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瑛?如瑛?」
叫了好幾聲,江如瑛這才從茫然中回神。
只見邱文珊蹙著雙眉,叉著腰說:「妳在發什麼呆啊?叫了妳好幾次,妳都沒聽見。」
「對不起。」江如瑛歉然地說完話,心思又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最近這幾天,邱文珊發現江如瑛老是在上課中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眉間的憂鬱比以前更濃重了,和她說話,總要叫好幾回,她才回魂般的和你應上幾句。
邱文珊身為她的好朋友,怎能不替她擔心呢?
「如瑛,妳有什麼心事一定要和我說,別自己放在心裡憋壞了。」對江如瑛複雜紊亂的家庭環境,她也很清楚。
她以為這次又是江如瑛的父親搞出了什麼名堂。
「謝謝妳,我沒事。」
「還說沒事!妳看看妳自己,眼睛都黑了一圈,人也瘦了一號,這樣叫沒事才怪。」邱文珊真是氣極了,為什麼如瑛就不肯好好對待自己呢?她老爸愛花心就由他去吧,管他做什麼呢?她也氣如瑛的父親,有一個賢慧的妻子、一個聰明懂事的女兒,卻不知道要去珍惜,難道家花真的比不上野花香嗎?
看好友受苦,她實在好心疼。
江如瑛有一種想哭感覺,眼中卻似干竭的枯河,流不出半滴淚。
心中的苦,只能對自己說罷了。即使是摯交如邱文珊,她亦羞於啟齒。
「看妳這樣,我的心好難過。」
「我真的沒事,只是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下而已。」
「天氣愈來愈涼了,妳要多注意身體。」
「我會的。」
邱文珊能關心的也止於此了。兩人分手後,江如瑛搭公車一路晃蕩回家,下了公車,腳下虛虛浮浮的,像踩在雲端上。
迎面來了徐浩男,他故意把車子一橫,擋在她前頭,用著不容置疑的篤定聲音說:「上來。」
她不予理會,繞過車子繼續往前走。
她可以不服從他的,只要她夠堅強。江如瑛逼著自己不去回想那幕難堪的往事。
「妳不上來?也成。明天我就到妳學校一間間教室找人。」
江如瑛猛地一個轉身,雙肩一聳一聳的,強忍著眼眶中迅速冒出的淚水。
「你你想幹什麼?」
「現在肯說話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想大叫,卻絲毫拿不出懾人的氣勢。
他坐在摩托車上沒下來,下巴一揚:「我要妳陪我去海邊。」
「我不去。」
「不去?妳想讓全世界都知道妳和我有過一腿?」他講得好粗俗,表情立刻也變了,蠻橫的態度教江如瑛覺得厭惡:「上來!」
他一向冷漠,甚至是殘酷無情的,今天的他似乎更加暴躁易怒。
江如瑛不敢違逆他的話,乖乖地上了他的車。
現在對她而言,學校是她最後的堡壘,她不能坐視徐浩男來摧毀它,只好順從了他的命令。
他皺著眉,不耐地說:「抱住我的腰妳會死嗎?」
江如瑛萬般不願地勉強將細瘦的雙臂環上他的腰。
車子迅速急射而出。
又是上次的海邊,江如瑛發現他似乎很喜歡到這地方來。
這和想像中的徐浩男相差甚遠,她以為他應該是流連在舞廳、撞球場的人,而不是會在這光禿荒涼的海邊發怔。
海風吹得他長髮亂了,看來更加有股不羈的性格。
他往海裡打水漂兒,噗通!噗通!噗通!
江如瑛惦念著明天的考試,這是她唯一重視的事情;雖然她最近心神不寧、情緒低落,依然不捨棄讀書。
「你要我陪你來看海,現在天暗了,我們可以走了吧?」江如瑛幾乎是懇求的。
他站起來,兩掌撐在臀上,自顧自說:「肚子餓了,吃飯。」
他載著她騎回市區,在路邊攤吃了一碗麵,又去吃了米糕和木瓜牛奶,江如瑛肚子撐得難受。
「可以可以送我回去了嗎?」
徐浩男笑,以目示意她上車。
但他沒載她回家,而是到了一間公寓前。
江如瑛緊緊抓著書包,站在地上不肯動。
徐浩男停好車,看她沒跟上,停下腳步說:「進來啊!」
江如瑛戒慎戒懼地問:「這是哪裡?」
「我住的地方。」他說得理所當然,口袋裡的鑰匙叮噹作響。
她倒退一步。
「妳可以不進來,明天我去妳學校找妳。」他完全吃定了她。
江如瑛只覺得世界在她腳下一吋吋粉碎!她呆若木雞地跟了上去,徐浩男摟住了她的腰,在她頰上親了一下。
他住在二樓,打開大門,二十幾坪的房子只有他一個人住。
屋內不甚整潔,到處是他的髒衣服,但是看得出來他環境不錯。
他沒有親人嗎?她納悶著。
徐浩男將衣服撿起來,統統丟到角落,拉著江如瑛坐到沙發上,將臉低了下來。
江如瑛心慌意亂地避了開去,不敢看他,想了一個躲閃的借口:「屋子好亂,我幫你收一收。」
他不置可否地往椅背一靠,點起一根煙,看著她在屋內忙碌。
她拿掃帚把屋裡掃了一遍,問:「有沒有拖把?」
他站起來,從浴室丟了一條毛巾給她:「只有這個。」
於是江如瑛跪在地上,將客廳擦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她做這些事時是非常專心的,她需要藉由勞動來忘記他帶她來這裡的不安。儘管如此,她依舊感受到那兩道隨侍在側的灼人目光。
徐浩男看著她認真的小臉上泛著汗水,一股莫名的衝動又猛然出現了。
他拉起她,低頭就是一吻,有點粗魯、有點狂野,在吸吮完那兩片柔軟的唇瓣之後,撬開她的牙關,將舌頭探了進去。
不!不要!江如瑛無聲地吶喊著。
但她四肢無力、頭上發昏。
徐浩男雙手拉起她塞在裙腰內的襯衫,伸到衣內,肆意撫摸。
她終於推開了他:「我流了好多汗,身體一定很臭,你不會喜歡的,不要」
他把她又拉進懷中,邪裡邪氣地附在她耳邊說:「等一下要流的汗更多,這一點汗算什麼?」
「不」
徐浩男半拖半抱地將江如瑛拉進房去,客廳的燈光灑落在江如瑛迷惘無助的臉上,徐浩男只覺得這把火快把他燃燒殆盡了。
他不是一個有道德觀念的人,他也不以為這樣強迫一個女孩子是不對的。他想,她都已經是他的人了。
他只知道他要的,他不會放手。
他喜歡看她小可憐的模樣。
徐浩男將她壓在床上,熟練地解開兩人的衣物,胸膛貼著她略微起伏的胸脯;她張舞著兩手推拒,他不喜歡女人在他想親熱時抵抗,捉住她兩隻手腕定在她頭頂上。
這下子沒了阻力,徐浩男另一隻空著的手隨意悠遊在江如瑛發著抖的軀體上。
汗水濡濕了他鬢邊長髮,他粗聲喘著氣,吻著她的臉、她的脖子、她易感的胸口。
她不抵抗了,徹頭徹尾地放棄了。
江如瑛咬著下唇,強忍不讓淚水流下:她不能阻止他佔有自己,但心是她的,他如何也奪不去。
這樣的想法令她好過一些。
事情的結束後,江如瑛遮遮掩掩下床把衣服穿好,徐浩男只是靠在床頭看著。
她不奢望他會載她回家,她書包裡有錢,可以搭車。
就在她背起書包,打開客廳大門的時候,背後傳來他的聲音:「我送妳回去。」
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徐浩男已套上長褲,正要把襯衫穿上,臉上平靜靜的,只有微紅的臉色透露出一絲殘留的激情。
走下樓去,發動引擎,一個嬌狠的女聲從不遠處朝他大叫:「徐浩男!你又搞上別的女人了!」腳步聲追過來。
徐浩男低聲罵了一句,頭也不回,風馳電掣地往另一頭飛駛而去。
那女孩在後頭大罵不休,還不甘心地騎車猛追。但他的車子性能好,技術又高竿,兩三下便將她甩了。
「臭三八!想追到我,再練個二十年吧!」徐浩男仰天大笑。
當江如瑛發現該來的沒來時,這打擊使她幾乎要發瘋了!
徐浩男常常在她下車的地方等她放學回家,然後載著她回他住的地方。
她怕他到學校去找她,只好每次都乖乖地跟他走。
現在可怎麼辦?江如瑛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要找誰傾訴。
肚子要是一天一天大起來,她是寧可死,也不願面對眾人的羞辱。
星期天她撥了通電話要和邱文珊商量;除了邱文珊,她不知要向誰說。
「喂?」
聽到邱文珊的聲音,她突然膽怯起來,像手裡抓著一條毒蛇般,急忙掛下話筒。
不行!她沒有勇氣和文珊說。
江如瑛想起遠在美國的母親,忽然間孺慕之情漲滿胸臆,屏著氣,撥著牢記在心的一串數字。
那廂接通了。
「喂,我是陳英玲。」
有一口氣堵在胸口,江如瑛哽著聲叫了出來:「媽!」
「如瑛?」陳英玲驚喜交集。「是妳!」
「媽!」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怎麼了?別哭!」
她抽抽噎噎地淚流不止。
「發生什麼事情?妳跟媽說,別一直哭啊!」
「我我」
「是哥哥欺負妳嗎?」
「不是。」
「那是爸爸罵妳?」
「不不是。」
「考試考壞了?那沒關係,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身體要緊。媽媽不在妳身邊,妳要照顧好妳自己。」
陳英玲因為不能好好照顧兩個孩子,一直心存歉疚。上一代的離異,造成下一代的悲劇;她知道兒子江仕豪變得離經叛道,十足的小太保一個她何嘗不想親自照顧他們,可是監護權在江志明的手上,她有心無力呀!
每年她會回來看他們兄妹幾次,起初江仕豪年紀還小,肯親近她,臨走時還哭著拉住她衣角,不讓她走,惹得她涕淚沾襟。曾幾何時,他一年比一年高大,也一年比一年冷淡,陳英玲終究失去了做母親的尊嚴。
只有女兒江如瑛,還是如童年一般與她親暱。
「媽回來好不好?」江如瑛唯一的希望全寄托在母親身上。
「這麼想媽?」
「媽,如果妳不快點回來,我妳就再也見不到我了。」江如瑛低泣。
陳英玲大吃一驚:「發生什麼事?如瑛,妳好好說,別嚇媽。」
「我我懷孕了。」
這顆天外飛來的炸彈把陳英玲炸得腦中昏亂,緊抓著話筒,手心出汗:「如瑛,妳怎麼會懷孕?」
江如瑛吞吞吐吐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陳英玲既驚且愧,更多的是悔恨!如果她極力把兩兄妹的監護權爭到手,由她親自撫養他們,哪裡會生出這許多事來?
現在好好的一個女兒給毀了,做母親的心中有如大把刀子在寸寸碎剮。
陳英玲恨不能插翅立時飛回女兒身旁,但這是眼前辦不到的事情,她按捺下焦急如焚的心情,先安撫住不安的江如瑛:「如瑛,好女兒,聽媽說,這不是妳的錯,妳不要怕,媽立刻回來和妳爸談這件事。」
「媽,妳不要和爸說!」江如瑛真個怕極了。
「別慌,妳先不要和妳爸說妳懷孕的事,等媽回來。媽不會讓妳爸罵妳的,如果他敢對妳怎麼樣,媽和他拚命。」
「媽」
「媽馬上訂機票回台灣,如瑛,妳要乖乖聽媽的話,不要胡思亂想,媽馬上就回來,如果那個徐浩男再來找妳,妳不要理會他,這幾天妳就跟學校請假好了。」
「媽」淚水不停歇地滑落,彷彿沒有流完的一刻。
「如瑛,妳別怕,媽媽馬上去訂機票,很快就回去了。一切有媽,妳放心。」
江如瑛慢慢放下了電話,臉上淚水未乾。
媽要回來。她這麼告訴自己:沒事了,媽會解決一切的,從此以後,我再也不用擔心了。
她從此可以脫離徐浩男的魔掌了。
江如瑛不禁流下欣喜的眼淚。
就在這時,門鈴一聲急似一聲地響了起來,她嚇了一跳!是誰來了?
躲在簾後偷偷向大門口瞅了一眼,一個長髮垂肩、穿了一身紅衣紅褲的女孩子正猛力撳著門鈴,見沒人來應門,銳聲大叫:「江如瑛,妳給我出來!」
這個女孩子好似曾在哪兒見過江如瑛苦苦想了好一會兒。
女孩又繼續大叫:「我知道妳在家,別想躲,妳給我出來。有種搶別人的男人,沒種見人是嗎?」
這粗俗的口吻勾起了江如瑛的回憶,她想起來了,這女孩不就是那個曾來過家裡的阿美嗎?
阿美見無人響應,大罵:「好!妳不出來是嗎?我進去找妳。」
她手腳俐落地攀著鐵欄門,爬上了門頂,翻身而下,快步跑過庭院,來到門前,「碰碰」地拍門叫囂。
「江如瑛,妳給我滾出來!我今天非找妳算這筆帳不可,居然敢跟我搶浩哥,妳給我出來說清楚!」
江如瑛縮在窗邊,這天降之災來得太突然,令她戰慄驚慌。她的世界裡一向只有書本,徐浩男的出現令她的天地一下子變了色,此刻又多出來一個凶神惡煞,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
「妳給我出來,我知道妳在家!」阿美破口大罵。
江如瑛哆嗦著,心中暗暗祈禱:快走吧!快走吧
眼見沒有響應聲,妒火狂燒的阿美抓起一塊大石頭,往窗子一砸,玻璃碎了滿地。
江如瑛尖叫一聲。
阿美從窗戶破洞伸手進來開了窗,跳了進來,一下子找著了江如瑛,揪著江如瑛的衣領口,粗魯地拖她起來。
「妳別裝這副千金小姐樣,我知道你早就跟浩哥睡過了,浩哥他親口跟我說的。」阿美惡霸的臉,三分妒恨,加上七分凶狠。
「妳想幹什麼?」江如瑛虛弱地問,掙不脫那雙糾纏的手。
「我來教訓妳,要妳別想跟我趙欣美搶男人。」啪啪兩巴掌,沉重得令江如瑛頭暈眼花。「說!以後絕不跟浩哥在一起!」
「我沒有」江如瑛欲哭無淚。
「沒有?浩哥都說了,妳還說沒有?」阿美壓根兒不信。在她腦子裡,徐浩男的風流,全是外面那些不要臉的女孩子來勾引他,江如瑛就是其中之一。
這次她會找上江如瑛,是因為她在徐浩男公寓等他,要他放棄和別的女孩交往。徐浩男早受不了她的跋扈專制,也不肯跟她好好談,冷冷刺了她幾句。她是一衝動就制不住自己的人,一證實徐浩男另結了新歡,立刻拋下了徐浩男,騎車衝到江家來找江如瑛算帳。
「說!妳以後絕不再和浩哥在一起!」
止不住的淚水,紛紛墜落在江如瑛的衣襟上。
阿美還抓著江如瑛的雙肩搖:「妳說!妳快說!」
「阿美!」一個男人大喝。
徐浩男趕來了。
阿美莫名其妙地找上門來要他和別的女孩分手,然後又怒氣沖沖地奪門而出,他就知道她一定是來找江如瑛了,連忙騎摩托車追了上來。
認識阿美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對她的火爆脾氣,他知之甚深。誰惹了她,非把對方拆了不可的!
果不其然,江如瑛臉上紅紅的掌印就是她的傑作。
「妳鬧夠了沒?」大步上前,將江如瑛拉到他身邊。
這維護的親密姿態更加火上添油,阿美的眼睛瞪得快冒出火來了。
「徐浩男!」她衝上來猛搥他的胸。
他抬臂一擋,推開了她,大喝:「妳幹什麼?再鬧我就不客氣了!」
「你護著她,你以前從不護哪個女人的。」
「臭女人!要妳管!妳趁早別在這兒鬧事,再胡來別怪我對妳不客氣!」他真動火了。
突然背後一隻手抓住了他衣衫,回頭一看,只見江如瑛臉色白得嚇人,身子一斜,往後便倒;他及時抱住了她。
「我想吐」江如瑛乾嘔起來。
他將她橫放在沙發上,遞個垃圾筒給她,嘔了一陣,什麼也沒吐出來。
看得阿美更加火冒三丈,曾幾何時,徐浩男會照顧人來著?
「徐浩男,你真的愛上她了?」
徐浩男回過頭來,鄙夷的臉色彷彿在說:妳說這什麼鬼話?我徐浩男會去愛上女人?
「你說話啊!」
「說什麼?趙欣美!大家玩玩就算了,妳不是那麼不上道的人吧?」
「浩哥,我好愛你的。」
「愛?一斤值多少?」他冷哼一聲:「妳情我願,當初是妳來貼我的,可不是我去追妳,大家總算是玩過一場的,最好好聚好散。」
腦子暈眩得很,仍是想吐,江如瑛伏在沙發上,一字一句聽得分明,心冷了半截。
他是這樣一個涼薄的人
「我不要!浩哥,讓我待在你身邊,我不要離開你。」阿美撲上來抱住他。
徐浩男硬生生扯開纏縛的手,喝說:「告訴妳!我從來沒喜歡過妳,妳最好別再來糾纏我,否則我要妳好看!」
阿美仍是不肯死心,苦苦地叫著:「浩哥,你愛我的,你只是被這個女孩子給迷住了。你仍然愛我的。」
「愛你媽個頭!」
以往兩個女孩子為他爭風吃醋是稀鬆平常的事,但現在他再也無法冷靜下來,阿美的癡纏令人打心底厭惡。
江如瑛還伏在沙發上,臉色蒼白。
「妳怎麼樣了?」
江如瑛極不舒服,不想說話,額上直冒冷汗。
「我抱妳進去休息。」說著,俯下身要抱她起來。
阿美衝過來,一臉怒氣:「浩哥,你不要抱她。」
徐浩男真火了:「他媽的!我警告妳,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惹火我,小心妳的小命!」
「你不會的!你愛的是我!」為愛迷惑的女孩永遠沉溺在玫瑰色的世界中。
一聲清脆的巴掌打醒了阿美編織的情夢,他下手毫不憐惜,瞬間阿美左臉已腫起老高。
「你打我?」她睜大眼,不敢置信。
「打妳又怎樣?趁早給我走!再來這一套死纏不放,我不會對妳客氣!」他無情地丟下這幾句話。
江如瑛忍著想作嘔的感覺,四肢冰冷。
他傾身要抱她,雖然百般不願,江如瑛卻不敢違拗,這段時日,她已養成臣服在他威喝之下的習慣。
「徐浩男!」阿美仍叫著。
他沒回頭,連甩都不肯甩她一眼。
這種輕蔑的態度促使她發狂了。
不知從哪兒拿來了一把刀子,阿美雙手握刀,從背後衝過來,一刀刺在他腰際上,突來的劇痛令他一下子鬆了手。江如瑛摔在地上,腰背受到震盪,痛得她大叫一聲。
他回轉身,慘白的臉色好嚇人,阿美鬆了手,刀子就插在他腰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著了慌,完全不知所措。
她只是個十七歲的無知少女。
他顫巍巍地伸出手,阿美以為他要抓她,嚇得尖叫起來。
「不不要」她衝出大門。
眼睜睜看著她奔逃而出,他亦無力喊她回來。腰上的傷口陣陣劇痛,每一動,就有如萬針穿刺。
「啊」江如瑛躺在地上,抱著肚子呻吟。
他忍著痛膝行過去,只見她蒼白的臉上冷汗直滴,摔了一跤竟會使她痛苦如斯?
「妳妳怎樣了?」連說話都成了一種酷刑。
「好疼我的肚子」
眼前他連自保也不能夠,更別提能救她了。
拖著膝,他找著了電話,按了一一九,咬著牙忍痛說:「喂!這裡是XX路二十五號,有人受傷」
眼前一陣金星亂冒,手一軟,話筒落地,整個人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