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嶺中,一道石門應聲開啟了,一個石砌的碑牌寫著「無情谷」三個大字,通常這兒是冷冰冰的,只除了有人捉狂的時候。
「小鈴鐺你給我滾出來!」一聲如雷震天的吼叫聲來自童仲的口中。
小鈴鐺可不笨,她才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跑出去送死咧!因為這一回她又壞了童仲的任務,這早不足為奇,可是開不起玩笑的童仲就是會生氣。
其實說「任務」是太文雅了點,比較貼切的稱謂為殺手,無情谷內住的全是殺手,他們的師父是出了名的冷面殺手,收了十一個徒弟,只有小鈴鐺一個女娃兒。
通常在這種紅花被綠葉陪襯的情況下,她該是吃香喝辣才對,可是事實不然,殺手可是不講情份的,見錢不要命,哪管什麼倫理親情,要談情說愛,真對不起!請靠邊站去。
再說小鈴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學個功夫半調子,師父交代的事情無法完成也就罷了,誰知她這個冷面殺手的徒弟居然不殺人反而救人?!所以她的個個師兄視她如瘟神,誰被她跟就換誰倒霉。
今天就是童仲當了冤大頭,帶她出去闖江湖,誰知道大小姐她竟然大扯後腿,害得他顏面盡掃落地,足足被他們的冷血師父ㄒㄩㄝ了半天,好慘哪!
但如果大小姐她也受點點教訓還比較能讓人心服口服,可是偏偏每一回都是禍由她闖,罪由他們擔,當然有氣也難消。
見裡頭還無動靜,童仲再度扯嗓大喊:「死丫頭,我喊三聲,你給我滾出來,否則把你的皮剝掉!」
光聽也知道他正怒極攻心,出去不鐵定送死?!笨也不至於笨到這種程度,小鈴鐺笑著窩回暖被,把喊叫聲當成耳邊風。
可是她的愜意自得好景不常,她寢房的石門開啟了,而她的被子被一陣風刮起掀至了半空中,她只好抬眼看著來人,嘿嘿的傻笑著問安:「九師兄你好啊!」
「托福,我的確很好!」童仲死盯著她的笑臉,很想一把將之撕爛,如果可以的話。可是小鈴鐺是他們師父的開心果,身份不同,否則他也不用面壁思過,都二十歲的男人了還被訓話,太沒面子了,這一切都該歸「功」於他們的寶貝師妹,「你真不是普通的偉大咧!」
「是師兄太抬愛了,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笑裡藏刀不到一會兒,童仲就發飆,他氣火的指著她追問:「你到底把我要殺的人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也只有在動盪不安的亂世,否則哪有人把殺人當理所當然的事,還吼得出來?!真佩服他。
小鈴鐺知道這些話只能想在心底不能說出來,但是她卻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說著:「藏?哪有啊!我幫他綁了布條子,他就走了,我沒藏他。」看吧!嘴快的下場通常死得很慘,此刻她恨不得縫了自己的嘴巴。
童仲聽了她的話,臉色更加難看了,「你是承認自己救了人囉?!」
「我說了嗎?」小鈴鐺仍睜眼瞎說著,「我只是碰到個受傷的路人,幫他包紮了一下下,那也不成嗎?你又沒有說不可以,師父也說沒有關係,我錯了嗎?」
罪魁禍首居然能裝得如此無辜?也真是不簡單啦!
童仲挫敗的垂下肩頭,「你簡直是個大瘟神!我們可是要去殺人的,你充什麼聖人?!再說,殺手根本不能有心,你的同情心太多了!」
「沒心還活得了嗎?」小鈴鐺不滿的咕噥著。
「你少給我裝得楚楚可憐,我不吃你那套的,現在開始你離我遠一點。」童仲現在好像也只能這樣,遠離瘟疫區,才能常保安樂。
「好啊!」小鈴鐺滿臉笑意的點著頭,可是說是一套,做又是一套,她趕明兒個再到他們師父面前撒個嬌,還是可以出去溜躂的,所以她一點點都不擔心。
「你最好說到做到。」
「會啦!會啦!」
「你必須起個誓。」童仲要求道。
「這麼不相信我?起誓有什麼用,天下人天天有人起誓,用看的比較準,待會兒我上師父那去請他讓我跟別的師兄,如果你不放心就跟著我來看,那麼一來你應該不會懷疑我的話了吧?」
「好,你現在就去做這件事。」童仲不放心的催促著。
小鈴鐺倏地蹙著眉說:「不好啦!師父現在在氣頭上,如果我現在去請求他,他一定會連想到是你把過錯歸給我,到時候更生氣,你的日子恐怕更難過吧?所以我覺得還是等師父氣消了再去,你認為如何?」
她知道自己這麼說一定行得通,因為她的師兄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們師父,冷面殺手一旦橫起心來,是真的六親不認的,誰敢隨意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誰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童仲當然清楚這一點,所以不想妥協也得妥協,「好吧!我暫時相信你,不過如果你沒有去說,小心我修理你喔!」童仲忍不住威脅道。
「好啦!我怕你行不行!」小鈴鐺敷衍著,才怪!她雖笨,但就天不怕地不怕,所以哪可能怕他,只不過是她不想滋生事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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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度中原武術大會已經開鑼了,截至目前為止,沒人打得過雷笑天,他的年紀才二十七、八,武功造詣卻是無人能敵,且雷家莊在那揚州是首富,所以各大門派早都屬意他當新盟主。
不過邪魔歪道可就不怎麼願意有個如此出色的武林盟主,如果雷笑天當真當上了,對他們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當他言明說要參加比武大會之後,已經不時有人背地裡向他下手,只不過沒有一個能得逞。
但反因為這樣,雷笑天更誓在必得,所謂正邪不兩立,他早就不齒邪門歪道的所作所為,一旦他當上武林盟主,他是非有一番作為不可的。
不過這不是說他喜歡掌權,他會想當武林盟主的主要原因是,想藉各大門派的力量來剷除邪道的力量,如此一來,平常百姓就毋需害怕那些邪惡之鬼了。
「世侄,你有沒有把握?」問話的是與雷傢俬交甚篤的前武林盟主常無怒,他早就屬意雷笑天當自己的女婿,可是從大女兒等到現在的老五,婚事仍沒有談成。
「多謝世伯關注,在還沒有到最後一刻之前,我不想下結論,我只能說我盡力而為。」雷笑天客套的回著。
其實說實在話,他並不怎麼欣賞這一位莫測高深的世伯,每回見到,他都覺得這位世伯的笑臉陰陽怪氣,光是這一點就是讓他對世伯的女兒退避三舍。
可是偏偏常無怒不死心,大女兒等過了又換來個二小姐,結果一個接一個,如果雷笑天今年還不能找到個心儀的姑娘,與常家的聯姻恐怕就會推辭不掉,雖然現在他不該為這些外來事分心,可是想到這件事,他還是不免要心煩意亂。
常無怒莫測高深的笑著說:「你一定沒問題的,我對你有信心,等贏了這一場比武大賽,你的終身大事也該辦一辦了吧?」
「那些事不忙,若真贏了比賽,更該用心替武林主持公道,恐怕會更忙,而且我還不想被兒女私情牽絆住。」
「我的小女兒今年十六歲,長得亭亭玉立,或許該讓你見見她,我想你會喜歡她的善解人意的。」
雷笑天只是笑著不答話,事實上常家的五個女兒他都見過面,老大常冷月冷得像一塊冰,全然看不出她的喜怒哀樂;當家老二常冷雲則和老大相差個十萬八千里,活脫脫是一匹野馬,喜好征戰的個性;而老三常冷楓動不動就掉眼淚,完全沒有個性;老四常冷翠是個喜怒無常的女人,說嚴重一點就是個雙面人,表裡不一的個性;至於老五,較像常無怨,沒人看得出來她想著什麼事。
這樣一個一個回想起來,他連碰都不想碰,娶妻不光是門當戶對就夠的,最重要的還是內涵,他寧可娶個窮人家的姑娘,也不要在家中養一隻母老虎,而且還是情緒不穩的母老虎。
「怎麼樣?你娘說她已經不管世事了,所以要你自己決定,你總該給我個答案吧?」常無怒不死心的追問著。
他娘親雷老夫人因為看厭了武林中的打打殺殺,又因為自己丈夫已經過世,所以在幾經思量下決定帶髮修行不再過問俗事。
不過雖然她已經皈依佛門,雷笑天仍會常常前往靜心庵去探看娘親,當自己有困惑時,他也不忘了詢問娘親的意見,事實上他的娘親提醒他娶妻要娶賢,不能只重門面。
「我曾經告訴世伯我已指腹為婚,因此如果我真的想成親,也是該娶我那指腹為婚的表妹才是,所以世拍的好意笑天只能心領了。」
其實指腹為婚是騙人的,找人倒是真的,十七年前雷笑天姨父家慘遭滅門之禍,他的娘親從韓家奶娘處得到消息,認為韓家的小表妹還存活人世,要他無論如何得找到她不可。
正巧那時常無怨托人上門提親,所以他就順口瞎掰自己已經指腹為婚,結果現在話想收口都覺得沒必要了。
「幾載前你就如此說過,但是你不是一直都沒有找到韓家姑娘嗎?難不成你準備一輩子不成親?!」常無怨耐力比常人強,一點也不死心。
「我會找到的,因為我有信心。」
「是嗎?那就預祝你順利了。」常無怨說得言不由衷,丟下話轉身就走開了。
望著那遠去的背影,雷笑天清楚自己已然得罪了常無怨,但他非但不會擔心,反而如釋重負,這是他真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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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早,小鈴鐺聽到幾個師兄說要前往武術大會的會場串串,她自是不落人後的央求幾個師兄讓她跟班,可是從大師兄到小師兄,她都慘遭被拒絕的命運。
「拜託啦!帶我去好不好?」
雖然她表現得可憐兮兮,可是她的九師兄童仲仍斬釘截鐵的說著:「免談!讓你小麻煩跟準沒好事,現在師父不在,正好可以甩掉你,你哭也沒用,要怨就怨你自己,誰要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們是怕死你了!」
小鈴鐺雙眼努力的想擠出幾滴淚水,還是很不死心的央求著,「大師兄,拜託啦!這一回你們又不是有任務,只是去玩玩,我不會扯你們後腿的,如果你們不帶我去,我一個人留在這兒做什麼呢?」
可是她說到快要破嘴,得到的答案還是一樣,久了,火就冒了上來了,「你們當真不讓我跟?」
「說不就是不,你少白費力氣,乖乖的待在谷中別亂跑,我們會幫你帶些好東西回來。」
軟硬皆不可行,小鈴鐺索性趕起人來道:「不希罕!你們不帶我去就拉倒,我不再求你們,要走就快滾吧!」她不屑一顧的說著。
「那我們走了喔!」
小鈴鐺撇開臉,很煩的嘟囔著:「要走就快點滾,不要在那兒惹我心煩。不過別忘了多帶些好吃的回來。」
「只要你乖乖的,不僅是好吃的,我們還會帶胭脂水粉回來送你,當然少不了花布。」幾個大男人爭相說著能想到的女兒家用品。
小鈴鐺卻暗笑在心,他們也太不瞭解她了,她會乖乖的待在谷中?!除非太陽打西邊升上來唷!
不過偷跟的伎倆自是不能隨便出口,否則這群男人不知道會怎麼對付她哩!
「好啦!我不會亂跑,你們回來時會發現我乖乖的坐在石階上等你們,這樣你們放心了吧!」看到她幾個師兄全點頭,小鈴鐺不禁要想,他們稱得上是殺手嗎?還是因為對象是她,所以他們才不會提防?
不過她才不管哩!不偷跟是笨蛋,十年一次的武林盛會,不去開開眼界,等她真成了老女人,恐怕會更去不得,光是為了這個,怎麼她都得去瞧瞧。
前腳送走了她十個師兄,下一步小鈴鐺飛快的取出自己早準備好的包袱,一甩上肩,她跟著眾人的步伐後頭往武術大會會場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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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術大會進行到現在已是第三天,高手過招自是打得難分上下,幾個大門派刀光來劍影去,使出了渾身解數,為的就是要爭個好成績。
至於雷笑天,他已經連勝幾回合,如今只需等到最後一刻爭奪總勝利。
日間閒來沒事,他就坐在一旁觀賽,順道觀摩各門各派的武術破綻;夜裡他會遠離人群獨自喝上一甕佳釀,寧可舉杯邀明月,也不想聽閒雜的評語。
此時,前一刻雷笑天才看見幾個大漢走進廣來客棧,下一刻他即看到一個小僮偷偷摸摸的尾隨其後,突然的,他的好奇心大起。
一躍起身,順手甩了手中的酒瓶,他跟上那個偷偷摸摸的小僮。
很奇怪的,小僮並未馬上走進客棧,他一直遠遠的看著客棧裡的一切,好像在等待時機似的,這又不由得讓雷笑天好奇的想一探究竟。
「小兄弟,你是來參加武術大會的嗎?」雷笑天一手搭上小鈴鐺的肩,頓時讓小鈴鐺嚇得三魂七魄飛去了一大半。
她略轉個頭,發現眼前是個高壯男子更嚇得結巴了起來,「你……你……你……有……什麼……事……」聽說來參加武術大會的人都是武藝高超的,眼前這一個一定也是個功夫了得的人,萬一他心懷不軌,她該怎麼辦才好?
這一刻小鈴鐺氣自己不爭氣,如果師父教武功時她用心點,今天也不用怕得半死,她半調子的武功,恐怕只可打打蚊子而已,如何對付眼前大漢呢?
就在她打量雷笑天的同時,雷笑天也打量了她一番。
隨即他說:「我才要問你有什麼事呢!」雷笑天冷著臉看這位小兄弟,不明白他是怎麼一回事,行事不夠光明,連講起話來都不能坦然以對,其來歷一定大有問題,可得探採清楚才行,「你打哪來?」邊說話,邊向他欺近。
「我只是……」小鈴鐺指指裡頭又指指自己,有點亂了方寸,而眼前的男人又逼得那麼近,害得她的心跳沒來由得加快,除了她的師兄和師父,她還沒和任何男子這麼貼近過,所以真的很不自在,偏偏男子又一再的向她欺近,害得她只好一直往後躲。
見這位小兄弟遲遲不語,雷笑天又同他逼近幾步,並追問著:「你不像是來參加比武的,到底你來此做什麼?」
他的接近嚇壞了小鈴鐺,雖然她有十個師兄,可是沒有一個人曾給過她這種壓迫感,眼前這男人也太過份了,好歹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他怎麼可以吃她豆腐?!太過份了!
「你不要再靠過來!」她厲聲警告。
雷笑天被她的尖叫聲嚇了一跳,而且他飛快的跳開,如果他沒聽錯,眼前小僮打扮的男孩是個姑娘家。
「你是女的?!」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定快凸出來了,再想到自己的失態,他連忙致歉了起來,「失禮了!在下不知你是個姑娘,若有得罪之處望請見諒。」
望著他打躬作揖的高大身軀,小鈴鐺忽地想笑,想想前一刻他還像個凶神惡煞的追問自己的來歷,下一刻卻在那兒賠罪致歉,可見還是個正人君子,衝著他一聲一句的賠禮,她決定原諒他的不知之罪。
「算了!我也有錯,因為我的打扮讓你產生誤解,我不是來參加比武的,我是偷跟著我的師兄們來開開眼界,剛才是怕被我師兄發現我偷跟來,所以才會偷偷摸摸,我可不是賊喔!」說完之前她不忘強調。
「我沒以為你是賊。」雷笑天尷尬的扯著唇角。
「沒有嗎?你剛才追問我的態度很像當我是賊。」小鈴鐺突然興起捉弄他的興致,
「你通常見到人就當人是賊一般的嗎?」
「不瞞你說,我以為姑娘是刺客。」
「刺客?!你當我是刺客?」小鈴鐺指著自己,有點錯愕。
但也不能說不是,殺手和刺客只是字不同義相等,只不過她這個殺手卻從來不曾殺過人,救人倒是救了不少,因為她的功夫不怎麼樣,醫術卻比一般市井郎中好。
不過,不管是當殺手或者是當女郎中,小鈴鐺認為沒必要向他說明。
「你真是愛說笑,你瞧我這模樣能當刺客嗎?我看不要被刺就該感謝老天爺了!」這也不算假話,她本來就只是個三腳貓。
「方纔進去的都是你的師兄?敢問姑娘是哪個門派?」
「門派?沒有,我們沒有門派,我們住在一個山谷中,跟中原各大門派不一樣。」小鈴鐺輕描淡寫的帶過,開玩笑,要是說出她是無情谷中人,不被人砍死才怪!誰不知道無情谷是殺手的大本營,只不過沒有人找得到無情谷位於何方罷了。
「尊師何人?」雷笑天可不太笨,所以對她的回答不甚滿意。
小鈴鐺刷下了臉,有點不高興的說:「閣下問的也未免太多了吧!我也沒有問你是何方神聖,我只不過是來開眼界,看完就要回自己住的地方,我們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有必要報名報姓嗎?再說,我師父是個隱居的老人,連我們都不知道其真實姓名,又如何回答你的問題呢?」
「在下雷笑天,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我管你叫什麼,現在我要進去吃飯,你不要糾纏不清。」
「我糾纏不清?!」這是雷笑天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他會對女人糾纏不清!?如果真是,那她也該偷笑才是,「那就當我糾纏不清好了,如果姑娘不願意告知芳名,我就去請教令師兄去。」
喔!天哪!她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來著,居然出個谷就碰上這麼一個惡男?!此時此刻她恨不得將那張笑得亂人心神的臉給撕爛。
可是小鈴鐺不得不妥協,因為她不想被拎回無情谷,「你贏了!」
「喔?!」雷笑天還是一味的笑著,不知為何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名字,她的每個表情都很耐人尋味,與他所知的女人不同。
「我叫小鈴鐺,你滿意了嗎?」她答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小鈴鐺這名字是她師父和師兄們因為順口,才這麼叫她的。
「差強人意。」
「可以閃了吧!」小鈴鐺問的咬牙切齒,心底直喊著,砍死你!砍死你!大壞蛋!
雷笑天卻不以為意,他笑著做了個請的動作,算是暫時休兵,鈴鐺,好個隨風飄搖的聲響,他突然想,真想一輩子讓她在自己心底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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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術大會終於到了壓軸好戲,現在是決賽,所以幾乎所有人都緊圍著比武擂台,有的人瞧得手心冒汗,有的人鼓掌叫囂,場面極為熱鬧。
小鈴鐺擠在人群中瞧著擂台上的刀來劍去,心底挺期待能看到那個惡男雷笑天,不過她也不清楚自己這是什麼個心態,本來她該討厭他的,可是她就是無端會想見到他,尤其想看到他的笑臉。
終於她看到他了,看到他翩然降臨擂台上,那俊俏瀟灑的模樣真足以將所有人給比下去,他是與眾不同的一個。
忍不住小鈴鐺略扯了下旁人詢問:「請問一下,你認為哪一個會贏?」
被她扯著的大漢轉臉看著她大笑,「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每個人都清楚這一回的武林盟主是非雷莊主莫屬,你不會是深山出來的吧?居然問我這麼好笑的問題,真是孤陋寡聞。」
小鈴鐺扁著嘴想,我就是深山出來的,不知道當然要問,要是知道還問個屁!
不過她也知道不能逞口舌之勇,雖然這群人都自譽為名門正派,可是名門正派的作為也不見得會比邪門歪道光明到哪去,論功夫,她沒比人強,當然就不至於笨到雞蛋碰石頭。
「每個門派都巴不得有女兒可以攀上雷家這門親事,雷家財大勢大,有了雷家這個後盾,簡直可以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了。」一旁的大漢又兀自添加著。
「是嗎?」小鈴鐺嗤鼻一聲,有點不吐不快的說:「也只有廢人才需要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那種日子有什麼好欣羨的?」
「你一定是個窮小子才會這麼說,天底下有哪個人不想要過好日子,能攀上雷笑天,不僅可以在武林上呼風喚雨,還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說不好就是笨蛋。」大漢明著暗著都在損人。
小鈴鐺當然聽得出來,所以有點兒不悅的問:「大叔你是哪個門派的?」
「崑崙。」
「原來也是來自荒山野嶺,難怪說起話來窮酸酸的。」小鈴鐺把這些話擱在心上,嘴上圓溜溜的說著:「崑崙派也是大門派,怎麼大叔不說自己門派會贏,反而長他人志氣呢?」
「這一點我倒有自知之明,事實上也沒有人打得贏雷笑天,他是天之驕子,注定要當人中之龍的。」
「他有那麼好?」小鈴鐺不禁要懷疑,天底下還有比她師父更強的高手嗎?可是大漢的語氣又不似在說謊。
就在她想出神的時候,大漢又問:「你到底打哪兒來的?」
「你不是說我是打深山野嶺出來的,那我就是深山野嶺出來的。」
「大概沒有人比你更像井底之蛙,中原武林誰不知雷笑天武功蓋世,如果不是武術大會十年才一回,他早當上武林盟主了,這些事情早不是什麼大消息,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連雷笑天的大名都沒聽過的,你是頭一個。」
「你說得太誇張了吧!我才不相信他那麼有名氣,他應該沒多大年紀吧?」小鈴鐺繼續發表自己的感言。
大漢冷眼橫掃了她片刻,有一刻小鈴鐺以為他要揍自己,但是她發覺自己想錯了,他只是把臉轉向比武擂台,一張嘴刻薄的說著:「和你這種窮酸小子談什麼都沒用,你不信就自己看,不要再干擾我看壓軸好戲了。」
人家都說得這麼明明白白了,她當然也不好意思繼續發問,頭一轉,她也看起叫好又叫座的壓軸好戲。
但這一看,小鈴鐺發覺自己的心跳又沒一刻正常,看到台上的雷笑天不費吹灰之力的擊倒對手,她不禁要想,此人當真不能小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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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最後的嬴家出現了。
雷笑天不負眾望,以實力一一擊退各門各派的高手,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武林盟主。
武術大會後,他以新盟主的身份在廣來客棧席開百桌,為的是要宴請來自各方的武林高手,當然最主要的因素是他想再見見小鈴鐺。
但是就在大伙暢懷大飲當頭,他發現小鈴鐺拎著包袱偷溜出廣來客棧,他的腳則是不受控制的跟上她的步伐。
小鈴鐺在走離廣來客棧後才發現自已被人跟蹤,由於是大白天,所以她就大膽的旋身以對,但一對上眼她不由得一愣。
「你……」她沒料到來人竟然會是新上任的盟主雷笑天。
「姑娘怎的來去都如此避人耳目!?」雷笑天一出言就是調侃的調調。
小鈴鐺先是一愣,隨之略不悅的瞪視著他,「你也不是普通的閒,現在你不是該在廣來客棧裡與那些自命不凡的武林高手把酒言歡,怎麼有這等閒情逸致注意我這個無名小卒,倒是教我大吃一驚哩!」
雷笑天聞言哈哈大笑,他喜歡她的伶牙俐齒,「我以為至少姑娘離開之前會打聲招呼的。」
「有什麼理由我該那麼做?」小鈴鐺不由得莫名,其實他們兩人不過才見上一面,認識談不上,更甭說有什麼交情,沒道理去留要知會他,「你以為自己當了盟主,大家都該急著巴結你?」
「姑娘何以要如此猜臆,同是武林中人,多結識一人,多一份力量保衛中原,如此想之不是要貼切些。」
「我沒有你那麼偉大,我這種生在鄉野的女子,不懂什麼捍衛疆土,不過我不以為滿口仁義道德的人就真的有悲天憫人之心,也可以說我不喜歡你們這些自命為正派的人士,請你讓路,我趕著回家。」
「不等你的師兄們?」雷笑天挑著眉問。
「你告訴他們我在這兒?!」小鈴鐺臉色大變,此時此刻她恨不得踹雷笑天一腳,「你真的是閒得發慌是不是?」
「我可什麼都沒說,你誤會我了!」
「誤會不誤會不重要,請你閃開讓我過去,我趕路。」
不知這一錯過,何日方能再見,為了不留下遺憾,雷笑天大膽的詢問:「姑娘可曾允親於他人?」
他的問題可真讓小鈴鐺嚇得瞠眼結舌,她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而且曾不曾允親他人也不干他的事啊!這人很莫名其妙耶!
「我沒必要回答你這種事,到底你讓是不讓?」她不敢妄想,因為他們這些自命不凡的名門正派最喜歡搞對立,所以即使她不曾傷過人,到底還是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殺手,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得不到答案的雷笑天不想死心,可是又深怕再糾纏下去會被當成登徒子,想想後不得不作罷。
「罷了!姑娘請了。」他將身子一挪略退了開去,若是有緣,他相信會再相遇的。
倒是小鈴鐺有點不相信他會突然作罷,所以心底有著莫名的失望,但也才那麼幾刻,她隨即縱身上馬,手中皮鞭一揮,馬兒長嘶一聲後,就揚塵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