏡頭就拍了三天,這兩天進到棚內雖然不需頂著熱辣辣的大太陽,還有冷氣可吹,但是洗頭吹整的動作一直反覆,她懷疑等拍攝成功,自己的頭皮和頭發恐怕就要報銷了!
我甩、我甩、我甩甩甩!
為了表現頭發的飄逸和彈性,她甩了五天的頭發,甩到脖子幾乎要扭到,真慘!
光鮮亮麗的廣告明星沒有想像中容易當啊!
「卡!」半晌,導演頗為滿意地喊停。
他一聲令下,洪淳暫緩酷刑。
「導演,這個鏡頭可以了嗎?」揉撫著脖子走出熱度與亮度都足以媲美酷夏正午的燈光,洪淳有些求饒地問。
「我看一下片子才知道,應該差不多了。」導演安撫地說著。
「哦,辛苦你了。」即使失望又疲憊,洪淳還是很有禮貌。
垂著雙肩、拖著腳步,她走向休息椅,原本興致勃勃陪著她拍攝的姿培已經掛在椅子上,歪斜著頭「度咕」起來了。
洪淳不禁搖頭失笑,驀然發覺視線裡多了兩個身影,連忙定睛一看,驚喜地綻放笑靨——
「烈焰!」
她這麼忘情一呼,將攝影棚內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這兒來,雖然老板來探班在這五天來已不是新鮮事,但是他一出現所帶來的莫名壓力還是有的。
烈焰勾唇淺笑朝她走近,跟她在一起久了,他也不再酷傲得令人敬畏,笑容變多了,臉部線條也跟著柔和不少。
尤其和她相處時就是有一種他也說不上來的舒服感,讓他覺得自然輕松,無關乎金錢與權勢;她也不會因為跟他在一起而變得特別驕傲勢利,依然跟平常時候的她一樣嬌憨純樸。
「累嗎?」接手她按捏脖子的舉動,他心疼地輕問。
「當然累啊,大家都很累,不過就快拍完了,不要緊。」美麗的容顏,甜美的笑容,敦厚的心腸,這樣的女孩,任誰都會喜歡的。
「你今年拍這支就好,以後不用這麼辛苦。」他對洪淳的疼寵已到近乎溺愛的地步。
「你是老板,就看你嘍!」她俏皮地挽著他的手搖晃。
「我捨不得你累,而且,除了這一次,別人休想再看見你的美麗。一他占有意味十足地道。
洪淳臉紅嬌笑,愛極了烈焰霸道的溫柔。
一旁的字文煜從沒看見過他們倆的相處情形,今日一見是目瞪口呆,歎為觀止。
瞧那含情脈脈的凝視目光,哎喲!雞皮疙瘩掉滿地啊!
冷酷驕傲的烈焰啥時變得如此溫柔多情?這家伙對待女人不是可有可無的無所謂態度,就是擺出一副「少來纏我」的模樣讓人敬而遠之,現在竟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用著無法置信目光盯那對彷佛將周遭的人當成隱形人的惡心情侶,宇文煜緩慢的移動步伐,但由於太過專注,一下小心絆到椅子踉嗆了下。
「噢!」半夢半醒的彭姿培驀地被不明物體砸中,中氣十足地唉了聲,旋即觸電般轉過身察看。
「對不起!」宇文煜連忙道歉。
睡得好好的忽然被吵醒,任誰都會不爽地一臉大便。當她撫著後腦勺,看清楚突襲她的人竟是死對頭字文煜時,火氣更是直線飆竄。
「見鬼了,你沒帶眼睛出門嗎?我那麼大個人在這裡,你居然沒看見?!」卑鄙,竟趁她熟睡時暗算她!
「哈,我以為是死屍道具咧!」他毫不留情地揶揄。
「你!」彭姿培氣結地說不出話來。「你是小人啦,一定是想偷偷報仇!」
「對啦!我就是想報仇怎樣!」宇文煜惡質地將她坐著的椅子拉開,害得她差點反應不及,跌得屁股開花。
只見兩個成年人竟在攝影棚玩起你追我跑的游戲。
始終在—旁甜蜜蜜的烈焰和洪淳微愕地看著他們,不曉得那兩個家伙啥時結了這麼深的仇,不過他們看起來似乎很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