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口家的別墅坐落在千葉縣內,環繞著別墅的是寬廣無際的農作物,空氣清新且鳥語花香。
惠淳剛抵達此地時,足足看了江口靜信半個月以上的撲克臉,他甚至連和她說上隻字片語都不屑。
但她也是有備而來,對於他的陰陽怪氣她都當少一根筋地視而不見,平常照常我行我素,早晚不忘噓寒問暖,舉凡吃、穿用無不伺候得周到。
別墅除了他兩人外還有兩個特別護土和一個家丁,家丁是來協助靜信出人某些惠淳不方便出入的地方的,而護士則是來指導他做復健工作。
但是江口靜信變得脾氣暴躁又易怒,時常藉故大發雷霆,所以三天兩頭就得換一個特別護士。
有時惠淳很想不請特別護士親身力行,準備讓他更依賴她到不可一日無她的地步,但礙於她對護理工作一竅不通,只好打消念頭。
當她打開他的房間,看到特別護士哭著跑向她時,惠淳一張臉全綠了!
「又怎麼了?」她看著胖護士時,不忘掃了一臉邪氣的靜信一眼。
「惠淳小姐,我要辭職,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特別護士邊揮拭著哭花的臉邊嚷嚷著。
惠淳其實已經見怪不怪,因為連同這一位已經是第七個,她怎會不明白,其實靜信是存心刁難,他真心要整的人不是護士而是她。
這是住進別墅開始即有的現象,實在不是新鮮事了,但惠淳仍得捺著性子安撫哭得肝腸寸斷的護士們。
「千賀小姐,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諒他一次,他是個病人,難免脾氣壞了一些,你就別再和他一般計較,好不好?」她摟著千賀護士走出江口靜信的房間,一邊走一邊低聲下氣地央求著。
「我原諒他太多回了!這一回我實在無法再忍受了!」千賀護士又羞又氣又惱地漲紅了臉,她不像往常只是吐吐苦水,而是激動非常。
惠淳警覺地察覺出事態的嚴重程度,她不安地側偏著頭問:「他今天到底做了什麼?」
「他……他……」千賀護士的臉更紅了!她有點羞於啟口。
「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又如何替你解決問題呢?」惠淳捺著性子說。
「反正沒人受得了他,我這次一定要離開,我相信這輩子恐怕只有……」
「只有我受得了。」惠淳笑著接走她的話,「以前的靜信先生真的是個好人,他待人處世都是謙恭有禮的。」當然除了對她例外,惠淳在心中補充一句。不過她相信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因為一開始就是她自己對他另有居心,所以他才會拒人於千里之外。
而現在的靜信卻變成了一個大暴君,人人怕他也厭惡、唾棄他,不過依然只有她例外,因為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所以她並不怨他。
「人在遇上困難時,心理總會不太平衡……」
「他豈只是不平衡,他簡直是心理變態!」千賀護士發現自己說溜了嘴就索性一股作氣地往下說:「他的手不乾淨,對我動手動腳,甚至趁我扶他上床時拉我,想非禮我呀!」她氣急敗壞地吼叫了出來。
惠淳嚇得不輕,她張嘴瞪眼老半天答不出話。
天!她是不是聽到世紀大笑話?靜信可是向來不近女色的,怎麼可能對護士下手?千賀是絕不可能造假誣陷他,但問題是千賀護士是個腰圍不下四十寸的胖妹妹,他真的有如此雅興嗎?她絕對不相信,惟一的可能就是存心氣死她!
非禮!惠淳愈想愈氣,決心找靜信理論,她霍然旋身走向他的房間,但才走兩步她又旋身看向她遺忘的千賀護土。
但,當她回首之時,千賀早消失了蹤影。
※ ※ ※
「砰」地一聲,惠淳毫不淑女地踹開江口靜信的房門。
房內的江口靜信聞聲將目光由窗外拉回瞥目看她,雙眉糾緊著,像似非常不歡迎她的打攪。
「你高興了吧!」
惠淳惡狠狠地瞪著他,準備用所有精神和他對峙,可是說出來她實在為自己感到丟臉,當她一對上他的眼,她的心就很不規律地狂擊亂撞,好像失去控制一般,這樣的反應令她十分挫敗,未戰竟先投降。
江口靜信則眼神冷冰冰地掃視著她,對於她的指責置若罔聞。
他的反應令惠淳不悅,「你是有心的對不對?」
可是她的任何情緒反應根本是沒用處的,對他生氣簡直是白搭,任憑她說破了嘴,得到的反應皆是相同,江口靜信總是一臉的不屑和無動於衷。
有時,連她自己都十分懷疑,她到底是不是愛上了個木頭人?
「既然你用盡方法趕走千賀護士,那我看特別護士也別找了!以後就叫千野陪你去醫院做復健好了!」
「你以為你是誰?」江口靜信冷嗤一聲。
惠淳按下內心的激動,半嘲諷著:「我以為你啞巴了呢!」
她高興的想要哭,原因只是因為他肯同她說話,雖然他的語調不是挺好的,但她已心滿意足,因為她不用一個人唱著獨角戲了!
「你可以開口說話,那應當也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對不對?」
江口靜信旋動椅子和她面對面,而每當他多面對她一回,他的自卑感就拚命作祟,她的美好和他的殘缺成了強烈的對比,教他無法平衡。
「你別來煩我,出去!」他忿忿地喊。
惠淳拒絕接受命令,並不是她故意和他唱反調,而是她不願意看到他老是將自己禁錮在孤獨的世界裡,「我想知道,千賀小姐說的是不是真的?」
她希望他否認,但她相信他不會,果真——
「是她不知好歹。」江口靜信冷笑道。
「她可不是妓女,她是你的特別護士,即使你想開開玩笑,也不該找她呀!」
江口靜信瞅著她,邪邪地笑著,「這屋子只有兩個女人,你說我不該『找她』那麼就表示叫我找你嘍!」
「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惠淳急忙否認。
「過來——」他伸手命令道。
惠淳一顆心差點跳出胸口,「做什麼?」她不安的忸怩著。江口靜信不曾如此,此刻的他看起來充滿邪惡感,教人看得不禁心驚膽戰,即使她愛他,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他。
「你想待在我的屋子,一切得照我的要求做。」江口靜信的語氣是命令且強制的。
惠淳又不妥協了!「除非你的要求合情合理,否則我難以從命。」
江口靜信再度發出冷笑,他的雙眼瞅得她頭皮發麻,牙齒不住地打顫,全身冒起數不清的雞皮疙瘩。
通常一個男人邪惡的瞅著一個女人這般打量,原因無他,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他要她。
此刻江口靜信表示的赤裸又大膽,惠淳自覺自己不是白癡,她因為感覺到他的需要而羞赧,臉一路紅到了耳根子。
江口靜信存心刁難,他兀自說:「是平常人都會有的需要,我若要求,也不算太無理吧?」
惠淳根本無反駁餘地,即使她非常明白他根本只是在捉弄她,她也不想說出他根本下半身無知覺又怎可能有需要這種會傷害他的話。
「為何不說話?平常你可沒這麼靜喲!」他存心挑釁。
「我也沒說過我是沉默寡言的人。」惠淳很高興他終於轉移話題,不過要她乖乖地不反擊,她也沒法子做到。
「聒噪的女人真教人討厭。」
「言不由衷的男人也不怎麼討人喜歡,你就別再半斤笑八兩了!」惠淳也不甘示弱地回嘴說。
「不喜歡何不早早離開我的地盤。」
惠淳笑在心底,她總算明白,原來他的最終目的就是想趕她走,不過他想得未免太簡單了!想都別想哦!
「我不知道這裡還是黑手黨的分堂,敢問你是管人事的呢?還是柴米油鹽醬醋茶。」惠淳嫣然一笑地開起玩笑來。
江口靜信看得不禁心頭一震,差點就被勾去了三魂七魄,有那麼一刻他很想拋開他的固執,只想緊緊擁她入懷。但當他垂眼看到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時,夢又活生生地被打得粉碎,自卑感讓他畏怯,他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她。
旋轉著輪椅,江口靜信的目光再度轉向窗口,他又在兩人間築起一道高牆,並冷冷地下起逐客令。
這一刻惠淳發覺,他又躲回到他的世界裡,且將她摒除在外。
※ ※ ※
農曆春節前夕,穆家大小得知惠淳不回來過節,個個氣得跳腳火冒三丈高。
一通長途電話把惠淳罵得狗血淋頭,好似她犯了滔天大罪,更像她是個十惡不赦的千古罪人。
可不是嗎?惠淳也認為自己是,畢竟父母尚健在,她實在沒有理由不回家過節大團圓,但是她怕,怕江口靜信會趁她回去時來個不告而別,惟今之計也只有守著他,等過陣子再回家請罪了!
「不孝女。」穆長風在電話另頭破口大罵。
「爸,你聽我說,我有不得已的苦衷,過一陣子我一定回家去向您和媽請罪的,這刻您就饒了我吧!
穆長風才剛講了一句,話筒又被穆李鳳英搶了過去,「丫頭,我限你一個月之內回來報到。」
「媽,不行啦!」惠淳握著話筒,差點就跪地哀求。
「什麼不行?你是不是有了男人忘了娘?」
「媽,別說得那麼難聽,我又不是和男人私奔了!」
「也差不多了!」
「你再不回來,我叫你哥哥到日本押你回來。」話筒又被穆長風搶了過去。
說來說去他們全是因為思念女兒思念得緊,又因為家裡只她一個寶貝丫頭,教他們隨隨便便將她交給個男人,他們哪會放心。
「丫頭,你還是回來吧!我替你介紹個男朋友。」
惠淳當然聽得出說話的是她的二哥軍豪,所以她馬上拒絕了他的好心,「免了!你的朋友個個是女人的剋星。」
話筒又轉落到她三哥穆英豪的手中,他哄誘著:「丫頭,我是三哥,二哥說你不喜歡他的朋友,那三哥的吧!二哥替你找個可靠的男朋友。」
「謝謝三哥,我不喜歡成天聞藥水味。」
「哇塞!老姐,你什麼時候那麼挑嘴,太鹹太淡都不成,我看你八成中邪了!一個男人把你迷得連自己是哪一國人都忘了!」穆家豪口無遮攔地說著。
惠淳聽著他們輪番對陣,她的耳膜都快被他們的言語射破了!「我一定會回去,等我回去再說好不好?」她央求著。
穆李鳳英不給她商量的餘地,「不好!我說了,你一個月內給我回來報到,否則就等你哥哥押你回來。」
「媽……」
惠淳還想央求,但這一回不用她催著掛電話,彼端也已收了線。
望著話筒,她開始煩惱,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
※ ※ ※
「你為何還賴在這不回自己的國家去!」江口靜信不帶情感地問。
惠淳不發一語,只是推著他到樹蔭下,這是她每日例行的工作,陪他在鄉間小路散散步,呼吸新鮮的空氣。
不過,江口靜信常常表現出不領情的表情,還時常趕她,要不就罵她雞婆多事,故意不將她當人看。
有時惠淳會靜默地讓他吐吐心中悶氣,但有時她按捺不住怒火便會反唇相譏,不過,她不認為他說得全不是真心之語。
「不孝女,該全家團圓的日子也不回去。」
「你就別烏龜笑鱉無尾,咱們兩人是有得拼,你自己不也是一樣,教你回去看江口媽媽和江口爸爸你都不願意。」
「那是我的事,你少管。」
「有人管還勝過沒人理,你叫我雞婆吧!我還是要管,就當是我天生犯賤好了!」惠淳早已習慣這種相處模式,但一想到她母親給她的期限一日日逼近,她就愈來愈擔心,所以整個人心神飄忽又提不起勁。
「你這人臉皮真是夠厚的,明明不受歡迎,卻還死皮賴臉地不肯走,在外人看起來你這像什麼,你自己知不知道?」
惠淳點點頭,頑皮地衝著他傻笑,「我知道,外面的人都說我圖的是你的財產。」
「那你還笑得出來?」她的回答讓靜信覺得不可思議。
「為什麼不笑?」惠淳攤攤手,很不以為然地說,「我還想問問你呢?你到底有多少財產可以讓我圖呢?我看不如這樣,你列一張清單給我吧!」她問的臉不紅氣不喘,擺明了是存心氣他。
事實上穆家也是富甲一方的大戶人家,四個兒子除了老五現在還不大定得下心之外,其他三個有兩個是醫生一個是室內設計師,個個出類拔蘋,她哪真的是圖他的錢!
惠淳充滿生命力的笑臉,常常讓靜信一看就看癡了,久久移不開眼去,其實他很滿足現在,也喜歡有她的陪伴,但自卑感總是在他心中作祟,根本驅之不去。
所以為了能快刀斬亂麻,也想早早斷了她的情愫,靜信索性說:「好,你說吧!只要你開得出口,我回去馬上開支票給你。」他略一頓又接了口,「不過,收了錢之後,你不許再出現在我面前。」
「利益輸送,聽起來好像很合理嘛!」惠淳皮笑肉不笑的。
「你一點也不吃虧。」
「不過真可惜!我的愛情不交易,意思就是你出不起價,而我呢也不是見錢就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女人,所以你提的交易不成立。」惠淳給他一個勝利地微笑。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自己圖的是我的財產?」江口靜信怒吼。
惠淳搖著頭,很無辜地說:「不是我說我圖你財產,而是我問你有多少財產可以讓我圖,語意有差哦!」
江口靜信很氣自己又被整了,但他也只能吹鬍子瞪眼而不能跳腳。不過他也真是佩服惠淳,前幾分鐘前她整個人像氣球洩了氣,而現在卻神彩奕奕地可以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了!
他猛將又萌升而起留下她的念頭隱忍於心,自顧自的旋動輪椅,朝別墅方向前進。
惠淳追上前,推著輪椅說:「不再多走一下子嗎?」
「和你再多說一句話我會成了神經病。」靜信言不由衷地說。
「什麼嘛!說不過人家就指桑罵槐,真沒風度。」惠淳在他身後咕噥著。
埋怨歸埋怨,她還是推著他朝來時路走著。
※ ※ ※
惠淳和她母親約定的日子才剛過去,隔日她的兄弟四人就來到別墅門外,活像討債似的。
她一看到風塵僕僕的四人,整張臉都垮了下來,他們對她保護過度,真的讓她受不了了!而且快哭出來了。
「大哥、二哥、三哥、老五,我拜託你們回去好不好?」惠淳低聲下氣地央求。
這輩子她哪曾在他們面前如此遜過,要不是今日非比尋常,她又不想驚動江口靜信,她才忍下那股氣,否則她老早就拿掃帚趕人了!
「今天你若沒說出合理的理由,我們只好綁你回去了!」穆順豪四人打量起屋子,「住得還不錯,這點暫時不跟你計較。」
「大哥,太苛了吧!少說也該讓我功過相抵。」惠淳馬上舉手抗議。
穆軍豪拉下她的手宣佈:「抗議無效,不跟你計較是因為你沒住在會危及身家性命的地方,但這稱不上是功。」
「好吧!好吧!不管什麼事,你們先離開這裡,我再打電話給你們。」
「你想得真美,我們都來了,哪能輕易回去,叫那男人出來見我們。」穆英豪命令道。
惠淳急得想跳腳,她扯著穆英豪說:「拜託!你不要鬧了!」
「我們只是想見見未來的妹婿有何不對?」穆順豪一針見血地說。
「不是……不是……還不是……」惠淳說起話來結結巴巴,而她的心則急得快著火了,如果依她四個兄弟的音量,江口靜信鐵定會被他們吵醒,而到時,五個男人聯手,她非得被綁回去不可。
「我們到外頭說,如果你們不同意,我就……」惠淳左看右找,當她看到牆,當下就決定了,「你們如果逼我,我就撞牆。」
撞牆?天啊!那還得了,穆家四兄弟怕得連連退至屋外。
當他們退到大庭院,退至她估計江口靜信不會聽到聲音的地方,惠淳才叫她的兄弟們停下來。
「丫頭,你別做傻事呀!」穆軍豪擔心得半死。
穆家豪也提心吊膽地說:「老姐,有話好商量,犯不著拿死來開玩笑!」
他話才說完,一記五爪槌就落在他的頭殼上,穆軍豪沒好氣地斥責道:「不許說『死』,笨蛋。」
「都住口。」穆順豪拿出老大的威嚴命令著。
霎時,穆家老二和老五馬上乖乖閉上了嘴巴,吭都不吭一句,不過表情是令人發噱的,惠淳看得咯咯地笑了起來。
穆順豪瞪著他的寶貝妹妹,又好氣又好笑地問:「丫頭,你沒忘了自己還有著老大麻煩吧?」
「有話好商量嘛!」惠淳低頭訕笑,她真的差點忘了自己尚還大難臨頭。
「想清楚了沒?」穆順豪問。
「什麼?」
「是讓我們見他呢?還是你馬上跟我們走?」
惠淳搖搖頭,變得嚴肅又一本正經,「我暫時不想讓你們見他,我也不跟你們回去。」
「你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穆順豪下了最後通碟。
「所以我兩條路都不選!」惠淳自以為聰明得很。
穆順豪沉著臉,不容情面地說:「我不是和你開玩笑,你只能二選一,別嘻皮笑臉的。」
「大哥,我已經不是三歲娃了!也不是你的那些學弟,不要老是告訴我該怎麼做,因為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有時候惠淳真的覺得,當穆家的獨生女是很累的一件事,三個哥哥外加一個弟弟,管得可比父母還多,所以她才會一有機會就想逃,連逃到日本還是耳根不得清靜。
不過,她也知道,他們是因為太寶貝她,怕她在外頭受了委屈或受到傷害,想到這點,她就不忍心怪他們了。
「如果你們真心疼愛我,我希望你們相信我,也讓我放手做我目前想做的事。」惠淳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看著他們,語氣中充滿了無限的懇切。
穆英豪看得好生心疼,「丫頭,我們是擔心你,為你好,所以一會兒至少得讓我們見見他。」他還是堅持原則。
惠淳為難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一切,只能不停地搖頭拒絕他們的要求,「你們暫時不能見他。」
「你是怕我們太凶嚇壞了他?」穆順豪問。
「不是,是他現在不方便見你們。」
「不方便?他在談生意?」這回換穆家老二開口了。
知道她的兄弟得不到答案不會死心,所以惠淳決定把話說個清楚,「是他最近出車禍,腿受了傷,暫時不想見任何人。」
穆家四兄弟愣了片刻,還意會不到什麼嚴重性,只以為江口靜信只是因為車禍受了傷而已。
「你留在日本不回家過年,就是為了照顧他?」穆順豪蹙眉問。
惠淳緩緩點頭代替了回答。
「你知道自己很傻嗎?」
「我知道自己很傻,可是這麼做我卻很快樂。」
「他愛你嗎?」
「這個我不知道。」
「你甚至不知道他愛不愛你,卻心甘情願地陪他在此休養?」穆順豪有些火大了。
「哥,你們別想偏了!我和他可是清清白白的。」惠淳急嚷。
「不行!你必須和我們回去,你再留下來,我怕你的名譽就毀了!我不能讓你任性而為。」穆順豪十分堅執己見,因為他今天完全是代表他父母來的。
看到兄長們固執得很,惠淳一股氣也提了上來,可是她不是破口大罵,而是淚眼潸潸,像是忘了關的水龍頭。
「丫頭,你別哭啊!」惠淳一哭,四個大男人全慌了手腳,他們最怕她來這一套。
惠淳不住地搖著頭泣訴:「你們根本不疼我,你們只是想看我不快樂,你們只是想整我,想管我,根本不管我的幸福。」她不停的指控,可嚇壞了他們四個大男人了!
穆順豪哀求地勸著她別哭了,老二和老三當然也湊上一腳,只有穆家豪被擠在一旁靠邊站,「喂!給我機會表現嘛!」他不甘心地嚷叫。
而儘管他們一個個又是安慰又是替她擦淚的,惠淳依然哭得淅瀝嘩啦,最後,他們在百般無奈的情況下,只好妥協在她的淚功下。
「好吧!我們回去,不逼你了!」穆順豪無奈地作下決定。
「大哥……」霎時惠淳的淚就停住了!
哇!還真是快,說來就來,說收就收,他們全服了她了!
「不過,我有條件。」穆順豪臨去秋波又補上一句。
「什麼?」惠淳提高聲量問。
「不許你和他同居,不許未婚生子,這些你必須做到。」穆順豪嚴肅的要求著。
惠淳毫不考慮地點頭說:「沒問題!」
事實上,她也從沒想過要和江口靜信同居,更妄提是未婚生子,那些全不是她想做的事。
現在輕鬆容易的讓她兄弟們妥協,她的心終於鬆了一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