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吾狼 第一章
    「如果我說最近這幾個月你將會遇到你的終身伴侶,他會如何?」從一堆計算機  紙中抬起頭的藍虎,習慣地推了推眼鏡,剛毅、精明的臉上浮現的儘是不可思議的  笑容。  

    「我嗎?」青狼興致勃勃地走近藍虎身邊,挨著他的肩,一起研究圖表,「我  看不懂這張表,而且這生辰八字好像也不是我的。」他納悶地盯著藍虎手上攤得大  開的計算機紙。  

    「廢話!我所指的人不是你,況且你又不懂紫微斗術。」藍虎拍開他的手,「  我說的是黑豹。」他筆直地指著坐在窗戶旁迸閉目養神的美男子,沒好氣地說道。  

    「他的終身伴侶?!」青狼終於瞭解藍虎為什麼會有那種笑容了,因為這真是  個天大的笑話。「別開玩笑了。」不用黑豹本人回答,他先嗤之以鼻。  

    藍虎被青狼的表情給惹得哈哈大笑,「本人也這麼認為,我難得一次認同你。  」  

    被談論的黑豹,始終不為所動的閉著眼睛。這兩個人在一起反正沒一刻安靜,  他已經習以為常,根本懶得去理了。  

    「我倒是滿好奇黑豹的另一半會是什麼模樣。」坐在會議桌的另一端,刻正努  力盤查『雲天盟』各分部情形的紅狐,淡淡地出聲了。  

    「你真相信這傢伙會有另一半?」青狼帥氣、掛滿浪蕩不羈的臉上,露出邪惡  的笑容,教人一眼就看穿他是有意激怒話題人物。  

    「相信啊!為什麼不?」轉出他話裹的嘲諷,紅狐不禁譏誚地笑道!「青狼,  枉你花心一輩子,沒想到與女人絕緣的黑豹,會搶在你之前找到他心愛的女人,難  怪你心裡不平衡。」  

    她的話立刻引起共鳴,不僅藍虎脫口大笑,就連一向冷冰冰的黑豹也揚起嘴角  ,淡淡地笑了。一時間,會議室裡都是高高低低的笑聲。  

    紅狐的一語中的,射得青狼捧心倒在會議桌上,癱著不起。  

    「紅狐真是殘酷。」他呻吟著,「她是咱們『雲天盟』裹最直言不諱的毒女子  。唉,我的心真的被戳得好痛。」他裝模作樣地抖著聲音喊著。  

    「我只是實話實說,無所謂毒不毒的。」她看著計算機,冷淡地說道。  

    只是沒想到她的『實話』,又惹來另一陣爆笑聲。  

    「我真的不想活了。」被大伙取笑得顏面盡失的青狼,再度發出顫抖的呻吟。  

    「事實上,你的紅鸞星早就出現了。」藍虎拿出另一張圖表,慢吞吞地出聲。  

    「真的?!」桌上的人馬上極具生氣地彈跳了起來,緊扯著他,「你幹嘛不旱  說,害我被紅狐嘲笑了老半天。」  

    「那是因為藍虎根本不懂紫微,那張圖表是我給他的。」紅狐關掉計算機,收拾  好身邊的報表,好笑地瞥了激動的青狼一眼,才徐徐起身。「你的良緣就在最近,  好好把握,不然你就得學賈寶玉了。」  

    說完,她走近黑豹,將手中的報表丟給他,「高雄方面有幾間酒店的帳務有問  題,都是之前反對老大的大老們所經營的。老大離開前曾指示過,如果他們堅持擁  有酒店,就將酒店讓給他們,不要和他們起紛爭。最近道上不太安寧,一切以和為  重。」  

    黑豹睜開眼睛,拿起報表,冷冷地娥著眉頭,「這些老傢伙,絕對會得寸進尺  。」一個個佔著茅坑不拉屎,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廢物,活著幹什麼。  

    「必要時可以給他們點教訓。」紅狐冷酷地建議道,隨即將手中另外一份報表  丟在青狼身邊,「這份是台中地區『雲天盟』所有營業公司的一覽表。我怕有人會  趁老大出國度蜜月的時候搞鬼,你和藍虎坐鎮台中,我要上台北保護在范家作客的  老幫主夫婦,順便查一查另外一間公司的帳。」講究她就要離開。  

    「紅狐。」青狼突然正經八百地喊住她,紅狐驀地停下腳步斜視他。「我看讓  藍虎陪你上去吧!」最近道上一片混亂,一些不懂得規矩的小鬼頭有事沒事就亂放  冷槍,壞了江湖該有的道義,他實在有些擔心。  

    『五色組』的成員們,一向視紅狐為自己的妹妹,再加上她是組內唯一的女孩  子,因此他們對她都有著一份無法磨滅的保護欲。其實他們會疼愛她最重要的一點  是,當老大不在時,只有她會勉為其難的欖下幫務,代為處理,他們只須聽命行事  即可。這對天生不喜歡被約束的其它三人而吉,絕對是可喜可賀、值得稱讚的一點  。  

    「不必了。藍虎的命盤與你極為相似,他的另一半若是錯過了,絕對也會落得  如你一樣的下場,你可別壞了人家的姻緣。」她似真似假的微笑,旋即轉身淡然而  去。  

    紅狐知道他們對她的關心與情感,她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不曉得該如何回饋。  這裡的一群夥伴她會記在心裡的,永遠。  

    「她是什麼意思?」青狼怪叫,「我都還沒遇到我的老婆,她就能預知我的下  場了?」  

    「別叫了,你不覺得有個人比你更可憐嗎?」藍虎抽出自己的命盤,反感地說  道。  

    「誰?」青狼直覺地反問。  

    「我。」藍虎理直氣壯地答道,「我的命盤竟然與你的相似,你不覺得這是老  天爺給我的懲罰嗎?」他看著紙,頭也沒抬,十分溫吞地哼道。  

    再也不想聽他們吵嘴的黑豹,終於忍不住地起身離開。離去前,他頭沒回、腳  也沒停,輕描淡寫地拋下一句「希望你們不會真是和尚命。」,人就不見了。  

    正想替自己抗辯的青狼,在聽完黑豹的話後,愕然地呆坐在會議桌上,愣了好  半響,才回過神嚷嚷,「剛才真的是黑豹在嘲笑我們嗎?」這傢伙真的是『不鳴則  已,一嗚驚人』咄!  

    「和尚命就和尚命。反正『五色組』裡,除了紅狐和老大外,剩下的我們全是  孤兒,沒有傳承香火的煩惱,你怕什麼?」藍虎十分豁達,對黑豹冷不防來這麼一  下,非但不吃驚,而且還相當的習慣。  

    「喂,兄弟,你和黑豹不想娶老婆,並不代表我就不想。」他抽出自己的命盤  ,頭昏眼花地看著那些五顏六色約三角形,「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你問我,我問誰?」同樣看得一頭霧水的藍虎,漸漸也被那堆三角形給搞暈  了,他不禁佩服起范舒荷勇於研究的精神。  

    「奇怪,看紅狐平常一副實事求是的個性,她怎麼會有空研究這種東西?」他  實在納悶極了。  

    「這不是她算的,」藍虎依舊全神貫注地看著圖表,彷彿這麼看就可以看出個  所以然來,「是前陣子幫主夫人懷孕時所培養出來的興趣。」  

    什麼,范舒荷算的卜!青狼膛目結舌。  

    「你的意思是紅狐根本不懂紫微斗術,她剛才只是在開我的玩笑?我也不是真  的紅鸞星動,黑豹更不含在未來的幾個月遇見他的老婆?!」他失聲地喊道。  

    聽到他的叫聲,藍虎側過臉,奇怪地標了他一眼,「奇怪,你的幽默感好像變  差了。我只說不是紅狐算的,又沒說這命盤是假的。」  

    「范舒荷算的東西,我沒什麼信心。」青狼斜睨地對著他的視線。那個事事都  好奇的丫頭,能專精到哪兒去。  

    「她去補度蜜月前,曾把所有人的命盤都說一次給我,不過我聽了十分,忘了  八分。  

    只,得她說你將會有場非常辛苦的戀愛」藍虎板起臉孔,相當努力地回想,「  她好像還說了一句很重要的話──」  

    「什麼話?」青狼可緊張了。  

    「幹嘛這麼緊張?你剛才不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樣。」見他緊張的樣子藍虎不  禁放聲大。  

    「我只是好奇而已。」青狼馬上回,輕鬆姿態,一副『你要不要講我都無所謂  』的假動作。  

    「好奇?」藍虎懷疑極了。「既然你只是好奇,那麼我不浪費我的腦力去回想  了。」他站起來抓著數據就走。  

    「大哥!」一名梳著五顏六色龐克頭的摩登小子,急急地從外面衝進來,邊跑  邊喊,嚇了正要往外走的藍虎一跳。  

    「阿川,進來、進來。」青狼高興地招呼著他。  

    「這龐克小子是誰?」佔著身高的優勢,藍虎毫不費力地睥睨著身邊陌生的小  子,奇怪外面的警衛怎會讓他進來,也奇怪他對『雲天盟』總部的地形,居然-若  指掌。  

    普通人進入『雲天盟』位於台中的總部,沒迷路已算是極少數了,更別說他竟  然能直搗總部的核心而沒被抓。  

    「大哥,他是──」龐克小子難掩興奮的以戴著皮手套、顫抖不已的右手,十  分崇拜地比著藍虎。  

    「大哥?!」藍虎拍下他的手,痛恨被人指著。他訝異地看看青狼,再看看頻  頻發抖的怪小子,譏諸地笑道!「青狼,你什麼時候開始收手下了,我怎麼不知道  ?」  

    「他在前幾天曾湊巧救過一個人。」青狼原本爽朗的臉色,忽而變暗。「是我  交代守衛帶他進來的。別擔心,藍虎,他原本就是『雲天盟』的人。」順便解了他  心中的疑惑。兄弟多年,他多多少少能從藍虎的臉色去揣測他的疑惑。  

    只為了這小子曾救了『雲天盟』的一個人,喜歡自由自在的青狼就肯收他當手  下,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藍虎略微睜大了眼,端詳著青狼不自在的表情,除非這  人是──「大哥說的是韋湘湘小姐。」龐克小子意識到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急急  地替青狼解釋。  

    哇塞!酷斃了,沒想到他又見到『五色組』的另一位精英分子藍虎了。人家說  『五色組』是『雲天盟』的智囊團,這個由五個人所組成的組織,男的挺拔、俊朗  ,女的冷艷、漂亮!今日一睹其中兩人的風采,他才發現傳聞未必不可信。  

    「哦?」這麼說果然被他猜中了。藍虎上下打量他,好奇地間道!「你在哪襄  救了湘湘?」湘湘這陣子好像很少到這襄走動了,而且聽說她最近的風評不太好,  似乎相當墮落。  

    「在──」  

    「阿川,住口!」青狼陰著臉大喝。他不想讓人知道湘湘黑暗的一面,更不想  讓人恥笑她。  

    「是!大哥。」阿川急速消了音。  

    藍虎瞭解地盯著青狼許久,才意味深遠地開了口。  

    「送你一句話。」他老成地扶著鏡框,精明的眼神犀利地透視著青狼吊兒郎當  的外表,滿足不贊同。  

    「什麼?」青狼始終沉著臉。只要一涉及湘湘,他清明的腦子便會開始自動自  發的混濁。  

    「該死心了。」藍虎難得一次平心靜氣,純兄弟式關心的口吻。「自己好好想  一想。還有,小子,你再這麼毫無節制的染髮,就等著做尤勃連納第二。」他拉了  拉阿川色彩繽紛的豎發,頻頻皺眉地瞪硯了好一會兒,才丟下良心的建議,甘心地  走人。  

    「大哥,藍虎大哥是不是在暗示我什麼?」阿川必恭必敬地詢問青狼。他該不  會討厭他這頭『炫』呆了的頭髮吧?還有,尤勃連納是混哪襄的,他怎麼連聽都沒  聽過。  

    青狼清朗的黑眸因他戰戰兢兢的模樣,蘊藏著笑意,鬱悶的心情也一下子好轉  許多。他抬起修長、有力的手指遮掩住高高揚起的嘴角,很想放聲大笑。  

    「你知道藍虎除了會幹架外,還有什麼專長嗎?」他好笑地問。  

    「幫裡誰都知道藍虎大哥的醫術精良。」阿川據實以答。  

    「好,你從這個地方去聯想就沒錯了。」青狼拍拍他的肩膀,忍不住也摸了他  的頭髮一把。「想當我的手下,可不能連尤勃連納是誰都不知道。如果真的不知道  ,就去問別人。藍虎會出聲警告你,就表示真的有那種危機存在,你自己好自為之  。」他差點忘了藍虎是怎樣一個中規中矩的人,難怪他會不喜歡阿川這顆像不小心  沾到調色盤的刷子頭。  

    好個尤勃連納第二。青狼眠著嘴,盡量不損及他自尊地竊笑著。  

    「是嗎?」阿川隱隱約約可以感受到他話中的警告意味,於是他開始緊張了。  他敬重的青狼大哥都這麼說了,他不爭氣點怎麼行。  

    並不是說她有多不喜歡『SOSO』,而是這個紅遍台中的搖滾團體,每星期五在  這裡駐唱,造成她許多的困擾!尤其是他們那班死忠得瀕臨瘋狂的歌迷,更是熱情  的教她受不了。  

    「丹茹,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不喜歡『搖滾之夜』。」桑可琪好不容易避開  那裡吵鬧無比的歌迷擠回吧檯,如釋重負地將托盤輕輕地推給吧檯後的調酒師後,  一向以客為尊的她還是忍不住抱怨了。  

    「不會吧!我覺得你自創的『搖滾之夜』很好喝啊!」吧檯後為了應付客人的  需求,而忙著調酒的女孩,十分專注地看著小抄調酒,隨口應道,「不過,我覺得  酒好像放大多了,很容易醉,這點若能改善,就十全十美了。」  

    「我說的是專為你弟弟丹毅開闢的『搖滾之夜』。」桑可琪放緩了緊繃的神經  ,走進總能讓她輕鬆自在的吧檯後,看著好友淡淡地歎了口氣。「早知道丹毅組成  的『SOSO』會這麼紅,我抵死也不肯大老遠從台北趕到你這兒打工了。」  

    真是自虐!如果才打工一個禮拜她就這麼後悔,那麼往後的兩個月,鐵定更難  熬。她幹嘛放著好好的寒假不過,跑來這兒受罪。桑可琪十分懊惱。  

    齊丹茹將手中調好的酒推給客人後,才十分不解地望著左前方小舞台上賣力嘶  吼的弟弟,「不會啊!我覺得丹毅的歌聲還不錯,只是稍嫌大聲而已。」她沉思地  摸著下巴好半響,像在聆聽什麼,「這樣應該不會被鄰居抗議才對,而且我們這裹  的隔音設備很好,你不用太擔心。」  

    她到底在說什麼呀?桑可琪啼笑皆非的將不知不覺中調好的酒,熟稔地推給吧  台前的客人,不想費神再和她談論樂團的事。反正以丹茹這種少根筋的個性,她怕  說了也是自說。  

    「丹茹,你為什麼一定得塗黑色的口紅、黑色的指甲油、黑色的眼線,還有頭  上那團花花綠綠的可怕頭發來凸顯自己,難道你不怕這種裝扮不小心去嚇到別人嗎  ?」她不怎麼贊同地看著她一身怪異的打扮,頻頻搖頭。  

    「紅色系列大尋常,粉紅系列太可愛,只有黑色最新穎、最特別。我男朋友阿  川說我這樣子很好看,我自己很喜歡,客人們也十分讚賞!到目前為止,只有你說  不好看。」她眉開眼笑地挑著酒。  

    「我沒說不好看,只是擔心你去嚇到別人。」她歎道。  

    阿川當然不會反對,他自己那副德行就已經夠驚人了。再說她店裡這些新新人  類,一個比一個新潮,一個比一個大膽,一個比一個更具可看性,難怪丹茹在耳濡  目染下,打扮也日新月異。就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物以類聚』了?  

    看著一屋子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桑可琪突然意識到自己一頭及肩的直髮和一  身碎花長補,在這堆競盛的人裡多麼突然和樸實。在他們的眼中,她一定也是個大  怪胎吧?她自嘲她笑著。  

    「可琪,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開這家PUB?」齊丹茹忽然有絲擔心地問著。  

    她和可琪雖是自小到大一起混吃混喝的好鄰居,可是兩人的個性卻截然不同。  她天生懶散,對讀書沒撤,所以讀完高中,就入社會打混了。  

    可琪卻不同,她生性聰穎,是個地道的資優生。讀書對她而言是易如反掌,因  此她不用補習就可一路順利地考上心目中理想的高中、大學。她相信以可琪的能力  ,要想申請獎學金出國留學絕不是件難事。誰知愛讀書的她,卻一心只想做個優秀  的調酒師,對於出國讀書反倒不熱中。真是搞不懂可琪的心。  

    「丹茹,開PUB一直是你奮鬥的目標,現在你好不容易圓了夢,我豈有反對之  理。」  

    她溫柔地拍拍她的臉,要她別多心了,「我只是覺得你這臉黑色的濃妝非常的  標新立異,可不是說你的PUB不好,你別會錯意了。」  

    「是嗎?」見可琪一臉的保證,齊丹茹才綻開可愛的笑顏,滿心喜悅地摟住她  ,「我就知道可琪喜歡我的店。雖然店才開張三個月,酒調的也不怎麼樣,但有你  這位大師級的調酒師傅來幫我,我相信要開連鎖店絕不成問題的。」  

    桑可琪雖感動於她的熱情,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也只能敬謝不敏了。  

    「我相信只要你有信心,一定難不倒你。」她打氣似地拍拍她的肩,順便拉開  兩人的距離,「你的阿川先生怎麼還沒來幫你啊!」  

    看不出來丹茹挺有野心的嘛!平常見她憨憨的,總是帶著一臉的傻笑來面對顧  客的刁難,就不曉得丹茹是不會看臉色行事,還是從不知道『生氣』兩個字也存在  於這個世界,反正無論是誰想找她吵架,那絕對是自討沒趣。  

    「他去找他的大哥了。」丹茹一提到阿川的大哥,眼裡、嘴裡即刻佈滿了崇拜  。  

    「大哥?!」桑可琪知道阿川是老大,因此丹茹口中的大哥絕對不是一般人口  中單純的大哥。她微鎖著秀眉,詢問地瞥著齊丹茹。她不曉得阿川是幫派分子!她  一直以為他和丹茹一樣,只是好玩了些,其實心地仍是相當樸善的,沒想到──「  演唱快結束了。可琪,麻煩你幫我把這杯『逆火式拉炸機』端去給我家丹毅小子,  他已經不耐煩地頻頻瞪我了。」齊丹茹沒發現好友臉上的詢問,只擔心被渾身是勁  的弟弟給拆了。  

    順著地比的方向,桑可琪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哀歎,「你確定沒有別人可代勞  了嗎?」  

    她情願在這裹幫丹茹調酒,忍受她可怕的裝扮,也不願再去面對那摹攻擊性強  的梭魚。  

    「我沒請外勞,所以麻煩你了。」她將著了火的酒杯塞給她,拿出一貫的憨笑  以對。  

    「我是說『代勞』,不是外勞。」丹茹連話都接不上,難怪從沒和人發生過口  角。「我相信別的服務生一定很樂意接下這份工作。」明知道大家已經忙得暈頭轉  向,根本沒多餘的時間接近吧檯,桑可琪仍是十分企盼奇跡的出現。  

    「快去,我有種預感,你再不端去,他就要過來了。」齊丹茹不敢看向弟弟,  只能催促好友,堅定地揮揮手要她快去。  

    她只得認命了。桑可琪無奈地端起酒,佔著身子輕巧的優勢,左右閃躲人裡辛  苦地朝熱力四射的舞台前進。  

    在雷射光和投射燈的輝映下,璀璨的舞台上有四個人,正恣意地揮灑他們的青  春。重金屬的強烈節奏從他們的手中迸出,在在震撼著人心。『SOSO』的主唱、也  是團長的齊丹毅,大概是最引人注目的焦點了。桑可琪冷眼旁觀他賣弄他的肢體。  

    不可否認,和自己同年的丹毅長得是十分的健康、英俊,他的肌肉也訓練得十  分結實、誘人,他的歌聲更是渾厚有力,稱得上好聽。老實說,他的外在條件實在  比一般人來得好,可是她為什麼只當他是弟弟,一點也不受他吸引?是不是因為從  小認識,兩家人太熬了,熟得無法產生火花,熟得只當他是白家人呢?桑可琪邊想  邊小心地排開人群。  

    「丹毅,丹毅──」好不容易接近舞台邊,她努力地接近齊丹毅,扯著嗓子和  他們的音樂聲搏鬥。台上的他沒有注意到她,逕顧著沉溺在自己的樂聲中,不可自  拔。被擠得像沙丁魚的桑可琪,有些氣惱地瞪著齊丹毅良久,才潤了潤喉嚨,準備  再戰一次。  

    「齊、丹、毅。」她扯開喉嚨,一改斯文,大聲地吼道。沒想到他唱得走火入  魔,還是有聽沒有到。這還不打緊,桑可琪發現她這一吼,已將週遭的氣氛給吼僵  了,她很明顯地感受到大家賜給她的白眼有多麼的銳利。等丹毅聽到她的叫聲時,  她大概已被『萬眼穿心』而止了。  

    再一次,她再給他一吹機會,若是他仍然這麼的『執迷不梧』,那麼他就等著  渴死好了。  

    「齊丹毅。」桑可琪再一次鼓足了中氣,放聲大吼。她萬萬沒想到音樂聲會那  麼剛好的在她吼之前就停了,也萬萬沒想到她會接得那麼天衣無縫。面對大家異樣  的眼光,她只能懊惱地呆愣著,不知如何是好。  

    汗濕一身的齊丹毅可樂了。他快活地將她拉上台,緊緊地摟著她的腰,順手拿  過她手中的酒杯就灌了,一點也不在意他們的舉動有多麼曖昧。桑可琪倒是注意到  了,她拚命地掙扎,好不容易掙脫了他的手,卻被他輕而易舉約叉給抓了回去。  

    「可琪甜心。」他將空杯子置於一旁,雙手樓著她的腰,當著眾人的面親熱地  叫她。  

    「誰──誰是你的可琪甜心,你別亂說話。」她紅著臉,恨恨地剝著他交握的  手,並刻意壓低聲音央求道!「放開我,別鬧了好不好?」  

    「丹毅,她是誰?」台下開始有人叫囂了。  

    「這麼醜,穿著又土──」  

    「長得也不怎麼樣。」  

    「簡直是醜死了。」丹毅迷簡直是裡襤而攻之了。  

    「我不是他的誰,你們別誤會了。」桑可琪面對一張張不友善的臉孔,不得不  為自己辯白,「丹毅,你快告訴她們,我們的關係。」要不是他的支持者實在很多  ,不想教他下不了台,她早就咬掉他的手了。可惡的丹毅,老喜歡賣弄自己的魅力  ,耍得人團團轉。  

    「她是我的可琪甜心,也就是我喜歡的人。」齊丹毅彎下身,猝不及防地親吻  桑可琪的右臉頰,向眾人宣示道。  

    他大膽的示愛,引起一陣狼啤和口哨聲,跟著而來的是此起彼落的咒罵聲。  

    紅透了臉的桑可琪,一肚子氣沒處發,又不想讓他難看,只得悠著氣,頻朝好  友丟眼波,希望她能過來幫她結束這出無聊的鬧劇。無奈,齊丹茹只忙著調她的酒  ,一點也沒發現室內突然靜默的有些怪異。  

    等丹茹發現她陷入困境,她可能早被亂拳給打死了。看來,她還是自力救濟來  得實際。  

    桑可琪又氣又惱地想著。  

    「大家別誤會了,他只是我以前的鄰居,我一直當他是小弟弟,況──況且我  已經有要好的男朋友了,所以──所以請大家別誤會。」她不曉得為什麼自己要向  她們解釋他們的關係,而齊丹毅還在一旁涼涼地看好戲。她明明可以用頭就走,可  是她沒勇氣這麼做,丹毅就是看準了她不會讓他難堪,才這麼吃死她。  

    她已被情勢所逼地憑空捏造出個男友來了,她們還想怎樣嘛!這些女歌迷虎視  沉沉地瞪得她心好慌哦!真不曉得丹毅是中了什麼邪,幹嘛故意激怒這裡的歌迷,  瘋狂狀態、只想剝了的皮、一心忙著針對她發脾氣的女歌迷?  

    「我們都是這麼對外公佈的,不是嗎?甜心。」桑可琪拚了命想撇清她和齊丹  毅的關係,安撫人心!偏偏齊丹毅唱反調似的,拚命地挑逗她、反駁她的話,惹得  他的愛慕者情緒高昂、謠言四起。  

    他敢說她連那種不堪入耳的三字經都聽到了!桑可琪氣極了。  

    他到底怎麼了?該不是喝醉了吧!如果是,桑可琪真希望能搖醒他,而且她已  經打算這麼做了。她一百知道丹毅的個性像孩子,玩心很重。以往他有意無意地拿  她炫耀,她都十分忍耐地顧及他的面子,頂多一笑置之不去理他。可是他這回也未  免玩得太過火了,讓她的忍耐突破極限,她──她再也忍不住了!她要好好地教訓  、教訓他,讓他知道她不是好欺負的病貓。  

    「你以為這樣很好玩嗎?」樂團的鍵盤手汪水熏走上前,冷冷地拉開他的手,  將手足無措的桑可琪拉了出來,當著一班人的面前教訓他,「如果醉了,就去沖沖  冷水。你這種行為差勁透了,跟地痞流氓沒什麼兩樣。」說完後,她冷著臉護送桑  可琪走回吧檯。  

    說也奇怪,她這麼不留餘地羞辱齊丹毅,台下那班凶狠的恨不得吞了她的女孩  們,居然只有目瞪口呆的份,沒人敢對江水熏吼。差別可真多,桑可琪緊跟著腳長  的江水熏,心裡直忿忿不平地嚷著。  

    齊丹毅原本爽朗、帶點淘氣的臉上,因她的插足而驟然變色。他陰鬱地瞅著遠  去的人半響,才率性地甩開電吉他離開舞台,憤怒地走進後面的員工休息室,把一  班花蝴蝶也給吸引了過去。  

    真任性!桑可琪對他幼稚的舉動,十分反感。還是水熏成熟,沒想到小自己一  歲的她,處理起事情來竟然比她冷靜,她真是慚槐。  

    「水熏,為什麼她們不敢對你凶,卻偏偏一副吃定我的樣子?」桑可琪突然想  起剛才兩極的待遇,激動、不平地拉著她。  

    「因為你的樣子,實在很好欺負。」汗水熏漂亮的臉上,升起了淡淡的戲謔。  「你本來就不屬於我們這裡,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她真搞不懂桑可琪為什麼要大  老遠的從台北跑到這裹來打工?也搞不懂她明明一副千金小姐的樣子,為什麼會有  一手調酒的好功夫?她這種清秀的模樣一看就像還在學校混的優等生,難道她不知  道嗎?  

    「喂──等──等等,等等啦!水熏,我還有話問你,別走那麼快!」桑可琪  急急地跟在江水熏身後,想把話問清楚。她的話把她的腦子敲得亂七八糟,她不明  白為什麼自己會看起來就一副好欺負的樣子。  

    「你想問什麼?」江水熏突然在門邊收住腳步,緩緩她側身看她。  

    「我為什麼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她十分不服氣。  

    江水熏被她氣憤難乎、繃得死緊的小臉逗笑了。  

    「你知道小鹿斑比嗎?」她突然問。「你就像它。」她耐人尋味地丟下話讓她  自己體會,便離開了。  

    「扼──什麼?」她怎麼突然問這個,桑可琪莫名其妙地瞪著她。  

    她像小鹿?她又像鹿了!曾有人說她的樣子像小貓、小狗、小老鼠,可是沒人  說過她像小鹿。汪水熏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喂喂喂,丹茹,誰是尤勃連納?」阿川從外面一路喊進PUB,打斯了桑可琪  的冥思。  

    「什麼尤勃連納?我只聽過瑪丹娜,你看我今天這種裝扮像不像她?」齊丹茹  朝男友可愛她笑著。  

    「嗯,有點像。不過──你的服裝還可以再大膽一點,裙子可以再短一點。」  他評估了一會,才贊同地點點頭,並建議道。  

    桑可琪一邊思索著江水熏的話,一邊踱回吧檯,當地無意間聽到他們的對話後  ,她忍住放聲大笑那種不道德的行徑,十分自制地趴在吧檯上悶頭笑著。天啊!這  封寶貝蛋,真是可愛極了。她還是頭一次聽到當人家男友的,嫌女友的衣著不夠暴  露,阿川這種獨樂不如眾樂的無私精神,世間罕有。  

    「你問那個叫什麼連納的人做什麼?」齊丹茹奇怪地問道,一點也沒發現好友  的異狀。  

    「大哥叫我問清楚的。」阿川有點懊惱於自己今天在青狼面前表現的無知。  

    「他幹嘛要知道這個人,難道──他是『雲天盟』的仇家?」齊丹茹停住了手  邊的工作,目光熠熠地望著他。  

    「可能是哦!」阿川突然佩服起女友的聰明。難怪青狼大哥和藍虎大哥提到這  人時,表情那麼嚴肅。「我想這個外國人一定和大哥有過節。」  

    本來桑可琪還相當有風度的趴著笑,可是這會兒她真的再也忍不住地仰頭大笑  了。  

    齊丹茹的注意力-那間被她的大笑聲給拉了過去。「可琪,你怎麼笑得這麼奇  怪?你該不會喝酒了吧!」  

    「我看有可能哦!」阿川也被她的笑聲給搞迷糊了。  

    桑可琪笑得眼淚直流。她輕輕地揩去溢出眼角的淚珠,揪著阿川笑道!「能不  能告訴我,你問這個做什麼?」  

    阿川搔搔頭,想了一會兒才說!「告訴你也沒關係,反正你是我馬子的好朋友  ,應該不會出賣我們才對。」他說這話時,還很江湖的盯著她,非見她點頭才肯繼  續說。  

    馬子?唉!她得習慣,反正丹茹也甘之如飴,她又能說些什麼?!實在想不透  阿川這種耿直的個性,怎麼會是個混幫派的人。  

    「我叫我的身家性命保證,絕不洩密。」這樣夠莊重、夠江湖了吧!桑可琪不  斷地暗歎。  

    「好。事情是這樣的──」阿川很慎重地把事情說了一遍給她們聽。說完後,  他發現桑可琪兩眼明明已經笑瞇了,嘴巴卻仍相當有風度的忍著笑。從她這些詭異  的行徑,他分析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這個青狼明明是故意整阿川的。什麼尤勃連納第二,他明明是看不慣阿川的龐  克頭,又不明說,這人真是的。桑可琪盡量不著痕跡地將笑臉瞥到一旁,她現在沒  辦法直視阿川和丹茹的情人頭,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再度哈哈大笑。  

    現在只要一看到他們的頭,她便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青狼暗示阿川的話。再想到  當阿川知道尤勃連納並非他和丹茹所想的那種人時,他那凜然的臉會愛得有多洩氣  ,她便忍不住同情起他來了。  

    「可琪,你是不是知道這個尤勃連納是誰?」阿川懷疑地問道。  

    「我想──我可能知道。」她訕訕地據實回答。  

    「他是誰?」齊丹茹加入問話的行列,好奇極了。  

    「你們一定要知道嗎?」實在不忍心讓他們知道,他們的頭髮在別人的眼裡有  多糟糕。  

    「嗯。」兩人同時點頭,並且日光炯炯、倍七十足地揪著她笑。  

    「他是個外國影星,」桑可琪好笑又好氣,卻只能同情地看著他們。「而且還  是個大光頭。」  

    「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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