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夫小妹 第七章
    午時時分,湘陽城裡又開始飄飛著雪片,但再寒的天氣也抑不了洶湧人潮擠往衙門觀看朱二公子一案重審的欲望,大堂兩側沸沸湯湯地全是人,有些擠不進來的還是簇擁著守在衙門外,等著裡頭鄉親報告最新消息。

    楚天翱按緊了胸前的傷口,許霆昊不願他頂著傷口來這兒,但他怎生按捺得下心呢?最後許霆昊叫了個隨扈在大堂外圍右側安了個椅子陪著他才算了結。

    這個霆昊,楚天翱搖搖頭,欣喜於自己的慧眼識人,這孩子果然有出息,只是……唉!他搖搖頭,看著女婿中著自己女兒辦案的心緒真是百味雜陳,朱縣尹一聲聲說他不會教女兒,他著實不服,瞧瞧霆昊,還不也是他調教出來的?  

    一聲“威武”平息了衙堂裡嘈雜的人聲,靜謐中許霆昊登上大堂主位,在他右側坐著湘陽縣尹朱紹康。

    “將犯人帶上堂!”伴隨著許霆昊淡漠威嚴的聲音,楚天翱見著了楚憐兮,他心頭一酸,小丫頭瘦了好多,這個自小讓他傷透腦筋,刁鑽古怪精力充沛的惹禍精,怯然的神情少了往日自信滿滿的神采,著了一身白色囚衣披著及腰長發,扣著手銬面無血色,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她緩緩在許霆昊及朱紹康面前跪下。

    “許大人!”朱紹康恭敬地道,“昨日朱豹與小狗子二人證詞不符一事,下官已找到當日經過雲升茶棧的路人,相信他的證詞會比那並未真正覷著小兒落下時機的小狗子的話更加可信!”歇口氣,“可否先請朱豹同那證人王信儒先行上堂?”

    許霆昊點點頭,朱紹康坐直身開了口

    “傳證人朱豹及王信儒!”

    只見朱二公子貼身護衛朱豹同另一個清瘦漢子上了堂。  

    “朱豹、王信儒見過兩位大人!”兩人跪下施禮。

    “王信儒!”許霆昊掃了他一眼淡然問道:“聽說當日朱鐸山由二樓落地時,你剛好在現場?”

    “是的,大人!”王信儒抬起頭投向許霆昊的眼神冷靜,許霆昊知道這家伙迥異於朱豹那種莽夫,思想縝密。

    “那日小民恰與友人欲至雲升茶棧對面的棋社對奕。那是我四人每月固定賽局,這點大人可派人至棋社查證小民是否說謊,當日我四人正談笑著走過雲升茶棧時,突然一個黑影由天而降轟然一聲,我四人急急上前查視,原來是那朱二公子!”

    王信儒搖頭道:“可憐朱二公子這一跤跌得真慘,他後腦著地身子癱在地上動也不動,我們初時還以為出了人命,急急上前探視也不敢動他,半晌他岔回了氣便開始破口大罵,這時我們才知道原來是紅葉莊楚姑娘將他從樓上踹下,那紅葉莊莊主武功蓋世,楚姑娘頗得父親真傳,那練家子的一拳一腳都會要了咱們尋常百姓的一條命!這樣的人留著對咱們不會武功的人來說真是個潛在的危險,生怕哪天一言不合觸怒了對方便要同朱二公子一樣枉送了命。”

    王信儒說得情真意切,聞言鄉親莫不點頭附和。

    “請大人明鑒,給小民及所有鄉親一個可以安居樂業不用恐懼的日子。此外大人若對小民的話尚且存疑,可請小民棋友上堂問個詳細。”

    許霆昊不語,靜默半晌,他望向朱豹道:“那日朱二公子跌跤後可曾去別的地方?”

    “回大人,我家公子跌跤後深覺掃興加上身子不適直接回家,直到暴斃前都不曾出門。”

    “大膽!”許霆昊拍下驚堂木沉喝,“當著本官還敢撒謊!你家少爺當天傍晚還去了凝翠樓,是或不是?”

    “沒有,沒有,小人怎敢說謊!”朱豹急紅了臉冒著汗,“大人明察,我家公子當日沒有再出府。”

    “是嗎?那當日妓院裡的龜奴、姑娘們都見著鬼了嗎?”冷哼了聲,許霆昊淡著聲,“傳凝翠樓主事老鴇薛嬤嬤上堂。”

    朱紹康聞言臉色凝重。

    眾目睽暌下,薛嬤嬤扭著肥腫身軀踱上堂。

    “民婦薛氏見過許大人、朱大人!”

    “據本官調查,當日朱鐸山曾去過你們凝翠樓,他在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今日在公堂上你只需老老實實將事情本末交代清楚,本官保證不許任何人動你!”

    覷了眼坐在堂上寒霜滿面的朱縣尹,薛嬤嬤倒抽口冷氣,肥腫的身軀忍不住抖了抖。

    “啟稟欽差大人,上月初三剛掌燈,朱二公子來了咱們凝翠樓,他同我說那天午時他積了一肚子怨氣要來咱們院裡消消氣,二公子指明要玉紅姑娘作陪。”

    “騙人!騙人!一派胡言!”朱豹吼叫,舞動著手腳似乎想撲上那薛嬤嬤。

    “張義,給我拉著他,若再發生擾亂公堂事宜立即掌嘴!”許霆昊沉聲囑咐,望著薛嬤嬤,“說下去!”

    薛嬤嬤續言,“我同二公子說五紅是他兄長朱大少爺的相好,早就言明不許另接他客,勸他找別的姑娘,但二公子發了橫說他覬覦玉紅姑娘良久,還說沒聽過開了妓院不許客人挑姑娘的,別說兄長就算是老子來了,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誰都阻不了。二公子一腳踢開了玉紅姑娘的門入了房,也不管玉紅願不願意,不由分說地強拉了玉紅上床撕了她的衣裳行事。”

    一旁鄉親聽得面紅耳赤,但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這朱二公子行事向來霸道乖戾,想要的東西絕不罷

    手,聽薛嬤嬤形容得活靈活現,朱紹康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玉紅姑娘的丫頭巧巧在二公子硬要人房時,便被玉紅支去請朱大少爺過來,當時是我陪著大少爺入房的,一進房二少爺剛完事,玉紅抽抽噎噎衣不蔽體地投入朱大少爺懷中,朱大少爺鐵青著臉怒斥弟弟無法五天,連大哥的女人都不放過,二少爺頂了句,他嚷著別說女人,連朱家的產業遲早也都是他的,他早瞧著大少爺不順眼,一直想找機會教訓他。”

    “兩人一言不合動起手來,大少爺是個斯文人,哪兒是二少爺的對手,三兩下便被揍得鼻青眼腫倒在地上爬不起身,二少爺卻還不放過他,譏諷他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妄想當朱府未來當家,他拉著玉紅直說方才不夠盡興,現下干脆就在大哥面前來場活春宮吧!”

    旁聽的人聽了這話無不猛吸口氣。

    薛嬤嬤搖搖頭歎了口氣,“老婆子也曾勸二少不要太過份,卻叫他一腳踹到了牆邊,二少轉身將玉紅壓在床上,惡狠狠地硬扳開她雙腿,老婆子閉緊了眼不敢再看,卻聽得一聲慘叫,我睜眼一瞧,竟是朱大少爺氣不過橫下心,捉起玉紅房裡切水果用的匕首猛力刺向了二少爺背心!”眾人驚呼了聲!

    “那一刀太少爺用盡了滿心的怨氣和全身的力道,刀刃直沒入身,由背心幾乎穿透到了前胸,二少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帶著一臉的不信及怨氣斷了氣,倒在玉紅身上染了她一身紅,玉紅急急閃開躲在角落尖聲嚎叫,大少爺嚇呆了身子無法動彈,我急急起身先捂住玉紅的嘴再去探了探二少爺脈搏,確定他真的斷了氣,這下子我也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

    “恰好朱豹聞聲而來,見了這場面他威脅我不可張揚出去,他自有法子解決,他找了人用麻袋將二公子屍首帶回朱府,並帶走了大少爺及玉紅姑娘,隔天縣衙門貼出懸賞告示,我這才明白他所謂的解決方法,竟是拿紅葉莊楚姑娘來頂這殺人之罪!”

    “老婆子滿口胡言!”朱豹大叫,“她一定是楚天翱花錢買來為他女兒脫罪的工具,空口白話沒有憑證,誰會信她?”

    許霆昊不去理會,開口問向薛嬤嬤。“凶器現下何處?”

    薛嬤嬤點點頭,自懷中揣出個紅布包交由衙役轉呈上堂,攤開來赫然正是一柄猶粘著干涸血漬的匕首。

    薛嬤嬤解釋,“當日朱豹叫我將匕首扔掉,我見了這刀子便會想起朱二少死前駭人的模樣,又怕被人瞧著誤會,只得先將它埋在後園子裡,今兒早才去挖出。”

    “朱鐸山屍身已焚毀,無法對證死因。”許霆昊吩咐衙役道:“傳仵作黃升!”

    黃升一身青衣,登堂施禮立在一邊。

    “黃仵作,當日朱鐸山的屍體可是由你勘驗井立下書據?”

    “回大人!”黃升躬身道:“當日朱二公子的屍體確由屬下親自勘驗。”

    “這張報告,”許霆昊揚起那日朱縣尹交給他的書據。“就是你當日勘驗的結果嗎?人命關天,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再說。”

    靜默半晌,眾目睽睽下黃升跪下垂老身軀。

    “大人恕罪!這張報告是屬下依著賈師爺的吩咐作假所寫,真正的報告,”他自懷中取出一封蓋有印信,抬頭書寫湘陽縣衙公函用紙的紙張遞由衙役轉呈許霆昊。“一直留在屬下家中,朱二公子朱鐸山真正死因是由利刃自背後直入穿透心口,一刀斃命!”

    這下真相大白,堂上一片死寂,人證、物證俱全,原是朱縣尹家中兄弟相殘的一件丑事,卻硬要誣指至旁人身上抵罪,堂上聆訊鄉親們望向朱紹康這位父母官的眼神均透著不諒解。

    此時一騎快馬奔至府衙門前。

    “大人!”魏傑推開人群進了衙堂,“屬下連夜趕至零陵帶回了朱家大少爺朱峻山,及與他隨行的一位玉紅姑娘!”

    魏傑將兩人帶到堂前跪下,“他已招認是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弟弟!”

    許霆昊望著跪在地上的男女,朱峻山生得斯文而瘦弱,面貌上與朱紹康倒有幾分相似,由外表著實看不出他會殺人,而且殺的還是個出了名的地痞惡霸,自己的兄弟,可見當時滿懷憤恨。

    跪著的朱峻山面無血色一副從容就義模樣,一旁的玉紅紅腫雙眼低垂螓首,打著顫的小手猶緊緊

    握著朱峻山。

    “朱峻山!你承認是你殺了朱鐸山嗎?”見朱峻山點點頭,許霆昊再問了句,“現下你是否後悔?”

    “罪民並不後悔!”朱峻山打直腰桿,“只是沒能及早投案,毀了楚姑娘名節,累了她一家深覺歉疚。”

    “玉紅雖自小墮入青樓,但與我相識後兩人情意相投,只因家父不許她入門,所以只能讓她暫時棲身凝翠樓,捨弟明知此事卻故意挑釁,我忍無可忍一時沖動犯下錯事。”他垂下頭低語,“我不後悔做了這樣的錯事,只是累了家父為救罪民脫罪瀆職,濫權掩飾私情,還望欽差大入網開一面,不要將罪民犯下錯事牽連到家父身上。”

    “許大人!”朱紹康長聲一歎,他做了一輩子的清官,卻因教子無方家門不幸,落得如此下場,事發之時他掙扎良久,最後還是選擇昧著良心聽了朱豹的建議,為保住朱家最後血脈鑄下不可饒恕的大錯。“您說得對,執法時放入個人情感,就枉為地方執法父母官,我辜負了所有湘陽城鄉親的托付,您依法定奪不需考慮下官,請將下官一並治罪吧!”

    思索片刻,許霆昊作了決定。“朱峻山,你殺人致死,事後脫罪潛逃,罪當處斬,但念你平日索行良好,鄉人對你的評價都說你謙沖有禮,迥異於朱鐸山作威作福欺壓百姓之劣行,當日所為起因於對方挑釁鑄下大錯,望你今後行事務必三思,以暴制暴,對你自身只會招來禍害。”

    “北方邊關胡人來犯,湘陽城物阜民豐未曾遭兵燹之苦滿不能明了這種苦楚,本官判你發配邊關充軍十年,望你在這十年內盡心衛國!”

    “多謝大人恩典!”朱峻山真心誠意伏首拜謝,他原篤定這回只有死路一條,沒想到竟有了個重生的機會。

    “律法制定是要讓做錯事的人有贖罪的機會,而非鼓勵報復,就算要了你的命也於事無補,盼你能珍惜有用之身多為社稷生民謀利。”

    他看向一臉死灰的王信儒,“公堂之上竟敢捏造假口供,杖責五十大板!”語畢命令將人拿下執法,“至於你,朱豹!”許霆昊皺起眉頭,“你主導了這場騙局,說得好聽是為主飾過,事實上是為害怕失勢,狗仗人勢指的就是你這種人,你平日陪著朱鐸山到處為非作歹,今日又在公堂上公然撒謊,若不給你些懲處如何服眾?本官判你實時押人大牢服刑三年,每周掃街一次,讓你用心照顧湘陽城!”

    這個判決大快人心,圍觀群眾響起鼓掌及喝彩聲,顯見湘陽城民對這走狗平日所作所為早已深惡

    痛絕。  

    朱豹垂下頭不敢申辯。

    “薛嬤嬤及黃仵作在最後關頭還是做了忠於良心的事,之前知情不報及刻意作偽不予追究!”

    “楚憐兮!”

    楚憐兮抬起雙眸望向這個仿佛忘了她的存在的男人,她揉揉發酸雙腿,心頭重擔擱下,往日不馴的性子又冒了出來。

    這個死豬頭三,害她擔心害怕了那麼久,還累得整個紅葉莊的人同她受罪!聽到許霆昊喊自己的名字,楚憐兮心頭竊思,該是要彌補她的損失了吧,卻沒想到他板著臉道——

    “你當街用武傷人就是不對,學武只求強身,姑念你此次出手是為保護家人,對方挑釁在先,本官罰你繳納白銀百兩濟助湘陽城貧苦鄉民,算是懲戒你擾亂城裡安寧之過,此外官府將廣貼告示說明此案緣由還你清白名聲,盼你記取教訓切勿再犯!”

    楚憐兮扁扁嘴,她是此案受害者,竟然還要受罰?

    最後許霆昊望向朱紹康道:“朱縣尹,你任湘陽縣尹一職十五年,政績卓著,人民安居樂業,本官極不願因此案毀了個清官。”

    朱紹康面色死灰,“多謝許大人的肯定,常人或許可以犯錯,身為管理地方人民的父母官卻不行,否則來日行政治理時,有何面目立場去要求別人守法守律,請代下官向皇上辭官讓下官返鄉,湘陽縣尹一職另請高明。”

    許霆昊點點頭道:“朱大人心意已決,本官不再勉強,辭官一事我會修文奏明聖上,在新到任者未到職前,湘陽城裡一切事宜仍勞費心。”

    “這個自然,讓許大人費神了。”朱紹康愧然道:“下官多謝許大人給了小兒一條活路,為我朱家留一線血脈,朱某自愧這些年一心經營仕途卻教子無方,造成眾人不安深以為憾!”

    他對著鄉親一揖。“下官在此對所有鄉親致歉,並將捐出三分之一家產興建義學,資助有心向學之貧苦子弟!”

    眾人面面相覷無言,今日見識到這位欽差大臣英明果決的睿智判決,那薛嬤嬤及黃仵作膽敢上堂

    指證朱紹康的私心包庇;也定是事前受過許大人開解,若不是這位欽差,這事兒又怎可能翻案?

    相較之下,朱紹康雖有悔悟之心,雖有多年經營之功,但功不及過,一世英名毀於一旦,一念之差,令人欷吁!

    紅葉莊駱總管日前風聞此案重審,他一方面差人去迎回夫人及大小姐、二小姐,另一方面領了群家丁守在衙外,這會兒好消息傳來,人人欣喜不已,待見著衙門步出的楚天翱及楚憐兮後,他喜道——

    “快去拿干淨衣物給老爺小姐換上!”

    —個命令下,眾人抬來兩頂轎子,分別讓父女倆著上一身干淨新衣,熱熱鬧鬧開開心心地便要上路返回紅葉莊。

    許霆昊先到楚天翱轎旁探問傷勢後,他開口道:“楚叔叔!小侄一事相求!”

    “說吧!別這麼客氣,旁的不提,你還是咱們紅葉莊的大恩人呢!”

    “這些都是昊兒份內之事,楚叔叔切勿言謝。小侄領有皇命在身,此趟任務短期內恐難完成,想征得楚叔叔同意,讓憐兒與小侄先在紅葉莊成親,然後帶她一道巡行。”

    “我這兒當然沒有問題,只不過……”楚天翱疑問道:“你爹娘那兒可會同意你如此草率行事?你畢竟是許家獨子。”

    “小侄自會修書與兩位老人家稟明,他們是開明的人,不會有問題。”許霆昊行事一向果決。“待皇命完成後,我會帶憐兒返回洛陽擇期另行宴請親友!”

    “若能如此,真是太好了!”楚天翱眉開眼笑,“紅葉莊好久不曾辦過喜事,經過這次災劫,莊子裡暮氣沉沉,你二人親事能在此時舉行,一來了了多年心願,二來增添喜氣,楚叔叔立刻回莊子差人准備妥當,你爹娘那兒我會差人去請他們過來主婚!”楚天翱一向性急,尤其攸關小女兒的親事。

    “駱總管!待會兒再走,咱們先研究一下該在湘陽城采辦些什麼東西准備婚禮!”

    許霆昊囑咐焦雄待會兒陪同楚家人回紅葉莊後,踱到了楚憐兮轎旁,掀起轎簾,他嬌俏俏的小未

    婚妻托著腮幫子倚著窗口向外望,一向淘氣的眼眸卻隔了層霧,讓他看不真切。

    “想什麼?”他放下轎簾依著她坐下,軟轎很大,兩人坐人還可旋身。

    “想該如何謝你!”她回了神,凝睇他。

    “以身相許。”他雖是笑語,卻認真得可以。“我是個惹禍精,你該遠離我,”她笑語,“你以前總說我是‘我近猶憐’,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也許我該離開你!”

    “如果想擁有你,就該准備接受任何可能的麻煩。”他說得誠摯,“雖說你是個惹禍精,但誰叫我早已無可救藥、不能自己、無法自拔、至死不渝地愛上了你這個惹禍精!”

    “人人都贊你聰明,我倒覺得你傻得可以!明知我是個惹禍精,還硬要攬在身邊。”楚憐兮雙臂攀向他頸項,將他拉近蜻蜒點水般啄吻了一下,看似亮著笑意的眸卻雜著絲感傷,她輕聲道:“如果日後我真的不得不離開你,你可要記牢,我也是那麼無可救藥、不能自己、無法自拔、至死不渝地愛著你這個傻子!”

    語畢她剛要放手,他卻不讓,貼近她,他伸出手扣住她的後腦,用力壓住她的唇,在她艷紅的小嘴裡深深吻吮著她的柔軟和甜蜜,電殛般的震撼在兩人之間流竄,理智全被狂猛的漩渦席卷而去。

    她只覺腦中無法思想,身子猛然地燒灼著她不明白的焰火,抗拒不了他的吻,一聲柔軟輕嚶自她口中逸出,忍不住嬌弱地急喘著,纖纖皓腕攀緊了他。

    他在她耳畔低語,“沒有什麼‘不得不離開’的,我不許你離開我,永遠不許!”

    像是宣示著他的決心一般,他用力將她纖細的身子卷進自己懷裡,緊緊的、濃烈的,把她柔軟的胸脯抵住自己,想將她鑲嵌在身上似的。

    “先回莊子裡等我,待我處理完手邊的事便去找你,我會修書同皇上告假,待成了親再行公務。”他深情低語,“等我!”

    她卻不說話,只是蜷著身子緊偎著他。

    “大人,不好了!”焦雄奔人客棧房內。

    “什麼事?”許霆昊放下筆,看著這向來沉穩的男子一臉焦躁,這個時候焦雄原應在紅葉莊才是,心頭一緊。

    只聽得焦雄道——

    “楚姑娘被人帶走了!”

    “你說什麼!”他沉著聲。

    “回莊途中,一名披散著發的高大男子騎著馬擋在咱們路上,他說他要帶走楚姑娘!楚莊土傷重未愈,路上發了高燒兀自昏迷,屬下無能不是他的對手,屬下深知楚姑娘對您有多重要,拼了這命也不能讓他帶走,當時情勢危急,楚姑娘出來阻止,她跟那男子說了句‘我同你走,不許傷人!’繼之轉身囑咐屬下將楚莊主安然送回,再來找您,她托我跟您說…

    “她說請您好好保重,專心仕途,別去找她!”焦雄自懷中取出紅繩遞給他。

    看見紅繩,許霆昊身子震了震,面色死灰。

    “楚姑娘托我將此信物交還給您,她說今生無緣,來生再續!”  

    許霆昊呆愣愣不言不語。

    “雖說楚姑娘是自願同他離去,但屬下看得出她的心底壓根捨不下您!”焦雄歎了口氣道:“她哭得好傷心,扯下紅繩的當兒連唇都叫她咬破滲了血,屬下叫她別這樣委屈自己,另想法子打發那男子,她卻搖搖頭說是她欠了人家一條命,遲早要還!”

    許霆昊兀自僵立,心頭自語,憐兒竟然是自願離去,她不能欠人家一條命,卻寧可欠他一世情?

    “大人,楚姑娘會作這樣的決定說到底也是為了您,那男子武功高強,楚姑娘怕他會傷了您,所以不願再生事端,要不您即刻下令,咱們調遣人馬追上去,他們是朝西南方行去,外頭下著大雪,跑不了太遠的。”

    “焦雄!你幫我將這封信送達京師面呈皇上,我要同他告假處理私務,吩咐其他弟兄到紅葉莊等我。”許霆昊卸下官服換上一身勁裝。

    “大人,您……”

    “我要親自去帶回楚姑娘。”

    “可您不會武,這樣貿然追去太危險了。”焦雄阻止道:“您讓魏統領去吧!”

    “不用武並不代表不會武!”許霆昊拍了拍他肩頭,“別擔心,我應付得來,憐兒是我的未婚妻,我會將她帶回,脫了官服我只是個尋常百姓,有權去尋回自己的妻子!”

    “大人……”焦雄語音未盡,許霆昊輕身一揚,出門後瞬間失了蹤影。見著他矯健身形儼然是個武林高手,焦雄看傻了眼!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