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怪,姚諾然差點因公殉職之後,人氣突然高漲,好多人搶著要幫她介紹對象,還有不少人打電話寫信表達對她的愛慕之情,她莫名其妙成了偶像,記者三天兩頭就想來採訪她。
一夕之間她成了女英雄,變為許多男人心中的白馬公主,大家似乎突然不在乎會有個野蠻女友而對她興致濃厚。
警察局辦公室成了花海,動不動就有人送花來示愛。
「不好意思,對,我們組長有男朋友了,她不可能和你相親……」
唐煜-話說到一半,話筒卻突然被姚諾然搶走,「不好意思,剛才那人不知道情況,其實姚組長沒有男朋友,你說個地點,我們組長回來我會轉達。」
一旁的唐煜-連想搶回話筒都來不及。
掛了電話,她用力朝他的後腦勺戳,「誰跟你說我有男朋友的,以後有人打電話找我統統給我記下來,別破壞我尋找幸福的機會啊。」
「老大,你又不是被打到頭,怎麼好像頭殼壞掉了一樣?」
白了唐煜-一眼,她冷冷威脅,「你嘴巴繼續那麼賤沒關係,關於這次的案子,我想有需要一個反串的角色混進酒吧,你是個不錯的人選。」
「老大,你不是認真的吧?」他一聽鐵灰了臉,雞皮疙瘩都快要掉滿地,馬上為自己辯解,「我剛剛只是在開玩笑的啦!我這樣做也是因為季先生拜託的嘛,他說要大家幫他杜絕那些蒼蠅靠近你,所以……」
「唐副組長,你領的是公俸,卻為他私人辦起事情,這說得過去嗎?這回考績我想該要重新審核才成。」
別說笑了!考績低,陞官調薪就有困難,於是他立刻見風轉舵。
「我突然想到還有些資料要找,小周,跟我來,小陳,幫我把羅拔的資料找出來。」
不過一離開她的視線,大家又開始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小周,你還記得那個女人哪裡中槍的嗎?」
「胸部啊。」不過才過了個把月,小周當然記憶猶新。
「可是我覺得應該是腦袋耶。」
「腦袋?不是吧?我記得很清楚,她是中了一槍,就在心臟附近啊。」
「但是那女人出院之後腦袋好像變得不對勁,她好不容易才抓到一個金龜婿,但醒來竟然說自己和那個季梵竣沒有關係,你說她是不是腦袋被打壞了?」
「這麼說好像也有點道理,那個季梵竣又帥又有錢,此起和組長相親過的那些男人好上幾萬倍呢。」
此時小美路過,對著兩個男人的對話大大搖頭。
「你幹麼那種表情?」
「我說你們也太不瞭解女人了吧?」
「你又懂了?」
「我當然懂啊,別忘了我可是女人。」小美突然擺出愛情顧問的姿態,對兩個男人說:「你們該拜我為師。」
「呵!」兩人對這個提議都嗤之以鼻。
「不要不信邪啦!」
「那你倒是說啊,老大為什麼變了呢?」
「因為女人的虛榮心,偶爾的試煉,可以讓對方更加愛你,這就是女人。」
「那是叫做小美的女人。」但是姚諾然不叫小美,用一般女人的模式套在她身上是行不通的。
「喂!這是什麼意思嘛!為什麼不信我的話呢?」
「因為我不叫小美。」
三人大聲的吵鬧了起來,最後是姚諾然依著門,露出恐怖的笑容才令他們腳底抹油的拔腿落跑。
忙了一整天回到家,姚諾然第一件事情就是回自己的房間準備洗個熱水澡,想洗去一身疲憊。
平時房間的浴室只有她和妹妹會使用,所以她進浴室之前都會先把衣服給脫光。
結果浴室的門一推開,裡面的人影差點把她給嚇昏過去。
飛快退回房間,她匆忙抓了浴巾把自己給包住,並且開始穿起放置在床上的衣服。
季梵竣從鏡中看見她,也目睹她吃驚的表情,笑了笑,又繼續洗澡。
「你要不要一起洗?」門半開著,他在浴室內詢問她。
這種情況挺有趣的,原來再怎麼大剌剌的女人,也會因為被看見不該看的東西而臉紅。剛剛姚諾然的表情真的很可愛,可愛到令他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你最好快點把衣服穿上給我滾出來!」姚諾然穿好了衣服,卻不敢直接把他從浴室給揪出來算帳,只能站在浴室外,背對著他放話。
「我還沒有洗好,你有話進來說,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
「那你就站在外面說好了。」他沖掉了泡沫,扯下姚諾然專用的浴巾,裹住下半身,站在浴室口,偷偷觀察她的反應。
「我跟你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但是我命令你三分鐘之內出來,否則我就要報警處理。」
報警?
哈哈!敢情她是嚇到忘記自己就是個警察了嗎?
顯然是如此的,她的表情活像是被人給侵犯了一般。
「小姐,我又沒有非禮你,你報什麼警?」
「私闖民宅就是犯法!」
「我沒有私闖民宅,是你父母讓我進來的。」
「那你也不能進我的浴室洗澡啊!」姚諾然很想跑下樓去問問父母,怎麼那麼欠缺深思熟慮,竟然放個大男人進女兒的房間!
「誰的浴室有差嗎?浴室不就是要用來洗澡的。」
「季梵竣,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個女人,這裡是我的房間,你到底來這裡幹麼?」
「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來這裡沒什麼好奇怪的。」
「那是假的,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
「這是我們的交易,只有我能終止合約,你沒有權利拒絕履行。」
她不清楚張雪艷和他達成的合約內容,仍舊以為自己欠他的金額是一億元。
「詩琪現在開始接廣告,她會慢慢有能力還你那筆錢,我已經不需要再替她還債,所以遊戲可以結束了。」
「好。」
沒料到他會答得那麼乾脆,姚諾然愣住了。
然而還有下文的,季梵竣笑說:「遊戲可以結東,不過你我卻才要開始。」
「你到底想怎樣?」
「我要追求你。」
突然貼近放大的臉嚇了她一跳,當她想逃,才警覺到反應太慢。季梵竣站在她面前,雙手往牆上一撐,就把她困在牆與他的胸膛之間。
「走開!」
「我說完就會走開。」
「我不想聽。」
「我還是要說。」他依然滿臉笑容,絲毫沒有被她的拒絕打倒,「我是認真的,以結婚為前提,我們來談戀愛吧。」
他是認真的……以結婚為前提……
這些話聽起來那麼動人,她是心動的,但卻又不自主想起他看羅夜的眼神,也不自主想起自己差點向閻羅王報到。
幸福……她能抓住嗎?還是,她注定會為別人帶來不幸?
不管姚諾然如何反對,季梵竣還是住了下來,他說他和家裡決裂,所以目前無處可去;他說,他失業了,所以連吃飯都成問題。
「這是陰謀!絕對是陰謀!」
「姊,你為什麼突然對梵竣哥那麼殘忍?你昏迷的時候,他衣不解帶的守候在加護病房外面,吃也沒吃好、睡也沒睡好,你怎麼忍心傷害這樣愛你的男人?」連姚詩琪都倒戈向他,活像她是個罪人。
認識的人都跟她提過,她受傷昏迷的時候季梵竣衣不解帶的照顧她,這一點真的讓她很感動,可是他越認真,她就越害怕,怕自己根本就無法給他幸福。
所以她老是給他臉色看,希望可以讓他知難而退,沒想到他不但沒放棄還死皮賴臉的住進她家,令事情變得更棘手。
「你不懂。」
「我怎會不懂,愛情是偉大的。」
說起愛情的姚詩琪表情是那麼的夢幻,讓姚諾然忍不住懷疑,「詩琪,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這個問題讓她紅了臉,整個人慌亂了起來,「沒有啦,我只是在練習演戲,你不要亂猜。」
「最好是沒有,你還年輕,不需要這麼早談戀愛。」
「喔。」
「好了,我要去找個鎖匠來換鎖。」
「為什麼要換鎖?」
「當然要換鎖,我可不想再看見不該看的東西。」
姚詩琪好奇的問她,「你看見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家裡有不乾淨的東西嗎?」
「小孩子不要問那麼多,我要去找鎖匠了。」總不能告訴妹妹她看見男人的裸體吧……那對純潔小女生來說太刺激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也很純潔啊!平常看起來大刺剌的,動作粗魯又沒有幾分女人味,但她可還是清清白白的呢!
「姊,你怎麼臉紅成那樣?」
好像做壞事被抓到,姚諾然緊張過度的辯駁,「我沒有臉紅!」
「姊……」姚詩琪被她的反應過度給嚇了一大跳。
「沒事、沒事,我出去了。」怕被看出端倪,姚諾然拔腿落荒而逃,卻沒想到太過慌亂反而沒注意到前方有人,就這樣在樓梯轉角和季梵竣撞個正著。
而這一撞,不僅把彼此撞得七葷八素,還腳步不穩的雙雙朝樓梯底下滾。
「你可以起來了吧?」
姚諾然還在想,怎麼跌下樓都不痛時,便聽見季梵竣講話,這才發現他成了她的墊背,將她保護得很好,完全沒受傷。
「你幹麼擋我路?」她任性的說。
「我才要問你到底在趕什麼?走路不看路。」是她撞人的,倒怪起他來,真是沒道理。
「你管我。」她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人,可是還來不及舉步,就被他給扯住了一隻腳,「你幹麼?放手!」
「你要去哪?」
「你管太多了吧!不要以為我爸媽同意讓你住進我家,你就以為自己可以管我,沒那回事。」
「我沒有要管你,只是想陪你一起去而已。」
她手叉腰,一副夜叉模樣的瞪著他威脅道:「你不要跟著我!要是被我發現你偷偷跟著我,你就死定了!」
「你幹麼那麼激動?我只是想陪你,不願意拒絕就好了嘛。」
「我當然拒絕!」丟下話,她頭也不回的走掉。
「你姊到底在緊張什麼?」望著姚諾然離去的方向,季梵竣忍不住問一直站在一旁觀望的姚詩琪,「她是不是打算做什麼壞事?該不會又要跑去相親吧?」
「不是。」
「那她要去哪?」
「找鎖匠,她要換掉房間的鎖。」姚詩琪滿臉堆苦笑,「梵竣哥,你要再加點油喔,千萬不要放棄,姊姊其實很在乎你的。」
在乎?一點都看不出來,送花被丟進垃圾桶,請吃飯她吃飽就丟下他,然後,三天兩頭偷偷去相親。
「何以見得呢?」每次都栽在喜歡的女人手上,難道這就是他的命運?
「姊從來不曾對哪個男人這樣緊張過,而她越緊張,表示在乎的程度越高。」
「呵呵,是這樣啊,那我可以期待嘍?」臉皮可以再厚一點,追愛,沒有什麼特別技術,只要誠心。
季梵竣在姚家總是說自己失業所以口袋空空,但是實際不然,號稱攝影鬼才的他即使沒有辦公室,找他的廠商依然不計其數,而光是他個人名下的股票就夠他吃香喝辣過一生了。
只不過,他突然變得樂在工作,平常他總是把休閒擺第一,現在態度卻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連不夜城都可以變成他工作的一隅,電腦一連線,就開始和對方談起交易來。
「怪了,你是轉性了嗎?怎麼突然這麼努力工作?」身為死黨,對他的瞭解夠深入,卻沒有人看過他這樣拚命三郎的模樣。
「廢話,要賺老婆本,當然要努力一點。」
「你是認真的嗎?」
雖然他對外宣佈和姚諾然拍拖,也確實帶著她到處亮相,但是,他曾經對羅夜那麼執著,以致荻健錫至今對他還是有點過意不去。
其他人也私底下討論過,總認為他只是拿姚諾然當幌子。
「我當然認真,因為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買個房子,我現在淪為無殼蝸牛了。」以前他總以為家那麼大,買了就是浪費,可是現在他希望能夠和最愛的人有個溫暖的窩。
「對了,你現在到底住在哪?」
「秘密。」
「對我們也有秘密?夠了喔!」渚銘惟賞了他一記衛生眼。
樸理諾則說:「你爸打過電話給我,他可能會找人跟蹤你。」
「我知道,到處都有他的眼線,不過無所謂啦,反正我不靠他也餓不死。」說難聽點,宇揚這幾年都是他在撐場面,他不在,似乎有些兵荒馬亂了。「安健打過電話給我,說有好幾家廠商因為我不在而想解約。」
「弄得這麼僵啊。」
「需要我們幫忙說一聲?」荻健錫替他倒了一杯酒。
「真的想幫我?」
「廢話。」
季梵竣不怕死的說:「那好,讓我拍羅夜的露點寫真集,肯定對我的荷包大有幫助。」
「去死!」荻健錫的幫忙當然是有限度的,一提及最愛,談都甭談。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回答,季梵竣哈哈大笑,「逗你的,還當真咧。」
說他一點也不在意羅夜,可能言之過早,但是有個人在他心中的份量已經悄悄的超越羅夜。
「給你個建議,你身邊就有個很不錯的模特兒。」
「誰?」
「姚諾然。」
「姚諾然?」哈哈,不是他愛說,姚諾然三個字或許很有吸引力,但是她的身材,絕對沒有賣點,「那女人只適合留著我自己欣賞,不想荼毒別人的眼睛。」
「這是狠毒?還是吝嗇啊?」渚銘惟搖著頭,不敢苟同他的見解。
「你說呢?」季梵竣再度一笑,提出了心中真正的想法,「她很適合當一種廣告的模特兒。」
「什麼?」
「警官學校招生廣告。」
「對耶!」
「這見解很正確!」
「太適合了!」
所有人都贊同。姚諾然三個字,彷彿就是正義的化身,可以驅邪避凶,四人意見一致的直點頭。
念頭一起,季梵竣開始有了替姚諾然記錄生活的想法,拍下她生活中的喜怒哀樂,但是最後他發現,她的表情只有幾種,不是高興大笑,就是氣得吹鬍子瞪眼,卻從沒見她哭過。
為了捕捉更多屬於她的生活色彩,他成了警局的常客,總是帶著照相機和一束紅色玫瑰花,清楚的向大眾宣告他對她的愛。
「季先生。」
「請叫我梵竣,或者你想叫親愛的竣,我也不反對。」轉頭和辦公室內的人打招呼。偶爾有一搭沒一搭的哈啦兩句,套套交情,逐漸的融入這個忙碌的族群,眾人也習慣了他的存在,彷彿他是這裡的一份子。
對姚諾然來說,他的存在卻很刺眼,「你很閒是不是?」
「也不會,我正在策劃一個案子,怎樣?有什麼需要我為你服務的嗎?」追她之前他就決定,要做只打不死的蟑螂,為達目的不計顏面。
「我跟你說,你要嘛去找份正經工作,如果真的混不下去就回季家,不要在這裡妨礙我們工作!」凶死他,她期望這樣可以把他嚇跑。
換成別人或者真的早就落跑了,但是,這一招對季梵竣完全失效。
他不怕她,這一點讓她很沒面子。
眾人都在看,好像這兒正上演著一出年度搞笑大戲。
「季梵竣,如果你繼續在這裡走動,我就以妨礙公務之名把你丟進看守所。」
「你要我離開?」
「對!」
「那你答應我一個要求,只要你答應,我馬上就會離開。」
「我不接受威脅,唐煜-,你過來……」
「好吧,你要把我丟進看守所我無話可說,反正可以領便當吃,你們給囚犯吃的便當怎麼樣?材料實在嗎?」
姚諾然被他氣得緊握拳頭,心中一團火就快要爆發出來,「季梵竣,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把你丟進去牢裡。」
「我沒說你不敢。」
是啊,表面上是她佔了上風,可是私底下呢?她才是最大的笑話,季梵竣贏得了眾人的喜歡,就算她今天把他丟進牢裡,下次他還是會來,而且肯定樂此不疲。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不是目的,只是有一個小小請求。」
「說吧。」
「和我約會一天。」
「季梵竣!」
「別生氣,你只要答應和我約會一天,我保證不會再跑來吵你。」
「組長,你就答應他吧。」眾人在一旁跟著吆喝,全部倒戈向他。
「去做你們的事情。」支退了眾人,她轉頭瞪著季梵竣,「算你狠!」
「答應了?」
「你要是敢再來打擾我工作,我就把你抓去關到發白齒搖。」她撂下狠話,卻又清楚明白,季梵竣不會當一回事。
突然感到無力,為什麼她會碰上這個人?難道這就是俗話說的--一物克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