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一顆星星亮了,接著一顆、兩顆、三顆、四顆……無數個星星,儘管它們是閃亮的,但並沒有遮蓋住月娘潔白無暇的光采,反而是相互輝映,這一年一度的市集,正燈火通明,人潮絡驛不絕的在東村進行著……
遠遠的,孟梅烈就從廉子中依稀見到這盛大空前的場面、人聲鼎沸的熱鬧氣氛,她是期待又雀躍的。這簡直是民族大融爐,五花八門、各式各樣的民俗攤子,今天她真是開了眼界,等等,還……還有藍眼珠子的人,褐色的頭的人,人高馬大的北方女子,唯一相同提,每個人的臉上都堆滿的和善的笑容。
小佩也感到新奇極了,拉著她吱吱喳喳的直說個不停,「少爺,你看好多人,都是跟我們一樣的人耶!少爺,你看那邊——」小佩指著前不遠一攤烤著半隻羊的小攤子。那撲鼻的香味,教她忍不住嚥了嚥口水,目光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
孟梅烈沒好氣地敲她一記,「你喲!就是這麼會吃。」
小佩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將期盼的眼光投向季厚,他這才恍然大悟地推推孟梅烈,「我看你就滿足一下他的口欲吧!我看他都快被自己的口水淹死了。」
「呃,我也正覺得嘴饞呢!」季行雲輕咳一聲,拚命向小佩示意,要她照著他們下午所計劃的進行。
小佩慌忙地點點頭,隨即可向孟梅烈和季厚提議道:「呵呵,季公子,你不妨帶我家少爺四處去逛逛,如果我們一塊的話,說不定你們會不夠盡興呢!我自告奮勇和季伯伯一塊好了,兩個時辰後在這兒會合好不好?」
季行雲也樂得鼓吹猶豫不決的盂梅烈,「梅烈,我看就這麼著,小佩的主意不錯,這可是一年才一次的,要是敗興而歸的話,可就得再等一年羅!」
季厚想想了覺得不無道理,「梅烈,就依我爹和小佩的提議吧!嗯?」
孟梅烈也沒有反駁的道理,遂點頭道:「好,兩個時辰後,咱們在這兒會合。」
待季厚和孟梅烈走遠後,這兩個老奸巨猾的一老一少樂不可支,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他們倆春風滿面的相視大笑,沾沾自喜自己的傑作。
「小佩,你說他們送作堆的成功率有多大?你瞧,你們站在一塊多登對呀!多郎長女貌的一對璧人呀!」
小佩也是眉開眼笑地附和他的話:「是呀,是呀,依我看,咱們只要再加把勁,就能使他們對彼此心生好感,進而互生情愫,然後私訂終生——哈哈哈。」
季行雲也頗贊同她的話,「可不是嗎,要不是多虧我聰明替他們順手推舟,聯合你來設計他們,否則要等到我那死小子開竊的話,我不早就。入土了為安了。」現在他可是得意萬分,走路都有風了。
「呸呸呸,季伯伯,我別說不吉利的話,現在好戲才要開始,也多虧你的好點子,我們家小姐才能盡早脫離單身生活,嘻嘻!」
他們倆又是一陣不可抑止的奸笑,這時,小佩忽然止住笑,緊張兮兮地問道:「如果小姐和季公子知道我們倆狼狽為奸的行為,他們會不會氣得半死,甚至拿刀砍我們?」
季行雲老神在在的拍拍她,「別擔心,這件呈只要你不說,我不說,沒有會知道的,只要我們守口如瓶,絕不會洩漏半點出去的。」
小佩堅持地作發誓狀,「我保證,不管誰逼迫我,我都不會供出你唆使我的,也不會說這全是你一個人的主意。」
季行雲苦笑著搖頭,對她的保證不知是該感謝她的肝膽相照,仰是告訴她多說多錯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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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妙的動人的琴聲繞樑,丁書兒如黃鶯出谷的歌聲,句句字字撼人人心中,霍青桓讚賞的直點著頭。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疆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字字句句也皆是我的心情、我的不悔啊!青桓,你真的感受不到半點嗎?
「青桓,退婚是勢在必行的,你以為呢?」
「梅烈之所以逃婚,也是因為不贊同這門婚姻,那我還能夠以婚約束縛住她嗎?不,這太自私,我不會允許自己葬送她的一生。」他無奈又無力的歎口氣後,又繼續說:「也許一開始,我和她就沒有打算接受長輩們的安排,只是她比我有勇氣多了,而我也會真的心的祝福她尋得所愛。」
「那麼你會接受其他人嗎?」丁書兒帶著一絲希望,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眼神已招供一切。
霍青桓眼前不自覺浮起阿郡的容顏,彷彿已抗拒不了他又是一歎,「未來的事是千變萬化的,誰也無法斷定明天一切就順其自然。」他給她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聽不到自己的想聽的答案,丁書兒明顯的露出失望之情,黯然地低下頭:「你的心中是不是已經住了個人,是誰也無法取代的人,她是阿郡對不對?」她既膽戰又心驚地問了這個答案可能會令她心碎難堪,但她真的希望,能從霍青桓口中聽到否定的答案。
霍青桓笑了,笑得好高深莫測,深遂的眼眸中看不到半點思緒,教人摸不著邊際。
「地是位天真活潑、慧黠又不失善良的姑娘,在你見識她妙語如珠、無憂無悉的憨態可掬後,任何人都會深深地被她吸引,她時而像個高雅,不食人間的仙子,有時又像是個稚氣未脫的小頑皮,但,那並不包括我,因為有個人比我更早愛上她。」
他的眼神分明是在說著口不對心的話,但丁書兒並不願咄咄逼人的戳破他,「那個人是趙公子?」
「我想,見琛是唯一給得起她一輩子的人,阿郡若是選擇他,幸福是可以預見的,雖然我和阿君乃是萍水相逢,但我對他仍是兄妹般的感情,如果她因此而覓得好緊宿,我也會為她高興。」雖然他的心抽痛不已,但他仍選擇忽略那份感覺,即使他現在的行為就像是戴著面具說言不由衷的話。
那我就放心了,丁書兒難掩興奮之情,又繼續彈起曲來,一曲接一曲,曲曲訴盡她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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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逐漸減少,季厚也帶孟梅烈回到原點,季行雲和小佩正蹺著二郎腿,坐在馬車上啃著羊腿,一臉笑容的目視他們兩人回來。
「這麼快哇!兩個時辰還沒到哩!」季行雲有些掃興的埋怨。
「季厚說他有事,要咱們先回山莊。」孟梅烈有些失望地解釋。
「哦——」季行雲和小佩不約而同的發出失望之聲。
季厚眼見那著療服的女子卻轉過東村口,當下心裡一爭,不及再多解釋什麼,立刻迫了上去。
季行雲不滿地看向急急忙忙追著一名女子跑的季厚。這死小子,竟然當著梅烈的面拈花惹草,真是賊性不改,他又偷偷地瞥了孟梅烈一眼,也看出她眼底深藏的不快,這下他更肯定盂梅烈是動情了,所以他有義務替季厚澄清一下。
「嘿-季厚也真是的。一聲不響地就丟下我們不管,真是太過分了,為了公事也不可以這樣嘛,回頭我一定好好的說說他,要他下次別再因公忘私了。」
「公事?」
「是呀!我們行雲山莊也兼一些牛關的買賣,那姑娘是北方一個部落的酋長的女兒,每次雙方的交易都是由她出面,上次明明已談好要交貨了,臨時又變卦,季厚可能是一時氣不過,才要追上去找她理論吧!」
天,瞧他撤了多大的謊,雖然他這輩子從未說過謊,就算有,也都是善意的謊言,這不算吧!但為了季厚的未來幸福,他也只好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原來是這樣。」沒來由地,她大大鬆了一口氣。
小佩可是明眼人,她確定剛剛在小姐臉上盾到的是,從失望、失落,到放鬆,甚至有絲期望,這下她更可斷定小姐是墮人情網、動了凡心,這真晃太好了,那不就意味著她們可以明正言順地回揚州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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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深了,阿郡兀自端杯參茶,走往霍青桓的書房,在窗戶外就看見他獨自坐在一旁,對著牆壁搖頭、沉思,她放慢腳步,輕輕地推開門,「青桓——」
霍青桓抬起頭來,眼裡閃過一絲訝異,他不疾不徐地問:「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休息?」
阿郡高舉起杯子,笑容可掬地走近他,「你也還沒睡呀,所以我泡杯參茶來孝敬你,我沒泡過參茶,不知道味道夠不夠?」
她的體貼溫柔深地溫暖霍青桓的心窩,為了不使阿郡的苦心白費,他急忙接地采,輕啜一口。「嗯!不錯,謝謝你。」
「青桓,你是不是有不顧心的事?」
「你怎麼會這麼問?」
阿郡微微地偏著頭,睜著兩雙無辜的大眼睛,「那為什麼在下午的時候,你突然就對我冷淡起來,是不是我睡相太差了,還是我……」她也想不出,自己究竟哪裡做錯。
霍青桓訝異於他的心思,縝密,心裡對她的憐惜也油然而生,「怎麼會呢?你想太多了,我對你依然是一如往昔,關愛之心依然不變哪!像你現在該去休息,卻還細心地為我泡參茶,這一點就足夠我感動了,我又怎麼對你冷淡得起來!」
「真的?」阿郡喜出望外地問,「真不不是因為你討厭我才對我冷淡的羅1」
「傻丫頭。」霍青桓不捨地摸摸她的頭,沒想到自己無心的舉動,竟會讓她產生那麼大的不安,你這麼溫柔可人,善體人意,我怎麼捨得去做會傷害你的事,如果我無心的舉動讓你深感不安的話,我向你道歉,好不?」
阿郡快人快語的回他一句:「我接受你的道歉,呵呵呵——」
霍青桓順勢捏了她的鼻子一下,不忘臭她一句:「你倒挺乾脆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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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郡微微地伸伸懶腰,粗魯地打了個呵欠,才溫吞地爬下床,而小圓早端盆水待在一旁,「小圓,你起得可真早哇?」
「是呀!都日上三竿了。」
阿郡邊套上衣服時,又再打呵欠,「我知道我昨晚多昨睡嗎?你會嚇死的,到二更才睡耶!」
小圓暖昧的睨她一眼,「你幹了什麼好事呀?老實招出來。」
阿郡避開了小圓的窮追不捨的眼神,故作自然地走到窗戶前,貪婪地吸了吸新鮮的空氣,窗外刺眼的陽光教她差點睜不開眼。
「哇!空氣真是新鮮,世界真是太美好了。」
小圓卻無視她的顧左右而言他,反而逼近她,邪邪地作勢要呵她癢,「你在跟我打太極拳呀?我可是不吃這套的,如果你不從實招來的話,嘿嘿,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阿郡微微地扁嘴,拉下她的魔手,她生平最怕的就是被人哈癢,早知道就不要那麼大踴巴,告訴小圓她的弱點,這下可好了,被小圓捉到機會威脅她了,「好啦!我說就晃了,你不要嚴刑逼供,昨晚……昨晚和我青桓促膝談心、我們無所不談,無話不聊,直到更天打了二列鼓時,我們才知道夜已經深了,最後還是他逼我房休息的。」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
「什麼太好了。」
「唉喲!」小圓給她一記你少來的表情,「少爺是個挺不錯的主子,雖然我們搬來揚州也才兩年,但我們已經和揚州的人文風俗水乳交融,對我們這些下人,他從未嚴厲半分,而且他也是個溫柔的人,我覺得他待人很不一樣耶!有點特別。」
阿郡像是心事被揭穿的一樣,頓時雙頰緋紅的像紅番茄一樣,「我也不知道這是佬樣的感覺,我只是覺得和他在一塊時很自由自在,沒有半點拘束,一種很自然的感覺。」
小圓煞有其事地摸摸她的額頭,「我看你是動心啦!」
阿郡沒好氣地啐她一口,「嘖,滿口胡言亂語,青桓當我是妹妹,而我當他是哥哥,壓根兒不會擦出任何火花的。」
是嗎?你敢說你沒有半點期望?承認吧!傻瓜!」
當她極力撇清自己和霍青桓之間,似有若無的感覺阿郡的心裡傳來另一種聲音——我只是一個過客呀!況且青桓還有婚約在身,我不會把自己推人死胡同的,不會作繭自縛的,是的,是的,我是真的這麼想的。
「啊——」小圓挫敗地怪叫一聲,眼底寫滿不解,「怎麼會呢?你們不是處得很好嗎?」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小圓,我們別淨繞這話題嘛!對了,我大膽問你個問題,青樓女子都住哪?」
「當然是妓院羅!咦!你問這個幹嘛?莫非……」小圓驚恐地往後退了一大步,間搖得跟波浪鼓似的,「郡小姐,我的心臟驚不起嚇的,你一定是和我開玩笑的,對不對?」
阿郡的眼睛閃閃發亮,上前一把揪住小圓的手,「我想去見識見識,瞧你驚駭的,又不是逼你去偷搶,幹嘛大驚小怪的。」
「郡小姐,這可萬萬行不通,要是少爺知道的話,我肯定會被他一腳踢到蒙古去的,你可要三思而後行哪!」
阿郡捉住她的肩,不死心的採用懷柔政策,「小圓,你想想,我難得出門一趟,整天都待在府裡。人生都從彩色變成黑白了,想我一個豆寇年華的少女,無依無靠的來到揚州,幸好遇見青桓收留我,可我抻晚也得離開,我的那麼一點微不足道的心願,你都不得幫我,難道你忍心看我抱憾離開嗎?」
見小圓低頭不語,阿郡再度用著楚楚可憐的眼神望著她,死命地在眼角彈出一滴眼淚。「小圓,小圓——」
小圓終究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她已經沒轍,軟化了,「可你得答應我,要緊跟著我,我們只去晃一下,讓我見識一下匾額就回來喔。」
阿郡開心地抱住她,只要小圓帶她去見只,即使只是看個匾額,她也高興。「好,好,你怎麼說怎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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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難熬的時刻,莫過於晚膳時刻,一坐定後,阿郡已有些坐立不安,心神不寧,整個腦子裡儘是盤算著待會兒的計劃。
霍仁慈受地夾隻雞腿給阿郡,見她未動筷子,不禁流露出擔憂之情,「郡丫間,你怎麼都不夾菜呢?是不是人不舒服,還是不喜歡這些菜?郡丫頭,郡丫頭——」
阿郡這才回過神來,「沒有哇!我現在正要吃呢!」說完,她便拚命地扒飯,吃菜,塞得整張嘴巴都鼓鼓的。
霍青桓怕她沒化不良,於是又細心地盛碗湯給她,「慢慢吃,別噎著了。」
阿郡咧嘴向他直點頭,「我自己來就行了。」說完,她也為霍仁和霍青桓各夾隻雞翅到他們碗裡。
丁書兒心裡正不高興,看著他們三個你夾我往地為彼此夾菜,儼然是一家人,壓根兒忘了桌上還有她的存在,完全拿她當外人看,阿郡是哪點好,值得她們如此對她,竟完全冷落了她,被疏忽略的感覺令她爐火叢生,心裡非常不平衡。
於是丁書兒見阿郡的湯已喝完,便假意獻慇勤,「阿郡,我再幫你打碗湯。」
「謝謝。」阿郡又專地啃她的雞腿,完全沒有注意到丁書兒不懷好意,就在丁書兒要將裝滿湯的碗放到阿郡面前,手——時打滑,便往阿郡身上灑去,阿郡被燙得立即跳開椅子,「書兒,你……」
霍仁早就猜到了丁書兒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眼,卻沒料到她敢明日張膽地欺阿郡,當下他大動肝火,「書兒,你這是在幹什麼?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阿郡接過小圓遞來的冷毛巾後,迅速擦乾衣服的濕漬,連忙拉住霍仁,安撫他,「霍伯伯,沒關係,或許功兒並非故意的,她只是弄巧成拙罷了!」
霍仁卻不以為然的揚揚眉,小聲地說:「小圓已經告訴:我所有的事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你,我不能再袖若無睹下去了,今天我就替你出口怨氣。」
阿郡情急下緊緊拉著霍仁不放,哀求地說:「霍伯伯,別把事情給弄大,把原本愉快的氣氛都給弄亂了,沒有必要嘛!或許她真是無心的,如果你堅持要給她難堪的話,那我:以後就不陪你下棋、喝酒了。」
她軟硬兼施,霍仁終於不再堅持已見,鬆了口,「欠以後;也不用再這麼好心,絕對不要再有下次,否則我地叫丫頭送;飯過去,請她一人獨自享受。」他冷眼看向書兒。
「爹,何必弄成這樣,書兒她並不是存心的呀!你說得這樣絕裂,教書兒情何以堪?」霍青桓不懂霍仁何以對書兒這麼不通情達理,成見之深教他難以想像。
丁書兒咬牙切齒,瞪視著阿郡,礙於霍青桓在場,她只好裝出一副委屈、低聲下氣的模樣,「對不起!我實在是太笨手笨腳,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想不到我的一片心好,竟會惹來這麼大的風波,對不起!」
霍青桓柔聲地安慰她,「這不是你的過失,你不用全往自己身上攬,只要記著,下次千萬小心,嗯?」
阿郡皮頗不是滋味。
我差點就受傷,你卻沒安慰半句,竟然拚命安慰丁書兒,不公平,你厚此薄彼!
「我先失陪了!」阿郡丟下這句話後便負氣地奔出大廳,拚命在心底罵他大笨蛋。
霍仁見阿郡傷心離去,看她垂著頭的樣子,肯定是受了很大的打擊,才會懶得再說半句,當下便把所有怒氣都發洩在霍青桓的身上,這頓飯也不吃了。「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白癡兒子,該安慰的不去安慰,不該理她的,你卻偏偏當她是受在人,你的腦袋是不是裝豆腐呀!」
我知道,我都知道,就是因為看見她的委屈……然而該死的理智嚴禁我靠近她半步,就怕無處躲藏的情感會潰堤,而一發不可收拾,屆時我又該如何面對見琛?
霍青桓啞然失笑,不發一語,神情澆寞地走出飯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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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小姐,你沒事吧?丁書兒太過分了,我看她一定是嫉妒你,因為少爺和老爺都待你那麼好,她心裡吃味,才三番兩次地找碴,給你難堪,說不定上次你落水也是因為她。」小圓氣憤難當的替阿郡打抱不平。
「小圓,我很感謝你這和支持我,但得饒人處且饒人,人在做、天在看,只要我問心無愧,不和丁書兒如何對我,那又有什麼關係?」
小圓氣得不想多說,直揮著手。「罷了,我不管了,既然你都能不計較了,那我又何必庸人自擾,我真多事。」
「小圓,你別生氣好不好?她這樣做,無非是想惹我們發怒,但是我們呂能中她的計,你說是嗎?我想如果我們如法炮製的反擊她,那府裡的氣氛一定充滿是非,風雨不息,而霍伯伯,或是青桓,你們也不好做人,夾在我和書兒中間,無論袒護誰都不對,難不成你希望她被迫離開霍嗎?將心比心,她也是個無依無靠的可憐人,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好不?」
「那我們還去不去妓院?現在揚州最負盛名的煙雨樓又付之一炬,剩下的都不成氣侯,唯一較具規模的就是萬花閣,這些都是帳房的林二福告訴我的,我可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耶!」
阿郡笑得好別具深意,「原來二福也盡好此道中人,他還告訴你什麼?」
「還很多哩!」她邊推著阿郡走進屏風,邊說:「你得行改換男裝,我們才能順利溜出去,路上我再告訴你。」
良久,阿郡終於從屏風裡頭走出來,吊兒朗當的扇子,風度翩翩極了。「怎麼樣,還可以吧!」
小圓也穿上書僮打扮的服裝,滿意地繞了一圈,「咱們的風度氣勢,可不輸給那些臭男人呢?阿郡,你一這要記住,我們只是去繞一圈。」她不得不多加叮囑一番。
「是,看到匾額就掉頭回府。」阿郡信誓旦旦地直點頭。
當她們興匆匆地打開房門時,正好對上霍仁驚愕地調情,霍仁驀地一驚,差點大叫出聲,「你們……你們是誰?」
阿郡深怕他的大嗓門會惹人注意,到時可就沒戲唱了,於是趕怪拉他人內,「霍伯伯,我是阿郡哪!」
霍仁狐疑地盯了她良久,才問道:」你們怎麼打扮成這副德行?是不是你心情不好,扮成這樣想出府走走?不好吧!天色這麼晚了,要是青桓知道的話,他會很不高興的,霍仁以為她是剛才在飯廳上受了委屈,這會兒才會女扮男裝要出府散心。
阿郡一聽到霍青這三個宇,俏臉頓時又拉下來,賭氣地說:「他管不著我,反正我就是要出府,我要和小圓去見識見識,增廣見聞。」
「那霍伯伯也一塊兒去,好不?」
「不好。」阿郡和小圓異口同聲地大叫,兩人相視一眼,不敢置信地看著霍仁,臉上的表情是奇特、怪異甚至是哭笑不得。
「霍伯伯,那個地方你不能去啦!」
「郡丫頭,為什麼我不能去?」她們愈是反對,他就愈是要去。
「因為你不合適嘛!那裡空氣不好,又吵鬧,人又多,你不會喜歡的。」
這下霍仁又更加好奇,「如果我非要去呢?」
阿郡不知所措地看向小圓,這時小圓趕怪拉了霍仁坐下,試著對他曉以大義,「老你,打個商量嘛!別那麼好奇嘛!」
這下霍仁更加懷疑她們圖謀不軌,不惜使出撒手鑭,威脅她們,「好,你們不讓我跟,那我就去跟青桓打小報告,嘿嘿嘿——到時候……」
阿郡終於發出不平之鳴,「霍伯伯,你怎麼可以耍賴?」
霍仁對她的指控無動於衷,不痛不癢的直奸笑,「呵呵,我不管,枉費我平日待你們不薄,現在你們一有好看的,就要過河拆橋,我也要去,唉!你們究竟要去哪?神秘成這樣。」言下之意還帶有責怪的意味。
小圓怯怯地說:「妓——院的門口。」
「什麼?」霍仁驚得差點沒昏倒,困難的咽嚥口水,「你們太荒唐了!」
「我們都跟你招了,不然你也一塊去吧!」阿郡試著提出邀約。
活到一大把年紀了,說真的,他也從未涉足過風月場所,去看看倒也無妨吧?何況小圓不是說,只是在大門口而已嘛!應該沒什麼大不了。
「哪,咱們只是在門口晃一下而已喲!」臨行前,霍仁又慎重其事的澄清一次,就是怕那兩上丫頭會在暗地裡笑他為老不尊,才會硬要跟著去。
「知道,我們三個現在同一條船上了,可要守口如瓶。」阿郡不忘再次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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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煙雨樓被大火毀之殆盡後,裡頭的姑娘全跳槽到萬花閣,現在萬花閣可說是揚州最負盛名,且最具規模,風采甚至也蓋過昔日的煙雨樓。
萬花閣內外燈火輝煌,尋歡作樂的酒客,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鶯鶯燕燕,上演者千篇一律的男歡女愛,誰在乎有沒有明天,誰在乎真心,儘管虛偽矯情,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們也樂此不疲。
高掛在牌樓上的匾額,寫著醒目的三個大字——萬花:閣,此刻它在燈火的點綴下,比白天看一更為華麗、豪華,老鴇堆著笑臉招呼著每一位進門的客人,當然她也看到站在遠處觀望的一老二少,看他們穿著打扮不俗,肯定是只大肥羊,她既然是開門做生.意的,豈有讓財神過六而不入的道理;於是她滿臉堆笑容地走向他們。
「霍伯伯,有個女人往我們這兒走來啦!」阿郡緊張地躲在霍仁的背後直問。
「那是老鴇,郡丫頭,你確定咱們要進去嗎?」老實說,他現在一顆也是七上八下的,比起阿郡好不到哪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來之則安之。」
在小圓的臉上完全找不到膽怯之意,令阿郡不由得肅然起敬深深地佩服起小圓來。
老鴇已走到霍仁面前,上下打量他們三個,諂媚的笑道:「喲!大爺,怎麼光顧者站在這兒吹風呀,來,我帶你們進去,找佩位標緻的姑娘,好好伺侯你們啁!」
老鴇輕浮地伸出手來,半強迫地迎接他們人內,霍仁、阿郡、小圓三個是爭先恐後地往後退,你推我,我推你,好像前頭是人吃人的野獸,誰也不敢、也不肯往前走一步。
阿郡尷尬地笑道:「我們只是路過,你忙你的,別管我們。」
老鴇媚笑地逼近阿郡,乘機捏她一把,「這位小哥,你還害臊哇!哦——我知道了,你們肯定是頭一回來,難怪會怕成這樣,一回生,二回熟嘛!只要人們嘗過甜頭後,包準你們回味無窮。」
阿郡拚命推掉她的毛手毛腳,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原來青樓女子都是這副德行,濃妝艷抹,遠看像朵花,近看像喇叭,太嚇人了,早知道還寧願窩在被窩裡睡大覺呢?
「這全是我伯伯的意思,我只是陪他來了,仍;去問他的意思好了。」
阿郡完全無視霍仁投來的殺死人的眼光,現在看那老鴨像八爪章魚似的黏在霍仁身上了,她終於鬆口氣,離他們遠遠的。
「大爺,進來嘛。」
霍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力氣好不容易才掙開她,馬上跳離她好幾步,伸出手阻擋老鴇,晚節不保,立刻的跋腿就跑,不願阿郡和小圓的死活,「我還有急事,再見。」
「霍……」阿郡見霍仁完全不願道義溜了,差點氣得七竊生煙,不過她見苗頭不對,二話不說,立刻也拉著小圓就跑,不敢多停留半刻。
而老鴇還不死心地吆喝他們,「大爺,別跑呀!回來啊!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