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詩人杜牧「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今有山賊步若塵「落拓江湖載酒行,美人居中享溫柔。」。「美人居」正是黃河下游沿畔最負盛名的青樓艷窟。
「美人居」中有四大美人。分別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中國四大美人的外號一個不漏。
步若塵此刻正身在美人居中,四大美人全被他包了。
沉魚能歌,落雁奏琴,閉月善舞、羞花伴酒。好不風流快活!忘記一個女人最快的方法就是找上另一個女人。是有人這麼說過沒錯,可問題出在小齊不是「女人」。
「步公子,沉魚為您唱一曲『西施浣紗』。」
「步少爺,落雁為您彈一首『昭君出塞』。」
「步哥哥,閉月為您跳一段『貂蟬弄舞』。」
「小步步,羞花為您倒一杯『貴妃醉酒』。」
四大美人服侍著步若塵,有錢自然是大爺。可是步若塵不開心,他老是想著如果眼前的美人換成了……
步若塵到了此刻還是冥頑不靈,他無藥可救了。真的是酒入愁腸,雖沒有相思淚卻有相思苦,而且非常之苦。最苦的相思莫過於:愛上一個不該愛、不能愛的人。步若塵受著煎熬,別再讓他看到齊如虹,他真的怕萬一失去了「控制」。
步若塵雙眼迷櫻他又喝得醉醺醺的。
朦朧間,他好像又看到了夢中的神秘女子。小齊!他三度夢見他,可是這一回他真是「小齊」,他身著男裝。
找到了!果真讓齊如虹在這種「地方」找到了步若塵。她看到步若塵身在美人窩中享盡溫柔,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怒氣。
不行,她必須帶步若塵回去,解散山賊,從此安居樂業。
這是此行的最大目的,也是惟一的,別無其他。她這樣告訴自己,她是來「救人」不是來「抓奸」的。
「步老大,出門也不通知一聲,自個兒來這兒享盡艷福。」齊如虹知道那股莫名之氣是什麼了,是股酸氣。
不!這不是夢,夢中的小齊從沒說過話。步若塵清醒了。
不行,他必須強顏歡笑,他必須故作不知。
「小齊,你來了,坐下吧!咱們哥兒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四個美女任你挑,挑剩下的再給大哥。」步若塵海派地說著,要和齊如虹一齊分享美人。
「哼!最難消受美人恩,我福薄!溫柔鄉是英雄塚。」齊如虹不領情。
「小齊,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咱們都是英雄。」步若塵召喚著沉魚,為齊如虹唱首曲子來聽聽。
「是的,步公子、齊公子,奴家獻醜了!」沉魚清了清嗓子,準備要再來一次「西施浣紗」。
「英雄氣短,兒女情長……」齊如虹喃喃地念著。
她根本沒在聽沉魚在唱什麼,她討厭這種「商女不知亡國恨,隔岸猶唱後庭花」的女人。
「小齊,她們個個是絕色,你為何看不上眼?」步若塵不是笨人,他看得出齊如虹不喜歡她們。
「庸俗脂粉何來絕色,步老大你的品味有問題!」齊如虹扭曲事實,其實她們的確有傾城之姿可她視而不見。
「小齊,別挑三揀四了,女人還不都是一樣!」
「對,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是吧!穿完一件換一件。兄弟倆甚至可以共用一個女人,步老大你是這個意思是吧!你把女人當成什麼來著?」齊如虹語帶憤怒的。
「小齊,你別忘了你也是男人——一步若塵提醒他。
「我——」齊如虹幫著女人說話,一時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她趕緊回過神來,她是怎麼搞的情緒失控。
「總之,你現在跟我回山寨去,同兄弟們交代一下。每個土匪給他們一筆安家費,然後你同我進京,我幫你找一份正當工作。再不然你到我們威龍鏢局來當鏢師如何?」齊如虹為步若塵盤算著,替他找出一條「光明大道」。
「小齊,我不會和你走的。」步若塵喝了口酒。
「為什麼?」齊如虹逼問,反射性地回話。
步若塵只是喝著悶酒,齊如虹見狀氣急攻心起來。
「我知道,是因為你不喜歡我對不對?你討厭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好,只要你改邪歸正我保證離你遠遠的,可以了吧!」齊如虹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再苦再澀她也強忍住。
她喝完一杯又再倒了一杯,今天她不醉不歸。
「小齊,你不會喝酒別喝太多!」步若塵勸道。
「不要你管,你不讓我管你的事,你也就別管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小齊,我是你老大,咱們是兄弟。」步若塵重申。
「誰要當你的小弟!我才不要,我不要……」齊如虹真的喝多了,邊嚷邊叫的,她生平第一次喝醉酒。
「來!我們乾一杯,慶祝我們分道揚鑣。祝你稱霸綠林、一統山賊、號令天下、所向披靡,成為江湖第一大盜、第一流寇,有數不盡的押寨夫人、有數不清的跟班嘍囉!來!干啦!」齊如虹自說自話起來,她近乎於哭鬧。
步若塵看得好心煩,他很想說——
我只要你這個小弟,我只要你,小齊。除了你,我什麼都不要。可是他不能,他說不出口。
醉吧!一醉解千愁。
可現在步若塵不能醉,因為他得照顧齊如虹才行。
齊如虹醉倒了!倒在美人居。坐在床旁的是步若塵,他不敢靠太近怕情不自禁……
步若塵望著酒醉的齊如虹久久,雙頰紅暈看來惹人愛憐。
步若塵忍不住地伸出右手,輕拂齊如虹的臉頰。
齊如虹沒有男人該有的粗糙肌膚,光滑而有彈性。步若塵像是著了魔似的,他靠了過去,他俯下身子。他不敢吻如虹的唇,怕褻瀆了他。他用自己的臉頰磨蹭他的臉頰。可是他的絡腮鬍還是扎痛了齊如虹!
齊如虹動了動身子,口中輕吐著氣息。酒氣中竟帶有一股幽香,深深地把步若塵震懾了住。他恨不得把齊如虹緊擁在懷中疼惜他、愛憐他。如果他是女人的話,步若塵一定會的。
步若塵霍然站起身來,伸手往牆用力一捶。
他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受不了齊如虹的「誘惑」。他捶了又捶,把牆壁都給捶凹了。可見他有椎心之痛。
漫漫長夜過去了,步若塵一夜枯坐守著齊如虹。
齊如虹感到頭好痛、臉好燙。她張開了眼來,她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大吃一驚!連忙察看衣襟,幸好安然無恙。她緩緩地走下床來,她發現步若塵就坐在房內雙目合閉。
他也醉了嗎?齊如虹不記得了。
她走向步若塵,他仍是一頭散發一手插在懷中。她蹲下身子仰望著他。
他的臉髒了,她把面巾用水浸濕。她想擦淨步若塵的臉,她更想為他剃掉鬍子,那會讓他看來有朝氣一些。現在的步若塵看來太頹廢了,她要把「璞玉」身上的灰塵拭去。她手上的面巾碰到步若塵臉前,步若塵突然張開眼。
他一把抓住齊如虹的手,手中面巾掉落在地。
步若塵抓得好用力,他弄痛了齊如虹。齊如虹看到一對熊熊的目光射向她來,她驚慌失措,她冒犯到他了是嗎?他不要她碰他,她忘了,她竟忘了。她準備接受「懲罰」!
打吧!如果他要打她,她不會還手的。
一陣無聲的靜默,兩人就這樣「對峙」著。
齊如虹等著,等著步若塵「發落」。她欠他的!
可是步若塵欠她的怎麼算?他在酒醉之際強吻過她……她一直沒機會向他清這筆賬,他也「碰」過她的。
「小齊,我說最後一次,離我遠一點,知道嗎?」步若塵一字一句敲打在齊如虹心上,他果然「討厭」她。齊如虹太沒「自知之明」了。不!她早知道卻明知故犯。
「我也說最後一次,只要你一心向善做個正人君子,我就會離你很遠很遠,從此走出你的世界!」齊如虹回著話,她多麼希望,她可以和他一起共創光明未來。
步若塵的手再一使勁,他拉也不是推也不是。他陷入了兩難。
「你只是『遇人不淑』外加『交友不慎』,我看好你的,步老大,你一定行的,可以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齊如虹顧不得手痛,她必須把話說完才行。
其實她還有一句話卡在喉嚨說不出來。
如果我是女人……你會不會喜歡我?
只是齊如虹不敢說。現在還有小弟可做,說穿了之後恐怕連兄弟也沒得做了。
「小齊,你照顧好你自己就是了,回京城去吧!回家去和家人團聚在一塊共享天倫之樂,別再跟著我,沒好處的。你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步若塵就是步若塵,改了就不叫步若塵了!」步若塵雙眉一揚,深邃的眸子中看不出喜、怒、哀、樂。
「不!最起碼你也當個義賊!」齊如虹仍不死心。
「小齊,你太天真了。自己以後小心點,最好別再押鏢車了!不是每個山賊都會對你另眼相看的。出事了就得任人宰割了。」
「你為何要趕我走?」齊如虹不解。
「你不適合當賊,以後你有困難托人告訴我——」
「何必要經由第三者……」
「小齊,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步若塵放下手。
「別走!把話說清楚,你……你真的很討厭我嗎?」齊如虹鼓足勇氣地問道,她不想一直忍受這種煎熬。
步若塵停住腳步,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
「你既然認我做小弟,為何又討厭我跟著你?」齊如虹有些激動。
「你問太多了,有些事放在心中好些。」他一語雙關。
「不!我一定要知道。你本來對我有『好感』的!你甚至還說過……還說過如果我是女人,你就會……你就會吻我,在我被你劫至山寨的第一天,你就這樣說過。」她的雙頰一片徘紅。
「我開玩笑的!」步若塵沒說謊,他一開始確是在尋齊如虹開心。怎知道會演變成如今這般地步,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開玩笑?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齊如虹氣餒道。
「我道歉——」步若塵回轉過身來。
兩行清淚垂了下來,齊如虹被這個「玩笑」擊敗了。
「小齊,你——」步若塵見狀不由得心生憐意。
「別告訴我什麼男人流血不流淚的,我不要聽。」齊如虹用袖子拭著淚,她終於在步若塵面前掉淚了。
「別哭了,小齊。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生離又不是死別。」步若塵很想走到齊如虹跟前安慰他。
「我要哭,我就是要哭。大不了我跟你做賊就是了,只要你讓我跟著,做小弟就做小弟總比什麼都沒有好。」齊如虹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她一定是傷心過頭了。
「我說了,我一輩子當你是小弟。」步若塵直言。
「那你就讓我跟著你啊!我們有粥吃粥,有飯吃飯,然後專門打劫那些暴發戶和貪官污吏,把他們搜刮的民脂民膏全挖了出來,再分給那些貧民百姓,當然我們要留一點自己用……」齊如虹越說越荒唐,她已經語無倫次了。
「小齊,你,你別這樣,我不想『害你』!」步若塵神色一黯。
「是我心甘情願的。」齊如虹沒有聽懂步若塵話中涵義。只是一味地想著再也看不到步若塵!她不要。她真的不要,她甘願淪落為盜寇……
「小齊,清醒點,你別說傻話,你會後悔的!」
「不!我不會——」齊如虹高嚷著。她已心亂如麻。
「我走了——你珍重。」步若塵拖著沉重的腳步。
「步若塵——你別走,我有話還沒說完。」齊如虹追了上去,她要說,她要告訴他,她喜歡他,即使……他並不喜歡她。她追得很辛苦,她的輕功差步若塵一大截。
一直追到了黃河岸,仍不見步若塵蹤影。
「步——若——塵,我——喜——歡——你。」齊如虹對著滔滔不絕的黃河呼喊著。可是河水依然沒有回音。
「步若塵,你聽見了沒?」齊如虹已經聲嘶力竭。
難道她再也見不著他了。齊如虹泣不成聲,她哭了好久好久,久久不能恢復平靜。四周只有冰冷的河水,和她的兩行清淚。
為什麼?她就那麼討人厭是嗎?如果是,當初他不如一刀殺了她。
何必「看中」她,認她當小弟?
何必要「改造」她,訓練她為真正的男子漢?
更何況他又沒有改造成功,她沒有變成「男人」。比賽尚未結束他就落跑,這算什麼?她把真相一抖出來,他必輸無疑。可是,可是齊如虹她沒有這個勇氣。
玩笑!他開了她一個玩笑。拿她尋開心!
是怎麼開始的,齊如虹也知道,一開始只是「玩笑」。而她又是什麼時候「陷」進去的。她太投入了!對於「改造」步若塵。望著黃河的水流個不停的,她突然有股衝動。
想要一躍而下,來個一了百了。
她站立在岸邊,秋意已濃,冬天的腳步是不是快到了?不然齊如虹為何覺得這麼冷,這麼冷,冷得透徹心扉。
遠遠的,有個人遙望著齊如虹。
是步若塵,他並未走遠,他聽見了!聽見了齊如虹的吶喊。「小齊喜歡他?」步若塵血脈噴張。
他很想衝出去,告訴齊如虹自己也喜歡他。
可是……可是這樣一來,世人如何看待他們。看著齊如虹呆立在岸邊,他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跌入黃河裡去。他更擔心的是齊如虹會衝動地往下跳,想不開而自尋短見。
他不會讓齊如虹死的,如果他真往下跳,步若塵會衝出去救齊如虹的。如果他真的不想活了!步若塵此刻又何嘗不是生不如死。
這樣就好,他知道齊如虹心中有他就好。
一切會成為過去的!步若塵只能這樣想。他注視著齊如虹,希望一切到此為止,這般愛戀太傷人了,也太癡狂了。
酒?步若塵想到了酒,醉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紅塵俗事再也沾不上心田。步若塵手上無酒,此時此刻竟無酒。
為誰佇立在風中?為誰落得人憔悴?
齊如虹掏出懷中的鵝毛來,可惜步若塵沒有看見。她的身子擋住了。齊如虹握著手中的鵝毛。
這段情,就此告結,托黃河送鵝毛告訴他,她愛他。黃河啊黃河!請告訴他,齊如虹一生一世記得他。不只當他是大哥,她看著鵝毛飄在黃河之上,河水把鵝毛沖走了。
可是步若塵收得到嗎?
齊如虹順著河岸走下去,她要看著鵝毛送到步若塵手中。她望啊望的,可是鵝毛卻不動了,因為碰上了塊大石頭擋住了。鵝毛被河中石頭堵住了,齊如虹著急了起來。
齊如虹看著鵝毛滯留不前,她想幫它一把。
早已芳心寸亂的齊如虹,於是攀著河岸下去,想把石頭移開。河水很急,一個不小心滑了手就會滾入河中去的。現在她後悔了,早知道就別捨棄鵝毛,也許將來有一天……
將來有一天她親手把鵝毛飛鏢還給步若塵,然後告訴他,他欠她一個吻。他沒有徵求他的同意就吻了她。
遠望著齊如虹的步若塵,看到他居然走著走著竟往黃河「跳」下去。小齊真的走極端了!步若塵豈能坐視不管?他飛也似的奔了過去,在齊如虹「跳」下時及時要攬回他。步若塵不能讓齊如虹死,死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齊如虹沒想到步若塵會突然衝了出來,喜出望外的。
「小心——」步若塵拉著齊如虹的身子往上提。這一跌下去性命不保,河水無情可人卻有意。步若塵拉著齊如虹飛回岸上。好險!幸好他及時攬住了齊如虹。
「啪」的一聲,步若塵一巴掌打在齊如虹臉上。
「你——」齊如虹摸了摸熱辣的臉頰,她不知步若塵為何打她?這回是他碰她,她又沒「冒犯」到他。難不成他現在才翻舊賬?
「小齊,你不是說過自殺是弱者的行為?」步若塵希望一巴掌能打醒齊如虹,別再輕生要好好地活下去。
「自殺?我沒有要自殺啊!」齊如虹摸著臉頰道。
「那你又『跳』下黃河——」步若塵急問。
「我……我是要去河裡撿東西。」齊如虹解釋。
「有什麼東西那麼寶貝,比生命還重要?你知不知道一個不小心就會掉下去喪生河底的!」步若塵痛斥齊如虹如此的輕舉妄為,不知輕重。
看到步若塵「緊張」的樣子,齊如虹心狂跳了起來。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方纔,我方才說的話你可聽見?」齊如虹想到她方纔的「表白」,愛的宣言。
步若塵臉色陰晴不定,他聽見了!聽得一清二楚。
「你聽見了是不是?」齊如虹眼中閃爍著光芒。
步若塵無奈地點了點頭,他的頭好似千斤重般。
「那你——」齊如虹想知道步若塵的回應。
「小齊,我們是不可以的!」步若塵痛苦地道。
「為什麼?」齊如虹迫切地想知道。
步若塵怎麼說,兩個男人要如何天長地久呢?
「不見了——它不見了——」齊如虹看步若塵沉默不語,她轉而望向河面,她發現鵝毛不見了。大石頭不再擋住鵝毛,因為水流太急了,沖激之下已把鵝毛沖走了。
鵝毛飛鏢讓黃河的水沖走了!可是步若塵就在眼前,河水不必再代為寄情千里送鵝毛了!她悵然若失。
「什麼不見了?那東西那麼重要?」步若塵問著。他試著想轉移話題,迴避方才齊如虹的話。
「那東西不是我的!是你的。」齊如虹已看不見鵝毛了,早已被河水沖走再也不回頭了。
「我的東西?」步若塵不明所以。
「你沒發現你少了一樣東西嗎?」齊如虹仰著臉道。
東西?步若塵是少了一樣東西,一支鵝毛飛鏢。
「鵝毛飛鏢?你怎麼會有我的鵝毛飛鏢?」步若塵驚問,齊如虹幾時從他身上取走的?
「我在地上撿的!」這是事實沒錯。
「地上?我掉在地上我怎不知道?」
「因為你醉了!」齊如虹據實以答。
「我醉了?什麼時候?」步若塵鼻息沉重了起來。
「那一夜!『四季紅』的妓女上山寨的那一夜……」
「小齊你——」步若塵搞不清楚來龍去脈,又很想弄明白。
「那一夜我換上了妓女小花的衣裳到你房裡去,你喝醉了,自己做了什麼事都不記得了!你……你強吻了我。還把我非常用力的推倒在地上,鵝毛飛鏢就是這時候從你右手袖中掉了出來的,我撿起了它……」齊如虹紅窘著臉說。
步若塵如遭晴天霹靂,原來那不是夢!
他吻了齊如虹,穿了妓女衣裳的小齊?
「你那時還說,為什麼小齊不是女人?」
步若塵不想再聽下去了,他徹徹底底地崩潰了。原來他早就深陷泥淖不可自拔了!他早就對齊如虹有輕薄之舉。
「步老大,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齊如虹看到步若塵神色有異,不禁關心地問道。
不要,不要這樣看著他,不要……步若塵心底打轉著這話。
「小齊,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好嗎?」他已心亂如麻。
「我不懂,你到底在逃避什麼?」齊如虹看得出來。
「好,好,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訴你。我……不由自主受你吸引,我愛上你了!我不知道誰先誰後。總之我也喜歡你,這樣你滿意了吧?你為什麼要逼我說出來?」步若塵踉蹌地倒退著。他說了,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什麼?」齊如虹驚喜萬分,她恍如在夢中一般。
「小齊,我們不能再繼續下去!你好好地照顧自己,早日結婚生子,你就會『正常』的,只要你肯努力!」步若塵話一說完掉頭就走,這一次他再也不回頭不停留。
他真的說了!而且他也做了!早就做了!他吻過小齊。而他居然一直沒告訴自己,步若塵一路狂吼而去。
齊如虹簡直不敢相信,步若塵也喜歡她。
她笑了!笑得連淚都流出來了。
齊如虹這才恍然明白,原來步若塵真的以為她是男人,所以才要「趕」她走。
因為他不想「出事」,他怕自己的感情放出去,就收不回來。
「步——若——塵,我是女的,我不是男的。」齊如虹連忙追了上去。
但是步若塵早已不見蹤影了,只剩下風聲呼嘯。
不過沒有關係,她知道了他的心意就好。只要他活著,她就一定找得到他,不論天涯海角。
齊如虹決定了!她要脫下男裝省得步若塵再誤會。步若塵一定會驚喜萬分的。
齊如虹心花怒放,忙不迭地為自己添購了一套粉紅色的女裝,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穿的。這樣一場雌雄莫辨的誤會就會冰釋。
而那只始終不肯伸出的左手,步若塵懷中的寶貝早晚會屬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