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事情是這麼一回事兒。
華燈初上,夜涼人靜,杜衛天摟著氣息才剛恢復平穩的嬌妻,向她娓娓道來那一天的始末。
他不是拜堂完的隔天,便故意棄她不顧,出外找人聊天去了,而是他追查多年的兇殺血案,在那一天終於又有了新的線索出現,所以他立刻拋下一切,趕緊奔赴茶樓與程雲會合。
「為什麼到現在才說?」昭儀輕撫著他的胸膛,抬起臉來問著。
「我以為你不會想知道。」杜衛天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開玩笑地回答。
「胡說!」她輕斥。「今後只要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這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懂是不懂?」
好一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杜衛天被昭儀臉上認真的表情給笑開了臉,他開心地輕捧她的臉頰,珍惜地細啄著。
一陣長吻過後,昭儀又想起那名奇怪的男子。
「那個戴斗笠的奇怪男子,那天幹嘛一直盯著我瞧?真是放肆!」標準的昭儀口氣。「他竟然是你的師弟?!你的師弟看起來都是呆呆的嗎?」
想到茶樓裡,那位驚愕得下巴差點掉下來的俊帥男子,昭儀忍不住又是一陣笑。
杜衛天也漾開了唇角,在繡枕上搖著頭。
「他平常不是這副呆相的,那天是被我們兩個給嚇呆的。」
「真是沒膽!」
「確實是膽子不夠大。」
一個大男人被嚇得目瞪口呆,實在有損英雄氣概,但又有幾人能在看到杜衛天失控地修理自己「赫赫有名」的嬌妻時,能不被驚嚇得目瞪口呆?
「你和我大哥是怎麼跟他認識的?」昭儀的手指在他的胸前畫圈圈,惹得他的胸口處處騷動,他只好趕緊握住她的手。
「那是個艷陽高照的午後……」
程雲閒來無事,舒適地將腿伸直斜倚在樹根上,頭枕著粗枝當枕,再將頭上的斗笠摘下,遮蓋在自己的臉上,然後舒舒服服地歎了口氣,雙手手指交叉在胸前,在這微風、草香、鳥鳴、混合著原木香氣的靜謐午後,他癱臥在一棵百齡老榕樹上的粗胳膊裡休息,準備好好地睡上一覺……
當他醒來時,他嚇了一大跳,差點從老榕樹的枝幹上摔下來。
他挑眉瞪眼,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前面兩個怪胎。
兩個陌生男子正用帶著微笑的星眸,虎「瞪」著他的睡姿。
他的睡姿有什麼好看的?
程雲被他們瞪得清醒了過來,也惱怒了起來。
「你們是誰?」程雲瞇著眼瞧他們,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來,口氣嗆得很!
他們盯他好久了?
他怎麼會睡得比豬還沉?
虧他練了一身武林絕學,竟在兩個陌生男子坐上他左右榕樹幹上,直盯著他瞧時,一點感覺都沒有?
還好對方與他無冤無仇,否則抄起傢伙便直往他的心窩裡搗──那他程雲才二十出頭的啷當歲數,豈不就這麼給睡完了?他妻也甭娶了,兒子也甭生了,直接就被召喚去,日夜不分地陪閻羅王在地底裡下象棋。
開玩笑!他才不呢!
程雲瞪著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額上沁出的冷冷水珠,看得出來,他對眼前這兩名陌生的男子不太有把握。
對一個高手而言,任憑對方輕功再好,武功再怎麼絕世,縱足跳到樹根上再落下,就算是再細再輕微的聲音,都不可能令他毫無警覺,起碼林中飛鳥,也會被這兩名不速之客給驚嚇得振翅高飛,聒噪得在空中盤旋個老半天。但沒有!什麼都沒有!
是他的武功退步了?還是對方乃高手中的高手?
沒有聲音,沒有異樣,他程雲睡得死死的,醒來時,就是這副德行。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得小心應付才行!
見他們都不答腔,他只好再問一次:「我認識你們嗎?」
較年輕的那一位,也就是坐在程雲腳邊的那一位,馬上將手中的折扇俐落地展開,一臉的微笑,慢慢地晃著扇子,不急著回答他的問題。
「你認識他們嗎?」較年長的那一位,也就是李昭安,指著榕樹下的兩具屍首問道。
程雲看了大驚失色,瞪圓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榕樹下的屍首顯然是有人用劇毒暗算的,屍體發黑、七孔流血,正睜眼「瞪」著樹上的三人。
「這……這東西……他……他們是打哪兒來的?」
「這就得問你了。」昭安玉扇一合,用扇子輕點著程雲的鞋尖。「你是惟一的目擊者。」
「我什麼也沒瞧見。」
「這就怪了!我們趕來時,他們兩個已經斷氣了。」
「這就奇了!我在睡前,還聽到他們在擲骰子,玩得不亦樂乎,怎麼一下子就……就……變成這樣啦?」
程雲現在才看清楚躺在地上的屍首,剛才還活著時,曾熱心地邀他一起玩兩把,怎麼一下子就……
程雲全身打了個冷顫!
杜衛天丟給昭安一個再次落空的眼神。
「其實這也不能怪你,你功夫淺嘛!有人在下面被活活毒死,你老兄竟還能在樹上睡得安穩,還是……」昭安故意從頭到腳打量著他。「你明明聽到有人呼救,卻裝死而見死不救?」
程雲一肚子的火氣跟他額頭上的青筋,一下子被挑得老高。「把話給我說清楚!」他狠狠地出手一拎,拎起了昭安的衣襟。
昭安用力掰開他的手指,掰開後,不忘點程雲手腕處的麻穴,被程雲識破,兩個人立刻在樹上狠鬥了起來。
「住手!」一陣廝打過後,程雲明顯地屈居下風。「兄弟,得罪了。」杜衛天朝程雲拱手致歉,「我這個師弟脾氣不太好,請你擔待些!」
「哼!」程雲重重地由鼻孔出氣,真是氣死他了!
「不服氣?再來呀!」昭安說。
「你有完沒完?」杜衛天從後頭抱住程雲,只輕輕一躍,便人連程雲一起翻落至地面,他瞪著上面仍頑皮地笑個不停的師弟,朝程雲說:「別理他!」
程雲生氣地掙脫杜衛天。「告辭了!」
「別想走!」昭安也跟著一個翻身擋住他的去路。
「你找死!」兩個人又想再狠拚一番,硬被杜衛天從中擋了下來。
「兄弟,今兒個的事不怪你,你被下藥了!」
「什麼?!」程雲挑著眉毛怪叫,他怎麼可能輕易被下藥。
於是杜衛天將他和昭安追查兇手下落的事,及剛才遇害的逆賊黨羽,跟前幾次皆讓他們撲了空的殘害手法均是一樣的情形,坦白地告訴這位兄弟,只省略他和昭安的真實身份不談。
「你可不可以再回想你未被下藥前的經過,是否有聽到什麼,看到什麼,或感覺到什麼?」
「沒有,沒有。」程雲火大地揮手。聽到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地被下藥,他就已經一肚子火了,哪還有心情聽他們說這些?
是哪個王八羔子給他下藥的?他非把他剁成十八塊不可。
怪不得!當時他一閉上眼睛,只覺得黑暗立刻襲來,接著他便「睡」著了。
「原來對方也想要殺你!」
「什麼?!」豈有此理,程雲瞪圓了眼。
「是我們剛好趕來,否則對方不會留下你這個活口。」杜衛天把當時險要的情形大致地跟他說一遍。
算這小子命大,才沒被暗殺,否則這會兒也被曬得快成人干了。
「所以,你們就留下來陪我?」不知道是該感謝還是該生氣?
「應該說是留下來「保護」你才對!」昭安實話實說。
就這樣,程雲對在不知不覺中被下藥之事深引以為恥,發誓非將那個王八羔子大卸十八塊不可,再加上一番懇談之後,令杜衛天與昭安對這個渾小子愈看愈順眼,決定教他幾招防備的功夫,以備不時之需。
可是──功夫還是不能亂教的!
但這渾小子的確很需要,否則為了替他們追查兇手,卻反而賠上自己的性命,豈不是不值?於是杜衛天和昭安帶著渾小子到師父的墳前燒香祭拜,表明心意,於是灑脫的程雲成了山童叟子未入室的弟子。
事後,程雲才知道,原來他的「大師兄」,竟是當朝有名的鎮寧王爺──杜衛天;而他的「二師兄」,竟是當今的聖上!程雲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實」,給震得頭昏眼花、眼冒金星,直呼不敢相信。
但事實就是如此。
如果讓他的老爹,也就是當今的開國元老之一程啟賓千歲知道他這個不愛作官的不肖子,竟跟當今的皇上結拜為師兄弟,他的下巴不知會掉到哪裡去了?
昭儀聽了咭咭咯咯地笑個不停,好有趣的「墳前三結義」。
「應程雲的要求,我們三人結拜的事,便不對外公佈。」
「怕嚇著了老千歲?」
「嗯。」杜衛天失笑道。「免得老千歲聽了驚恐倒下,讓程雲這個不肖子名副其實,那可就罪過了。」說著,忍不住又是一陣笑,星眸熠熠發亮地直盯著眼前的美人兒瞧。
「總不能瞞一輩子吧?」
「等兇手伏法之後,昭安會想辦法將程雲誘回朝廷述職。」
「那不悶死他才怪!他會肯嗎?」
「不肯也得肯,我問你:這「皇上」是昭安當,還是程雲當啊?」
「當然是我大哥!」
「既然如此,你還有其他的問題沒有?」真不是普通的小傻瓜。
「沒有了。」
「這才對!」他輕點著她的朱唇,望著上頭誘人的色澤。「煩惱的事就丟給你大哥去煩惱,免得他成天無聊地沒事幹,專愛興風作浪、探詢人家閨房隱私。」
杜衛天把今天早上與昭安見面的情形詳細地描述給昭儀聽,兩個人又是親吻又是大笑地摟在一起。
門外有人敲門。
「誰?」
杜忠率領著丫鬟,每人手裡捧著食膳用的盤子,上面盛滿了香噴噴的飯菜,恭立在門外,等候開門。
「王爺、王妃,這飯菜都快涼了,您倆是吃還是不吃啊?」
「還是盯得那麼緊?」口氣森冷,夾帶著肅殺氣息,直逼著跪在地上、恭敬地低頭不敢抬眼的奴才襲迫而來。
「是……是的。」跪在地上的奴才,不自覺地嚥了下口水,將由心底驚顫竄起的懼意,強迫地壓嚥回去。
「混帳東西!」一聲怒喝。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底下的人驚嚇得磕頭如搗蒜。
「你何止該死,你簡直是罪該萬死!」又是一聲聲狂嘯。
「是……是的!奴才罪該萬死!」
「哼!叫你辦個事兒,怎麼辦到現在還沒個著落?那璩老頭兒早該千刀萬剮,你竟還留他活口?!現在被昭安派人給盯上了,你說,這爛攤子怎麼收拾?」
「那「奪命散」……」
「「奪命散」已經快沒了!」對方咆哮著,聲音幾乎震破屋頂,他暴眼圓睜,恨不得一掌擊中眼前的奴才。
「就是因為它其毒無比,當今世上無人能解,所以才不得不小心用它。」
「奴才知道!奴才愚蠢!」跪在地上的人,誠惶誠恐地應諾著。
「你何止愚蠢!」渾雄的一掌擊在無辜的方桌上,嚇得方桌上的杯盤震的震、滾的滾。
奪命散是一種劇毒無比的藥散,俗稱「閻王散」,是由千百種毒草,萃取其液,精密提煉而成。一旦不小心沾上了皮膚,便會深入毛孔,隨著體內的經脈血路,一路蔓延至全身。初時感染,完全沒有症狀,待劇毒攻至心肺時,連哀叫都來不及,中毒者便雙腿一伸,嗚呼哀哉去了!
所以,施放「奪命散」時,一定得「順風」而行,且施放者要有隨時陣亡的心理準備。
另一種「失魂散」,以同樣的方式,卻可以讓對方在不知不覺中昏迷個半天,久睡不醒。
為了怕製造「奪命散」的羌人,也拿此劇毒反過來攻擊他,坐在太師椅上的這個男子,早已設想周到地把那個不懂得防範他的羌人給殺了。
如今,奪命散只剩一點點而已,但仍足以在百步之內將對方穿腸而過,再度殺人於無形之中。不知道下一個受害者會是誰?
「奴才是怕洩漏了行蹤,才不敢輕舉妄動,憑奴才的功夫,根本不是那些大內高手的對手,所以奴才一直不敢出手。」
這麼說,「奪命散」必須再度發揮它的功效了!
「呵呵……」一陣冷笑自二王爺的鼻孔哼出,也該是時候了,他等這一天,早已等得不耐煩了!
當年,要不是杜衛天的父親杜承昱從中作梗,死命護著李慶隆,皇帝這個位子他早就坐上了,也不用等到現在。每思及此,他胸口裡的悶氣,便會一古腦兒地又提升上來。
如今新仇舊恨一併算上,他要將這二十五年來一直積壓在他胸口裡的鬱悶,一次出個夠,否則他怨恨難消。
他會善用這僅剩的幾滴「閻王散」,送昭安和杜衛天這對哥倆好一塊兒上西天!
他要報仇!
原本,皇位應該由他來繼承,皇帝由他來當,昭安那小子的父親李慶隆,憑什麼霸佔他的王位,奪走原本該屬於他的東西?
又憑什麼在他死後,又改由他的兒子繼承?憑什麼?!
「皇帝」這位子,本來就該由他坐的!
都是那個「老糊塗」害的!
他父皇竟在駕崩前,將皇位傳承給四太子,也就是昭安的父親李慶隆繼承。
他不服,說什麼他都不服,他可是二太子呢!
大太子,也就是他同父異母、該繼承皇位的大哥暴斃之後,這皇位的繼承就該由他來承接才對,但他的父皇竟將皇位傳承給四太子,說什麼都令他不服。
原本他對皇位的繼承,是沒有任何奢望的,他本來就無慾無求。但是當他由人人爭相看好、急欲奉承巴結阿諛的尊貴人物,一下子被丟到谷底,嘗盡了冷暖滋味,令他無慾無求的心霎時凍結,擁有權力渴望的心已被挑起之後,說什麼都無法再壓抑下來。
壓抑不住的結果,就是他想造反。
大好的江山原本就是他的,他只是拿回原本屬於他的東西。
沒了昭安,沒了杜衛天,放眼朝中,沒有幾個人敢跟他對抗。至於那些老、弱、婦、孺,他根本就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二王爺,您……是不是有了更好的法子,可讓奴才為您效力?要不然為什麼一直笑?」跪在地上的奴才,心驚膽顫地問。
二王爺笑得好詭異,活像只生吞毛皮、正在大啖其肉的野獸。
「快了!」二王爺捋著鬍鬚,一臉的沉醉,快了!
快了?!
「快什麼?」跪在地上的人聽得一塌糊塗。
「我當皇帝的日子就快來臨了。」
「啊?!」狗奴才瞪大了眼睛。
「啊什麼啊?」二王爺瞠目瞪著狗奴才,再度拍桌咆哮。
好個不識時務的奴才。
一個青磁玉壺正中狗奴才的腦袋瓜頂,馬上碎裂成片地躺散在地上。
狗奴才連摸也不敢摸一下自己臉上的茶渣。
「他們絕不會比我還沉得住氣,薑是老的辣,他們很快就會有動靜。你給我聽好,這次只許成功,不准失敗,否則我要你的狗命。」
「奴才遵命。」
「你又要出去了?」昭儀叉著腰,生氣地站在門前擋住他的去路,不讓正從內房走出來的杜衛天出門。
「我的好妻子!」杜衛天彎腰輕啄了下昭儀的臉,表情有些無奈和寵溺。
「你知道我趕著出門是為了什麼,所以別礙事。」他輕輕地用單手摟起昭儀,另一手輕擰她的粉頰,一個轉身,他們易了位,換杜衛天站在門前。
「不許去!」昭儀巴住他的手臂,不讓他開門,嬌小玲瓏的她,根本不及杜衛天一個手掌的力量。
「……我也要去。」是杜衛天用另一隻手把門推開,她急急地嚷嚷著。
「你說什麼?!」推門的動作瞬間停止,杜衛天扭頭看著妻子。平常他是很寵她,但是胡鬧的時候可不行!
這個時候的他最可怕,昭儀知道這是他發怒前的徵兆。
連月來的相處,杜衛天早已將昭儀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見招拆招」、適時的「佯怒」,是杜衛天與她每斗必贏的絕招。
見他突然拉下臉孔,昭儀急急忙忙地說:「人家是擔心你嘛!」
擔心?想跟去倒是真的。「你去了只會礙事,只會使我分神。」他捧起她的臉,溫熱的唇印在她的額上。「要是我有個「萬一」……」他熱呼的氣息,直直騷擾著她的額際。
「你別說,別說!」昭儀趕忙用手堵住他的嘴。「你絕不可以有個三長兩短,我不允許!」
「好。」杜衛天露出笑容。
「所以,我可以保護你。」
「你說什麼?!」杜衛天失控地大吼。
她被他的叫聲震得頭上盤旋了好幾隻小鳥,在那邊飛呀飛、叫呀叫!趕緊捂著耳朵。「當心把我嚇壞了!」她生氣地朝他大喊。
杜衛天硬生生地把怒氣逼回去。
這個女人……真是的!天底下竟然有這種女人,說要保護自己的丈夫,真是令他啼笑皆非。
「我會武功。」昭儀慧黠的美目閃呀閃的。
說謊!
杜衛天也不點破,只挑了道眉看她。「那你也會點穴嘍?」
點……穴?!「這容易!不過我沒學。」見杜衛天開口正要考她,她趕緊避過,老實地承認。
「那你會什麼?」杜衛天沒好氣地問。「輕功?」
「嗯哼!」昭儀搖頭。
「暗鏢?」
昭儀還是搖頭。
「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這兒,我沒時間跟你窮蘑菇。」
「我會點防身術。」昭儀再度巴著他的手臂,幾乎是在哀求。
防身術也叫「武功」?那隨便會蹲個好幾時辰的馬步,不就稱之為高手。
「我不許你去。」杜衛天想要抽出手臂。
「你可以派人保護我呀!如果對方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呢?我這條命豈不是隨手奉上。」
也對,以防有個萬一。杜衛天盯著她瞧了一會兒。今天清晨,程雲用飛鴿傳書告訴他,他們決定跟璩老頭「商量商量」,請他出外走一走,璩老頭知道他們的身份之後,竟欣然同意,所以,璩老頭處境可能有危險,但,這也是他和昭安的最後一線希望。
希望落空,他杜衛天這輩子就得永遠活在父仇難報、愧對父親的陰影之下。
他再低頭看了昭儀一眼。昭儀說得沒錯,敵暗我明,誰知道對方會使出什麼手段出來?
「乖乖地跟著我,知道嗎?」昭儀柔順地點頭。「待會兒我會命令大軍保護杜王府,我絕不允許對方有任何出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