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庭正式搬去丁裴均公寓的那天,輕輕鬆鬆一個大背包,外加一隻筆記本電腦,好似只要出門旅遊三五日一般。
丁裴均瞪大眼睛說:「你來投宿的嗎?」
衛庭笑嘻嘻的說:「我全部家當中最值錢的也不過這台IBM,連它都搬過來了,自然是要長期投宿的。」
丁裴均想想,他除了要帶些必備的衣服外,還真沒什麼好帶的。於是衛庭啪嗒帕噠的奔進了房間,開始忙活著收拾自己的東西。
丁裴均倚著門看他:「你花三天跑哪哀悼你的單身生活去了?」
衛庭說:「見了一個網友。」
丁裴均挑眉,有些詫異:「網友?」
「是啊。」衛庭把自己的衣服一股腦兒全塞進了衣櫃,拍了拍手,對著丁裴均笑笑,「怎麼了?」
「男的女的?」
衛庭愣了一下,歪頭想了想,說:「是個女孩子。」然後又嘻嘻的笑了,「很漂亮哦,我們聊了好久,我都沒想到……」
話還沒說完,身子就被大力拉過去了。還來不及驚訝,丁裴均灼熱的吻就已經落下來了。
這是一個冗長而稍帶著懲罰意味的吻。衛庭別說跟個男人,就連以前和喜歡的女孩子也沒有過這麼激烈的吻,呼吸彷彿都不是自己的了,想要推開對方的手也被男人緊緊扣在腰後,除了被動的承受,什麼都做不了。
最後丁裴均終於放開了他,稍稍凝視了他一會,唇角微微的勾起,又要吻下來,衛庭慌忙閃了一下,於是那個吻就落到了他的臉頰上。
丁裴均在他耳邊輕聲笑了:「不願意?」
衛庭從他懷裡掙脫開來,好不容易調整好了呼吸,也微微的笑了:「你倒是個老手。」
丁裴均愣了一下,把他擁進了懷中,低聲笑道:「這是天生的本事——還有,以後再跑去見什麼人,網友也好,朋友也好,都要經過我同意。」
衛庭叫屈:「哪有這樣的道理!那我說,以後你要出去,應酬也好,談工作也好,都要帶我一起去,行嗎?」
丁裴均笑起來,毫不猶豫的說:「這個要求很公平,我答應你。」
衛庭呆住了,半晌才說:「不是吧……我開玩笑的。」
丁裴均在他額頭上親了親:「我可不是開玩笑。你既然答應了我的條件,我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裡,我的私生活百分之百都是你的,當然,你也一樣。」
衛庭慢慢的低下頭,丁裴均的手仍然覆在他的手上。他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拿起丁裴均的手,翻過來,手指在他手心無意識的劃過。
「怎麼,給我看手相?」丁裴均微笑著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掌心在他面前乖乖攤開,「看出了什麼?」
衛庭真的就開始仔細研究起他掌心的紋路起來,裝模作樣的沉吟了一番,說:「我可不隨便給人家看,這可是家傳絕活,洩露了天機要折壽的!」
丁裴均大笑起來:「怕是你看不出什麼來吧?半仙?」
衛庭說:「你別吵!你看,這是事業線——嘖嘖,少年得志哪丁先生,不用擔心了,你的事業是一定一帆風順的,我將來窮困潦倒時,少不得還要靠你扶持了!」
丁裴均只是笑,漫不經心的聽衛庭瞎扯。
「再有,看看你的感情線……」衛庭稍微頓了頓,抬起頭,笑笑,「比事業線還直,紋路這麼深,應該是只喜歡一個人……你喜歡的人有福了。」
「是麼?」丁裴均微微的笑,似乎聽進去了,似乎又完全不把這話放在心上,「那不就是你?」
衛庭也跟著淡淡的笑了:「可不就是我?」
電視開在那裡,MTV音樂頻道在放著不知道誰的歌。
一望無際的大海,空曠的沙灘,黑漆漆的夜空中一閃而逝的煙花。
對著鏡頭露出寂寞微笑的歌手,聽不懂的歌詞。
淡淡的溫柔的鋼琴聲。
沉默了一會,衛庭問道:「要不要喝點什麼?啤酒?可樂?我去拿。」
丁裴均懶懶的說:「你喜歡什麼就拿什麼吧。」
衛庭點點頭,走進了廚房。
站在冰箱前,他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慢慢的笑了。
桃樂絲咬著冰淇淋對他說,如果你一定要開局,那麼就收起自己的小聰明。
這是戀愛中顛撲不破的真理。
***
不知不覺,這樣的同居生活已經維持了一個月。
衛庭雖然已經搬到了丁裴均的寓所,但自己的單身宿舍卻沒有退掉,別人問起他怎麼晚上都不在自己房間時,他便說是以前的同學正好找人一起住,要他暫時搬去做個伴而已。他甚至不敢說自己在外面另租了房子,怕朋友會嚷著說要過去玩,那他和丁裴均的關係就曝光了。
兩個人都深知這層關係絕不能被其他人發覺,因此白天在公司,還是像普通同事一樣,偶爾碰到了便匆匆對視一眼,交換個心照不宣的微笑,再各自忙著走開。
丁裴均坐在電腦前查閱資料,聽到敲門聲,隨口說:「進來。」待腳步聲走近後,抬起頭,看到是衛庭,微微的笑了。
衛庭把手中的資料放到他桌子上:「丁經理,請簽字。」
丁裴均皺皺眉,站起來,走過去關好門,回過身來,拉了衛庭一把,兩個人就勢跌坐在了沙發上。
「你叫我什麼?嗯?」丁裴均抱住他,略帶懲罰的咬了他耳朵一下,「咬死你!」
衛庭又癢又痛,邊笑邊掙扎:「不是約法三章的麼,公司裡不涉及私人感情——哎喲!」
丁裴均狠狠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鬆開手,衛庭瞪著眼睛看他:「你這是暴力虐待下屬!」
丁裴均呵呵的笑出聲,鬆開了手。衛庭趁機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沙發上:「打了整整兩個小時的文件,眼睛都要瞎掉了!讓我躺一會兒,兩分鐘就行。」
丁裴均臉色沉了下來:「你主管是殘廢?怎麼什麼工作都攤給你?」
衛庭閉著眼睛說:「那沒辦法,新來的總是要多幹活的。」
「我調你進另一個組。」
衛庭立刻睜開眼睛:「為什麼?不用了,好不容易工作才剛上手,調走了,不又要從頭開始做?」
「我總不能看人家欺負你吧?」
衛庭笑起來:「哪裡算欺負?換了別人來跟你說事情做得比上司還多,要求調組,八成會被你當神經病吧?分內事嘛,你別管了。」
丁裴均無奈的說:「你就是個性太好了。」
衛庭嘻嘻一笑,爬起來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文件:「快簽字吧,我要出去了。」
丁裴均說:「再休息一會。」
衛庭搖搖頭:「不用了,我還有活要干呢。」
丁裴均只得在文件上簽了字,衛庭轉身就要出去,丁裴均叫住他:「晚上下班等我,一起出去。」
「去哪裡?」
丁裴均微微一笑:「梓佩的新店開張,去捧場。」
衛庭愣了一下,點點頭,開門出去了。
***
晚上下班的時候,衛庭磨磨蹭蹭的收拾好東西,等周圍的人差不多走了後,才慢吞吞坐電梯下樓,摸到停車場,一路細細辨認丁裴均的車。
手機響起來,衛庭接了,聽到丁裴均壓抑著笑的聲音:「在你左手邊第三輛。」
衛庭紅了一下臉,急忙走過去,丁裴均已經拉開車門了,笑道:「幹嗎這麼做賊似的?我不是說了叫你等我一起下來嗎?非要讓我先走。」
衛庭繫好安全帶,說:「要是每天下班都坐你車走,你怕公司的人不夠八卦?」
丁裴均笑了笑,發動了車子。
梓佩的新店遷到了鬧市區,名字沒換,不過看起來規模比以前大多了。
晚上酒吧裡很吵鬧,基本上熟客都過來捧場了。丁裴均帶著衛庭,被waiter領到一間包廂前,拉開門,裡面的一幫子人歡呼起來:「來了,來了!」
衛庭有些懵懂,跟在丁裴均身後,一眼掃過去,滿屋子的人裡面,他只認識梓佩和葉信其。
梓佩手裡握著一瓶喜力,沒多少表情,看起來一直在跟葉信其喝。衛庭沒看到賀儀寶,也許是沒跟著來。葉信其看到他們,站起來,微笑:「一直在等你們——裴均,你怕一個人放不倒我們,把衛庭也帶來了麼?」
丁裴均拉著衛庭在沙發上找了個地方坐下,笑:「那是,今天又不是你什麼好日子,放倒你我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葉信其看了看衛庭,半晌,笑起來:「小心不要被你上司賣了,他拿你當殺手鑭呢。」指指四周,「這些人全是他酒桌上的手下敗將,就等著今天灌翻他。」
衛庭也笑了:「我不過來湊熱鬧的,哪裡是什麼殺手鑭?不過也總不能看著我老闆被你們聯手欺負是不?」
丁裴均大笑起來:「說的是,梓佩,今天你作主,你說怎麼喝?」
梓佩懶洋洋的站起來,看了衛庭一眼,微微一笑:「我跟你喝。」然後揮揮手,「其他人,高興怎麼喝就怎麼喝。」
這時候另一個人忽然站起來,說:「那太浪費了,兩個人喝什麼意思?加上我吧。」
衛庭愣了愣,丁裴均已經出聲:「你不是最討厭喝啤酒?」
那人已經走了過來,微微一笑:「是啊,所以我不同你喝。」然後站在衛庭面前,低下頭來,一雙細長漂亮的眼睛裡帶著濃濃的笑意,「以前沒見過你啊,第一次來?」
梓配冷著聲音說:「葉程安,別亂耍流氓!」
黑漆漆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不耐煩,葉程安回過頭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耍流氓了?我又不是要跟你喝!」
衛庭微微笑了:「我是第一次來,好啊,我跟你喝。」
梓佩看了他一眼,不說話了,拎了幾瓶喜力就坐過來了。丁裴均被另一撥人拉過去了,衛庭看到葉信其開了一瓶酒,倒了滿滿一杯放到他手裡,然後丁裴均和他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微醺的燈光下,他看到他臉上溫柔的笑意,對著另一個人。
衛庭收回視線,看到自己面前也已經擺上了滿滿一杯啤酒。葉程安看著他,唇角微微上挑:「干了吧。」
衛庭端起酒杯,一口氣喝光了。他聽到梓佩在他耳邊低聲說:「葉程安這個人,你最好不要惹,有多遠離多遠!」
衛庭淡淡的笑了:「我對他沒興趣。」然後迎上了葉程安灼灼的視線,他笑了笑,舉了舉手中的空杯,轉開了頭。
一旦開始喝酒,包廂裡立刻充滿了亂七八糟的笑聲,吵鬧聲,和拚死勸酒的叫嚷聲,難得喝了半天了竟然大多數人都還清醒。看起來這些人都是經常一起出來玩的,只有衛庭是今天剛加入的。
喝啤酒對衛庭來說,除了肚子有些漲得難受外,基本上和喝可樂沒什麼區別。梓佩不怎麼勸他,不過是自己喝自己的,而且一直在吃爆米花,吃完一包,就叫waiter再送一包進來。
葉程安也說這樣埋頭喝酒沒意思,後來他們三個開始玩擲骰子,比大小,輸了的就罰喝一杯。梓佩最厲害,幾乎不輸,葉程安看起來應該是個經常在酒吧泡的,玩骰子不過是小菜一碟。不過他有些心不在焉,時常出現些低級錯誤,明明是不可能的數字他也要叫,然後就被梓佩毫不客氣的掀底,罰酒。
衛庭是玩得最認真的一個,不過欠缺些運氣,因此也喝了不少。滿包廂的人鬧到晚上十一點多,葉信其先站了起來,說太晚了,要回去。
四周的人便哄笑起來,說自從他有了老婆,每次都玩得不盡興了。
葉信其無奈的笑了笑,和大家道了別,丁裴均也站了起來,有些躊躇的看了他一眼,最後只說了一句:「路上小心一點,你喝了不少。」
葉程安聞言嗤笑了一聲,懶懶的說:「這麼擔心,自己送啊。」
丁裴均大為尷尬,不由瞧了衛庭一眼,卻見他像沒聽到一般,大概是輸了被罰酒,正拿了一瓶新開的喜力,往自己面前的杯子裡倒酒。
葉信其笑罵了葉程安一句神經病,然後對丁裴均說:「沒事,打個的也不過十多分鐘。我才喝多少?不至於回家的路都不認識了吧?」
丁裴均點點頭,坐了回去。
葉信其走後,大家又亂喝了一氣,想著第二天還要上班的,也就慢慢結束各自散了。衛庭也站起身,剛要走,葉程安卻搖搖晃晃的抓住了他:「你住哪裡?我……呃,我送你吧?」
梓佩冷冷的說:「你送?你看看誰能送你回去吧。」隨手推了他一把,葉程安就歪歪扭扭的倒在沙發上了。
葉程安喝得不算少,玩骰子玩到最後,不管是不是他輸了,他都是抓著酒瓶自覺自願的大喝一氣。衛庭想搞不好這人根本就是喜歡喝酒,以此為樂趣吧?所以根本就沒人來灌他,他自己就把自己給喝倒了。
梓佩低聲對他說:「他向來最討厭喝啤酒,其實別的什麼酒都很難灌倒他,偏偏就對啤酒沒有抵抗力——不要招惹他,記住我的話。」
衛庭斜著眼睛看了一眼葉程安,他似乎已經睡著了,嘴微微的張著,像個毫無防備的嬰兒,完全看不出哪裡「不能招惹」。
不過衛庭也沒想過去招惹他就是了。
「他是你們的朋友?」
梓佩似笑非笑:「朋友?我不知道,來得多了,自然就算朋友了吧?」頓了頓,「別被他的外表給騙了,這是個漂亮的壞小子,最大的興趣就是在酒吧亂釣馬子,男人女人他都無所謂,只看對方長相就下手的。他要真纏上了你……」她笑起來,搖搖頭,「算了,你現在應該也沒時間理他。」
衛庭淡淡的笑了笑,他倒不覺得自己有這個魅力,是個男人就要往他身上沾。如果真不幸被梓佩言中,想來葉程安也不過是消遣他罷了。
出了酒吧,衛庭坐上了丁裴均的車子,兩個人都沒說話。
人和人相處,最怕的不是無話可說,而是有話也不說。即使是朋友,有了這層隔閡也是要生分的,何況還是朝夕相處的戀人。
衛庭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丁裴均的戀人。
也許是,也許不是,好聽點是情人,難聽點就是Sex Partner。
不管怎樣,路是他自己選的。一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也許就有了愛情——丁裴均不是一直說,喜歡他麼?
回了家,洗了澡,上了床,不過短短一個月,兩個人就已經默契得如同老夫老妻。親吻和撫摸是同步進行的,睡衣穿在身上只是擺設,兩分鐘不到又要被脫掉。衛庭沉醉在肉體的歡愉中,靈魂卻懸在半空,異常清醒。
丁裴均會溫柔的吻他,不停在他耳邊說喜歡他,但從不進入他。
「我不想徹底毀了你。」他這麼說。
衛庭想起來,和約是說好了的,一年以後他們便要歸還對方自由,他是要找女朋友要結婚的,他不能被丁裴均「徹底」的毀掉。
那現在算什麼?只能算毀掉一半?
衛庭側過臉,丁裴均已經睡著了,手臂圈著他的腰,臉伏在他胸口,呼吸應和著他的呼吸。
他用溫柔誘惑他,用溫柔得到他,最後也許同樣會溫柔的對他說再見。
衛庭慢慢露出一絲笑容,輕輕摸了摸丁裴均的臉。
現在就想到以後的事,太頭痛,不如就這樣吧。
在我認為你是喜歡我的時候,也來認真的喜歡你。
將來的事,留到將來再說。
***
早上進了公司,衛庭剛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喝口水,立刻就被鋪天蓋地的文件壓在了電腦前,他的主管劉易邊喝茶邊笑瞇瞇的告訴他,公司正準備派新人到下面的分公司鍛煉半年,很有可能就是他。
「回來後鐵定升職的啦,」
劉易呷一口茶水,「當然,下面是沒有總部條件好,但你也知道我們公司的規矩啦,想升職就必須到下面鍛煉的。晚去不如早去,不然結了婚有了小孩再被派下去,那多不爽?」
「劉哥是什麼時候下去鍛煉的?」
「我?」劉易笑了笑,「進公司三年後得到的通知。那時候老婆剛懷孕,真不想去啊,可又捨不得放棄機會。所以你還不如努力一下,現在就被派下去,趁著年輕又沒有成家,沒啥負擔,多好。」
「公司像我這樣夠資格的應該不少吧?」
「嗯,各個部門都在推選人員。你進我們部門雖然不久,但是又勤快又用心,況且我們丁經理也挺器重你的,希望還是很大的。」劉易拍拍他的肩膀,「反正我是一定會大力推薦你的。」
衛庭心頭一熱,劉易雖然平時什麼活都推給他,但關鍵時刻還是把他當自己人的。他當然知道公司的規矩,每年的五六月份都會派人下去鍛煉,半年後調回來,就會升職。
不過……五六月份……那不就快了?
現在已經是三月,再過兩三個月的話……衛庭想起自己和丁裴均的一年之約,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
八字還沒一撇呢,未必就能輪到他。如果真落到了他頭上,那也是經過丁裴均同意的,比起什麼一年的口頭約定來,前途更重要吧?
衛庭自己都沒有發覺,他已經在為這場契約提前結束的可能性在找借口了。
***
晚上八點,葉程安走進「無主之家」,往吧檯前一坐,隨手點了杯兌了可可酒的白蘭地。從他走進來,就有數不清的曖昧視線糾纏在他四周,不過他看起來興致缺缺,對於那些故意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的男男女女視而不見,只是頻頻往門口的方向張望。
「怎麼,」梓佩丟了根煙給他,「心情不好?」
「不是。」
「東張西望的,等人嗎?」
「對了,問你一個人,」 葉程安點了煙,朝梓佩勾勾手指,「那天跟丁裴均一起來的小子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葉程安瞪了她一眼,「他那麼親熱的叫你梓佩,你會不知道他叫什麼?」
「這裡的客人都知道我叫梓佩,我未必就全認得他們。」梓佩冷冷一笑,「你想幹嗎?」
「你說我想幹嘛?」
「你能不能改改你這毛病?見了長得不錯的就要動手,動物都比你有節操。他跟你根本不是一類人你看不出來?」
「你不是說不認識他嗎?」葉程安懶洋洋的看了她一眼,「他給你交保護費了?又不是你男朋友,這麼護著幹什麼?」
「放屁!」
葉程安哈哈大笑起來,向梓佩眨眨眼睛:「別生氣,如果真是你看上了,我決不動手。基本的道德觀念我還是有的。」
「他不是我什麼人,不過的確是有主了。」
葉程安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手指間抽到一半的煙被他硬生生的折斷,葉程安給了梓佩一個含意不明的微笑:「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去挖牆角。不過如果下次再遇到他,我倒想交這個朋友。」
「你說笑話嗎?朋友?你會和自己看上的獵物做朋友?葉程安,你當我是第一天認識你?」
「看來你對我真是成見太深。」葉程安搖搖頭,懶懶一笑,「那小子的確和我不是一類人,不過我就喜歡他身上那種和我格格不入的味道。他喜歡了那個人,我自然就不會對他出手,只可惜他眼光太爛,我不介意等他失戀後再回收。」
梓佩這次沒有再出言嘲笑他,半晌,只是輕笑了一聲:「如果他真轉過頭來喜歡你,只怕眼光也好不到哪裡去——你們有什麼區別?!」
「哪裡?」葉程安嘻嘻一笑,「至少我比那個人要誠實得多吧?」
他伸手又向梓佩要了一支煙,半趴在吧檯上,另一隻手握著高腳酒杯,空洞洞的眼神,無所謂的笑容。
這個世界在他眼中很純粹,除了男人和女人,煙和酒,再沒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