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記慘叫聲不是因為被狗咬,而是不慎摔了一跤,傷了膝蓋。 宗以堯忍著痛,快步衝進主屋,在賓拉登和海珊還沒追上前,及時將氣密門關上,讓他暫時逃過一劫。 接著,他咬著牙,來到大門口處,將門打開。 一打開門,他一下子就被宋蒔看出怪異之處。 「怎麼了?你有沒有怎麼樣?」 宋蒔很不好意思,她竟然忘了把後院養了兩隻狗的事情告訴他,忘了提醒他要小、心…… 「我的膝蓋受傷了。」宗以堯表情痛苦,似乎再多走一步,就會要了他的命。 「那……那我送你到醫院去!」宋蒔讓他的手臂搭在她的後背,小心翼翼將他扶起。 宗以堯搖搖頭,說道:「等……等會,你先扶我到沙發上坐,喔,對了,家裡有沒有冰袋?」 「嗯,好像有。」 「那就好,先冰敷消腫,我想……這樣先急救看看,不行的話,再上醫院。」 這是他的緩兵之計,他想以這個名義,多一點時間留在宋蒔的香閨。 當宗以堯被扶到沙發上坐好之後,他開始慢慢打量著這位火爆小娘子的閨房。 這裡的陳設與裝潢,有別於一般單身女子的溫馨、典雅,反而顯得有些冷硬。 地板是用灰色大理石砌成的,開放式的廚房,清一色白金廚具,對應出主人的一絲不苟個性。 客廳中央,四十二寸電漿電視嵌在粗獷的棕褐色水泥磨牆上,落地窗搭配的是高科技的羅馬簾,可利用光感風感定時器進行各種自動控制……從客廳擺設到臥房裝飾,皆呈現出極簡主義風格。 在這屋子裡,以黑、灰、藍、白四種顏色,作為基本底色,在此看不到一些鮮明的顏色。 書架上有幾本武術和冥想方面的書籍,還有歌劇杜蘭朵的DVD,看得出她的喜好與興趣。 「冰袋來了!」 當宋蒔將冰袋拿來時,才發現,他必須要把褲子脫下來,才有辦法冰敷傷口。 「就這樣敷?」他指著自己。 「不然勒?」宋蒔顧左右而言他。 「我這是牛仔褲,不是絲襪!」 「也……也對。」 「那……」他揚起一邊眉,等她反應。 「你等會,我去拿條短褲給你換。」咚咚咚咚,她跑進臥室,出來時,拿了一條海灘褲,「給你!」 宗以堯接過海灘褲,解開皮帶,褲子正脫到一半時,傳來宋蒔的尖叫—— 「慢著!」 「怎麼了?」他停下動作,大腿已經露了出來。 「你幹嘛?」 「換褲子啊!」 「這裡?」 「不然去哪裡?」 「你不進去裡面換?」 「這是你家,不是嗎?」 「對呀!」 「只有我們倆,不是嗎?」 「沒錯!」 「你沒看過男人換過褲子嗎?」 「有啊!」 「那我還需要迴避什麼?」 宋蒔想了想,接著回答:「也對!」 「那不就結了!」 宗以堯繼續脫,褲子脫到腳踝時,宋蒔又叫了—— 「不對!」 「什麼不對?」 「因為……」宋蒔答不出來,乾脆轉頭,「我……我去泡咖啡!」她主動迴避。 搞什麼東東啊?她是女生ㄟ,他怎麼可以在女生面前做出這麼不雅的動作? 他至少要尊重她一下,怎麼能這樣二話不說就脫掉褲子…… 但,說真的,他那雙腿還挺性格的,大腿肌肉結實,小腿修長,上頭還佈滿性感的毛髮…… 「啊,好燙喔!」 忽然一個恍神,她把手指頭當成咖啡泡在熱水裡,燙得她整個人完全醒了過來。 要死了,剛剛是怎麼一回事? 她怎會連泡個咖啡,都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宗以堯那雙腿上? 不行,她一定要把腦海裡那些不良的畫面,統統一掃而盡…… 「咖啡來了。」她想要以平常心來面對宗以堯。 把咖啡放好,她坐在沙發的最角角,刻意與他保持距離,然後不安地將雙手放在膝蓋上。 奇怪ㄟ,這是她家,她在不安個什麼勁? 她想,大概是因為這是她生平第一次讓男人進到她家裡,才會讓她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就這樣,在兩人沉默不語的氣氛中,過了十多分鐘…… 「嗯……宋小姐……能不能改個稱呼你的方式?宋小姐三個字我叫得很拗口。」 終於,他受不了了,率先打破沉默。 宋蒔沒有正面迎視他,一雙眼反而溜到他那雙毛毛腿上。 該死,宋蒔,你在幹嘛? 「隨……隨便你啦,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她突然覺得好渴,奇怪,剛剛不是才喝過水嗎? 宗以堯感到錯愕,他不過問她一個小問題,她的口氣怎會變得如此浮躁不耐,好像在跟人吵架一樣? 「那……我叫你蒔蒔,嗯,不錯,好聽又順口。」 「蒔……蒔!?」 我的媽呀,這是她生平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叫她!感覺好怪喔,她手臂上立刻起了一顆顆雞母皮。 「蒔蒔,能不能幫我換個冰袋?」 宗以堯立刻用新名稱稱呼她,他的聲音充滿柔情,好像在叫自己的女友般。 「可……可以呀!」 宋蒔,你在拘謹個什麼鬼? 你何時從一個大剌剌的火爆女,變成羞答答的小家碧玉?這完全不是你的風格啊! 她接過冰袋,再去冰箱換另一個,等到她拿回來時,她看到宗以堯一跛一跛地走到CD架邊,如獲至寶地拿起其中一張CD,興奮的大叫起來。 「你也喜歡巴莎諾瓦的曲風?尤其這張Chi的候鳥專輯,我更是百聽不厭!」 一聽到宗以堯對自己喜愛的歌星萬般推崇,宋蒔當然開心,這種另類曲風是很難碰到同好的。 她慢慢的走到他身邊,看他聚精會神且一副很興奮的表情,她相信他真的對這張專輯情有獨鍾。 「你……很喜歡Chie?」 宗以堯將CD放進音響,接著,很自然地將手放在宋蒔的肩上,將她領到沙發上坐好。 「你還懷疑啊?她可是繼小野麗莎之後,最受巴西國寶級音樂教母 MoNIca讚賞的一位歌手,她乾淨清純的歌聲,就如同她的人一樣溫柔可人,是日本新生代最傑出的民謠爵士女歌手。」 隨著第一首歌曲三月的雨,從音響裡輕輕流瀉而出,美妙的音樂的確緩和了宋蒔緊繃的心。 「你真的對Chie很瞭解耶!」 宋蒔開始慢慢卸除心防,只要有人跟她提到她最愛的Chie,她就會忍不住跟對方聊起來。 「她在日本高中畢業之後,就前往美國專攻戲劇長達七年之久……」他話還沒說完,宋蒔就迫不及待插話。 「回國後,她就加入劇團的表演工作,本來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歌星,那是因為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她扮演一個爵士女歌手,在舞台上必須全程用英文演唱歌曲,才使得她初試啼音就深獲好評。」 沒想到,宗以堯一打開話匣子,就引起她很大的興趣,她也不管宗以堯有沒有辦法消化得了,就說了一大堆。 「來,你坐過來,我告訴你一件讓你更興奮的事,下個月我剛好要到日本去,而且是專程去聽她的演唱會,說也真巧,跟我同行的友人臨時有事,我想……不曉得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夠邀約你一同前往?」宗以堯話還沒說完,宋蒔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去……去聽Chie的演唱會!?」 天啊,媽呀,聖母呀,媽祖呀,哪位神明行行好,能告訴她這一切是真的嗎? 「是啊,我幹嘛要騙你?」 「我好幾次上網買票都買不到耶!那些網路黃牛真的很可惡,他們都先把票買下來後,再用高價到網路上銷售。」 「到後來,你買了沒?」 他的手輕輕握住她的,而她竟然也沒抵抗。 「怎麼可能!我是個執法人員,我怎麼會去做這種違法的事情!後來,我就聯絡網路警察找到那些王八蛋,給了他們一點教訓,讓他們下次不敢做這種事。」宋蒔氣呼呼的說道 「你說得沒錯,這種人不能放過,我們絕不能姑息養好。」 宋蒔越說越High,竟然主動提議道:「為了預祝我們這次日本能夠成行,我們是該好好慶祝一下!」 「慶祝?」這女人真是千變萬化,一講到她最感興趣的事,就整個人變了個樣。 「我有珍藏一瓶1987年的法國葡萄酒,我開來好好慶祝一下……」宋蒔邊說邊走到後頭去拿葡萄酒。 別說宋蒔沒想到,就連宗以堯自己也料想不到,和她之間的疏離感,就靠著Chie打破。 他忍不住拿起Chie的CD親吻一下,想藉此好好答謝一下這個無聲的媒人。 其實,從一個人喜歡聽的音樂,就能窺視出那個人的深層心靈,所以宗以堯知道,宋蒔是渴望愛情的,只是,她強悍精明的外表,讓許多男人望而卻步,久而久之,她就習慣和孤單當鄰居、和寂寞做朋友,她封閉著自己的心靈,不讓任何人走進她的世界。 孤單的人都會將感情寄托在動物身上,看她養了兩隻大狗,水池裡還養了大閘蟹當寵物,可見得,她不像外表那樣不易讓人親近! 一會,她拿來兩隻空的酒杯,傾人紫紅的液體。 他要求點上幾根蠟燭,說聽Chie的歌一定要點上蠟燭,才能融入她的音樂中。 宋蒔不疑有他,隨即在客廳四周,點上十來根大小不一的螺旋蠟燭,甚至連放有姑婆芋的圓型瓷盆裡,也閃著點點燭光。 這些只不過是宗以堯要製造浪漫氣氛的一點小心機,他要宋蒔完全放鬆,不要有任何防備。 窗外星光稀微,不知不覺,一瓶葡萄酒已慢慢見底,宋蒔兩頰酡紅,顯得甜美不已。 「你曉不曉得,你的背可以聽到我心跳的聲音?」 兩人在愉快地聊了Chie之後,酒精慢慢發生作用,宋蒔開始有了笑容,她的言語不再尖銳,而且開始出現小女人才有的嬌甜嗓音。 「你騙人,全身上下只有耳朵可以用來聽心跳聲,背怎麼可能當耳朵用?」她搖搖頭說道。 「你不信?」 「你在胡扯我怎麼會相信?你別再蓋了!」她一直搖頭,說什麼也不相信這種鬼話。 「要不,你把背靠在我的胸膛,然後合上眼睛,腦袋放空,專心聆聽,你要當作自己已經失去耳朵,背是你唯一的聽覺器官,然後,你再告訴我,你聽到什麼?」 宗以堯就像個冥想大師,一步步教導著宋蒔。 宋蒔半信半疑,但還是照他的指示,將身體靠到他身前,柔軟的背緊貼在他結實堅硬的胸膛。 這時,窗外雨勢暫歇,大地一片寧靜,月光偷偷從烏雲裡採出頭,悄悄溜進宋蒔家。 她聽從宗以堯的指令,用心聆聽他的心跳聲。 「蒔蒔,你有聽到嗎?有聽到我的心在對你說話嗎?」 他的唇輕輕貼在她的耳廓,讓他的聲音像微風般輕輕拂過她柔嫩的肌膚。 「有,我聽到了!」 真的ㄟ!她的背真的能聽到他的心跳聲,怎麼會這樣?是她有特異功能嗎? 「接下來,我們來用肌膚,探索彼此的溫度,你知道嗎?當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時,體溫就會上升,而他的肌膚,就是最佳的溫度計。」 宋蒔眼睛登地一亮,這話太煽情了,挑逗意味濃厚。 「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你是說……誰喜歡誰?」這很重要,關係到女人的尊嚴。 「我不否認是我先對你著迷,但漸漸地,你也看出我的好,我們聊天聊得很愉快,你在我懷裡會臉紅心跳,還會不自覺地微笑,這不是喜歡我,那會是什麼?」他雙手環在她胸前,親密的摟著。 「你……你想太多,才……才沒有這回事呢!」 「沒有的話,你全身怎麼會這麼燙,臉蛋還跟小蘋果一樣紅?」 「胡說!我……我臉色本來就很紅潤,絕對不是因為你的關係!」她矢口否認。 「蒔蒔,不要急著否認,我只是在抒發我的情感,你別那麼快就否定我。」他目光灼熱的看著她。 「討厭,你在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她有些賭氣地撥開他的手,這行為看在他眼中,卻是一種打情罵俏。 「你究竟懂不懂情趣?」 她沒好氣的回道:「是你自己心術不正,要誘我上當,你……你很黃,你知道嗎?」 宗以堯搖搖頭,否認道:「天地良心啊,我不過是想讓你輕鬆點、舒服點,剛剛你的表情不也挺陶醉的嗎?」 「陶醉!?你……你不要亂說,我哪有!」 「那你為何會一邊搖頭,一邊笑?」他很享受這種跟她抬槓的感覺。 「那是因為……因為你要我聽你的心跳聲,我……不過是照你的話去做罷了!」 「那你就是對我的心很滿意嘍!我想也是,我的長相不賴,身材也是一級棒,事業有成,個性又隨和,我深信憑這幾點,你很難不愛上我。」他對自己深具信心。 宋蒔做了一個乾嘔的動作,然後對他說:「宗以堯先生。」 「有何指教?」 她用食指戳戳他那張俊俏的臉,說道:「你的長相只是OK,身材也還好,個性隨和很多人都做得到,你呀,其實很普通,所以不要再拚命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好嗎?」 「宋蒔小姐!」 「有何貴幹?」 「你就是這樣才迷人,你知道嗎?你是我見過最具知性美的女人。」 他低下頭,慢慢用他的臉磨蹭她滑嫩的臉頰,她不禁又開始感到呼吸困難了。 「你……你還說你不黃!你……你知道你現在在幹嘛嗎?」她整個人快爆炸了。 「你認為我黃?可是我這樣用雙手環抱著你,你都沒反抗,你常常這樣心口不一嗎?」 「那是因為……我手被你弄麻了,不是我不掙開!」 「蒔蒔,你讓我又發現到一件事!」 「有屁快放!」 「你很喜歡我這樣抱你,而且你從剛剛到現在,講話不停結巴。」 真是讓人難以捉摸的小女人,口氣恰北北,可是身體卻沒有一絲反抗他的動作。 「我……我……我哪……哪有結……結巴?胡……胡說……八……八道!」 她越說結巴得越厲害,臉漲得更紅。 「聽說看到對方時,講話會結巴就代表喜歡對方,不,應該說是愛上對方,所以你應該是愛上我了,你就承認吧!」 「你……你……你……」 老天啊,能不能讓她不要結巴? 真是奇怪,要是對他沒那種感覺,她幹嘛心虛? 她為什麼不能像對其他男人一樣,一聽到不爽的話,就一拳給他揮過去,打爆他的鼻? 他的氣息一直繚繞在她的耳邊,她漸漸卸下防備,整個人開始恍惚,眼神朦朧,在隱隱約約中,她發現他的唇正朝她這裡移動。 「你……你別再靠過來了!」她說這話時顯得無力,根本就起不了嚇阻作用。 他眼中笑意更深了,身體緊密地壓住她,讓她喘不過氣,臉色更紅了,心跳更是加速。 「好,我不靠過去,我只想貼著你。」他不過是換了一個詞,所以整個人依舊靠了過去。 真賊! 宋蒔在心裡頭這樣念著,但她再也找不出任何詞句來阻止他的行為。 「……」她無言,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 他的鼻子輕輕摩挲著她的,眼睛深情地望著她,這時,音樂正好停下,四週一片寂靜。 「你好美,我想吻你。」 點點燭光中,兩具翦影相黏在一起,他覆住她的嘴,熱情的舌頭探人她的口,兩人從淺啄到激吻。 他好像在品嚐新鮮的櫻桃,吻得如癡如醉,邊吻還邊讚美道:「你真香、真甜……我想吻的,不只是你的嘴,怎麼辦?」 「你非要這麼色嗎?」她嬌嗔著。 不顧她的抗議,他吻著她雪白細緻的粉頸,還淘氣地伸出小舌頭,在她脖子上溜冰。 她感覺到他的舌頭從脖子移到胸前,一直慢慢往下滑動…… 「不……不可以!」她緊張地一踢。 宗以堯被她一踢,整個人往後一跌。 她驚愕地看著宗以堯跌在地上,緊張地慌了手腳。「對……對不起,你疼不疼?」 宗以堯鎮靜地站起來,勉強擠出笑,說道:「沒事、沒事,不過……你的腿力確實很好。」 「不……不要再糗我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踢我是不是因為……太舒服了?」 「舒服個鬼,我都快要抽筋了!」她睜眼說瞎話。 「我不相信,抽筋才不會有這樣的反射動作。」 「騙你幹嘛?」 「你明明就很舒服。」 「喂,你別亂說!」 「要不然,我們再試一次!」 「好哇,誰怕誰……」當話一說出口,她就知道她又中計了! 不過這回她不再逃避,不過是接吻嘛,她才不怕。 她把他拉到沙發上,接著,她主動吻他,邊吻還邊說:「一點都不舒服,真的,一點都不舒服。」 他眸光一沉,發現這女人真是鐵齒到不行,嘴上說不舒服,可是還是一直吻個不停。 好,她要比是不是?那就來吧,他怎麼可能比輸她呢? 於是,他也環住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