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府——自朱仲甫得知原本丑不拉幾的冼家小姐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之後,欣喜的臉色就再也沒褪過。
口哼小曲走回新房,一天到晚巴望著夜早點來。盼呀盼,夜是早來了,但他的娘子卻不來。
他差人去找她,但她卻送來一張信函。
信中內容是——相公:冼家有一規矩。新婚花燭夜過,新娘必須與夫君分房至有喜訊傳出為止。
故玉蘿我,由今夜開始,必須在繡閣內待至喜訊傳出為止。相公,請將就點……忍吧!
娘子冼玉蘿筆端正秀麗的筆墨,不愧為才女冼玉蘿,他忍不住誇讚起自個兒的娘子。
只不過,她這是什麼意思?叫我朱某獨守空閨嗎?不對吧,哪有娘子要相公守空閨的道理呢?
他飛奔至繡閣,裡頭傳來陣陣嘻笑聲。他舉起拳頭便敲門。
房中之人立即安靜下來,她們面面相覷。這麼遲了,還有誰會來呢?
金花差人前去查看,水兒一向前探看。哎呀!不得了了!姑爺的大隊人馬,喔!
不,是單槍匹馬殺上陣來了。
水兒回報:「金——小姐,是姑爺他來了。」
「姑爺?他還不死心嗎?」
金花差人向前開門,畢竟她們人在朱府,而非待在冼家,多少也要尊重一下朱二少。
門一打開,四人紛紛向他問候——「姑爺!」
他揮揮手支開四人,水兒望向金花姐。金花使個眼色,四人才退出繡閣。
仲甫迅速關上門,露出一臉色涎相,欲撲向金花。
金花恫嚇道:「相公,你想絕子絕孫嗎?」
絕子絕……什麼意思?仲甫自忖:他不過是關個門而已,她竟說出這麼嚴厲的話來。為什麼?「你說什麼?」
金花冷靜地說:「相公,冼家的咒令,您不可不信呀。」
他怎麼會相信呢!叫他朱仲甫一天不近女色,那倒不如叫他去——死吧。
「娘子,我大可對你說,若叫我不近女色,難也。」
他才一說完,金花更在心底咒罵他——好色之徒、淫賊!終有一日做起花下風流鬼。不過,為了小姐,她只能吞下這些話,並婉言開導他:「相公,你難不成沒聽過,我在京城內的傳聞嗎?」
「傳聞?什麼?五官嗎?」
「對,五官相貌。相公,你可知玉蘿何以能以此美貌與夫君相見嗎?」
她先繞個圈子再吊他胃口。
果然,他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她笑道:「當年,我爹爹不信邪,硬是要……而我娘在拗不過我爹的要求下,只好與他同床。我呢?便成了犧牲品。丑哩八怪不說,險些見不得人。幸虧有一茅山道人施法術,為我爹絕了後代傳宗能力,才挽回了我的清秀容貌。相公,你也知我冼家只得我一女。難不成,你也要以斷嗣為代價換來幾夜痛快嗎?」
嘿!果然有效。斷嗣換來幾夜逍遙,再怎麼算也划不來。他再怎麼貪戀美色,也不敢拿自己傳宗接代這等大事來當賭注。
朱仲甫不怎麼甘心地乖乖走出房門。
不過,他臨出門前又回頭問她:「昨兒個夜裡,咱們有沒有……?」
他只是擔心,昨夜自己醉意正濃,不知良宵花燭夜是否享受過;若沒有的話,豈不是白白喪失了上天所賦與的良機嗎?
想要霸王硬上弓,又怕冼家的什麼咒令害他絕子絕孫,真不甘心。
金花知他的想法,於是便說:「有。」
仲甫只得嚷嚷:「被唬了!全被唬了!」說話之際,人也跟著走遠了。
金花在他身後掩絹嗤笑他的腦子呆。心裡暗忖:至少拖個個把月也好,她實在不想太早面對這色鬼。
仲甫一出繡閣,怎麼想都不對。但不對在哪?他又搞不懂。想當然耳,此處既沒溫柔鄉,他決定往歡喜樓怡紅姑娘的溫柔帳裡去。
金花才不理會他去哪,她只祈盼他別再前來騷擾便可。
水兒一見姑爺出門,四人便湧上繡閣來。「金花姐,怎麼這麼快就打發掉呀!?」
金花笑瞇瞇地說:「動點腦子就教他心服口服,自動出門。我可絲毫不費心思喲。」
侍婢銀花稱讚她:「真不愧是金花姐。」
金花深怕她們四人洩她的底,提醒大家:「記住,我哄他冼家有一咒。」
玲兒問道:「咒?什麼咒呀!」
金花說:「我告訴他,冼家有一咒,那便是,洞房夜過後至傳出喜訊為止,他不准再踏入我這兒。不然的話,他將絕子絕孫。」
語畢,四人笑成一團。笑什麼?當然是笑他的呆,這麼容易上當!
「金花姐,他好笨喔!」
「對呀!兩三下便教他嚇得雙腿發軟,拔腿便跑。」
一人一句,朱二公子便成了蠢人。
但他也玩得太過分了,去了歡喜樓尋芳,不低調處理也就罷,還大肆鋪張,竟教人給傳回朱府。
朱老爺氣極敗壞、吹鬍子瞪眼。一大清早,他老人家站在朱府後門,手持棒棍,等候這敗家子入門來。
雞啼三聲,仲甫一身酒氣的歸來,嘴裡還哼著歡喜樓盛行的小曲。後門嘩啦一打開——嘿!嚇得他雙腿發軟!一支三尺長家法已在他眼前晃動。
他雙膝跪地,略帶顫抖地喊叫:「爹……爹……。」
朱老爺氣青了臉。「不肖子!你明明是要活活氣死我!」棒一揚,如雨點般使勁地落下。
他也夠骨氣,敢做敢當,不躲不閃、不吭不動,任憑教訓。
朱老爺見他不閃不躲的,氣也消了大半,喘吁吁地站在一旁。
燭火燃燒將盡,晨光熹微,正值天白之際。
金花在-嘩聲下來到後門,但見她的夫君受杖挨,即使心中竅喜他的劣行終有報應,但多少也得作假一番,向前關心道:「公公,夫君他犯何錯,需您老人家生這麼大氣?」
朱創林見媳婦這般賢淑,而兒子仍心繫不三不四的女子,著實心生愧疚。他揚聲道:「我打這不肖子,我打他風流成性!我打他敗我朱家門風!」
舉棒欲再痛擊,金花雙膝一跪,也陪在仲甫身邊。「公公,媳婦也有錯,您同媳婦一起罰吧。」
見她為子這般求情,況且打在兒身痛在爹心,雖然仲甫不像話,但壞歸壞,父子親情也讓他狠不下心來,順勢將棒一扔,回房去了。
人群漸散,整個後花園只剩兩人,及天翻肚白的晨曦。
金花見看戲的人潮全散了,拍拍裙擺,沒事似地便起身,彷彿剛剛全是作戲般,轉身便欲往自個兒房中走去。
仲甫喚住她:「方纔你的求情……?」
她回過頭來,露出怪異一笑,一字字說道,「全、是、假、的。」語畢,人也迅速離去。
仲甫由她一閃而過的詭異笑容中徹悟自己的愚蠢,什麼咒令、什麼未有喜訊傳出之前不可……原來全是哄騙他的伎倆,而自己還傻不隆咚,信以為真。
認清事實後打定主意,他絕對要討回他這一個月來守空閨(雖然他也極少回去過夜)的公道。
他趕忙起身,拍去一身塵灰,快步走向前來,口中還不時嚷嚷:「喂!等等我!」
等?會等他的人才是傻瓜呢。金花更加快腳步,趁他未追上來之前進了繡閣,隨即扣上門閂,她才不會真的傻傻等他進來呢。
隨後而來的他,不死心地猛敲門,先前的皮肉疼痛早忘得一乾二淨。他現在只一心想向她問清楚冼家咒令一事的真實性。
*>*>*>玉蘿待在樊府唯一的好處便是:她又可做做東宮娘娘的美夢。
因為呀,李公子現在有仙曲姑娘慇勤伺候,自然會淡忘了他曾說過要保護她的承諾。
仙曲姑娘的慇勤、樊公子的熱誠招待,還真教李罡分身不得。偶爾想和小玉說些話也沒機會。
今兒一大早,李罡與樊文權約定辰時至城外走走。他卯時便先找仍在睡夢中的小玉。
玉蘿在一陣頻繁的敲門聲中醒來,不禁咒罵來人的沒教養,一大清早便吵醒她,害她還得由好夢中轉醒過來。罵來人缺德的同時還是照樣開門,當她一見來人是李罡時,幾乎是驚慌失措!只因自己的衣容未整及晨起的慵懶模樣,全教他瞧見了。
她吶吶說道:「李公子,你起得這麼早呀。」
李罡閃入門內,並坐了下來。「我待會要與樊公子出門,心想,好幾天沒看見你了。所以,就趁尚未出門的時刻先來找你。」
玉蘿為他的自私大發脾氣。自個兒大清早不睡,還找了個什麼太久沒見她、想來看看她的爛理由,害她也得犧牲睡眠時間,陪他在這聊天。不過,她也不教他好受,在他面前猛打呵欠地,讓他看得心生愧疚。
李罡向她賠個不是:「我很抱歉——」
收斂起不雅的動作,她釋然說道:「算了,反正我也醒了。」口氣仍是無奈。
可這李罡公子也太不像話了,打一進門,賊眉賊眼便老往她身上轉,東瞧西盯地,看得她心裡怪怪地。
她問道:「李公子,小玉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李罡猛一回神,暗笑自己的出神。
他尷尬地說道:「你是沒有什麼差錯;只是,我愈瞧愈覺得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他的慧眼真教她害怕,她不怎麼自然地回答:「是嗎?我有那種富貴之相、閨秀氣質嗎?」為了使他不再起疑心,她故作妖嬌狀,平時的高雅氣質完全破壞殆盡,只落得庸俗,還教人深感一陣作惡。
李罡見她這麼庸俗地搔首弄姿,也大大死了猜測她是名門閨秀的心。他語重心長地下定論:「我想,你應該不是才對。」
他一說出口,玉蘿才放下心來,並在心底長吁了一口氣。
她問道:「李公子,你來不會是只為了這一句話吧?」
「呃,當然了。我是想,要不,咱們這兩天啟程離開此地吧。」
離開這裡?當然好嘍!只是……她多嘴地問他:「那仙曲姑娘怎麼辦?」
她問中了他的心事,其實他想離開的最主要原因也是在此。
仙曲姑娘的慇勤教他難以承受,早在歡喜樓,她的刻意示好就讓他頗不自在。
現在,冤家路窄又在邑陽重逢,可真教他走避不及。「她是文權兄的狎妓,與我何關?」
「關不關,你心裡最清楚。喔,你該出門了。」
玉蘿眼尖地看到樊公子已帶人往這來了。她的提醒引起李罡的注意。果然,樊文權已往這兒過來。
他擱下話:「咱們回來再談。」便勿匆出了她的房門,徒留她一頭霧水地呆愣原地,也不知他究竟為何而來?
李罡由文權陪同,散步至花郊。文權藉機問他:「太子,那名小兄弟是公主抑是……?」
他轉過頭看了文權一眼。「她,什麼也不是。」
文權又問:「那,她是太子的友人嘍。」
李罡不答,只是往前走。文權追上來正要開口之時,李罡告訴他:「她,是我的皇太子妃人選。你想,她現在是什麼身份?」
哎!原本的愛慕之心也只能化成謙卑的崇敬。天啊!他如何敢妄想攀上玉蘿呢?
這一趟邀約,原打算請求太子賜婚的,竟不知會變成如此掃興的賞花行。是以一路上顯得十分沉默。
李罡見其有異,問道:「文權兄,你怎麼了?」
他恭敬地回問:「太子,那,仙曲姑娘您對她可有打算?」
文權以為只要獻了美人,來日太子登基,自不會忘了他的美意,賜個一官半職做做;要不,也封個什麼侯爵名堂來著,教他樊府在邑陽是既富且貴地風光立足。
看來,他的兩個小小希望都將落空。
李罡謝絕他的美意:「對她,我沒半點打算。她乃是你府上的珍寶,李某不敢奢占。對了,叨擾了多日,也該是啟程的時候了。文權兄,在你府上受你熱誠招待,李罡感激不盡,它日若有機會定再造訪。」
他的一番客套即表示將離去的心意。文權熱心說道:「既然太子將離去,就讓我再盡盡地主情誼,設宴送別吧。」
「不用太麻煩了。」
「不,一點也不麻煩。」
文權一番熱誠,他也不好推卻。於是一場不醉不歸的餞別酒宴隨之展開。
也許是臨別前夕吧,仙曲姑娘的箏、笙演奏得特別賣力。
只不過,今日的曲全是離情依依的曲子。不光李罡,連玉蘿也不禁要為她的癡情掬一把同情之淚。她扯扯李罡的袖擺:「李公子,好感人喔。」
仙曲的挽留之音已讓他鬱悶了,她還來湊上一腳。好不容易捱至最後,黃湯不知下肚幾杯了。
玉蘿見他喝猛了些,便勸道:「李公子,這樣喝酒很傷身呢。」
李罡此刻直想塞住她的嘴,好換得她的安靜。因為眼前的仙曲姑娘楚楚可憐的眼波已不知瞟向他幾回了。他光為躲避她的眼神早已筋疲力竭,小玉卻還在一旁說風涼話。「眼前的情況已夠我難堪了,別鬧了!」
玉蘿半笑著說:「何不一圓美人夢呢?」
「圓?要圓,你自個兒去圓,我李罡又不是採花賊,這麼隨便。」
嘿,柳下惠呀?自動送上門的白嫩肥肉,他竟雙手給推出門。玉蘿愈來愈崇拜他了。見他生氣,她趕忙向他道歉賠不是,才使他略為消氣。
仙曲一退下,文權便傾過身來。「李兄,仙曲姑娘希望能與您單獨會個面。」
玉蘿還不識相地幫著文權鼓噪:「好啦!好好安慰一下美人,去啦。」
結果他人是離開了,不過,是因她太聒噪,耐不住煩而離開。偏偏他又哪都不去,竟窩回玉蘿的房中,睡起大覺來。
正當大伙發現他並未回房之後,整個樊府燈火通明,只為了找他一人。
原本一心一意只想擺脫他這湯手山芋的玉蘿,此時也慌了神。他的失蹤,可大大影響她的未來。她這才瞭解到他的存在對她來說有多麼重要。
是以她刻不容緩地加入尋人行列,翻遍廂房,卻仍不見他的人影;一思及自己的將來還得靠他,如今他卻失了蹤,怎麼辦才好?
「樊公子,怎麼辦?」
文權比她更擔心數萬倍,他擔不起太子的安危。若有閃失,他的項上人頭就得準備搬家。
他不敢想像找不到太子時,他的下場會是如何淒慘。他神情凝重地下令:「找,盡力去找,直至找到為止。」
他額上汗水直冒,擔憂程度可見一斑。玉蘿不免要咒李罡害人不淺。
一直到子夜,全府上下已疲累不堪。但文權仍是嚴厲一聲令下:「再找!」也沒人敢說不。又是火把、又是木棍,大有即使翻遍整個樊府也要找出這名貴客方休;
要不,最壞的打算——人死也要見屍。如果結局真是如此,那也表示他樊文權——完蛋了。
文權怕玉蘿貴體受累,便勸她先回房,一切由他負責。說真的,她是累垮了,於是便乖乖地回房。未點燈,烏漆抹黑的,脫下鞋便上了床。咦?怪怪,怎麼床心是溫暖的?她不置信地再試著往內再鑽一點。哎呀!那暖度可還是熱騰騰的。
她伸手一探。哎呀!咚的一聲滾下床去;而被窩中人竟沒因她的輕呼而有個動靜,嘿!挺嚇人的。
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血肉之軀正藏身在她的床上。她怕死了,喃喃地說:「刺客?不會吧?」她不確定,大著膽子再摸索一遍。真人耶,她屏息不敢聲張。
也許是適應了幽室的視線,不知哪來的膽量突然翻開棉被一瞧,竟看見一雙烏溜溜的雙瞳。這下可嚇壞她了,待她看清來人,隨即破口大罵:「你嚇人呀!」
李罡伸出手,迅速將她拉回床上。她一個失神,人已躺在他身側。
玉蘿立即回過神來。不對呀!他們在做什麼?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不,共處一床,她的名節可要毀於一旦了。她欲掙脫,然而他卻一點也沒放人的意思。
她緊張地斥責:「全府的人找你找慌了!」
他一開口便是酒味,玉蘿忍不住摀住鼻。卻只換來他醺然咧嘴一笑,潔白的貝齒在黑暗中格外顯眼。
或許是沒見過他的憨相吧,她竟看傻看呆了,全然忘掉兩人此刻堪稱「傷風敗俗」的行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的俊俏面容在幽暗中逐漸沉睡,連自己也在一波波睡意的驅使下進入夢鄉。
一大清早,樊家大小皆累倒了。貴客莫名失蹤,主子又憂心得徹夜不能眠,底下人也知事態嚴重了。
累字沒人敢說,苦字沒人敢喊,照主子的慌張神情看來,禍事將至。
雞啼,天色方白,玉蘿和李正是一夜至天明。她蠕動的身子吵醒了他,李罡抽出橫支在她頸項後的手臂。
昨夜的肌膚之親雖沒犯忌,但,這同床共枕的事實卻不容抹煞。他不得不相信,什麼菩提大師的先見了。看著她安詳的睡容,柳眉、杏眼,那模樣美極了。只可惜,她的出身太差,肯定通不過擇妃的條件——非富即貴這一關。
除非,他願打破傳統,才有可能納她入宮。雖然她曾自信地說過,她乃東宮娘娘的命格。可是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她的東宮夢似乎縹緲如汪洋,毫無機會可言。
父王不會要一個與其他男子曾有過私情的女子;但問題偏偏在於,與她同床的男子非一般人,而是太子身份的他。
微妙的想法在他腦海呈現。也許是他看人的目光太熾熱了,玉蘿在一股強大壓力迫使下清醒過來。灼人喲!
眨了一下眼,她輕呼出聲,但,昨夜的記憶又歷歷在目,這才驀然回神於現實狀況。
她拉高棉被,企圖遮掩自己的難為情。
他輕輕地問她:「昨夜,你怎麼上來了?」
嘿,他問錯人了吧?玉蘿翻開棉被辯解、反駁:「該是我問你,你怎麼上我的——床來才對呀!」她說得可理直氣壯了。
他大略看了四下環境。的確,這房間挺陌生的,不同於他房中的豪華堂皇。
「那,是我進錯了房,上錯了床。但——」在看了看她,又問:「那你,一直在這嗎?」
在這?李公子未免醉得太厲害了吧?
玉蘿解釋著說:「沒有,我一直待在後花園內。是你不識酒性,喝多了,茫茫然進入我的房。就因為你一直未回房,仙曲姑娘急慌了,差人出去告知樊公子。大伙已為了你一個人的事人仰馬翻,而你卻在這蒙頭大睡。天色又暗,烏漆抹黑,我一摸上床,卻叫你捉著了,在動彈不得的情況下,只好——」她記起一緊要事來。
「對了,李公子,你我共處一室之事攸關小玉一生清白,您千萬別說出去。不然的話,皇上是不會要我的。」她用心地叮嚀。好似深怕他會出賣她似的。
李罡當真佩服起她對正宮娘娘位置的執著。皇上?原來說來說去,她的娘娘夢還未醒。
李罡向她保證:「好,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教其他的人知,如何?」
他的承諾大受用了,玉蘿相信他。「一言為定。」她甚至還想和他打勾勾、打指印呢,一副天真模樣真教人受不了。
他在心底暗忖:萬一將來她真有幸入主掖庭宮時,不知在乍見他另一身份時,那神情是否還能像現在一樣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