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來冒牌格格 第六章
    才踏入房內,冷若傲隨即跟入。

    「你存心讓我在寨裡顏面盡失是吧?」他跳腳。

    「哪有?什麼時候?」

    「哪有?什麼時候?!」他重複她的語氣,接著衝到她跟前,「我讓無悔和飛鷹跟著,為什麼甩開他們?還裝扮成男人?」

    嘿!她就知道是為了這檔事。別想他的詢問會讓她支支吾吾,那是不可能的事,為這檔事她的辭可多了。

    就像現在。

    「不是我愛獨行,也並不是我想甩開飛鷹和無悔!你想想,三個女人卻要兩個在官府中出了名的人跟著,那不等於在臉上刻著『我是山寨裡的人』,豈不更危險?」

    能言善道,反應快的人就有這等好處,能將死的說成活的,將善意的圓成死罪。而月雅就有這等好本事。

    「看!我們這身女扮男裝不也平安回寨了?」說得彷彿冷若傲讓無悔、飛鷹跟著她們才是不智之舉呢!

    「只怕是僥倖!」

    冷若傲瞪著她嘀咕道:「算了!平安回來就好。」此刻的他只求她們平安,其餘一切都不重要了。

    「好啦!洗把臉,準備開飯。」

    說起前些日子端親王爺派人來討回格格一事,趙總管回報後,端親王大為震怒。

    「既然要他們放人,他們不依,就休怪本王出兵攻打天山寨。」端親王恨道,接著問趙總管,「趙騫,本王知道你的記性一向很好,相信你清楚本王派你上山談判之意!」

    「是的,王爺!」

    「馬上將地圖給我畫下來。」

    於是趙騫即刻回想自己被帶下山後的路程及上山行走時的方向。

    雖說趙騫讓人蒙了眼,但他一等一的本事即是有能力閉著眼回想自己是如何被帶下山的,且一清二楚地畫出路線,這就是王爺不派他人而指名趙騫之意。

    約莫一盞茶工夫,趙騫即將路線圖畫好交予王爺。

    「下達命令,本王親自帶兵上山救格格。」端親王如是說:「另外,趙總管,請你將此信交予羅克蒙。」

    收到信的羅克蒙抽出來看,約略、快速的看了一遍。

    原來端親王預備攻入天山寨,而要求恭親王出兵援助!

    「阿瑪,您的意思……」

    「即刻出兵配合端親王。既有心毀天山寨,誓必得有龐大軍事力量。」

    安然無恙又幸福美滿的日子總是無聊的。尤其是對二十世紀的月雅來說更甭提有多無聊了。她還真佩服寨裡的那些個女人哩!若不是她偶爾下達命令要姬兒和若冰相陪,還真個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

    唉!無聊、真無聊、無聊透頂……

    月雅煩悶的在房裡頭晃來晃去。

    咦,對了!

    彷彿想起美妙情事的她漾起大大的笑容,要排解寂寞還不簡單,有冷若冰和石無悔的婚事呀!

    月雅憶起這樁大事,便即刻前往大廳,卻在後院見著回房的冷若傲正忙著修繕她專有的鞦韆呢!

    一憶起冷若傲拜倒在自己裙下,月雅的嘴角馬上揚起笑容。老天!她愛極了他,上蒼捉弄人,令她誤入時光隧道而認識他,進而愛上他。雖然一開始他根本不願接受她這異類,拿她當外星人般看待,可日久生情呀!何況自己又是大美人一個,他不愛上自己才怪。這月雅還真自負得很。

    像偷著魚兒的貓一般,月雅滿足的笑容掛在臉上,不發任何聲音地來到冷若傲身後,準備捉弄他。

    練過功夫的人耳朵向來不錯,所以冷若傲老早就知道月雅的到來,不待她出聲,他自己先詢問:「有事嗎?」

    躡手躡腳想嚇唬他的月雅反倒被未回頭而出聲的他嚇著了:「該死的你,想嚇死我呀!」她驚魂未定的怒瞪他。

    冷若傲回過頭,「自己走路像個幽魂般地沒任何聲音,怪誰?」

    只有閉嘴的份了,誰讓他說對了,想來他也清楚自己準備捉弄他而先行出聲吧,唉!不過,她還是得弄清楚,他怎麼知道是她。

    「我是個練武之人,耳朵當然好啦!」知道月雅的疑惑,不待她發問即先行告知。

    練武之人,算了,比不過他的。還是辦正事要緊。

    「若傲,你也知道無悔回來已有段時間了,是否該讓若冰和他完婚了?」月雅問道。

    長時期相處下來,冷若傲早已習慣月雅干涉寨裡的大大小小事情,包括寨裡該娶的人娶了沒,該嫁的也都嫁了嗎?諸如此類大大小小的瑣事。

    雖然女人不該插手除了女紅外的事,但,坦白說,有月雅在一旁管閒事還當真不錯,不僅處理事情有條有理,自己也樂得清閒。

    「日子我已教昆叔看了,下個月文訂,再下月完婚。」他似是不甚關心,不過,他倒是相當關心她。「你最近心情很愉快吧?」

    「哦?」她皺眉,不懂他意思。

    「你胖了不少。」他瞄一眼她不再瘦弱的細腰。

    月雅翻翻白眼。男人!遲鈍的動物。

    她已有身孕數月了,而做丈夫的他竟然是認為她心情愉快而長胖。唉!算了,反正早晚他會發現自己的錯誤,到時看他如何自圓自己的遲鈍了。

    月雅沒回答,只是一徑的以懷疑沉默的態度盯著他看,活當他是陷形人般,殊不知她由上而下,再由下而上打量他,只不過想確知他真的是遲鈍的男人罷了。

    但冷若傲可不作如是想,誰讓他給她弄怕了,不知她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不防著點可不行的。

    與其擔心受怕,不如自個兒先弄明白。帶著一副受死的神情,他徐徐開口,「你不單單是只想問我若冰和無悔的事吧?還有啥事你一併說了吧!」

    盯著他良久,不懂他意思的月雅揚揚眉,他在說什麼呀?不單只關心無悔和若冰的婚事?還有啥事需她關心。

    「你這話什麼意思?」

    「別裝糊塗,我等著。」

    「等你個頭啦!沒事還想我找事!難道你希望我找個麻煩好使你心煩地藉機吼我干涉你冷家的事?」月雅怒視他。

    可稀奇極了,不是嗎?月雅竟會沒事做,而且,竟為了沒鬧任何笑話而凶他!奇也!怪也!

    「這敢情好,可是你性子改了?」不信,十足不信她會改性子的聲調。

    這傢伙,想給他清理數日他竟不要,那好!

    「既然你無法適應我不替你找麻煩,也行,我明天就來鬧個笑話教你瞧瞧!」她恐嚇。

    她的威脅奏效了,冷若傲馬上噤聲。

    月雅忍不住發笑,冷若傲這傢伙還真像個小孩似的。

    倘若他發現自己將她懷了身孕一事誤認為發胖時會有何表情?

    她期待著他發覺自己的錯誤,以及有了親骨肉時的反應,該會是個令人發笑的反應吧!竊笑來自月雅的內心,她真的期待冷若傲這自負的傢伙的反應。

    令人期待的日子來臨了。

    今天是天山寨裡最教人尊重的昆叔之子石無悔文訂之日,寨裡大大小小、上上下下、不分男女全發動了,個個眉開眼笑的祝賀這對新人。

    尤其是撮合這樁婚事的媒人月雅,簡直比新人還高興,還快樂,逢人必誇自己成就了這對才子佳人,讚許郎有才女有貌,若非她,恐怕促不成這對佳偶哩!

    提到這,這會兒昆叔忙拉著自己的兒子,提了壺酒,拿著杯子就晃到格格眼前。

    「寨主夫人!第一杯酒,謝寨主、夫人對小犬的愛護、照顧,干了。」昆叔喝盡杯中的酒,又斟了第二杯。

    「第二杯酒,感謝寨主不嫌棄無悔做你的妹婿,了了昆叔我這輩子最大心願。」

    然後又斟了第三杯酒。

    「最後這杯酒,敬格格,感謝格格大力撮成這椿姻緣。」舉杯至唇邊,「小的這杯先干了。」

    月雅高興之餘也斟滿酒,「昆叔,你教我不好意思啦,我也敬你。」一杯酒如男人般一口飲盡。

    想說她幾句的冷若傲卻不敢出口,否則,在若冰大喜之日,月雅鐵定和自己沒完沒了。

    洩氣當頭也只有飲酒了。

    他總覺得月雅騎到自己頭上,即也莫可奈何。老實說,他當真懷疑她是女人,即不折不扣是個女人。只能說,她是這時代的妖物,怪胎,千年只產一位,而自己即是倒霉的那位,認識她,更倒霉的是愛上她,也就只有任憑她對自己呼喝了。

    「趙總管,我要你暗中招兵買馬一事,你辦的如何了?」端親王在趙騫回來後急切追問。

    再不出兵救回女兒,也許連夫人也將離他而去。

    月雅是他們的獨生女,夫人為了月雅已臥病在床數日了,始終不見好轉,最近稍有起色,也是他安慰一定攻上山寨救回女兒才銷見好轉。

    「王爺,招兵買馬之事是秘密進行,急不得吧!」

    「急不得?急不得?你一天到晚告訴我急不得,難道你沒瞧見夫人為格格終日食不下嚥的病倒了,你說我能不急嗎?」

    端親王是非常愛護妻女的,如今女兒教土匪擄了去,夫人又病倒了,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是爭到了極點。

    「王爺,耐心點,欲速則不達呀!」趙騫勸著。

    雖明白即也一樣放不下整顆心。

    「對了,恭親王那邊有沒有消息?」打戰總希望有個幫手。「送去的信回函了嗎?」

    「今日收到。」趙騫遞上方才守衛交予的一封信。

    端親王迅速拆閱,閱讀當兒是眉開眼笑。

    信的內容不外乎是打算助其一臂之力,差只差他來的時日。

    「趙騫,人馬什麼時候齊,本王就什麼時候攻上山。本王要你們時刻待命。」

    「是,王爺。」

    若冰和無悔文訂日過後,短短一個月的日子已過,而今日則是無悔迎娶之日了。寨裡是熱鬧非凡。

    月雅可沒閒著,她一早起床便張羅著一切,忙得不亦樂乎。她還計劃著預備鬧洞房哩!不過,鬧洞房計劃鐵定不能讓冷若傲知道,不然,他不但會想盡辦法阻止,八成還會將自己鎖進房裡。

    「格格!」月雅身後有人喚著,不是別人,是姬兒。

    「啥事?」

    「格格,想必你今天打算鬧洞房是吧?」見月雅點頭,不待她邀請,馬上一口應允參加。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說的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姬兒教月雅給帶壞了。否則以她下人這等身份豈有資格鬧寨主妹妹的洞房。

    兩個賊笑的表情正好讓迎面而來的冷若傲撞了個正著,他狐疑的在也倆身上打量。

    若是未遇見格格以前,姬兒躲避他是眼是畏懼的,但自認識格格以來,寨裡幾乎教她們鬧翻了天。如今,兩個人見著他,雙眼卻滴溜溜的避著他。其中定大有文章。

    「姬……」知道寨主叫喚必是對她和格格起了疑心,姬兒怕自己守不了口,慌忙告退,留下難題給格格。

    眼見姬兒似是作了虧心事般落荒而逃,冷若傲更回肯定自己的猜測。

    「月雅,你可別在無悔和若冰的大喜之日鬧笑話。」他提醒她。

    「放心!我何時在重要場合鬧過笑話啦!」她安撫地笑笑。

    冷若傲忍不往翻翻白眼。何時?她的何時可多著呢,鬧的笑話常令他這做老公的人大大吃不消。

    「希望你能信守自己的保證。」

    「當然!」她甜甜一笑。接著在心頭暗忖道,我只答應你在重要場合不鬧笑話,但可沒答應不鬧洞房。

    一思及此,月雅禁不住朝他露出甜甜笑容,笑得冷若傲雞皮疙瘩全掉了。

    該死的!他完全被跟前這女人給控制死了,似乎再也無法逃出她的掌握,而且,彷彿樂在其中般叫人有氣。

    「喂!你這做大哥的還不快回到大廳,等下祝賀的人還有一堆哩!」她叫道。

    冷若傲聽話的轉頭欲離去,不經意又瞄到月雅已突得很明顯的腹部,他實在忍不住了。他向來就討厭女人身材太胖,而月雅是他一生一世的老婆,不提醒她注意體重似是沒辦法心安。於是他深吸口氣。

    「我說了也許你會不高興,不過,我還是得說,你似乎超重了。」

    月雅一愣。

    「超重?」

    「我說的是你的體型似乎過大了些。」他怕她不明白他所說的,於是補充道。

    「我的體型過大?」她喊。

    這個男人簡直鈍得可以,她真想拿根棒子敲醒他。

    「我不希望你將來因身材發胖而被我休了。」他恐嚇。

    該死的男人!想休了她,門都沒有。

    「好傢伙,你要敢休了我,咱們就走著瞧!」月雅並不接受冷若傲的威脅。

    「不想我休了你就盡快恢復原來的身材。」他丟下最後這句話就走了了,氣得月雅一肚子火。

    月雅閉了閉眼睛,依然壓抑不住對冷若傲只重她的外貌而不在意她的內涵而衍生的怒氣。她打算讓他為他說錯話而付出代價。哼!

    一扭身,月雅也跟在冷若傲後頭進入大廳,接受來自各方兄弟的祝賀。

    道賀的人潮退去後,即是她和姬兒鬧洞房的時候。

    姬兒早早便守候在格格房門外。

    「格格,準備好了嗎?」

    「當然!鬧洞房這檔事不快不……」

    月雅話未完卻聽見外頭喊起廝殺聲。

    怎麼回事?

    她和姬兒兩人面面相覷。

    「不會是另人有鬧洞房吧?」

    「格格……似乎不像是鬧洞房的人哪!」姬兒不安的望著格格,她拿不定主意。

    「乾脆我們到前頭看看,看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提起裙擺,不等姬兒的意見,月雅便小跑步的衝到大廳。

    不看還好,一看她幾乎快嚇暈了,地下全是死傷的弟兄。

    月雅愣了好一會兒才想到要問:

    「黑月,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有人打架?」

    「夫人……」黑月面有難色,「別問我,我不知道。」  冷若傲走時特別交代過弟兄們,別讓格格知道其父端親王和其附馬爺殺上山準備救回她。

    冷若傲擔心月雅會不顧一切地丟下他和她的父王下山去。他愛她,這是他藏在心底始終不出口的內心話。他無法失去她。縱然她不知、不能、無法如溫馴的女人對待他,而且沒有女人的三從四德,他依然愛她,不能失去她。

    他愛她的調皮,他愛她的搗蛋本事,他愛她的無法無天,他愛她男人的行事作風,他愛她一切的一切。

    所以,他不能失去她。

    「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她逼到黑月跟前。

    「格格……」黑月無力地喊。他知道若據實以告,以格格善良的心地,只怕她會出寨下山而去,為的只是救他們這群弟兄。「格格,小的不能說。」

    月雅也不為難他。

    「行!你不說也成,我自個兒出寨查查。」當真欲往外頭而去。「且慢,格格,去不得呀!去不得呀!」

    「為何去不得,寨裡兄弟們個個死傷無數,不去探個究竟我無法安心!」她非常堅決。

    「格格……」黑月自知無法阻止,況且不一會兒格格也會知曉,不如早早說了!

    主意已定,黑月一狠心。

    「是格格你的父王和附馬出兵想上山救回你。」

    什麼?我的父王?我的附馬?月雅腦中一片空白。

    她的父王?她的附馬?

    她何時多了個父王?何時多了個駙馬。月雅用盡腦才憶起,她掉入這年代時的確是穿著嫁衣待在新房裡,卻以為是同幼教裡的老師開她玩笑,不料卻是真的來到滿清。

    如此說來,她穿過時空而來到格格身體裡,成了名副其實的月雅格格。也就是說,現在攻打天山寨的人是她的父王。

    老天?可真是一團亂啦!如今死傷是如此之多,為的是想救回冒牌格格羅!該死!看來她罪孽深重。該如何是好?該如何是好呢?

    不!不行!不能為了她這冒牌格格而導致大家的殘殺。對!絕對不行,她得阻止。

    廝殺聲是愈來愈慘烈,月雅的心是愈揪愈痛。

    望著死傷的弟兄,眼淚不聽使喚的滑落。

    她得阻止,阻止這場廝殺,必須、必須……不再思量,月雅馬上衝出去。

    「格格!你上哪去?外面危險呀!」黑月用盡全身僅剩的力量大喊。

    「黑月!我得去阻止,我得去阻止這場戰爭呀!」月雅邊哭邊叫。

    「格格,外頭混亂得很,別……」

    根本聽不下去的月雅只丟了一句,「不能為了我這冒牌格格而教弟兄們無辜送命呀!」便不顧一切的含淚衝出大門。

    奔出大廳的月雅並不笨,她知道若想阻止這場廝殺,必得先找出王爺。發動這場戰爭的人是他,可想而知,若要下令停止也得由他決定。

    所以,當月雅進入戰場時,她努力搜尋。果然在冷若傲……冷若傲……老天!那些個手持長弓正瞄準的人不正是她的丈夫冷若傲。

    喔!不行,她再不阻止,她心愛的丈夫即將會成為蜂窩了。

    正當王爺預備下令之際,月雅慌忙大喊:

    「住手!全部給我住手!「在一片全是男人聲浪中,月雅屬於女人的聲音特別清楚、特別響亮。

    在場的所有人全愕然了。

    月雅感到好笑,她有種自己彷彿是從動物園裡奔出來的老虎般,教所有人全呆了。

    投入死亡行列的冷若傲咬著牙。

    是她!是月雅!該死的女人!該下地獄的女人。唉!他該知道的,要一隻跳蚤不蹦蹦跳跳似乎頗為困難。這該死的女人沒一刻肯安靜下來地守住他所要求的事。

    尤其在他最落魄的時刻,最不想讓她瞧見,卻……該死的。

    冷若傲恨恨的死瞪住她,、巴不得將她藏在自己身後,但此時此刻卻動彈不得的任她離他愈來愈遠。畢竟她是端親王的親生女兒,貴為一位格格……離開他土匪頭子而回到格格身份是理所當然。

    雖如此想,可心中不免揪緊,只能暗暗期待,暗暗地期待她會不顧一切地委身於自己……

    也許是上蒼刻意安排吧!他想替自己釐清月雅究竟對他是有心抑或無心?或者有愛?無愛?

    一直到此刻,他才認真思考起來,當初她為何逃婚而願委身於土匪頭窩,這一直是他長久以來的疑惑,只是從來沒有勇氣提起罷了。

    倘若她和端親王下山,他必得求得答案,否則他不甘心。

    「月雅,我的乖女兒,父王出兵來救你了。」

    端親王含淚下馬欲來到月雅身旁,不料月雅只是一連退後幾步。

    她並非真正的月雅格格,來到這朝代的她盜用了格格的身軀才會發生一連串的錯呀!她得清楚告辭才成呀!

    「王爺!很抱歉你誤會了,我並非你女兒月雅格格,你們都搞錯了……」月雅和王爺保持一段距離後才緩緩開口。

    「什麼?」端親王訝叫。

    跟前的人明明是他女兒月雅格格,她卻稱不是,怎麼可能!

    「月雅,父王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你受了不少驚嚇,不過沒關係,沒關係,只要你一回到王府,再也不必受此驚嚇了。」端親王極力安撫。

    不料,月雅依舊搖頭。

    「你怪父王太晚出兵而懲罰父王是嗎?」他哽咽道,「可你也別殘忍不認父王作懲罰呀!」

    月雅頭搖得更用力了。

    「不!我真的不是格格!我是……」

    羅克蒙在端親王身旁也聽清楚一切,他切身而入。

    「你是受了脅迫是吧?在場所有見過你的人都能指證你是格格,你卻睜眼說……呀!你……你懷孕了?!」羅克蒙在月雅晃動剎那間瞧見了她突起的腹部,「老天!你真的是懷孕了!」

    懷孕原本是最神聖、最美好的事,如今透過羅克蒙的嘴說出來,似乎是非常齷齪的事。

    月雅蒼白著臉。

    而端親王則是不信的直盯著女兒隆起的腹部,低語道:

    「懷孕?懷孕?怎麼會懷孕呢?」他無法相信,真的無法相信……

    「原來你是被土匪頭子給玷污了,難怪……」羅克蒙不屑的上馬,「王爺,既然格格已懷了土匪的雜種,請恕克蒙無法再承認她。」

    一聲令下,所有恭親王府的士兵全撤馬離去。

    再也顧不得多少弓箭正對著自己,冷若傲氣憤地直奔到月雅跟前用力地搖著她。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懷孕了?還一徑讓我誤認為你長胖了!你存的是何居心?」他真的難以置信。

    不料月雅似乎沒多大感覺,只是笑道:

    「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認為我長胖了,我可沒說是自己胖了。」

    「你說的是廢話!我當時說你長胖了是沒想到你……呃!會懷孕呀!」他說得可理直氣壯。

    「不然你以為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睡同張床是作什麼呀!不懷孕才……」

    「住口!住口!你給我住口!」沒啥好驚訝的不是嗎。有什麼廢話是她不敢說的。

    瞧!端親王聽了差點跌下馬哩!

    「是你自己反應遲鈍還怪我。」她十足的不以為然。

    「該死的!我不可能往這方面想,你就不會提示我嗎?」

    「誰讓你自己喜歡自作聰明。」

    「我自作聰明?」

    「難道不是?」月雅有如凶婆娘般叉著腰。

    冷若傲瞇細眼,「能否說出我哪兒自作聰明了?」

    「想知道!行!你這遲鈍的豬腦袋。你不是自作聰明的以只要我身材走了樣就休了我嗎?哼!你們這種注重外表虛偽的傢伙!憑什麼我要同你說。」

    該死!這天殺的、該死的女人!

    「憑我是你丈夫!」他咆哮。

    「丈夫怎樣。」

    她不屑的表情可惹怒了冷若傲。

    「丈夫就是你的天你的地,也是你生活的重心,更是將來的依靠!」他怒不可抑。

    「是唷!都被你說盡了,我還能說什麼?不過,你得搞清楚,本格格可不是生長在你們這落後的滿清時代,我可是出生在未來世紀,民國的年代。你休想我會委屈自己屈就你們這些個大男人主義的傢伙!」她也不客氣的駁斥他。

    所有打鬥的傢伙全愣住了。

    月雅格格?溫柔馴良的月雅格格……她在這土匪窩待了數月竟成了如此粗魯的人?

    不能接受的端親王恐懼極了。

    月雅先是不承認自己是個格格,接下來又瘋言瘋語一大堆什麼自己不是滿清時代而是什麼個民國,未來世紀的人類。她十足受了重大刺激!喔!他可憐的女兒。

    他必須帶回女兒,必須!

    「你究竟在胡說八道什麼呀?」  冷若傲不解。

    「我沒胡說八道些什麼,只不過……」

    月雅打算將自己誤闖時空一事說清楚。可她沒機會說出口旋即被端親王打斷。

    「你們都別說了,格格已神智不清,我打算帶她回王府,她額娘想她想得緊。」不容人有拒絕的餘地。

    不等冷若傲駁斥,月雅自個兒倒先開起口。

    「告訴你了,我並非你女兒月雅,別老是開口閉口地要我同你走!你煩不煩哪!」月雅捺著性子。

    端親王一愣,隨即暴怒的死盯住月雅。

    「你是這麼同你阿瑪說話的嗎?」喔!老天!救救我吧!月雅頗為無奈。「王爺,你要我說幾次你才能瞭解?我並非你的女兒。」

    她快沉不住氣的想破口大罵,可她還是忍住。破口大罵也許在二十世紀有效,但在這……算了,只有被當成受刺激而瘋了看待。

    「我是不能提出證明啦!不過,王爺,你想想,你女兒有可能像我這種德行嗎?」她指指自己,「言行、舉止都差了十萬八千里。」她提醒。

    「這本王知道,但本王知道你是受了這些個土匪……」他說不出口的二字是遭「欺負」,「但你的容貌、聲音總不至於本王會弄錯!」

    唉!月雅深深、長長歎了口氣。

    「就這麼說吧!我,盜用了你女兒的軀體。」

    她此話一出,所有的人驚訝莫名。

    軀體能盜用?端親王不信。

    冷若傲則是半信半疑。由數月來她奇特的行為,似男人的作風,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確叫人驚歎不已,難不成真是?

    他往端親王和她身上猛瞧,想知道他們的反應。

    「本王不管你究竟是真格格抑或假格格,總之先帶下山即是。」最後,端親王考慮再三後道。

    「帶我下山?」

    「對!帶你回王府。」

    「不!我在這朝代的依靠只有冷若傲一人,你不能將我和他分開。」月雅拒絕地躲進冷若傲懷裡。

    反射性的冷若傲也伸手環住她。

    所有的動作全落進端親王眼裡,他咬著牙:

    「現在兩條路任你選,一嘛!你和我回王府。二嘛!等我殺了他,一樣帶你回王府。」他半瞇眼恐嚇,「最後你還是得乖乖的回到家。」

    喔!他說她不答應和他回王府,誓必殺了若傲。不!不能讓他殺了他呀!

    月雅眼見所有情勢皆不利於他們。看來得暫時同王爺回去,否則……她迅速瞥一眼冷若傲,天山寨或許會因為她而被剷除,這結局她並不樂意見到,看來只有聽命的份了。她才正要點頭,冷若傲似是看透她心思般。

    「我不答應!」他森冷的開口。

    月雅皺眉的望著他。

    「沒你開口餘地!」王爺恨不得殺了他。

    好大膽的土匪,在他女兒大喜之日擄走她,繼而玷污她,令她懷了雜種!教他面子今後該往哪兒擺!如今還敢開口不讓月雅回到王府。

    「你沒資格作決定!」他陰狠道。

    「月雅是我拜過堂的妻子。」

    「該死!是你們架著刀逼她就範。」但願如此,不過,由月雅臉上的表情看來,似乎不太是。

    「王爺,並未有人逼……」

    「住口!」端親王急忙喝道。

    在眾多士兵面前,他可不希望女兒說出自己是心甘情願地愛上這個土匪頭子而答應嫁入山寨。這可有失他堂堂端親王府顏面。

    「阿瑪最後一次問你,你究竟跟不跟阿瑪走?倘若不的話,休怪阿瑪將土匪窩殺個片甲不留。」

    月雅凝視冷若傲。

    她由他眼中看見他的答案、他的要求、他的期望……可一想起寨裡的弟兄為她一個個的倒入血泊中,她於心何安,於心何安!

    閉了閉眼,強露出笑容,低語道:「我會設法逃出的,只求你能迅速辦妥往北方遷移之事,我會盡快逃出來的,一定,等著我。」她以著只有他聽得見的聲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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