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濃,大紅的楓葉像是一罈陳年老酒,叫人不醉都難。
采邑皇宮深苑,賞月宴已結束,眾諸侯及文武百官仍捨不得離去,一首南方小曲在烈日的掌中輕快撫出,如行雲流水,讓在場的人聽得如癡如醉。
「好!」一曲終了,眾人紛紛投以熱烈的掌聲。
「烈日愛卿,你的琴藝真是精湛!」明璽忍不住誇讚。
「太子殿下過獎了。」烈日微微起身,接受眾人的讚美。「那麼,我就再彈一曲春江花月夜。」
大家紛紛安靜下來,傾神凝聽,當烈日再度撫琴之際——
「痛痛痛痛……」
內苑深宮,此刻卻傳出了慘叫。
烈日額上青筋浮現,但他極力隱忍住怒氣,不願意在眾公卿大臣面前發怒,他要讓所有的人都明白,他不但將千藥國治理得極好,自身的修養也很好。
「唉啊啊啊啊啊……」
「啪!」一聲,他指下的琴弦應聲而斷,連窩在他身旁的小蓮都嚇了一跳。
「大人?!」看到琴弦斷了,冬柏連忙上前察看。
「沒事的。」他要冬柏別大驚小怪。
可惡,難道這女人一刻鐘不跟自己作對就會全身不舒服嗎?
「看來燕妹妹傷得不輕。」明璽皺起了眉頭。「我得再去傳喚太醫,免得她留下殘疾,那就不好了。」
「太子殿下且慢。」聽到太子的話,烈日心生一計。
「烈日愛卿有何建言?」
「屬下鑽研藥理多年,若是太子殿下不嫌棄,屬下倒很願意為琅琊王診治。」他恭敬地說著,臉上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
「哦?是嗎?」明璽大喜,連忙說道:「烈日愛卿有千藥王之美稱,當年千藥瘴癘亦是你鑽研藥方才拯救了萬民;如果烈日愛卿願意,那真是燕妹妹的福氣。」
「臣遵旨。」
雖然這赤雪燕並非傳聞中的面目可憎,但一想到她那日無禮的行為,再加上現在高八度的鬼吼鬼叫,足以證明她是個缺乏教養的野蠻女。
而他最受不了野蠻女了,他非好好教化教化她不可,搞不好讓這野蠻女變成大家閨秀,在外雲遊的香蓮一聽到這樣的消息,就會回到自己身邊……
「唉啊……」
楓紅滿天,典雅優靜的宮房裡傳來的卻是不相襯的慘叫聲。
淡紫的紗簾微微被秋風送起,淺淺的人影、鬼祟的模樣,叫人可疑。
「來了沒?來了沒?」
躺在軟榻上的赤雪燕小聲地問,瞪大的杏眼不停看著窗外。
「大人別急,快點專心假裝你很嚴重啊!」在門外探看的華也彩回過頭,低聲地提醒主子。「你快點再用力喊,假裝你那一跤跌得不輕,我相信太子殿下一定會飛奔過來探望你的病情的。」
「哼!璽哥哥也真過分!」赤雪燕粉色的小嘴嘟得老高,伸了個懶腰,卻牽動了背部的傷,痛得一張俏臉都皺了起來。「唉啊……」
「大人!」華也彩連忙過來幫她調整姿勢。「別亂動,你的傷雖然不嚴重,不過總是得好好休息一下,不然以後就麻煩了。」
「嗯,我知道。」赤雪燕身上那一襲雪紡紗,讓她窈窕的身段若隱若現,引人遐想。「ㄟ,我穿這樣,璽哥哥應該會喜歡吧?」
「那是當然。」華也彩衷心地讚美道:「大人武功高強,又有沉魚落雁之姿,哪個男人不會動心?」
「都怪那個大笨獅!」赤雪燕一想到烈日就氣,小小的粉臉嘟成了河豚樣。「要不是他突然出現,我怎麼會受傷?更過分的是,璽哥哥居然到現在還不來探望我,寧可去聽那個大笨獅彈琴!」
越想越生氣,她如果不裝得嚴重一點,人家還以為她是鐵打的身子,不值得憐惜咧!她也是女人耶,難道她在璽哥哥心裡,就只是個忠心的臣子嗎?
不不不,不會的!
赤雪燕連忙搖頭,想把腦袋裡那些不好的想法甩掉,華也彩說的對,她這麼美,哪個男人看到她不心動的?
「彈琴有什麼好的?一個大男人不去鍛煉體魄強身報國,淨做那些女人家做的事,這樣會有出息嗎?」華也彩冷嗤一聲。「我還聽宮人們說過他的傳言。」
「什麼傳言?」赤雪燕好奇地問。
「聽說這個千藥王原本有個未婚妻,叫香蓮公主,不過她在成婚前一天逃走了。」華也彩掩著嘴兒笑了起來,神神秘秘地說著:「聽說香蓮公主十分羨慕你能到處南征北討的,所以,她才決定離開千藥國,到外頭去闖闖。」
「哈哈哈哈哈……真的嗎?」她倒是很有興趣聽這些八卦,原來她的一舉一動還有皇宮貴族倣傚啊!
「砰!」就在主僕兩人談話之間,房門突地被打開。
「誰?」兩人異口同聲地問,然而在逆光之下看到的人影……
「太子殿下派我來給琅琊王治傷。」低沉的聲音就像是方纔那陣陣悅耳的琴音,迴盪在這有些昏暗的房間裡,高大的身子擋住了光線,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你進來怎麼也沒通報一聲?」赤雪燕沒好氣的指責。該死,她現在身上穿的可是雪紡紗,她心裡盼著等著的是明璽,可來的卻是那只笨獅子!
太不像話了!
這個女人受傷了,居然還穿著一身雪紡紗?
烈日的目光停留在榻上的小女人身上,只見她賽雪的肌膚若隱若現,一頭烏溜溜的發就這麼披散著,誘人的曲線隨著呼吸上下起伏,更顯曖昧。
雖然裡面穿著艷紅的肚兜,遮住了重點部位,卻更讓人有想要一把扯下一窺究竟的慾望。
不行不行!自己飽讀聖賢書,怎麼可以有這樣的想法?這女人居然讓他有犯罪的想法!
未出嫁的閨女竟有這等舉動,他不禁懷疑她真的受傷了嗎?剛剛還聽她雞貓子鬼叫的咧!
不,他一定要改造這個女人,否則揚州國的婦女同胞們若將她視為倣傚的對象,豈不天下大亂?
他清咳一聲,回應她剛才的問題。「我有通報,不過你的侍衛們不願放行,我可是領旨而來,只得強行通過。」烈日的眼瞇了起來,看到了不該看的春光。
「你把她們怎麼樣了?」赤雪燕可緊張了,他可以無聲無息地打敗那些侍衛闖進屋子內,這表示他也是個身藏不露的高手囉?
「沒什麼。」烈日對赤雪燕鐵青的臉色視若無睹,繼續說道:「我只不過點了她們幾個穴道,讓她們睡上幾個時辰,畢竟她們長年征戰也累了,是該好好休息一下。」
說完,他露出微笑,但眼前這兩個女人好像……嗯,對他投來殺氣騰騰的眼光。
華也彩拔出短劍,殺氣陡升。「你說你是太子派來的,我們就得信嗎?更何況這裡是琅琊王的房間,擅自闖入這等罪名就夠你受的了!」
「那你家主子方才雞貓子鬼叫的,害我的琴弦因而斷裂,這筆帳我又該找誰算?那把琴可是出自前朝名家之手。」烈日反將她一軍。
「哼,那種東西有什麼好珍貴的?」赤雪燕啐道。這男人若是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他是不會學會尊重她的。
烈日眉心一攏,這女人果然有惹火他的本事,很好,非常之好……
他跟她卯上了!「琅琊王雖然英勇善戰,不過畢竟是個閨女,如今北方已經平定,不必再回到戰場上,琅琊王也該遵守女子的禮教,遵從三從四德,在穿著上也該檢討一下,女裝應以保守為宜——」
「我聽不下去了,也彩送客!」天啊!下次這男人若再踏進她的房間,她非把他砍成十段不可!
「請烈大人離開,否則……」華也彩警告道。
「是殿下要我來替你家主子治病的,我豈能離開?」他絲毫不為所動。
她氣得舉刀撲向他,烈日輕快地閃開,一個俐落的翻身,藥箱仍穩穩地落在他手上。
她不認輸,和他纏鬥起來,數招之後,烈日仍是不疾不徐的,輕鬆以對,華也彩卻是打得滿頭大汗。
突然,「砰!」的一聲,華也彩應聲倒地,勝負立見分曉。
烈日對赤雪燕道:「你的愛將們都該好好睡上一覺了。」看著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華也彩,臉上的笑容不減半分。
「這下你可以好好地讓我替你治療背傷了吧?」這個小女人真是不聽話,沒關係,他會好好的調教她,直到她變成大家閨秀為止。
赤雪燕則是看傻了,這個娘娘腔又古板的男人還真有兩下子,居然打敗了她的手下大將,這事若傳了出去,她這個琅琊王的面子要往哪擺?
「好,換我來領教!」
赤雪燕強忍住腰傷,提起一口真氣躍起,往烈日所在之處撲來。
好快的身手!
烈日制伏華也彩之後,再與赤雪燕交手,發現她會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統帥不是沒有原因的。
她雖然沒有任何兵器在身,但那拳法使來虎虎生風,招招致命。
烈日只守不攻,但閃躲間仍會不小心讓她給傷了。
「看招!」她不滿他一直閃躲的戰術。「是個男人就跟我比個高下!」
只見她借力使力,蹬上樑柱,往烈日的胸口擊來。
他瞬間握住了她的手掌,感受到她柔嫩的掌心,心中有些訝異。他原以為長年征戰的赤雪燕,那雙手會是長著厚繭,沒想到卻是如此柔嫩白皙。
「你的手挺嫩的,又白又細長,很適合練琴。」他接過她的掌,兩股真氣互相抵抗,可烈日仍文風不動,還有時間瞧著她的細指。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倒很樂意教你彈琴。」嘖嘖,她若真能得到自己的真傳,再修養她的性子,想必到時候揚州第一美女的稱號很快就會落入赤雪燕的手中。
「誰要學彈琴?別把女人看低了!」他這個人怎麼這樣啊?明明就是在打鬥,他還不專心的審視起她的手咧!
而且……而且他的眼睛好銳利喔!她被他看得好不自在,就算是璽哥哥,也從來沒有這樣看過自己啊!
「放手——」唉啊!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根本是要擾亂她的心神。
她先鬆了手,伸手就要往烈日的胸口打去,可顧得了上面,卻顧不了下面。
她的蓮足踩到了雪紡紗的裙角,手都還沒碰到烈日,整個人就往後倒去——
「小心!」烈日連忙猿臂一伸,將往後倒去的赤雪燕給攬入懷中。
她又一次地跌入他的懷裡。
「啊……」他那張俊顏再次映入她的眼裡。
濃濃劍眉下的那雙眼依舊黝黑深邃,叫人瞧不清裡面的各種情緒,而那雙手臂再度抱起自己,力道依舊強勁。
「你沒事吧?」他的語氣緊張,絲毫沒有將她偷襲的事放在心上。
這是她第二次被他抱起,武功高強的她從不曾讓男人這般抱過,一種被呵護的感覺油然而升。
「你一定要做出這麼危險的舉動嗎?」說完就要將她抱到床上。
赤雪燕慌了,對他又抓又打的,大聲喊叫:「你要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烈日不顧她的抗議,硬是將她按躺在軟榻上,一把摸上她柳腰上的腰帶,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它解開。
「啊!你別亂來。」天啊!萬一被別人瞧見了會怎麼想?她可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呀,嗚嗚∼∼她不依啦!
「……你若不想腰傷更加重的話,就給我閉嘴!」烈日的聲音低沉地迴盪著。
這女人就不能有一刻安靜嗎?
烈日皺起了眉,掌下的纖腰這麼細、這麼白皙,感覺這小女人甚至比香蓮還要脆弱,好像一動就會給折斷似的。
一陣清涼的感覺襲上腰間,赤雪燕這才回過頭去。「這、這是什麼?」
「雪龍傷藥。」他仔細替她抹上一層薄薄的藥膏,沁涼的感覺隨著他大手的推揉滲進了皮膚之內。「這是我千藥國特製的傷藥,對這種跌打損傷很有效。」
原本緊張萬分的赤雪燕在聽到他的解釋之後,並見他沒有進一步的舉動,這才放心下來。
他的大手好溫暖。
長指規律地在自己的肌膚上滑動著,練琴長了厚繭的指頭摩挲著她柔嫩的纖腰……
這個男人雖然嘴巴很討厭,可是他的手指卻讓她感覺很舒服。
「你長年征戰,難免筋骨不順或是得內傷,有適當的推拿會比較好。」他緩緩地幫她將筋肉都放鬆了,藥效也已發揮。
「啊……」她像只撒嬌的小貓,舒服地放鬆全身。
她的聲音細細柔柔地傳入他耳裡,再加上一頭傾洩而下的青絲,有一種說不出的嬌媚。
嬌媚?
他在想什麼?
居然把「嬌媚」二字放在這個母夜叉身上?這……他一定是思念香蓮過度,腦袋才會不清不楚的。
「燕妹妹,你好些沒?」
突然,門外傳來明璽的聲音,赤雪燕抬頭望向門外。
「璽璽璽璽……璽哥哥!」哎喲喂呀!她最不願意被人看到的一幕,居然被璽哥哥看見了!
只見明璽的身影出現在門外,臉上的笑容因為撞見床鋪上的兩人而有些僵硬。
她,衣衫不整,裙帶被解,雪膚外露。
他,雙手放在不該放的地方,兩人狀似親密。
「放、放開我!」天天天天天啊!她不要璽哥哥誤會啊!
「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明璽臉上的笑容柔和了起來,腳步也慢慢地往後退去。「沒關係,就當本宮沒來過,你們繼續、繼續。」
「不要走啊,璽哥哥……」她急著要下床,這事一定要說清楚講明白,否則她一世清白就會毀於一旦。
他連忙抓住她。「不要動,我正推拿到傷處。」
璽哥哥,事情絕對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啦!嗚嗚嗚……赤雪燕一顆心在淌血,兩隻小手緊握成拳。
烈日思前想後的,忍不住問道:「你喜歡太子殿下?」
這天外飛來一筆的問話,讓赤雪燕的臉紅了起來。「你、你怎麼知道?」
「瞧你這副緊張樣,只有在怕情人誤解時才會流露出真情。」推拿完畢,他終於離開她身上。
「我是很喜歡璽哥哥。」她再度躺回軟榻上,小臉充滿對未來的憧憬。「我要當他的王妃!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他冷嗤一聲,這個女人真是不害臊,在別人面前也不懂得掩飾一下自己的情感。
「你憑什麼認為太子殿下會喜歡你這種女人?」拿出手絹,烈日擦拭自己沾滿膏藥的手,眼裡儘是對她太過自信的嘲笑。
「因為我是最愛他的人。」赤雪燕那雙杏眸閃著光芒,毫不思索地說。
「你要怎麼證明你是最愛他的入?」他挑眉問,對於她如此直率表達自己的情感感到不可思議。
在烈日的觀念裡,女子便要嫻淑文靜,然而赤雪燕卻完完全全打破了他對女人的觀念。
她抬起下巴,義正辭嚴地回道:「我為他出生入死,在戰場上奮勇殺敵,他所托付給我的重責大任,我從來沒有一次令他失望。」頓了一下,而後又道:「我愛人的方式,就是要讓他幸福沒煩惱!」
「這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烈日的眸裡浮現一絲傷感。「可是對他而言,這也許不是他想要的。」
是的,就像他對香蓮的付出。
他自以為給了香蓮所有女子都嚮往的幸福——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可沒想到——
沒想到香蓮要的卻是海闊天空的自由!
「你別把自己失敗的例子套用在我身上。」她氣極了。
赤雪燕最忌諱人家說她跟明璽之間沒有結果。
失敗?
她這句話刺痛了烈日的心,他冷冷地說:「我不跟你爭辯,不過你等著看吧!有哪個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妻子像個男人?」
「男人?」她咆哮了起來,一張俏臉紅得跟蘋果似的。「你給我說清楚,我哪裡像男人了?」
「你在戰場上呼風喚雨,拿槍動刀的,有哪個大家閨秀像你這樣的?」他毫不留情地問。
「你——」她一時語塞,說不出反駁的話。
「你會繡花嗎?」他又問。
「我——」唉啊,繡花這玩意,從她六歲開始習武起就再也沒碰過。
「你會彈古箏嗎?」他存心給她難堪。
「我——」古箏?她對古劍劍譜可能還熟一點!
「都不會,對吧?」他冷哼一聲,拿起藥箱就往門口走去。
可惡,她真想打掉他臉上鄙夷的表情!
「所有女人家該會的,你都不會,你以為太子會選個將軍當王妃嗎?」烈日冷笑了起來,從懷中掏出龍鳳鏡,塞到赤雪燕手上。「你自己照照鏡子看看,上頭是個將軍還是個女人?」
烈日這句話猶如當頭棒喝,將赤雪燕打得眼冒金星。
她不禁陷入沉思,從小她就跟著父親一起南征北討,家中無男兒,自然由她扛起繼承父業的責任,於是將所有時間都用來練武,疏忽了女紅……
她一直都很滿意自己的生活,然而,當她的興趣卻變成嫁給璽哥哥的一項阻礙時……
她真的沒辦法當璽哥哥的王妃嗎?
鏡子裡的自己看起來好迷惑啊!
寧靜的夜裡,長長的迴廊上,小巧的繡花鞋踩著輕快的步伐,掛在牆角的大紅燈籠映照出來人的面孔,正是赤雪燕。
她穿著一襲粉紅繡花綢緞,雪頸上繫著一塊雞心玉,腰上的玉環鐺鐺作響,看起來純真又飄逸。
她手上捧著香茗,白淨的臉上笑意盈盈。
赤雪燕來到書房前,先瞧了瞧裡面的動靜,只見明璽仍然在挑燈夜戰,絲毫沒有察覺到門外的人兒。
「璽哥哥。」輕喚了聲,赤雪燕這才端著香茗走進。
「燕妹妹?」明璽聞聲抬起頭,微笑地說:「瞧我看得出神,都沒發現你來了。」
「沒關係。」她體貼地將香茗擺在桌上。「璽哥哥應該累了吧?喝口茶提提神。」
「謝謝燕妹妹。」明璽端起茶,掀開杯蓋,一陣暖暖的清香撲鼻而來。
哦∼∼她的璽哥哥還是這麼地帥氣,可不知怎麼的,在看到明璽之後,烈日那雙有些陰鬱的眼神突然浮現腦海。哇啊∼∼真是見鬼了,她怎麼會突然想起那個老古板?
烈日哪比得上璽哥哥啊?他只不過比璽哥哥懂一點藥理、會一點點武功,可那有什麼了不起的,光是他那張毒死人不償命的嘴就足以嚇跑一堆女人了。
對,她一定是那天受到太大的驚嚇,才會猛然想起那個老古板!忘掉、忘掉……
「燕妹妹怎麼了?」看赤雪燕不停地搖晃著小腦袋,明璽不明所以。
她立刻回過神來,露出笑顏。「沒事,只是脖子有點酸。」
「原來如此。」他綻露笑顏。
看到他的笑容,赤雪燕霎時心花朵朵開,只覺得所做的一切都得到了報酬。
「燕妹妹的腰傷好些沒?相信烈日愛卿的傷藥應該對你有所幫助。」明璽和善的笑容中別有涵義,只可惜赤雪燕並未察覺。
「是好些了,不過……」她嬌嗔地說:「要是你能常常來看我,我想我會好得更快。」
「傻妹妹,要讓懂醫的烈日去看你,這樣你才會好起來。」明璽笑了起來。
「別再跟我提那個老古板!」一聽到他的名字,她就全身不對勁。「他說我是個粗魯的姑娘,沒人要!」
明璽微笑地安慰她。「你怎麼會沒人要呢?你貴為琅琊王,又貌美如花,怎會有人不愛你?」
赤雪燕想起烈日的話,不禁歎了一口氣。「唉,我只會打仗,根本不懂得女人家該會女紅,也不曉得男人想娶的是怎樣的女子?」她望著明璽,撒嬌地問道:「不如……」
「如何?」明璽好笑地看著她。
「不如璽哥哥把你喜歡女子的模樣告訴我吧!好讓我心裡有個譜。」她倒是說得十分有理。「我最親近的男子,除了我已過世的爹爹外,就屬你啦!你該不會吝嗇的不把你喜歡的女子典型告訴我吧?如果我嫁不出去,可是要賴著璽哥哥喔!」
「哈哈哈哈,你不會嫁不出去的。」明璽聽了開懷大笑,而後思索地說道:「我喜歡的女子典型啊……」
「對!快說來給我參考。」嘻嘻,太好了,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心目中理想的女子,應該是溫柔婉約、熟讀四書五經……」他滔滔不絕地講了好幾條。「對了對了,就是一般男人挑選娘子的條件!」
赤雪燕聽了臉色大變。「你、你可是太子耶!怎麼可以要求一般男子的挑妻條件?」她對於他的擇偶條件相當不滿。
「太子也是人啊!」紅色的燭光下,明璽臉上露出一抹苦笑。「說實話,若非肩上擔著丟不掉的重擔,我倒是很想成為一名凡夫俗子,宮廷裡明爭暗鬥的,令我身心俱疲……而且,我真能選妃嗎?怕是要選那名女子身後的龐大家族吧!」
「璽哥哥……」她不禁同情起明璽。
他歎了一口氣,感慨地說:「身為一名男子,其實我想要的不是擁有權力的女人,而是一個蕙質蘭心、體貼嫻淑的女子啊!」
所有女人家該會的,你都不會,你以為太子會選個將軍當王妃嗎?
烈日的話語再度在赤雪燕耳邊響起,讓她的心裡難受極了,因為,他的確料中了明璽心中的想望,這讓她有些小小的灰心。
不過,她不會就這樣放棄的,她要改變自己,努力成為璽哥哥心目中理想的女子典型!
她決定了!
赤雪燕雙手緊握成拳,兩隻杏眸像是要噴出火般的可怕。
「璽哥哥,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宮就寢,你忙完後也快些就寢吧,別累著了。」說完人行完禮就要離去。
「燕妹妹?」
奇怪?她以前總要纏著他個把時辰才會離去,這次居然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明璽不禁有些訝異。
這時,書房的另一道門發出響聲,明璽回過頭去探視。「誰?」
「是我,殿下。」
一個嬌柔好聽的聲音傳來,明璽原本警成的目光轉為溫柔。「是你啊!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