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盡天明,「平沙崗」山寨的山賊們外加鏢師全都一夕溫存春意蕩漾,雖然已到楓紅時節,但個個熱情如火呢!
「獨守空閨」的只有步若塵,他爛醉如泥一覺醒來頭痛欲裂。枕畔無人,妓女呢?到哪裡去了……步若塵昨晚他——他記得他似乎擁吻了一名女人!一個長得像小齊的女人。
這一想,他酒醒了大半,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居然做這種「荒唐」的夢,真是該死,他起身下床。
步若塵約略記得,他把服侍他的妓女換給小齊。但為何沒有妓女陪他呢?他真的醉得不省人事。昨晚那女人到底是誰?那個夢中的女人為何長得神似小齊。她是誰?
步若塵不敢再往下想,只得又裝滿了壺酒來。
大廳熱鬧的很呢!一群土匪全在交換彼此的「戰況」,昨夜一夕繾綣。繪聲繪影的,「四季紅」的妓女們也個個笑得像春花般。
齊如虹則是一副老太爺狀,只有她心裡明白,她到底「做」了什麼。眾人互相吹噓著,可他們都只有一對一。根本不夠看!齊如虹大放厥詞,說得口沫橫飛。
「早啊!步老大,昨晚『滋味』如何啊?」齊如虹一想起昨晚就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剁成肉醬和泥稀。居然膽敢借酒裝瘋強吻她!
步若塵沒有回應,他沒想到齊如虹享「齊人之福」。
「唉啊!我怎麼忘了呢?老大對小弟我實在是太好了。居然多送了個女人給我,自己一人不知如何度過漫漫長夜呢?要是寂寞難耐不知如何打發,做做春夢是吧!」齊如虹話中帶刺。她不確定步若塵是否記得昨晚之「事」。
徐嬤領著一群妓女,準備要打道回京城去了。
「小寶貝,我也住京城,等我回去再去看你們。」齊如虹給了「春閣」和「夏樓」一個飛吻,弄得她倆心花怒放的。
「後會有期嘍!」齊如虹又補了一句。
步若塵看在眼裡,有些不是滋味,他是怎麼搞的!
「你真的一人對付兩個妞!」眾人不禁羨慕道。
「那當然。」齊如虹拍了拍胸,她是個「男子漢」。
「去幹活吧!」步若塵下了命令,他不想再聽下去。
「步老大,今天咱們做什麼『訓練』啊?你可別再破壞約定。今天不許你再喝半滴酒,你昨天喝太多了。起碼要禁酒一星期,咱們是有協定的。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你也得遵守。要你一下子棄惡從善是太強人所難,慢慢來一天改一點,後再做個小本生意,讓這些土匪們將來全有個好出路。」齊如虹儼然已是山寨的二當家了。
齊如虹說到做到,走向前去一把搶走步若塵手中的酒壺。
「你要不要聽聽我昨晚的輝煌戰果,你起得晚錯過了。那兩個娘兒們床上功夫還真帶勁——」她胡亂吹噓著。
「夠了——」步若塵打斷齊如虹的話,他不想聽。
「怎麼?嫉妒我啊!是她們自動送上門來,我怎能不要呢?太傷她們自尊了。更何況這一切都是步老大您一手精心安排策劃的,我得謝謝您才成!」齊如虹心口不一。
步若塵感到心浮氣躁,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你昨晚是怎麼過的?害你一個人落單真是過意不去。」齊如虹特別加重「一個人」語氣,很用力的。
「我喝醉了,睡著了。」步若塵隨口答道。
「喝醉了?睡著了?真的啊!」齊如虹目光似劍。
步若塵帶著齊如虹去「攀壁」,他必須恢復「正常」。
「不能用輕功,兩手攀著山壁而上。」步若塵有意為難齊如虹,希望她知難而退,早點離開山寨。
「行!」齊如虹二話不說答允下來。
這山壁有好幾尺高,爬來挺吃力的。不過她沒被嚇倒。
「男人要有勇往直前的精神,不能臨陣退縮。」步若塵高喊著。他希望齊如虹有「自知之明」,放棄算了!可接著又想,他不是要把齊如虹「改造」成一個完完全全的男人嗎?
步若塵是怎麼了?他竟然擔心齊如虹會掉下山壁來。
齊如虹可不是一般女流之輩,她行有餘力的。
她要贏取這一仗,好讓步若塵歸順於她。京城有個「美玉」公子陶丹楓,山寨有一個「璞玉」公子步若塵。陶丹楓雖高中探花郎那又怎樣?步若塵只是沒開竅罷了!
眼看著齊如虹的手已攀上山崖頂了。她又完成了一項「任務」,讓步若塵更刮目相看。
齊如虹登高望遠,人在高處望眼過去,世界變得好渺小。山壁下的步若塵就那麼一丁點大,好好玩哦!她笑了。笑得好開心,心曠神怡的,今天天氣真是好,晴空萬里。
「咦!山崖上怎會有花呢?太神奇了。」山崖上長著一朵一朵的小花,現在不是春天,怎會開花呢?秋天不是花謝時刻嗎?她走向花叢去,順手摘了一朵下來。
「如果是黑色的就好了!」齊如虹一向偏愛黑色。
可是小花卻是粉紅色的,她不是頂喜歡的。但是能長在如此高處,齊如虹不免好奇,而且又不是春天的花季。
步若塵看齊如虹攀壁而上久不見下來,施展輕功飛撂而上。他輕功了得,轉眼間翩然降立在崖上。齊如虹背對著他站在花叢之中,驀地他竟然想起「人比花嬌」四個字來。在這種時候,這種情景,這種氣氛之下,他惘然了。
齊如虹慢慢回轉過身來,回眸一笑,不經意的,因為花香四溢她淺笑了開來,即便她從小就不愛花花草草的。
步若塵的心彷彿受到了撞擊,因為齊如虹的回眸一笑燦爛異常,步若塵的腳步竟變得沉重起來。
「步老大這是什麼花?居然開在山崖上!」齊如虹不禁問道。她手中的花朵迎風搖擺,好似向步若塵招手。
「戒指花。」步若塵知道這種花的名字。
「戒指花?好美的名字。可是花不是該春天開嗎?」齊如虹把玩著戒指花,如果把名字倒過來不就是花戒指了嗎?用花編成的戒指,好玩。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做過!
「男人不該……」步若塵本想再來個「機會教育」。
「少來了!男人最愛拈花惹草了。最愛采路邊的野花!」齊如虹知道步若塵想說什麼,愛花是女人的專利。她故意另有所指,她聰明的很呢!早看穿他的心思。
「總之,你別站在花叢中就是了,不好看!」步若塵猛搖頭。
「這裡又沒人,怕什麼!」齊如虹當真編起「戒指」來。
真的「不好看」嗎?不見得吧!步若塵口是心非。可他只能這麼說,不然又如何?步若塵想喝酒卻無酒可喝。因為齊如虹來「真」的。誰叫他昨天喝太多了,今天被罰禁酒。
「你看,我把花編成了戒指。戒指花、花戒指。」齊如虹高興得把「花戒指」遞到步若塵跟前來。步若塵往後退了兩步,他在抗拒,抗拒齊如虹一而再、再而三的……
「誘惑!」對!就是這兩個字。
步若塵感到齊如虹似乎有意無意間在誘惑他。是他太敏感了嗎?他該大聲斥責喝退齊如虹才是。
「送你的!步老大。以後你再送給你的『押寨夫人』當定情物!」齊如虹開玩笑地說道。她把手掌伸向步若塵跟前,步若塵沒有接,他在「抗拒」,他不能,他感到「痛苦」的掙扎。
「不要拉倒!」齊如虹使一性子自己戴在無名指上。
「啊!你的手受傷了……指甲也斷了!」步若塵看到齊如虹的手指,以為她在攀爬山壁時受的傷。不是,他猜錯了。
是昨晚齊如虹被他一把推了出去,撞到石桌的。
由此可知,步若塵真的把昨晚之事忘得一乾二淨。原本一張笑臉的齊如虹登時臉色沉了下來,他真的不記得了!過分。得了便宜還賣乖,下流胚子。
齊如虹縱身一跳,躍下山崖,她已大功告成。又過了一關,步若塵還有什麼把戲儘管使出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志在必得!她非把步若塵踩在腳底下不可。
「下來啊!步老大,路邊的野花不要采。」齊如虹以為步若塵在賞花。
步若塵飛身而降,離齊如虹有數步之遠。
「走啊!你幹麼躲我躲得遠遠的。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難不成你真怕我會『染指』你不成。」齊如虹看步若塵似有意同她保持「距離」,不免心中有氣。
步若塵心不在焉地走著。
「喂!步老大。你不是說過你不會『歧視』我是哪種人的嗎?你躲我遠遠的是什麼意思?」
步若塵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接不了腔,只是自顧自地走向山寨,請神容易送神難。如今的齊如虹擺明了賴著不走要同他耗。可他沒心思了,因為他的心亂了。
「步若塵,你別想放我鴿子。綁之則來棄之則去!」齊如虹追了上來和步若塵並肩走著,哥倆好一對寶似的。齊如虹絲毫不以為忤,即便她心裡恨他個半死。
齊如虹亦步亦趨地跟著,步若塵卻是苦不堪言。
兩人回到山寨時才知道,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而且她似乎打算長住,連包包都帶來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倩倩那小丫頭。
「齊哥哥,我來投奔你了!我決定了,我要和他『公平競爭』,你只是一時迷失,被這個酒鬼所騙,而且說不定他是霸王硬上弓強迫齊哥哥同他好的。這種人太不要臉了!」倩倩見齊如虹回來高興得又蹦又跳的。
「倩倩——」我的媽啊!齊如虹的災難還沒過去。
「齊哥哥你看,你穿黑衣我穿白衣,非常速配!」倩倩非常大方地奔過來要攬齊如虹的手。
「齊哥哥,今晚我同你睡,免得有人想侵犯你。」倩倩瞪著步若塵,她的臉上擺明寫著「大色狼」三個字。
步若塵被弄得哭笑不得,山寨土匪們也面面相覷。
因為齊如虹的「聖旨」,土匪們安分了不少。大當家都順著她了,何況他們這些小嘍囉。常常吃飽閒閒,現在有戲可看倒也不錯。山下哪來那麼多為富不仁之輩路過!
劫財還得探聽好人家底細,這算哪門子的山賊?
齊如虹還不知所措時,倩倩卻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尖叫了起來。直比著齊如虹戴著「花戒指」的手指頭。
「齊哥哥,你怎麼可以同他訂親?我爺爺說新娘子的無名指戴的戒指就是……就是……哇——」倩倩淅稀里嘩啦地又哭了起來。
誤解!又是一個誤解。齊如虹這下頭大了!
「倩倩,你別哭了。這只是個『花戒指』,編得好玩的罷了!」齊如虹暗忖:倩倩這丫頭真是個麻煩。
「真的?」倩倩立即破涕為笑。
齊如虹點了點頭。她好煩!一看到倩倩就煩。怎會有如此煩人的女孩,一看到帥哥就倒貼人傢俬奔而來。
「你——從今天開始咱們各憑本事追齊哥哥,別以為你武功高強就很了不起,你就算強佔了齊哥哥的身子也得不到他的心。你這個超級大酒鬼,死了這條心吧!別想帶壞齊哥哥!」倩倩擋在齊如虹身前,她要寸步不離地守著齊如虹。
齊如虹不知如何「解決」倩倩,她一個頭兩個大。
「老大——」小土匪問步若塵如何「安置」倩倩。
「隨她去吧!」步若塵無心去理會,他自己已經夠苦惱了。
酒!他想到了酒,一醉解千愁。醉了什麼事都不記得!
「小土匪,你敢私自拿酒給步老大喝,我就剁了你的手煮來吃——」齊如虹好似步若塵肚裡的蛔蟲,他想什麼她全知道。她下令小土匪把酒全部封起來,不讓步若塵喝。
看來齊如虹的「架式」快變成大當家了,窮凶極惡狀。
不喝酒,步若塵能做什麼呢?清醒時總叫人不由自主地想一些不該想的事,惟有酒精能麻痺自己。
「步老大,我可是為你好。過幾天就讓你喝,不會哈死你的。現在我教你讀書,多學一點古聖先賢的至理名言。」齊如虹熱心地要灌輸步若塵一些「人性本善」的道理。
拔掉他的劣根性,去掉他的壞行徑。從頭來過,再世為人。
「齊哥哥,我也要學,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倩倩已經把包包要放到齊如虹房裡去了!這怎麼行?齊如虹當然不依!她堅持自己睡一間,不論倩倩如何苦苦哀求。
「好吧,那他也不能和齊哥哥住一間!」倩倩敵視著步若塵,完全把他當「情敵」看待。
夜深時,齊如虹翻身下床。八九不離十她清楚的很!
她算準了,步若塵沒那麼「乖」,戒酒數日。她悄悄地來到步若塵房外,可是步若塵不在房中。果然不出所料,酒鬼就是酒鬼!齊如虹搜尋著酒味,酒味來自屋頂。
好啊!喝酒喝到屋頂去了!也不怕酒醉摔死。
「步若塵!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把酒壺交出來!」齊如虹見步若塵仰躺在屋頂上,對著天空星月無眠。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知不知道你很煩,比女人還煩!」步若塵飲著酒,無視於齊如虹的叫囂,他不要她管。
「你是我老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管定了。」齊如虹伸手去奪酒壺,可她哪是步若塵的對手,她搶不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你要我做什麼我都做了,你卻連一點小事也做不到。幾天不喝酒會死是不是?你把酒壺給我!」齊如虹不氣餒,她說話算話才不像他出爾反爾。
「一醉解千愁!」步若塵望月興歎。
「錯!借酒澆愁愁更愁。」齊如月痛斥他不是。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大錯特錯。酒入愁腸化做相思淚,你又沒失戀喝什麼酒!看來你也念過書的,不是目不識丁的泛泛之輩。」齊如虹說得頭頭是道。
「你真的管太多了!」步若塵閃躲著身子。
「好,我不管你。我關心你行不行,我不想你一輩子做江洋大盜,你有顆未被發掘的心,你本善良才對。」
「別對我說教,你是俠我是賊,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
「是你劫我來的,是你先招惹上我的,你這是在推卸責任。沒有擔當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還說要教我如何當一個真正的男人。你到底要不要把酒壺給我——」齊如虹不肯鬆口也不肯鬆手,她非要拿到步若塵手中的酒葫蘆不可。
「是我錯行了吧!你隨時都可以走!」步若塵求饒。
「要走,一起走。兄弟不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你認我當小弟認假的啊,先前還說得信誓旦旦的!」齊如虹追著步若塵,不到手絕不罷休,彷彿「三娘教子」重現般。
「我是黑道是漂不了白的。」步若塵反駁她。
「至少變成灰,不黑不白,不惡不善總行吧!」
「你一直這麼古道熱腸嗎?你別白費力氣了。」步若塵不想再和齊如虹糾纏下去。他怕自己會「把持」不住。他在「害怕」,害怕他的「非分之想」,他居然對另一個男人……
「我就知道!趁我不注意時就偷溜出來幽會。」倩倩突然也冒了出來,對著兩人出言不遜的。她鼓著腮幫子!
「倩倩,你誤會了。我是和步老大在過招練功。」齊如虹耐著性子解釋著。「幽會」兩字讓她一陣紅窘起來。
「是啊!打是情罵是愛。我還聽到你們倆在吵架!」倩倩不分青紅皂白地在吃醋。
「倩倩,你胡說些什麼。」齊如虹真想賞她一巴掌。
步若塵的臉像扭曲成了一團,他刻意地轉過身去。不想讓他們看到他臉上痛苦的表情。天啊!為何如此折磨他。他是不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不能愛的人……
「作賊心虛,你不講話就是默認了,臭酒鬼。」倩倩說話沒大沒小的。
齊如虹見狀,真想好好教訓她一下。步若塵再怎麼說也是山寨主,倩倩也太沒禮數了。
「倩倩,女孩子家別講話口無遮攔的!」齊如虹微怒。
「齊哥哥,你別生氣。我也可以很淑女很溫柔的,可現在情勢所逼,我必須使出殺手鑭,否則他會把齊哥哥騙了去,灌醉了再上下其手……」
「住口!倩倩,你越說越不像話。」齊如虹氣得變臉了。
「齊哥哥你還幫他說話,你們在一起是不合法的。我和你就可以郎才女貌……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我和齊哥哥是前世有緣,相約在今生。」倩倩說得一臉陶醉,像個思春的少女。
「天晚了,大家都去睡吧!」齊如虹沒轍了,只得找個台階下。
可是步若塵沒動,齊如虹也沒走,倩倩自然也不離。
就這麼杵在那兒!三個人各有所思,各懷鬼胎。
「齊哥哥,你說實話,你是不是真愛上他了!」倩倩打破沉默,她的目光盯牢著齊如虹手指上的花戒指。
「倩倩你——」齊如虹一時竟答不上來。太唐突了!
「我就知道你們有鬼,那戒指一定是他送給齊哥哥的定情之物!」倩倩認定,步若塵和齊如虹已經「私定終身」。
「這花戒指是我自己編的,戒指花也是我自己采的。」齊如虹不得不把話說清楚,省得倩倩一直認為她同步若塵不清不白的。她連聲否認,她和步若塵絕對是純友誼。
只有「兄弟之情」,別無其他。別妄下斷言胡亂揣測。
「是嗎?」倩倩仍然存疑,賊賊地盯著他們。
是嗎?只是兄弟之情而已,懷疑的人不只倩倩。還包括齊如虹自己,她是否「熱心」過頭了?
怎麼可能!她一向不喜歡當女人,不嫁人的。
就連姊姊齊如月的大喜之日她也不想參加,她討厭女人的三從四德。更受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封建迂腐!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屬品,是人都該有獨立而完整的人格。
更何況步若塵是個山賊,專門做不用本錢的買賣勾當。她怎會喜歡他這種人!她是見不得堂堂一個男子漢淪為匪盜自毀前程。她想拉他一把,脫離見不得光的日子。
可是人家卻不這麼想,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齊如虹一想到就氣,氣步若塵的不長進。哪天讓她碰到步若塵那個老得不能再老的大白鵝師父,她一定劈頭就是一頓臭罵。他是怎麼教徒弟的,不教他走正途走偏門去!
旁門左道,想必步若塵的師父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齊哥哥,你敢發誓,你一點也沒有喜歡他?」倩倩簡直是逼人太甚。要齊如虹發誓,好證明她的「清白」。
「倩倩,你有完沒完!」齊如虹丟下這話跳下屋頂。
不管了!至少今夜不管步若塵,否則倩倩準沒完沒了的。一定非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她奔回房間率先離去。
「你呢?你喜不喜歡齊哥哥?」倩倩轉移目標問步若塵,步若塵沒有回答,因為不知如何作答。
「大家公平競爭,別玩這種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幽會的把戲。我再說一次,你和齊哥哥都是男的,你連第一關都過不了。斷了你的非分之想吧!我現在就把你取消報名資格!」倩倩對著步若塵的背放話。
倩倩走後步若塵才轉過身來,他大口地喝著酒然後噴灑了出來。接著右手袖中的鵝毛飛鏢一支支地飛了出來在夜空中盤旋著。一支、兩支,他的飛鏢共有十支。
飛鏢是師父給的,他一向用過都會回收的。他敬重師父。可是現在飛鏢卻只剩下九支,還有一支到哪裡去了?步若塵想不起來他何時「丟掉」的,他全然沒有印象。他硬是想不起來,何時?何地?何人?是誰拿走了那支飛鏢?
是在夢中嗎?那個神秘女郎嗎?步若塵苦笑了起來。
他醉倒在屋頂,他做夢也沒想到,那支遺失的飛鏢在齊如虹那兒!而她正是那個在「夢中」被他擁吻的女人。
回到房中的齊如虹根本無法安心入睡,她心浮氣躁,全被倩倩一席話給搞得心神不寧,她取出了鵝毛來。
她不但已經把鵝毛洗得乾乾淨淨,而且不想還給他。步若塵奪走了她的吻,那她也要拿走他一樣東西。可這還不夠!她更想要他懷中的「寶貝」,他一直沒伸出他的左手來。
「千里送鵝毛」,本該是美事一樁,可惜用錯了地方。
唉!一樣米養百樣人。無父無母的步若塵淪為山賊,其實罪魁禍首是他的師父,因為「教不嚴師之惰」。齊如虹收好鵝毛飛鏢,他不會知道是她拿的,因為他根本就「忘了」。
忘了他強吻了她。這個「健忘」的步若塵,真是該死!
「齊哥哥,你睡了嗎?」門外有聲響。
「睡了!」齊如虹趕緊上床躲入棉被中不想再生事端。
「我幫齊哥哥守門,免得有人圖謀不軌!」倩倩真是熱心過頭。
天亮時,齊如虹仍不想起床,她根本沒怎麼睡。可是總不能一直賴下去,人醒了總要找事做,就像肚子餓了要找飯吃。她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力挽狂瀾,拯救步若塵。
「倩倩!」齊如虹打開旁門見倩倩睡在門前。
天啊!如此癡心。可是愛錯對象了!她該明說嗎?
「齊哥哥,你醒了。我真沒用,居然睡著了。」倩倩有些自責。
「倩倩,你不該意氣用事,還是回家去吧!你家人會擔心你的。」齊如虹不想倩倩生出禍端來。
「我說過了,我家在塞外,好無聊哦!而且我爺爺又一天到晚忙著,都沒人陪我玩!」倩倩噘著嘴。
「那你爸媽呢?」齊如虹問,對她的厭煩減了些許。
「死了,爺爺說的。其實我知道他們沒死,是爺爺騙我的。因為爺爺不喜歡我娘,偏偏我爹又愛死我娘了。結果後來鬧翻了,爺爺就把爹娘逐出家門,不認他們了。」倩倩一五一十地道來,看來所言不假,語帶懇切。
「父子沒有隔夜仇的!」齊如虹安慰著倩倩。
「那你是不瞭解我爺爺的脾氣,爺爺一心要爹爹繼承他的『事業』,偏偏爹爹沒有意願,只想要依自個兒興趣過日子。爺爺老是說全是我娘在一旁使壞,所以爹爹才不肯學醫……對了!我忘了告訴齊哥哥,我爺爺可是位神醫哦!」倩倩說得一臉得意,看來她有一個華陀再世的爺爺。
「那你爹娘現在在何處?」齊如虹關心問道。
「不知道。我這次溜來中原玩也是順便探聽一下,其實我清楚的很,爺爺一定也想念爹爹,只是嘴巴不肯承認罷了!」倩倩人小鬼大,看來懂得不少,齊如虹不禁想到弟弟。
齊劍飛不也不合爹爹齊南生的意,京城會考落榜就來個「離家出走」。其實爹不會真趕他走的,齊如虹明白。齊劍飛是家中惟一的男孩,爹爹怎捨得,不過是一時氣話。
如今不知劍飛是否回家了?男孩子出去闖闖也好,也許會有另一番新天地也說不定。倒是齊如虹自己一心想當男人,因為爹爹「重男輕女」。
所以齊如虹一直以不是男兒身為憾!是故她才女扮男裝。
但她打扮成男兒身,卻也為她帶來不少麻煩,眼前就是一例,她該如何開導倩倩呢?循循善誘還是當頭棒喝?
「齊哥哥,你真的長得好好看哦!難怪連男人也喜歡你。」倩倩老毛病又發作了!齊如虹的災難又再度降臨。
「你真的誤會了,我和步老大沒什麼!」齊如虹忙辯解。
「我才不信。」倩倩一臉的自以為是。
「倩倩,我當初會不多做解釋……就是為了要拒絕你!」齊如虹事到如今只好能說的就說了。女兒身這點仍是保留。
「真的!那太好了。把步酒鬼撇到一邊涼快,我們雙宿雙飛去!」倩倩大樂,除去了「心腹之患」。她笑逐顏開。
真是要命!這個倩倩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齊哥哥我們先訂婚!我要把齊哥哥先訂下來,免得別人來搶。你快帶我去採戒指花,我也編一個花戒指然後我們互贈對方。」倩倩拉著齊如虹到山壁崖頂去採花。
齊如虹這時看見了步若塵,兩眼充塞著紅血絲。倩倩故意高聲嚷著:「酒鬼!你沒希望了。齊哥哥說他和你只是『權宜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