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自己的身世是該高興的,可是韓薏一想到自己的親人慘死,而兇手還逍遙法外,她的心就快樂不起來,當然雷笑天也發現了她的不快樂。
「在想什麼?」
韓薏抬眼看他,感激的說著:「表哥,謝謝你幫我說服我師父放下屠刀。」
雷笑天寵溺的輕撫著她的髮絲笑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須說謝!你就為了這事悶悶不樂?」
「當然不是,我想的是我雙親的血海深仇,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報仇,我向來厭惡打打殺殺的,可是我爹娘死得那般的淒慘,如果我不把兇手找出來,他們一定無法瞑目吧!」
「我是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人的,你知道嗎?你的爹娘可是很善良的人呢!他們不該得到那種下場。」雷笑天很堅決的說出自己的打算,「我一定要揪出那個偽善者。」
韓薏略感狐疑的盯著他問:「你好像知道是誰?」
「如果沒猜錯,和要殺我的人是同一個。」雷笑天一臉的肯定。
「可是我師父說他也不知道主使者是誰,你如何猜測得出來?」
「做賊的總會心虛,所以才會在我們來的半路埋伏,沒得逞一定還會找機會下手,這道理很簡單。」
這道理真的簡單嗎?韓薏可不這麼以為,以她來說,就想不到這層來,「我不明白,我爹娘既然是好人,為何有人下得了毒手?」
雷笑天聞言不禁一歎,「你真的不適合行走江湖,搞不好怎麼把命丟掉的都不清楚。」忍不住的,他又損起她來。
「喂!你不要老是取笑我可不可以?」韓薏半嗔半怨的瞪著他抗議。
雷笑天只是笑著,雙眼骨碌碌的盯著她瞧,那瞧法足夠把人瞧得臉紅的,雖然已經是夫妻,她還是不大習慣被這麼看著。
「我們該回雷家莊了吧?」雷笑天把才纔的問題丟開轉而問著。
「咱們才來兩天,幹麼急著走?」
「娘在家裡,我不大放心。」其實他不放心的是那心存不軌的人,天曉得那個人會採取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想到疼愛自己如己出的婆婆,韓薏也想念了起來,所以馬上同意雷笑天的建議,「我們去向師父告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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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韓薏的眾師兄聽過韓家的滅門慘案之後,他們就在暗地裡商量著怎麼助雷笑天揪出那殺人兇手,所以當韓薏提出要回雷家莊時,他們異口同聲說出要同行。
當然韓薏被她的師兄們嚇了一跳,「你們上雷家莊幹嗎?」
有人這麼問的嗎?就當是她這個雷夫人招待他們也不為過吧?說什麼他們都還是她的師兄,叨擾個幾日根本不算什麼。
「別大驚小怪的,我們只是想到江南去玩。」
一聽到眾師兄們打算游江南,韓薏也玩心大起,她轉向自己的夫婿,很嬌媚的撒著嬌道:「我可不可以招待師兄們去游江南?」
不是雷笑天不心動,只是他故意一一將它忽略,在這種敵暗我明的非常時刻,他得步步為營才行,「屆時再說。」
韓薏嘟翹著紅唇,也不管她的師父師兄都在場,出口就埋怨起雷笑天,「你什麼意思嘛!那個怡春院的紅牌一撒嬌你就笑得闔不攏嘴,我這麼賣力演出,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太過份了吧!」
她這是存心氣他的不成!?雷笑天也火大了,「我是為你的身家性命著想,如果你認為我說得沒道理,何妨請你的師父和師兄們評評理。」
她當真轉過頭去問她的師兄,還一副我沒錯的表情,可惜沒有人站在她這邊,上至她的師父、師兄,個個異口同聲道著:「你乖乖的聽話比較好。」
「要我哪兒都別去?」韓薏不禁苦著臉問。
雷笑天心軟的安慰著,「不會太久的,你稍微忍耐一下吧!」是的,他的感覺一向很敏銳,他猜那罪魁禍首一定很快就會採取行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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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笑天帶著韓薏在明處,而袁桓帶著眾師弟尾隨在暗,這個提議也是來自雷笑天,他要殺人兇手誤以為他疏於防備。
一路上,他們以半走半遊玩的方式前進,在旁人觀來他們的確像極了在遊山玩水,但是實際上不然,雷笑天的警覺性很高,尤其是入夜。
騎著、騎著,他們看見一處茶棚,韓薏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雷笑天,她坐馬坐累了,也渴得要命,可是這一路雷笑天都不停的趕路,害得她也不敢多話。
「你想休息是吧?」雷笑天明知故問。
「當然想,我的屁股快磨破了!」人太累,所以她連含蓄的語調都省略。
「你不怕那棚子有問題?」
韓薏微聳著肩說:「你不是說過天塌下來也有你頂著,我根本不用擔心,那些話不是假的吧?」
「那是在我有十成把握的時候才算數。」
「那個棚子很普通,那些人也不像是武功高手,有什麼好擔心的?」
聽她說的什麼話?武功高手會把這四個字寫在臉上嗎?當然不會,她如何看得出來?根本是瞎猜胡蒙的,真服了她,雷笑天無奈的搖搖頭。
「等會兒我若是突然倒下就表示事情不對,你也跟著照做,明不明白?」他不放心的叮囑著。
聽起來挺好玩的,好像在和歹徒玩捉迷藏,韓薏心想錯過這回恐怕沒下次,不好好玩一玩這遊戲豈不是可惜,所以興致高昂的點著頭說:「沒問題。」
「不要一副好玩的表情,這攸關著身家性命。」雷笑天見多識廣,隨意就猜到自己的小妻子的小小心眼,不過這也是讓他擔心的一面,「等一下叫了東西你假裝喝進去,可是千萬不要吞進肚子裡,如果你看見我假裝昏迷,你也跟著照做,明不明白?」
韓薏聽出了事態嚴重,所以也收斂些好奇心,幫人她是絕對辦不到,可是她也不想扯人後腿,當然就只能乖乖的點頭應允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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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趨近茶棚就跳下馬背,茶棚小二忙上前來熱絡的招呼著:「兩位客倌請坐,需要喝些什麼?」
「你們有什麼?」雷笑天淡然反問。
「我們有的可多了!看你是要酒還是要菜,當然也有上好的凍頂茶,你要哪種呢?」茶棚小二叨叨不休的念著。
雷笑天掃了週遭一眼,看到茶棚內坐滿著人,當下他心底就有個譜,通常這種荒郊野嶺,根本不可能出現這麼多人,而且還個個橫眉豎眼的,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今天生意不壞嘛!」他有一搭沒一搭的笑道。
「全是些生意人,押鏢經過此地。」茶棚小二邊上清水邊答著。
可是雷笑天卻不那麼認為,那些大漢瞧起來不像中原之人,倒像是苗族,善用劇毒,如果不小心些,恐怕真會陷入陷阱。
「給我們一壺清茶。」
「清茶?咱們這兒出了名的可是凍頂茶,兩位不想品茗一下嗎?」茶棚小二的臉色略微變了一下,有些無措的模樣更讓人起疑。
雷笑天取出一錠銀兩來問:「付你凍頂的錢,喝你清水可行?」
茶棚小二扯著嘴角假笑的答著:「行!馬上給你送來。」
可是茶棚小二才一轉身,一把鋒利的大刀馬上朝雷笑天的上方砍了下來,不過讓雷笑天一閃給避開了。
韓薏嚇得張眼結舌,想叫人來,可是她的師兄們還不見人影。
就在此時,那化身為茶棚小二的男子殺到她面前,眼看一刀就要砍了下來,心驚之際,雷笑天伸手拉開她的身體。
「謝謝!」韓薏尷尬的致謝著。
雷笑天的手圈著她的腰,輕輕一帶,她的身體朝外甩了一圈,也連帶著甩倒了殺上來的幾個大漢。
「嘿!我也能打人呢!」這是新發現,除了救人以外,原來她還能做點別的事情,雖然是托雷笑天之福,但對她而言也很不得了了。
「還要更狠一點,那對他們而言太小兒科了。」可不是嗎,那些倒了的大漢一下子又站了起來。
「很不給面子耶!」韓薏翹著紅唇嘟嚷道。
雷笑天好笑的說:「依你之見該如何呢?」
「像他們那種人,是不是該給他們好看?」
「你不是一向只救人不殺人?」他抱起她旋身,一腳踢向打上來的大漢,嘴上也沒歇著,「這些人似乎太煩人了點。」
「那就讓他們睡一覺,這不好玩!」讓人甩來甩去,是真的很累人的,韓薏發覺打人比救人費力氣,一點都不好玩。
「娘子有令,遵旨!」雷笑天笑著放下她,轉身專心的對付那些個大漢,才三兩下,就把幾個大漢擺平了,只除茶棚小二例外。
雷笑天單手就把易客為茶棚小二的殺手揪得高高的,還用一雙欲殺人的犀利眸光瞪著他問:「是誰指使你們來的?」
那殺手瞥開眼去,抵死不認的回著:「不知道。」
雷笑天加重手勁朝他的領子揪緊,這一揪險些讓那殺手透不過氣,就見他困難的喘息著,可是還死硬派的撇過臉,很不甩人的。
「還真不怕死呢!」
韓薏心驚的睨著雷笑天問:「你真的要殺他?」
「殺他他也不怕,我有比殺他更好的辦法。」說著,雷笑天朗殺手的笑穴點了一下,接著放開他。
那殺手捧著肚子大笑不止,一刻過去,他的臉上出現了痛苦,這比死還可怕,最後他受不了的大叫:「我招了!讓我停止吧!」
雷笑天二話不說的替其解穴,可是殺手都還沒招供,就中了暗算,一會兒工夫就倒地一命嗚呼了。
韓薏嚇得雙眼圓瞪,不敢置信的低喃著:「好狠的心,居然殺人滅口……」還好他的師父沒狠到這等地步,要不然她有九條命都不夠死哩!
「這下子又要等待機會了。」沒揪出主謀是雷笑天唯一的遺憾。
就在他們準備啟程,遠處韓薏的師兄們才姍姍來遲,韓薏忍不住抱怨,「你們也太會拖了吧!要你們幫忙的時候你們閃得老遠,現在出現做什麼?」
幾個人對她的怒意不以為意,只淡然笑說:「就是知道你相公一個人應付得了,我們才不出現,不是沒事了嗎?」
「是喔!借口還真不少。」
「倒是你,怎麼沒扯雷笑天後腿?真意想不到。」
經眾人一提,韓薏也發現了,還真的呢!以往只要跟著她的師兄,她的師兄準沒好事,而認識雷笑天以來,她還不曾擺過烏龍,這是不是代表著,有人不被她克到?
她正想說出來,童仲已然開口說著:「終於有人不會被你克到,這真是好事一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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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常家莊,屢次失手的常無怨已經亂了心神,此時此刻,他正在花廳上來回踱步,而他一會兒怒罵一會兒揮手打人的行徑,早嚇得一些家丁、丫鬟能閃則閃、能躲即躲。
常鶯鶯經人通報,匆匆趕來,「爹,您有什麼心事嗎?」
常無怨一見到女兒,就問:「女兒,你瞧爹是不是印堂發黑?」
常鶯鶯一時莫名不已,「爹何以如此以為?」
「近來爹諸事不順,莫非真是天要亡我也?」
「爹,您先冷靜下來,您不是一向都冷靜的處理事情的嗎?」
常無怨朝家丁們揮著手怒道:「你們統統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讓人進到這兒來。」
幾個家丁聞言如獲大赦,拔腿筆直的衝出花廳。
終於花廳上只剩下他父女倆,常鶯鶯這才大膽的詢問:「爹,到底有什麼事您解決不了?」
「鶯鶯,爹要你幫幫我,你肯是不肯?」
「爹要女兒做什麼儘管說出來,女兒能辦即辦。」
「我要你替我殺了韓家的後代,以及雷笑天。」常無怨目露凶光的道。
常鶯鶯聞言大吃一驚,殺雷笑天?怎麼她爹會有此念頭?「爹,您不是說真的吧?」
常無怨激動的說:「你何時瞧過爹說過假話?」
常鶯鶯直搖頭,還是無法理解,「您和雷家不是世交,有什麼理由讓您非殺雷笑天不可?」
「因為他想找出韓家滅門兇手。」
「那與您何干?難道……」常鶯鶯瞪著大眼珠,再次被嚇到。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知道,當年韓家的人是我殺的,因為如果不殺了韓冷言,就一輩子都做不了武林盟主,所以十七年前,我趁韓冷言請吃女兒滿月酒時下手殺了韓家一家大小,偏偏就是讓韓家的奶娘帶走了韓薏,本來我以為韓薏死定了,誰知道她又出現。」
「她出現也未必會知道您是當年的兇手,您不該自亂陣腳的。」常鶯鶯安撫道。
「我不能冒那個險。」
「我不能殺雷笑天,如果您要我殺韓薏,我可以替您辦到,可殺雷笑天我做不到,自幼我就想嫁進雷家,普天之下,除了雷笑天之外,我看不中意任何一個男子,我非要嫁給他不可,且若我嫁給他,他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的。」
「你別傻了!雷笑天根本不想娶你,如果他願意,早就同意了!他那麼不把你看在眼中,何不讓他後悔。」常無怨一副陰險無比的模樣。
「爹……」常鶯鶯有些動搖了,她明白她爹說得沒錯,雷笑天根本不將她放在眼中,他的眼中只有那個叫韓薏的女人。
她愈想愈氣,愈氣,腦子的思考就混亂了起來,最後還是讓她爹給說服了。
「好吧!我替您殺了他們。」常鶯鶯在心底想著,她得不到的,誰都別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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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笑天一行人終於回抵家門,才一進門,雷笑天就命雷福吩咐丫鬟把西廂的客房全清理出來,並要人好生伺候著韓薏的師兄們。
「行了!不用太張羅,有的吃睡就行,我們只是來幫小鈴鐺,等揪出殺她爹娘的兇手,我們就準備朝南方去。」
聽到師兄們要朝南遊玩去,韓薏又心動了,「我也想去……」
「省省吧!有你在,我們就會倒霉,與其跟著我們,不如拜託你的夫婿陪你,那會比跟著我們幾個好玩。」
才怪!她才不那麼認為,跟著她的師兄可以女扮男裝,還可以進怡春院見識一下那些女人如何的媚惑男人,跟著她相公,他才不會准她進去那種地方。
「不管,等一切告一段落,我一定要跟你們去。」韓薏耍賴的說著。
雷笑天含著笑睨看她問:「你又想故技重施,對不對?」
一旁的幾個男人都好奇的問:「她想耍什麼把戲?」
「不許說!」韓薏急得大叫,那可是她和他的秘密,怎麼能與旁人分享!
「好像很神秘?」
「那是我們的秘密,不能說給諸位聽,不過有一天各位一定也會找到可以共享秘密的紅粉知己,現在容我們先告退。」雷笑天單手勾著韓薏的腰,根本是抱著她往前的。
韓薏紅著臉抗議著「你別亂來……」
她的幾個師兄笑得曖昧,嘴上唸唸有詞的嘟噥著:「不會吧?光天化日之下?」
問題是,雷笑天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他向來特立獨行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