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在思皓頭七的那天親自登門拜訪,一身黑色西裝,帶著兩名貼身手下,恭恭敬敬的在思皓的牌位前敬了三炷香,然後表示願意聽從二伯的發落。
二伯當然不能怎麼發落他,畢竟是香港舉足輕重的殷家,肯這麼做已經給足了我們韓家面子。於是二伯喝了他敬的茶,又互相說了幾句套話,教訓了他兩句,最後握手言歡。
韓家和殷家打起十二分精神做了這場秀給大家看,彼此給足對方面子,皆大歡喜。原來牌位下的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外人,燒三炷香,敬一杯茶,便算是告慰他在天之靈。
韓凌低頭站在二伯的左側,長髮遮面,戴著墨鏡。她足足哭了三天,再不叫我二哥,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她原本在韓家最喜歡我,連思皓都是我介紹與她認識的。她很愛思皓,為了他放棄在英國的學位,回香港準備安心做名賢妻良母。
小唐走到她面前,向她鞠躬道歉,韓凌側過身子,冷冷的開口:「XIAO少,我受不起你這一拜。思皓這筆賬,我會慢慢同你討。」
二伯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罵道:「胡說什麼!一點禮貌都沒有!」
韓凌森然一笑:「抱歉,韓家的子女,向來缺乏家教。」
二伯氣得臉色發青,五叔急忙出聲說:「小凌太過傷心,說話偏激一點是難免的。亞宣,陪你四妹回房休息一下。」
我上去扶住韓凌的肩,把她帶去她的房間。小唐的目光像釘子般釘在我背後,但我始終沒有回頭看他。
把韓凌送回房間,倒了杯熱茶放在她前面,氣氛沉悶而尷尬。
「你好好休息一下……」我辭不達意的拍拍她的肩,見她下意識的躲開,忙收回了自己的手,「抱歉……」
韓凌目光散亂而迷濛,半晌,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聽到她輕聲說:「如果有的選,我真希望自己沒有生在韓家。」
如果有的選,我也希望時間可以永遠定格在初遇小唐的那段歲月,可是我們都無權選擇命運,人與人之間就像樹上的葉子,飄落下來的時候會不經意的相遇,碰撞,再相伴滑落,可是最終會飄到哪裡,誰也不知道。
韓凌,再怎麼傷心,終究會過去。我謀殺了你的幸福,命運會給我加倍的懲罰。
我將拭目以待。
***
韓凌最近晚上經常在一些亂糟糟的酒吧出沒,二伯很頭痛,為韓凌日日的放浪形骸。他認定是思皓的死對她打擊太大,積極為她物色新的男朋友,可惜他眼中的那些青年才俊韓凌看都不看一眼,依舊每天深更半夜的回家。
小離的日子也荒唐起來,大約是和他那個情人出了什麼問題,我發覺整個韓家似乎只有我的生活回復到了往日的平靜,晚上閒暇在家的時候,我會認真的看電視,時事新聞,財經報道,籃球賽事,小田帶你看世界,阿媽教你做大閘蟹。
有線突然跳台,電視裡白花花一片,熒屏上穿得巨清涼的小妞剛好說到:「當你覺得孤單的時候,不妨抽支煙……」
我坐在客廳裡抽煙,電視關掉了,房子裡漆黑一團,我沒有開燈。
世界縮小成暗色瞳孔中凝視的一隅,我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看到小唐進來的身影,這是思皓死後一個月來,他第一次踏進這個屋子。
「啪」的一聲客廳霎時燈火通明,我下意識的用手背擋住了眼睛。
「你在?」小唐突然看到我坐在沙發上也嚇了一跳,「怎麼不開燈?」
「不想開燈。」這是我這個月來首次開口和他說話,我們原本就沒有吵架,也沒有冷戰,只是他一直在放任我沉澱自己的思緒。
「也是,」小唐看了我一眼,冷然一笑,「黑暗中的確適合思考。」
他手裡提著一個塑料袋,裡面是一個飯盒,想必是給我帶的消夜。
「這個月我也很累,要處理七叔的後事,要應付殷家那些老傢伙的蠢動,還有最近幾次交易不知怎麼被條子盯上了,差點栽了。你想了這麼久,究竟想清楚了什麼嗎?」小唐的聲音中透著疲憊,他坐在我旁邊,順手從茶几上擺放的煙盒中抽出一支塞進嘴裡,表情淡然,似乎並不在意我會給他什麼樣的回答。
「沒有什麼事情需要我想清楚。」我扯出一個笑,「已經過去的事情不會因為想清楚了,就會有任何改變。」
小唐轉過臉來看我,眼眸中有深深的嘲笑:「我幾乎要可憐你了,親愛的韓,你似乎永遠不會向前看。如果死在我手裡的人不是楊思皓而是別人,你還會這麼抑鬱不安嗎?不過都是人罷了,你從知道我身份的第一天就清楚,難道死在我手中的人還少嗎?」
「思皓不一樣!」我厲聲道,「他是我兄弟,跟了我十年的兄弟!」
「那換成是我死在他手裡,你就會原諒他?」
「你那一槍完全可以不要他的命,打斷他的手腕或者隨便什麼地方,他都不可能再傷到你了!」
「他遲早還是會想要我的命,你認為我會對一個隨時潛伏著想殺我的人仁慈麼?在第一時間結果敵人,是我的生存法則。」
是,你就是靠這種生存法則活到今天,保住自己的命,也保住了我的命。如果思皓不是那麼執著於想要你的命,你也不會痛下殺手。
思皓,到底為什麼你恨小唐到這種地步?你自己也清楚,在那種情況下就算真讓你殺死了小唐,你也不可能活著離開那條船吧?
以命搏命,只為了不想看我一步錯,步步錯?我自認不是一個敏感的人,此刻卻不敢細究思皓深藏的心思。
「他未免對你忠心過了頭,對吧?」彷彿看透我心裡在想什麼,小唐冷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讓我們分析一下這個屈死的冤魂在臨死前的剎那究竟想的是什麼吧,韓……」
「閉嘴!」
「跟著你整整十年啊,如果你有個妹妹而不是弟弟,他大概更加想娶你親妹妹而非堂妹吧?畢竟血緣越近,長得就越像啊……」
「閉嘴!」
「他要是早知道你也是可以喜歡上男人的,一定腸子都悔青了吧……」
「唐笑儀!你他媽給老子閉嘴!」
小唐果然住嘴,冷冷的,帶著憐憫的看著我笑。
我深吸一口氣:「唐笑儀,請你給死者最後一點尊重。」
「抱歉,我向來刻薄。」
「思皓根本不是那種人!」
「你知道個屁!那他是哪種人?我本來不想弄死他,但一看到他恨不得和我同歸於盡的狠勁,我就不能放過他!」
「……」
「韓,」小唐伸手過來輕輕摟住我,「忘了它,忘了楊思皓,過去的事情就要徹底忘記,橫在我們之間的障礙我會一一清除,因為我愛你。」
那麼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的愛情變得如此沉重?從你炸掉一整條船幾十條性命開始?還是從我與任聿銘合作走私軍火,假裝看不到有多少人死在我們的生意上時開始?橫在我們之間的障礙那麼多,要多少條性命才能成全我們之間的平靜?我為了思皓的死不能原諒自己,那麼死在你我手中的人,又有多少人為他們肝腸寸斷?再不堪的人也會有人心疼,我不能責怪你什麼,因為我和你一樣冷血殘忍。
「你說最近惹到警察了,怎麼回事?」我終於開口問他。
「我身邊有人向條子通風報信,」小唐懶洋洋的笑著,眼中閃過陰狠的光,「還沒查出是誰。」
我沉默,我需要認真思考,我的未來,小唐的未來,我們的未來。我只想單純的去喜歡小唐,沒有韓家,沒有殷家,沒有掙脫不開的江湖,沒有你死我活的決裂,沒有原諒或者不原諒的牽強。
但是,前提是我們都要平安無事。
***
四叔安排我和何念晴約會,希望韓家能借助何家的力量,在我手中成就另一番事業。我按部就班,對何念晴的再度追求不費吹灰之力,雙方家族早已樂觀其成,雖然她對我中間有整整兩年多對她不聞不問有些介懷,但看在我並未和別的女人傳出過什麼緋聞來的分上,稍稍矜持了一下,還是答應了我。
陽光燦爛的週末,我和何念晴一起拜訪他的父親何正晟,香港警署的高級警督,他有意栽培我向政界靠攏,建議我參加議員競選。我微笑著表示出極大的興趣,這是我第一次以他未來外子的身份和他坐在一起飲茶,奉上一隻限量珍版的白金勞力氏手錶作為見面禮。
何念晴坐在我身邊,笑著要她父親戴上:「Christ為了挑這份禮物,不知跑了多少表行,我說爸爸最喜歡勞力氏這個牌子,他就一定要買到這款的。」
何正晟微笑著將手錶戴在手腕上,看得出他心裡對這份禮物的確是相當滿意的。
何念晴笑得愈發甜蜜,緊緊依偎在我身邊。
「晚上有個政府舉辦的慈善晚會,我幫你到時候引見議會的行政主席,記得一定要準時出席。」從何正晟家裡告辭出來的時候,他不忘提醒我。
「好的,何伯伯。」
這個晚會將雲集當今香港上流社會幾乎所有的風雲人物,我怎麼可能怠慢?如果猜得不錯,小唐必定也會出現。
晚上換上了晚禮服,繫上領結,規規矩矩的站在一堆不認識的人裡面,對於頻頻聽到的「韓先生真是前途無量啊」之類的阿諛奉承,臉上擺出十二分誠懇的微笑,滿嘴謙詞,眼睛在漫不經心的四處瞟著,驀地,一雙黑得幾乎不見底的眸子吸引了我,我越過層層人牆看到那雙眸子的主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沒什麼表情的臉,整個人慵懶的靠在牆上,漫不經心的啜飲著手中鮮紅的液體。
不是小唐還能是誰?
我挽著何念晴的手,他摟著謝妙宜的腰,我們兩個倒真是會做秀。
小唐向我點點頭,轉身走到另一邊去了。我聽到有女人嬌笑的聲音:「XIAO少爺以前從紐約回來的吧?對香港的感覺如何?」
「香港?不過如此。」他的聲音帶著玩世不恭的淺笑,臉上卻是一本正經的表情。
整個晚會自始至終,我們沒有一次交談,甚至連站都沒站到一起去過,我被何正晟拖去拜會行政主席,小唐和幾位或許以後會和他有生意來往的老闆相談甚歡。
我們曾經幾次擦肩而過,只是兩人都沒有回頭。
我每天的生活安靜而富有規律,下班後除了約何念晴去吃飯或者看電影外,其餘的時間就用來聽磁帶。
對,聽磁帶,分析裡面那些男男女女的聲音,挑選出哪些對我有用,哪些對我沒用。雖然大多數時間,我聽到的都是一些沒營養的廢話。
「親愛的, 晚上有什麼菜?啊,又是蘿蔔啊……」
「難得回家吃頓飯,還挑三揀四的?」
「警署最近忙嘛,脫不開身……」
……
「你這麼晚去哪裡?」
「我接電話……」
「接電話你跑洗手間去幹嗎?小老婆啊?」
「無理取鬧……」
……
「我是何正晟,哪位?」
「小姐,你確定嗎?」
「好,謝謝你一直提供的消息,真的不需要我們向你提供保護?」
「再見。」
……
「喂,劉督察嗎?馬上申請搜查令,『獵狐計劃』的證據我們已經拿到手了。」
「對,是XIAO少。」
……
我立刻關閉錄音機,掏出手機給小唐打電話:「小唐,立刻到靜月居來,謝妙宜出賣你,警察晚上會去你家搜查。」
小唐聽完後立即摁掉了電話,我迅速開車前往靜月居和他回合。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心全是汗,香港警署最近正大力打擊軍火走私,成立了一個「獵狐小組」,小唐,任聿銘等幾個黑道上的風雲人物均榜上有名。任聿銘前些日已經逃到澳洲避風頭去了。小唐本來一直表面功夫做得極好,從沒讓警方抓到過任何把柄,但是如果有人出賣他,而且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的話,就不一樣了。
小唐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將眼線安排到何正晟身邊去。我倒是有契機,幾句甜言蜜語,一塊勞力氏表,一枚精巧的竊聽器,出賣小唐的人最後還是露出馬腳。
只是我做夢都想不到會是謝妙宜。
***
小唐半小時後趕到靜月居,我相信他屋子裡已經沒有任何警察感興趣的東西了,但我不確定謝妙宜交到警方手裡的那些證據會不會讓他後半輩子都只能成為通緝犯。
聽完我放給他的錄音,小唐沉默半晌後說:「沒聽到妙宜的聲音。」
「當然不可能聽到,不過你身邊能稱之為小姐的人,除了她還有誰?」我冷笑。
小唐死死抿著嘴,被身邊最親近的人出賣,他所受的打擊一定比思皓的死對我的衝擊更大。我突然發覺,原來小唐也不是料事如神,無所不能。他也會有措手不及,也會有無法一手掌控所有事情的時候。
「妙宜沒理由出賣我,我栽了,她在殷氏也同樣沒好日子過。」
「不一定,或許有什麼人在背後向她許了願呢?你也說過,這世界上沒有完全值得信任的人。」
「她要出賣我何必等現在?她跟在我身邊足足六年!」
「這話未免可笑,思皓跟著我十年都能背叛我,謝妙宜為什麼不能出賣你?」
小唐轉過身來盯著我:「你還沒有放下楊思皓的死?」
我怒道:「我只是就事論事!」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和我計較這些?
小唐狠抽了一口煙,謝妙宜的出賣令他措手不及,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相信。
別說他,連我都無法相信,那個女人會背叛小唐?當初小唐失蹤的那兩年裡,她可沒給過我一分好臉色。
手機突然響起,我拿出來,發覺是個陌生的號碼。
「我是韓亞宣,哪位?」
「是我。」
我愣住了,是三叔,一直在澳洲沒有回來,連這次思皓的死也沒有回來主持家族會議的三叔。
我沒想到他會打電話給我,自從韓亞臨死後,三叔基本上已經和韓家斷絕了來往。韓亞臨想謀害我的事當時弄得街頭巷尾人盡皆知,若不是他被小唐炸死了,韓家也絕不會放過他,必定會用家法嚴懲,當然,不會置他於死地。三叔雖然一直對這個兒子很失望,但韓亞臨畢竟是他的親骨肉,他把韓亞臨的遺物帶回澳洲,從此不再過問韓氏的事。
他現在怎麼突然打電話給我?
「三叔,您回來了?」
「XIAO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開門見山的質疑,我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怎麼了三叔?」
「我知道你一直庇護他,所以我也沒用黑道上的手法來對付他。現在讓警方出面把他繩之於法,對死在他手裡的人也有個交代不好嗎?亞宣,你把他交出來吧。」
「是你做的,三叔?」我的手在微微顫抖。
「是謝妙宜。我哪有那個本事弄到XIAO少的把柄?」三叔的笑聲不急不慢,「要不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對了,謝妙宜也在。」
這個老狐狸!他果然抓了謝妙宜!
「在哪裡?」我一字一句的問。
「海天別墅,記得帶上XIAO少一起來啊,呵呵。」
我摔了手機。
小唐冷靜的看著我:「你三叔?」
我點頭:「他說謝妙宜在他那裡。」我幾乎敢肯定,他一定用什麼把柄威脅了謝妙宜,不然這個女人絕不會出賣小唐。
「走吧。」小唐站起來,「該來的總會來,速戰速決總比在這裡等死好。」
***
三叔坐在他豪華海景別墅的客廳中,暇整以待的迎接我和小唐的到訪。
我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的香港。
「要喝點什麼?咖啡?」三叔微笑著望著我和小唐。
「咖啡,謝謝。」小唐比他神色更輕鬆,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我的手上也多了一杯咖啡,諾大的房間裡只有勺子攪拌咖啡的聲音,三個人誰也沒先開口,氣氛詭異而令人窒息。
「三叔,你叫我們過來,不是為了請我們喝咖啡吧?」我終於忍不住打破沉默,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小唐說得對,無論什麼結局,早死早超生,我和小唐不可能一輩子好運氣,每次都能有驚無險。
「沒什麼大事。」三叔放下手中的杯子,「不過一命抵一命,XIAO少手裡欠了那麼多條人命,遲早要還的,不是嗎?」
小唐靜靜的微笑:「那麼韓三爺預備怎樣來拿我這條命呢?」
三叔淡淡的說:「XIAO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自行了斷,要麼被警方通緝身敗名裂,一輩子躲躲藏藏還要應付數不清的追殺,怎樣?」
小唐笑起來:「抱歉,我不喜歡被人威脅,也不喜歡跟警察打交道。韓三爺,有本事你就來拿我這條命,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呢。」
小唐說得雲淡風輕,彷彿身上裝著十萬噸的炸藥,動動手指就能把這棟別墅移為平地。三叔從容的臉一下子沉下來,目光陰狠的盯著小唐。半晌,冷笑起來:「我知道XIAO少身手了得,大不了再炸了這棟別墅,大家同歸於盡。不過投鼠忌器這句話,XIAO少應該清楚吧?」
小唐微微一笑:「如果我說我不在乎呢?」
三叔臉色大變,目光移到我身上,我倒是氣定神閒的喝著咖啡,這個時候了,大不了真的同歸於盡,小唐的本事我是領教過的。
「那好。」三叔大笑起來,「那我們就來慢慢玩。」他揮揮手,幾個手下立刻退出客廳,幾秒鐘後,謝妙宜被幾個男人推出來了。
「聽說是跟了XIAO少整整六年的女人啊。」三叔臉上泛起殘忍的微笑,「不知道還是不是像處女一樣緊?哈哈哈哈……」
隨著他的笑聲,站在謝妙宜身邊的男人動手撕掉的她的上衣,接著把她的裙子也拽了下來。
謝妙宜平靜的看著三叔:「你會後悔的。」
「是麼?」三叔冷冷一笑,「我倒是想讓XIAO少看一齣好戲呢。」
幾個男人迅速把謝妙宜撲到在地,幾把扯光她所有的衣服,壓了上去。
小唐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謝妙宜死死的盯著他,眼神中有我看不懂的意味。
「怎樣,還滿意麼,XIAO少?」三叔優雅的轉動著手中的咖啡杯,閒閒的開口問道,「是繼續看你女人表演呢,還是考慮我剛才的建議?」
「你未免太高估我了,韓三爺。」謝妙宜冷笑起來,「你以為XIAO少會對一個叛徒心軟麼?你就是再找一百個人來,他也會眼睛都不眨的看下去呢。」
「不見得。」三叔輕笑,「男人對於自己的女人,總有一種不能容忍侵犯的佔有慾,尤其是像XIAO少這麼驕傲的人。」
他走到小唐跟前:「我很期待把你的驕傲一層層的剝下來呢,XIAO少。」
「恐怕讓你失望了。」小唐淺笑,「我對於韓三爺請我看的這齣戲碼一點興趣都沒有。」
三叔一下子臉色鐵青,謝妙宜笑聲虛弱的說:「三爺,你可以考慮再找十個人來上我,試試看我挺不挺得住。」
一絲鮮血順著她的嘴角滑下來。
小唐大驚失色,衝上去掀開壓在她身上的人:「妙宜,他們給你吞了什麼?」
謝妙宜軟軟的躺在他懷裡,下身還流著血:「他們抓了我弟弟,對不起……」
「不要說話!我送你去YIN那裡。」
「好。」謝妙宜笑著伸手摸了摸他的臉,「XIAO,對不起……」
「別說話……」小唐輕輕合上她的眼睛,「你弟弟叫謝雅寒,對不對?他現在和小離在一起,沒有危險。」
謝妙宜微微一笑:「你真是聰明得……讓人討厭……」氣息漸弱,慢慢的垂下了頭。
小唐緩緩給她穿上衣服,站起身來,看著三叔。
「你早知道我抓了謝雅寒?」三叔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什麼時候把人救出去了?」
「我不知道你抓了謝雅寒,也沒有把人救出去。」小唐淡淡一笑,「不過安慰一下快要死的人,撒謊是不必負責任的。」他的眼中是一片淡漠,卻比嗜人的陰冷來得更令人膽戰心驚。
「韓三爺,抱歉我找不到一點理由可以原諒你。」
聽到小唐的話,三叔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詫,隨即看向我。我的臉上仍然沒什麼表情,這樣子落在三叔眼底越發讓他有些緊張。
「XIAO少,我還真想看看你能玩出什麼把戲來呢。」三叔半晌笑起來,只是神情不像語氣那麼有恃無恐。
「是麼?」小唐淡淡的說,「現在是幾點?」
三叔皺起眉,顯然是忍無可忍:「不要妄想拖延時間,就算你的手下現在就趕到門口了,也救不了你的命!」
小唐淺笑,「我的手下登不上檯面,三爺也不會買他們的賬。建議你不妨到門口去看看,貴賓只怕已經到場了。」
三叔的幾個手下慌忙走到門外,一會折回來,附在三叔耳邊說了幾句,三叔臉色大變,下一瞬狠狠的看著小唐。
「你有種!」三叔冷笑起來,「四爺也請得動。」
小唐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謝妙宜身上,「輪姦,殺人,哦,還有綁架。韓三爺,你覺得這三項罪名加起來,夠不夠你一輩子在道上永無出頭之日?」
三叔氣得渾身發顫,四爺姓江,是道上最德高望重的老爺子,一句話就能讓你從此在江湖上揚名立萬或者永遠消失。我倒不知道小唐竟然把他請來了。
謝妙宜的死,倒成了他最大的籌碼,無論如何,三叔這次別想能全身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