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不——不要!」
那個惡靈消失三年了,他的祈禱生效了!惡魔被主耶穌消滅了!
「不——不不——」
一掌蒙住不肯就范的小嘴巴,三年沒外出狩獵的藍眸淫欲大盛,神色亢奮難耐,將那個從地下道獵獲的「小甜心」往無人的死巷拖了去。倫敦連日來霪雨霏霏,天黑後形若荒城,罕有人煙。小獵物求救無門,又驚又懼,像一只灰色小老鼠躲在牆角瑟瑟發抖著,就等他好好「憐惜」他了。
「哼。」
那個笑哼又輕又淡,幾乎被細雨吞沒,卻震懾住長褲解到一半的興奮毛手。
「不,不…… 」角色反轉,面目可憎的獵人轉眼淪為呼救無門的可悲獵物。
色欲熏心的面孔被驚恐撐得更猙獰,瘋狂尋覓著巷子內外,小獵物乘機逃脫也無心追索了……
八年前起,他無端被這個陰魂不散的惡靈纏上身,每當他擒獲「小甜點」要好好享用,魔鬼就平空出現來驚嚇他,只聞其聲不見任何魅影來驚嚇他。
就像現在一樣!
惡魔沒開口說過一句話,只出聲讓他明白有人在盯著他、監控他。
八年,一定不是常人所為!一定是惡魔!一定是撒旦轉世來凌虐世人!
當另一個哼聲又起,受不了長期心理壓力的人終於崩潰,抱頭大吼:「世界末日降臨了!大魔王出現!惡魔現身了!上帝上帝!」邊跑邊跌,朝外面逃去。心力交瘁下,幻覺與聽覺在無限擴大,他仿佛看見無人的暗巷鬼影幢幢,依稀聽見惡魔的呼吸聲緊追在身後,就是不放過他!絕對不放過他!
他需要救贖!聖潔的光能救他脫離撒旦的惡纏!光,他需要聖光!他要光!
那裡、那裡有一道光!他可以從惡魔手中解脫,他得到聖光了——感謝主!
滋——滋滋——滋!列車緊急煞車的聲音在地鐵站驚心動魄地響起!滋——
「噢,我的天,有人撞車自殺了!有人自殺了!」
「救命!救命救命呀——」
以為遭受恐怖攻擊,車站內驚叫聲此起彼落,各逃生口頓時擠了個水洩不通。
兩指輕捏的香煙一彈,靴頭磨損嚴重的戰斗靴踩過煙頭,在月台邊緣安靜停步。
「為自己的話負責叫言出必行。希望你愚蠢的腦袋終於聽懂了,蠢豬。」話聲殘酷地落下結語,長腿冷然轉向,在驚慌失序的人潮沉穩穿梭,不一會出了地鐵站。
貓捉老鼠的小游戲到此為止了?缺了老鼠,不結束也不行。
他只遺憾第一個讓他想認真對付的人,竟然撐不過一個十年。
太早結束了一點,早了一點……
艷心想,童話世界裡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不過爾爾。
「噓噓,時間到。」一根優美又頑皮的手指晃出來,抵在布爵士還想和艷多聊聊的溫雅老嘴上。「你是病人,病人應該謹守午睡的本份。」
「夫人…… 」雍容華貴的老爵士一臉莫可奈何,看笑了艷。
「請你務必好好休息,我的老爺。」極盡溫柔賢淑之能事,幫丈夫拍好枕頭。
老爵士被直豎嘴上的纖纖一指推躺下來。抗拒不了妻子施展的懷柔手段,他喟歎一聲投降了,溫聲交代著勾起艷朝臥房外頭走去的妻子:「外頭天冷,夫人,你把披肩帶上了。小女孩,你也把外套穿上。」
「前些天我幫小艷挑了條披肩,恰好派上用場。」五十開外的爵士夫人比艷更像小女孩,她喜孜孜拿出一條教人歎為觀止的精致披肩,幫不知如何婉拒的艷披上。「爵士最喜歡女孩子披著披肩,他說呀,披肩讓女人多了份從容的優雅。」
「夫人。」布爵士喚住與艷相偕踏出臥室的妻子,提醒道:「別為難孩子。」
爵士夫人對丈夫嬌俏一笑,未允諾他只字詞組,徑行挽著對她莫名敬畏有加的艷,沿著綠園巍峨古典的建築體散步過去。一路上,爵士夫人輕聲細語地介紹融合巴洛克與意大利建築風格的老莊園,包括流轉四百多年的人文歷史、風流軼事。
各擁女性風韻的一老一少,款款站定在一扇精鑲彩繪玻璃的弓形大窗下。
「站在這裡往上看,你有什麼感覺?小艷。」
瞇眸仰望被午陽折射出絢爛虹光的華麗大窗,艷呢喃:「覺得,人好渺小。」
貧富差距,好驚人。
「這裡本來並非鑲嵌彩繪玻璃,原來的雕花玻璃有百年歷史,可惜被兩個調皮孩子打破了,喔,對了,這扇窗子也有個精采故事。」挽著看得目眩神馳的漂亮女孩往寬廣的後花園踱過去,一路娓娓訴說:「老爺家出過不少位風流成性的紈褲子弟,你也知道,男人一旦有錢有勢,風流帳鐵定層出不窮,寫都寫不完。」
「爵士不會的。」
「那是他身邊的女人夠好,他不想失去她的信賴。」體內流有中國皇室與日本皇室尊貴的血脈,伯爵夫人舉手投足盡現自信風華,笑著拍拍艷滑膩的嬌顏,意味深長道:「只要女人夠好,沒有男人是收服不了的。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艷斂眉沉思片刻,對爵士夫人晶燦如水晶的炯眸搖搖頭。
「表示是人都有弱點,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
艷聞言心頭一凜,總算理解她和爵士為何情如父女,兩人言無不盡,對夫人她卻下意識多了一份敬畏之心。從不以長輩自居的夫人有著玲瓏心思,像個調皮的鄰家大姐姐,她看似閒談的內容有時會蘊含一股只能意會的深意,好比現在。
夫人今天不是純粹找她喝茶敘舊,是有事請她幫忙嗎?
要夫人出面,表示是爵士難以啟齒或不想為難她的苦差,一定很棘手。
艷心生不祥預感,並有種誤踩流沙整個人往下一節節陷落的恐慌感。
「唔,那扇窗戶的故事我是不是還沒講?瞧我,年紀大,胡塗了。」爵士夫人將艷帶往綠草如茵的大草坪,晌午的風帶著絲絲寒意,迎面吹拂來。「老爺的祖先們有一位特別特別風流,他其中一筆風流帳不慎落在一個妓女身上,嗯,你想得沒錯,那位女性是個善良的人,她不忍心拿掉肚中無辜的生命。生下小孩之後,她一個人獨力扶養這個流有爵士家族血統的孩子。」
「是男生嗎?」
「是呀。這個男孩子個性多稜多角,在那種環境長大的孩子很難不早熟的,嗯,你想的沒錯,那位女士生下孩子之後仍然操持舊業。」
「可能她只能以這種方式養活她兒子,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聽到艷的有感而發,爵士夫人的欣慰與訝異寫在瑩亮笑瞳中。「這男孩很愛他母親,他十二歲的時候,母親積勞成疾不幸因病去世,那孩子好傷心,也知道他父親是誰,那天他拿著槍來到這裡,那扇窗戶的彩繪玻璃是他開槍洩恨的結果。險惡的環境造就男孩逞凶斗狠的性格,他與友伴從窗戶闖入,持槍搶劫風流的老伯爵。」
「老伯爵當時知道那男孩是他兒子嗎?」
「他不曉得,當時整個爵士家族沒人曉得這孩子的存在。男孩也倔得很,寧可被抓去關,也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世半句。後來,還是老伯爵的獨生子察覺事有蹊蹺,透過多方管道才得知有這麼一個弟弟。可能物極必反吧,這位哥哥不像他花心父親,他是個有情有義又專情的好人。」爵士夫人輕柔的語調揉入絲絲甜蜜。「這位哥哥動用所有人脈,使男孩免去一場牢獄之災,並順應他特立獨行又帶刺的性格,竭力將他栽培成優秀頂尖的人上之人。」
「這位哥哥沒有公開認他嗎?」
「沒有。」夫人被艷問得一楞,旋即補充:「他幾次私下想與他相認,弟弟對他有著莫名的心結,兩人連坐下來好好談話都成問題,哥哥是他唯一的血親呀。」
「可是,這位哥哥再有情有義,他終究無法超脫世俗的價值觀,無法向眾人承認男孩的身世,無法將兩人這段兄弟關系攤開在英國上流社會面前供眾人檢驗,因為檢驗不起。這段血緣關系是見不得光的,身分貴賤差距過大,哥哥高高在雲端,弟弟是地下的一團爛泥,如果我是那男孩,我永遠不認他。」
身為高高在雲端的一份子,爵士夫人一時語塞。
「夫人?我是不是冒犯您了?」
「沒,沒有。那個男孩行事偏激,長大之後不見收斂多少,我們以為問題出在他身上。」爵士夫人神色不寧地調整披肩,慚愧笑著:「長久以來,我們一直在弟弟身上尋找問題的答案,沒想到…… 小艷,按照你的思維模式你再幫我想想,弟弟對哥哥有心結,真是因為他礙於太多因素不能公開承認兩人的關系嗎?」
長大?為何夫人說的好象這位弟弟尚在人世?他不是爵士的祖先嗎?
艷將心中驀然竄起的怪異感覺迅速壓下,不願深入細想,就事論事說道:
「不認哥哥,一方面可能是弟弟自尊心作祟,假如他是心高氣傲的人,這是可以想象的。是我的話,我會把對哥哥的手足親情深放心底,卻很難對本人說出口。
也許,我會一方面怨恨這位一樣流有爵士家族尊貴血脈的兄長,恨他得天獨厚、養尊處優,不必為了生計在花街柳巷的環境中逞凶斗狠,不用讓他深愛的母親為生計操勞成疾;一方面對世上唯一的血親有著矛盾情感,既愛他又恨他。既然那個男孩深愛他母親,表示他是看重親情的人,他堅持不認處處幫助他的兄長,我想會不會這是他身為弟弟的一片心意?他不想害身分尊貴的哥哥為難?」
爵士夫人只能啞口無言,眼眶微濕。原來如此嗎?他們好自私竟沒想到這個。
艷被爵士夫人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一頭霧水。「夫、夫人?」
「歡迎你加入我們家族。」笑語綿柔,一語雙關真誠道:「歡迎你,小艷。」
TC所以獨鍾這女孩,不選薇妮,是因為她知他懂他、與他心靈相通吧?
本來還有些顧忌丈夫的耳提面命,猶豫是否要將年僅二十一歲的小丫頭扯進這團亂局中,現在,就算不為心愛的丈夫,她也得為無法公開相認的小叔做點事情。
「都是些教人不開心的往事,我們不談了。下個月,你和白瑞跑一趟南亞幫我們救位老朋友好嗎?這次開始你正式成為『族譜』一員,夫人保證不會虧待你。」
艷詫異不已。爵士遭綁架的意外讓她怎麼都走不開,無法依從爵士的願望負笈他鄉求學。在他老人家有生之年,她不願離他太遠,可是她又無法拂逆他希望她回歸正常女孩生活的希冀,這一年來她就這麼卡在英國不上不下,進退失所。
「可是爵士反對我進入這一行,他說太血腥了。」
「我們可不是洋娃娃,一點血就嚇得不省人事。我家爵士觀念太古板,由我負責疏通。」爵士夫人恢復小女孩樣的俏皮眉色。「先不要管爵士的想法,告訴我,
你自己希望怎麼做?就當是我們之間的閒聊,你說說看。」
「我希望能夠學以致用。」
「成交。」爵士夫人對她眨眨眼。「瞧,我不是說了是人都有弱點,這時候『弱點』的甜言蜜語就很好用。男人呀,有時候好象小孩子,哄一哄就沒事的。」
與艷對視一笑,兩人親密挽著手往地平線底端的大宅慢步走回。「每個優秀男人身旁,都有一個讓他神魂顛倒的女人,爵士是這樣,他旗下的孩子也是如此。」
艷絕美臉上淺噙的笑靨微微一凝,感覺她腳下堅硬的地面又化成流沙。
「讓我家爵士最煩憂的人,其實不是你.」
「夫人很抱歉,我沒辦法!」艷沒頭沒腦倉皇地低嚷。
爵士夫人為她敏銳的心思驚歎。既然如此,也不必繞圈打迷糊仗了,單刀直入
最好。
「噓,你先聽我說。前天有一則新聞,在『萊斯特廣場』的地鐵站有個獄警撞車自殺,當時曾經引發一場虛驚。這名自殺的獄警和TC曾有一段過節。」
「您、您懷疑是他殺了…… 」艷喉嚨艱澀得說不下去。
「不,他沒親手殺他。」爵士夫人語帶保留地點到為止。「爵士和我很擔心,TC是優秀人材,為這種人葬送他的一生劃不來,這孩子糟就糟在專挑險鋒走,有著超乎常人的耐性與執念。危險的小把戲他愈玩愈得心應手,這次沒玩出破綻,難保以後不會呀,一意孤行下去,我們很擔心他萬一走上黑路會回不來,必須有人適時拉一拉他。這是爵士不斷派人說服TC,希望他為他工作的原因。」
「我們的關系很表面,我無法左右他的決定!」感覺愈抗拒,雙腳下沉愈快。
「只要女人夠好,再頑強的男人也馴化得了。他會聽你的,我換個說法,他只怕你不開口向他要求。適度的要求,有時候是一種在乎的表現。小艷,你不想和他陷入肉體之外的承諾關系,對嗎?不想被人理所當然地認定你們是一對,是嗎?」
艷臉色蒼白,驚惶抬眸看著洞悉她心情的晶燦杏眸,無法反駁。
「你不是性行為隨便的女孩,女人和男人不同,我們的感情和肉體是無法拆開看的。你真的不受那孩子吸引嗎?不覺得他的強悍很吸引入嗎?」
停!她不想聽這個!他們和其它人一樣只是床伴關系,沒別的呀!
「你也聽見了,爵士疼愛你,不想為難你,這些全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我不忍心我家老爺臥病在床卻無法安心靜養,他老為TC的事情愁眉不展,我看了真心疼。」
不!別說出來,夫人明知爵士是她唯一的罩門,她無法拒絕呀!別說別說!
「假如夫人代爵士懇求你幫這個忙呢?小艷,你願意幫我們這一次嗎?」
艷只覺身陷沙礫中,剩下一顆頭顱在不斷下沉的流沙之上,呼吸困難。
簡直無法無天!撲克牌室猝然寂靜無聲,只剩一堆急促不穩的呼吸聲。
被分派到最差方位的某小子背門而坐,俊臉酷酷地垂下看牌,滿室殺氣騰騰中他硬是處之泰然,呼吸平順得讓人很想在他褲襠來上一腳!最教老大哥們面目猙獰的是,每次比賽這位老弟把刀子反手一扔就算了事,他從頭到尾沒回頭檢查結果,完全不動如山。這個猖狂動作的背後只意味一件事——小混蛋認定就算他蒙著眼睛亂射一通,也不會輸給他們這些身經百戰的老大哥!
他是沒被心情很爛的大哥們圍毆過啊?!
「壞孩子們,晚餐在廚房!要吃自己去端!」久等不到人,姆媽火大狂催。
「垣次換年紀最小的的混球跑腿!贊成的握拳!」
八比一,TC在英國皇家特別空勤隊一票菁英戰士瞪眼威嚇下,懶懶踱出牌室。
「垣個夏天真熱,混小子!順便拿幾瓶冰啤酒過來!」
TC到吧台拿酒,適巧看見姆媽把幾個膽敢在她店裡吸毒的小鬼丟出門外。
姆媽叉腰將四個好吃懶做的小鬼頭痛斥一番完,回身將跟出來湊熱鬧的客人們趕回店內,她忽然聽見一聲示警的驚呼,接著她後頸一涼就被一枝金屬物抵住。
「小鬼!年紀小小不好好回家念書,你學人家拿什麼槍!」姆媽怒斥。
砰!對空鳴槍完,混混頭目又將槍口抵住姆媽:「死老太婆!你再說嘛!」
見苗頭不對,眾人准備入內搬救兵,就聽見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喀嚓!
這裡的酒客十之八九在特種行業工作,這種聲音他們再熟悉不過,那是骨頭被折斷的聲音。痛斃了!
「啊——」反應稍嫌遲鈍但很淒厲的痛吼驀然叫起。「啊啊——」
圍觀的人群見TC如見瘟神,紛紛退散回酒館,而引發眾人抱頭鼠竄的元凶神色冷峻、眉眼陰寒。不管小鬼痛得跳腳、哭號聲多麼淒厲可憐,TC一掌將他痛得抽顫的手臂反折在後,取走小鬼用來耀武揚威的手槍靜靜研究。
「好孩子,他們還小,稍微教訓就好。」姆媽幫頂多十五歲的小鬼頭求情。
「沒有小到不會玩槍。」丟開痛到全身抽筋的小頭目,TC臉上毫無憐憫之色,緩緩抬起眸:「下次拿槍指著別人之前,不妨想想這種後果你們能不能承受?」
說完,手臂冷淡橫舉——砰砰砰砰!
小鬼們仍搞不清劃過耳邊的風聲是什麼,四人頰上已各多了一道沭目血痕。
「好了好了,給過教訓就好,你們還不快點送他就醫!」姆媽推走TC,揮手讓總算反應過來也尿了一褲子的小鬼頭快點滾蛋-
到老媽媽地頭撒野,簡直活膩了,這裡可是凶神惡煞的大本營呀!傻蛋。
「哈囉,TC兄弟。」巷底有一個身影遠遠走來。「大貓兄弟在這裡嗎?」
「在裡面輸牌。」TC進門前,朝白瑞身後迅速瞄一眼,像在搜尋誰的芳蹤。
「小女孩呢?」老姆媽替TC問出心中的渴望,深知小兩口從年初一別,現在已經七月中旬,還未見上一面。這麼久沒見,難怪TC這熱戀中的孩子顯得有些心浮氣躁。「你不是和她一塊出門工作,怎麼沒把我的小女孩順便帶來?」
「小女孩是誰?哦,小艷嗎?」白瑞拉拉衣領散熱,沒發現他親暱自然的稱呼微微繃住TC的俊容。「她沒來店裡嗎?奇怪,我剛才有碰到她啊。」
跨入酒館大門的長腿僵住,TC低下頭找煙。「你在哪裡碰到她?」
「那邊的巷口。你有急事找她嗎?我可以幫你聯絡,小艷今年是我的人。」
「不用了。」TC沒有回頭看白瑞,走進酒館,提起吧台上一只啤酒桶。
他和小女孩吵架了嗎?姆媽擔心看見TC控制不住惡劣的情緒,臉色微青。
TC這孩子行事低調,小女孩也不希望兩人的關系曝光,這裡除了她、大貓和爵士夫婦之外,沒人曉得兩個孩子關系親密。自從年初小女孩決定加入爵士公司,定居倫敦之後,她感覺到TC這孩子懸宕多時的心終於落地,大大松了口氣。
看樣子他這口氣松得太早了。她得趕緊問問小女孩發生了什麼事。
「老姆媽,你打電話是要找小艷嗎?你找不到人了。」白瑞越過突然停在牌室
門口抽煙的TC,走入牌室邊響應姆媽的追問:「她剛說要直接飛去法國走一走。」
半年多來,三番兩次和她擦身而過,他以為她忙著工作和適應新環境。
現在他終於確定一件事。嘴角飛騰著一縷冷煙,TC將煙捻熄轉身入內。
「壞孩子們,餅干烤好了,自己出來端啦!」
飛刀凌厲射出!
技不如人的大漢起身要為大家服務,他忽然發現:「咦,怎麼少了一把刀?」
眾人掃瞄到地上躺著一把連門板的邊都沾不上的野戰刀,滿眼不屑。真遜!
「誰的刀啊?是哪個拙蛋連門板都射不中啊,誰——」眼珠子猛然瞪爆。
一雙雙顏色各異的眼珠子在TC靜靜起身撿刀時也依序瞪爆,眾人多有毀損的下巴在他靜靜走出去端餐點的時候,則是見鬼般掉了一地。
她居然在躲他!手一揮,手上的刀順勢插在門板上,入木三分。
在南亞一帶奔波大半年,棘手的救人任務總算告一個段落。
一下飛機艷先回老公寓洗去滿身塵霜,被戰斗服困住大半年,她特意換上一襲質料輕軟的白色小洋裝,穿著姆媽送她的輕俏高跟鞋前往城區找老媽子聊天。
中秋才過,這時節晚上走在倫敦街上已有深冬的寒意。
打大老遠艷就看見姆媽店裡熱鬧滾滾,一堆男男女女擠在吧台前比試腕力。
她滿臉漫不經心想從後門繞入,忽然,她看見男人堆中有個熟悉的身影站了起來,他懶懶夾下唇邊的短煙,後轉頭與吧台內的老姆媽交談什麼。沒想到今晚會在這裡看見他,艷臉色一白,一個快步往左手邊陰暗的窄弄中閃入,沒瞧見黑發男子落座時曾若有所思地瞥一眼她消失的地方。
他今天為什麼會在這裡?爵士明明說他這陣子不在英國呀!他沒看見她吧?
她不想看見他,他的事讓她很煩!只要沒遇見他,她就不必對爵士夫人的請托做出交代,這種結果皆大歡喜,誰也不必為難誰!
高跟涼鞋慌不擇路,敲響寂靜的夜色,白色短裙像朵朵浪花在艷的大腿上不斷翻騰起伏,這一刻她只想先走人再說,顧不得隱匿行蹤。急喘著氣,直逃進死巷中,她才在陰影處猛然蹲下抱著微顫雙膝,試圖冷靜她過速的心跳、著慌的呼吸。
怦怦、怦怦、怦怦…… 夜深入靜,耳邊淨是她自己嚇自己的心跳聲。可是……
可是她有一種不祥預感,他今天是特地來等她的。
今晚她逃不掉了,她有預感她有預感…… 四下無人,冷冽夜風卷起她質地輕軟的衣衫,一雙擅於追蹤的幽魅長腿伴隨一股煙味,靜靜切入她汗水蒸騰的美眸中。
TC停步在艷百般抗拒的小臉前,站姿挑釁,死死盯著九個多月沒見的女人。
艷開始氣起這個男人。氣他害她落入進退不得的局面,處境尷尬!
氣他個性古怪難以溝通害她為難。為什麼她要逃?
他們只是床伴關系,彼此之間並沒有約束或承諾,為什麼她要逃?!
「你有三個選擇。」聲音帶著沒得商量的強硬態度:「你那裡,我那裡,這裡。」
艷抿緊雙唇,不理他。
長腿跪蹲下來,TC湊到她令人生氣的小臉前,眼神危險地平視她:「哪裡?」
「我哪裡都不要,你去找別的女人!」忍到了極點,艷怒跳起來,轉身想走卻被TC推壓在牆上,她動作激烈地反抗他:「我對你沒興趣了,你去找別人!」
被她刺痛心中隱憂,TC將冷唇抵在她嘴上柔柔道:「我正好相反,你慘了。」
艷側開臉卻避不開他死纏的雙唇,她拼命想推開他,愈掙扎卻是愈糟糕。
兩人的肢體激烈地拉扯著,比體型、比氣力、比武斗技巧,艷都不如身經百戰的酷教官卓越,理所當然敗陣下來。兩人以近身搏擊展開一場生死格斗,感覺到TC不著痕跡在忍讓她,艷在重創他頭部之前硬生生地收手。無論如何對他下不了重手,她困在TC雙臂中劇烈地喘息,看也不看從頭到尾只是一味凝視著她的男人。
「我告訴過你,你沒機會後悔了。」
「我沒後悔,我只是對你失去興趣,想結束而已。」
「我警告過你,不要在我面前隨便揮舞你手中的紅布,因為我會當真,這輩子你別想從我這裡得到『結束』,你休想。」TC目光深幽,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她負氣別開不看他的怒繃臉蛋:「我問你最後一次,哪裡?」
「我們什麼都不是,我用不著聽你的。」她頑固做著垂死掙扎。
「既然問題這麼多,今晚我們一次解決。這裡是你選擇的,我尊重你。」
TC冷淡說完,艷冷冰冰的表情立刻土崩瓦解,她傻眼地發現她下身倏然一涼,小內褲被TC粗暴的指勁瞬間扯落於地。
「你這算什麼?!」臉色青一陣紫一陣,雙手受制於他一掌,她簡直氣結。
「這是我第一次嘗試,做完之後我才能據實告訴你這算什麼!」
黑色冷瞳凝結一層殘酷冰霜,他冷冷注視她著慌的小臉,輕輕撫觸她臉蛋的一只手在吸引她的目光後突然向下滑,動手解起他黑色長褲的拉煉。艷最後一絲冷靜毀滅在他蓄意的行為中,方寸大亂的她死命掙扎著,著慌地張望死巷之外期望姆媽恰好經過。她就是不願相信他真敢這麼做!
TC將她的美腿強行架在他雙腿之上,兩人的下身緊緊交纏,對於她的怒吼他一概充耳不聞,寒著無動於衷的冷臉,雙唇近乎狂亂地親吻她惱紅的臉蛋。相較於她的驚慌失措,TC的動作始終不疾不徐,堪稱從容自若。
艷終於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懼怕這個男人,不想惹他不高興。
她寧願他板著一張僵屍臉,也不要看見他認真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嚇人。
驚駭地倒抽一口猛氣,感覺他灼熱的欲望正在親密碰觸她,艷脫口驚嚷:
「不要在這裡!」氣人的試探又深了一些,艷臉色驚白,又驚又慌地推拒已然失去控制的冷酷男人,她驚嚇過度的嬌吼終於出現顫音:「不要在這裡!TC——」
這是認識四年多來,她第一次直呼他名字。
猝然停下動作,TC剛峻的面頰被情欲繃得血紅,欲求不滿的鼻息濃重又熾烈,懲罰她逃避他的行為似的直接吹拂在她膽戰心驚的著慌小臉上;微汗的額頭敲向她前額時感覺她驚顫了一下,緊閉的冷瞳半掀開,冷唇也逸出了一抹笑。
TC看見他的小姐嬌眸大瞠,全身嚇得直挺挺,靜靜依偎在他懷裡不敢亂動,
美麗雙眸不時又驚又懼地抬起瞄看他靜止不動的微紅臉孔,像在揣摩他難以捉摸又深邃冷血的心緒。
前一刻表情還陰冷嚇人,TC看著艷驚魂未定的楚楚模樣忽然笑了。
「別動,除非你肯用其它方式幫我解決,否則別亂動。」懷裡誘人的嬌軀霎時僵成一尊活雕像,她的反應很侮辱他的男性魅力,但,TC飽含濃烈愛欲的聲音粗嘎又性感,額頭頂緊聞言不敢妄動的艷:「你為什麼躲我?」
雙腿被他雙手強行扣押,她算不上站姿的站姿太撩人,艷忙著臉色臊紅、忙著應付TC落在她臉上身上的親吻;忙著將隨著他偶爾幾個懶散得很故意的動作,而頻頻向上翻的及膝短裙往下壓,以免走光。
此時此刻,在這種不堪入目的姿勢下,她根本無心理會他煩死人的問題。
「為什麼躲我?」TC以令人毛骨悚然的專注神情,幾乎與她面貼面地凝視她。
「我不要在這裡跟你談!」
幽幽注視她固執的小臉好半晌,直看到她終於不耐煩抬眸看他。
「只要你開口,小姐。」TC看著她的眼神意味深長,值言放下她。
整理好衣服,TC順著艷羞窘的怒眸,滿眼興味地瞧向牆邊一團白色碎布。
「所以?」他彎腰挑起小褲子,挑眉詢問小姐意見:「我賠你一件?」
慌亂壓住被風吹蓬的短裙,沒什麼氣勢地狠瞪他。「我在姆媽那裡等你。」
「清純的小家伙。」TC輕笑兩聲領頭先走,知道她寧死也不會走在他前面讓他覬覦她的美色。「我回姆媽店裡如果沒看見你,你猜我會怎麼做?」
「再威脅我,我就做給你看。」
TC聞言沉默走了一段路,忽然頭也不回地丟下話:「貓捉老鼠的游戲你玩不過我,別再躲我,否則我無法保證自己下次會做出什麼事情。」停頓一下,聲音蓄意放得又涼又淡:「老布那邊我會加入,不會再讓你夾在中間難做人。」
不訝異他知情,TC的妥協卻讓艷猝然曙在原地。
這結果並非她所樂見,他現在的決定等於在應證爵士夫人的話。
她不想成為足以左右他做任何決定的關鍵角色,她對他沒有那麼重要呀!
他們的關系明明很淺很表面,想上床就上床,不想上床的日子就各自過活。為什麼變得這麼復雜?為什麼男女之間一定要這麼復雜呢?而且,而且……
「你、你加入,我不會比較輕松的。」如果真的不喜歡爵士,何必強求他呢?
TC詫異停步,這陣子為她避不見面而忐忑驚怒的心情就此煙消雲散。
他徐徐轉身,等著滿臉不自在的可愛女人跟上來。
這位小姐躲著他,不全然是不想跟他有更深一層的牽扯,原來還為了……
「你情願結束我們的關系,也不要我為難?」隱沒在暗影下的俊臉柔情似水。
艷怒賞要笑不笑的男人一記雞婆白眼,一點都不感激他故意把她的話下之意解讀出來,學他耍冷,她故作冷靜地走上來。可惜老天爺不幫忙,一陣掀裙強風吹來就將她努力的結果瞬間破壞殆盡。
旋腳欲走,TC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著慌驚呼。
他轉頭就看見艷嬌眸驚瞠、嬌容爆紅,手忙腳亂壓著被風不停吹飛的俏麗短裙,只見她遮了前面顧不到後面,一臉氣急敗壞,手忙腳亂中她不忘以殺人眸光將見狀輕輕笑起來的男人千刀萬剮。
「你不會轉過頭去嗎?!還笑!」
同樣的怒咆一字不改,二十分鍾以後在姆媽小酒館的二樓再度完整呈現。
那是在TC將一件質感極佳的絲緞小褲遞給坐立不安的小姐,故意杵在她面前,看她兩道嬌眉漸漸怒蹙起來、五官冒出迷人火花時,艷賞賜給他的怒吼。
被趕到樓梯口靜候小姐著裝完畢,TC一反以往兩人各走各的常態,拉住她就要下樓,卻被猛嚇一跳的她直覺甩開!他目光幽遠地睨視她,不慌不忙趨前,將她無處可藏的小手拉起握入他掌心,卻再度被艷忿然甩開。
TC瞥瞥她,神色淡定,耐性十足將她氣顫的小拳頭又抓起來捏著。
以他的手勁與力氣,他大可一手將她掌握得死死教她無法甩脫,可是這個男人偏偏不!他故意由著她去甩,然後他再閒閒抓回來、松松地握著,等待她再次甩開,好象他時間多得是,兩人就算這樣玩上一輩子他也無所謂。兩個人抓抓甩甩,在酒館二樓進行一場意志拔河賽,最後敗下陣來的自然是耐性較差的那人。
在艷氣炸地想由後門安靜離開,TC連這個都要跟她唱反調的時候,她終於知道這男人是藉由此舉警告她別再有結束兩人關系的蠢念頭。
「因為你感受不到我們的關系,我也向你保證了,今晚一定幫你把問題解決。」
人滿為患的小酒館霎時鴉雀無聲,所有喧嘩的動作也瞬間停格。
客人們瞠目結舌,楞楞看著姆媽酒館最有名的酷男緊緊扣著不情不願的火大美女大剌刺穿越他們面前,兩人還停在吧台區與笑得合不攏嘴的老姆媽打招呼。
這是TC式「版權所有」的聲明,凌厲又直接,酒館常客全部清楚一件事——
今後不論他們有多心儀這女人,都不能再打她歪主意,因為艷是TC的女人。
老姆媽眼看艷渾身不自在卻不便發作,她又笑又搖頭將小兩口推出門外,欣慰著她關心的兩個孩子,一個找到人生伴侶,不再是孤家寡人一個;另一個將不再像失根浮萍到處飄泊,兩個人這輩子終將相互牽制,也相互為伴。
只是,TC這土匪孩子曉不曉得追求女孩子不能像獵殺敵人一樣激進啊?
將脾氣一旦硬起來沒人承受得住的壞孩子揮到前頭站衛兵,姆媽跟今晚飽受驚嚇的小女孩咬起耳根:「傻女孩,你終究是單純環境出身的好女孩,那孩子做事的心眼比你細膩也執著多了,別跟他硬碰硬,你心腸冷硬不過他的。你退縮一步,就是逼他前進一步啊。」
好象,除了她以外,她身邊所有的人都認為他們兩個應該在一起。
既然無從抗拒那就在一起吧,這幾年她掙扎得有點累了。她真的累了。
艷從TC身上拉回視線時目光冷寂,臉上的窘意全去,神色異常沉靜。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這段日子害你為我們擔心,很抱歉。」親密碰碰老媽子的面頰,櫻唇無力地半彎,像是再撐不起一個完整而輕快的笑容:「我們先走了。」
語氣頹然,認命得不像是她所有。
眉色淡下,有著置之死地的雲淡風輕,卻少了過往掙扎求生的堅毅力道。
就在這個多事之秋,很難搞定的TC終於尾隨他的小姐塵埃落定老布麾下。
就在這個多事之秋,艷位於綠園附近的典雅老公寓住進一位不速之客。
在她二十一歲、他二十六歲這年秋天,兩人正式同居於一個屋簷下。
也是從這一季冷秋開始,心情急轉直下。
綠園,當天深夜兩點五十七分。
只有女王和英國首相有資格使用的專線響起,爵士夫人在丈夫起身接電話時,體貼打開左旁的台燈,回頭看見丈夫一臉訝異,久久不發一語。
「老爺?怎麼了?」爵士夫人把電話接來一聽,彼端已斷訊。「是女王嗎?」
「不是。」布爵士仍處於震驚之中,一時無法回神。「是TC那孩子打來的電話。果然不出夫人所料,不管小艷有沒對TC開口,他都會為了小女孩妥協。」宅心仁厚的布爵士對這樣的結果,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夫人,你這樣逼迫小艷是何苦?這孩子這幾年對咱們都是在強顏歡笑,她心裡面其實很苦悶呀。」
「沒這麼為難她,她和TC的關系會永遠原地踏步的。」爵士夫人體貼地幫丈夫拉整棉被。「TC樣樣出色,唯獨感情全然沒有招架之力.他太在乎小艷,不在乎單方面付出,不在乎他們的感情沒互動、沒交流,好象只要小艷在他視線內讓他看見就好,捨不得為難她一點。想必是家族遺傳吧?」對丈夫甜蜜一笑,繼續道:「我知道小艷撐得很辛苦,這幾年她就像大貓那幾個孩子形容的,像是一顆氣充得太飽的皮球,看起來活力充沛,其實是不想我們擔憂的假相罷了。這幾年我觀察下來,小艷常大笑大怒大喜,她沒有大悲過。那年你去台灣將她接來英國時,她已經快崩潰,那模樣多憔悴呀,明明為了心愛的男孩突然過世而哀痛欲絕,心裡的眼淚那麼多,她卻倔著不肯哭出來,老爺子,我擔心她呀。往後幾年你要讓白瑞他們多多留意她的心情起伏。氣充得太飽的皮球萬一扎到釘子,後果不堪設想。」
「這些心情總有一天會過去,他們都還年輕,復原能力很強的。」
「TC知道小艷的事情吧?他知道她這名字是為了紀念那個男孩所取的嗎?」
見丈夫不太確定地沉思著,爵士夫人幽然歎息:「他一定曉得。唉,我喜歡她的本名蘭西呀,那個叫冬彥的男孩子真的很優秀嗎?我想也是,能讓小艷深愛的孩子想必不差,她才會傷心得必須離開台灣逃到英國來。比起我們TC呢?誰優秀?」
「那孩子和TC是不同類型的人,不論脾氣、長相,他們都完全不同,很難一較高下。冬彥這孩子我見過一次面,印象深刻,他談吐斯文、長相俊秀,是個品學兼優的孩子,在小艷他們學校很受到女孩子歡迎,可惜心髒不好,身體差了些。他很呵護小艷,小艷和他交往期間總是笑得非常開心。二十二歲突然過世實在令人惋惜,一覺不醒,讓人沒點心理准備,難怪到現在小艷仍然不肯面對冬彥已經不在人世間的事——」陷入回憶裡的布爵士忽然察覺妻子滿臉不悅。「你怎麼了?夫人。」
「老爺,TC是你唯一的弟弟。你怎麼肘臂往外彎,淨幫他的情敵美言呢?你不必因為痛惜英才早逝,就刻意將人家塑造得特別完美呀!」護短的纖纖一指晃出去,抵在欲抗辯的老嘴上。「你有,你一定是加油添醋了。照你說下來,TC樣樣不如這位完美的孩子,可憐他人呆口拙,連起碼的示愛能力都缺乏,你讓他怎麼辦呀?老爺。TC和小艷在一塊的時候也總是笑得好開心,像個純真無憂的孩子,他比那叫冬彥的孩子更愛她呀!小艷若沒他全力看著,早已不知飄流到哪兒去了。」
當真皇帝不急,急死一堆太監了!
不是當事人,所有問題無解,感情事本就是當局者迷。布爵士決定轉移焦點。
「十四年了,這還是TC頭一遭主動打電話給我,他終於跨出這一步了。」話裡不掩苦盡甘來的莫大感動:「可惜他只說了三件事情就掛上電話。第一件,他加入之後,改名雅各。第二件,不准再利用小艷。」無奈地瞟瞟慧黠靈巧的妻子。
爵士夫人滿臉無辜,小鳥依人般偎冬水遠令她依戀的襟懷中。「最後一件呢?」
布爵士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小艷只能編在大貓那組。」
爵士夫人怔了下,綿綿笑意一發不可收拾。「你們家這些愛吃醋的大男人喲。」
她家老爺子說的很對,事情總會否極泰來,在那之前也只能耐心等待了。
幸好耐性耐心耐力這一類的東西,TC多到泛濫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