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沁出院了。
而夏慕傑則被送到療養院接受再進一步的治療,這是洛沁的堅持,在易大年從中協助下完成的。原來擔心禹祺明不肯放人的杏容,出乎意料地發現,他沒有任何反應。
看來禹祺明對於父親已哀莫大於心死了。
阿興仍隨侍在夏慕傑身側。而杏容正處心積慮逮到機會要對付禹祺明。
警方經由特殊管道,秘密查知,目前東南亞最大的牛郎集團負責人是個台灣人。但是他深藏不露,無從得知他的真實身份。杏容得知此消息雀躍不已,她猜想這其中一定和禹祺明有關。
如今的禹祺明早就用不著親自下海了,居然收起山來當老闆,而且還橫跨東南亞,丟臉丟到外國去了。杏容發誓絕對要掀出他的底牌。
這次獵牛行動代號為「火牛特攻隊」。杏容極力爭取成為特攻隊的一員,只差幾乎沒向隊長下跪。她再三保證絕不會再出狀況,而且絕對聽從指揮。
隊長拗不過杏容的要求,只好要她立下但書,絕對不能有私人行動,而且不能感情用事……幾乎有十大條款,顯然對杏容實在不放心,杏容苦笑了一下,誰叫自己不爭氣呢!接著她大筆一揮簽下同意書。
而且拉了李正男當保證人,因為無人敢保姜杏容。萬一出了問題,連帶李正男也得丟了飯碗。而李正男毫不考慮就答允了,杏容感激得想抱著李正男大叫!
但又想到李正男曾對她的「表白」,讓她不敢輕舉妄動。倒是李正男竟「大方」地張開雙臂,給了杏容一個溫暖的擁抱。
杏容想到了禹祺明那寬大厚實的胸膛,充滿愛意的擁抱,但……杏容甩甩頭,現在她一心要「為民除害」,要讓敗壞社會道德淪喪的無賴全都束手就擒!就算關不了他們多久,也要撕爛這些披著「牛皮」的狼的真面目。
桃圍中正國際機場
一位身穿綠色外衣、戴著墨鏡的中年男子,風度翩翩地自出境室走了出來。他一出現,立刻有一群年輕男子簇擁上前,而且清一色的全都是俊帥小子。
這些俊俏男子個個不論外貌、身材都是一時之選,而且身著色彩鮮艷的流行服飾,極盡的炫人目光。
杏容的任務還是失敗了,她想要跟蹤那名神秘男子,但卻三兩下便失去了蹤跡,看來對方不是簡單人物。
但她並不氣餒,她相信太陽是照射在有正義的地方的。
杏容雖然沒有斬獲,可是「火牛特攻隊」中早有人滲透進入牛郎組織,這回計劃十分周詳。行動隊在得知可靠線報後即刻傾力出動。
杏容不落人後,她這次絕對不會軟手。
神秘男人終於在警方布下天羅地網之後被捕,可是他神色自若,且一副十分悠哉的模樣,彷彿對於警方的大軍壓陣視同家常便飯。
他不同於凡人的鎮定氣勢,讓杏容產生了懷疑,他到底是誰?為什麼看來竟有些眼熟?
男人好整以暇地摘下了墨鏡,露出了一雙敏銳如獵鷹般的眼睛,配上保養極好的皮膚,及俊挺的鼻樑,雖然年齡不小了,但仍可看得出年輕時必是傾倒眾生的模樣。
他頎長的身材,在人群中顯得十分突出,那舉手投足的優雅,及天生的衣架子,讓杏容恍然大悟。他是狄楚雲,昔日叱吒影壇的天王巨星。
杏容實在沒想到,狄楚雲居然是「牛郎頭子」,真教人跌破眼鏡,那他的「出身」,是不是也靠出賣自己,才在影壇平步青雲的呢?
狄楚雲對於警方的「指控」,只是一貫地報以一抹淺笑,並不多言,然而他渾身自然散發出的魅力,令好幾個女警都忍不住心中小鹿亂撞。
狄楚雲的律師代替他回答警方的一切問題!而他悠閒的目光四處瀏覽,直到看到了杏容,才不自在地停了下來,並逐漸地渙散了起來。
是因為杏容嗎?不是的,杏容明白,又是為了母親洛沁。
狄楚雲在律師不斷地交涉下獲得交保,警方對他無可奈何。他有的是「人頭」來頂罪。而獲釋的狄楚雲步履遲疑地向杏容走來……
「我是洛沁的女兒——姜杏容。」杏容乾脆表明身份,省得糾葛不斷。
狄楚雲聞言微愣了一下,杏容直言不諱的模樣和洛沁的柔情似水的確不同。
「你知道我是誰?」狄楚雲換上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嗯——」杏容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那你不是該叫我一聲——」
「我的爸爸是姜必盛。」杏容快速地打斷了他。
「說的也是,那叫叔叔總可以了吧!如果你要喊我哥哥我也不反對。」狄楚雲不正經地說著。
面對這種嬉皮笑臉的男人,實在很難生得起氣來,因為他實在太英俊了,讓人無法對他發脾氣。可是杏容一想到他拋棄了母親,便心有芥蒂。
「我吃虧一點,喊你伯伯好了。」杏容眼珠轉了轉,故意把狄楚雲叫老。
「伯伯?」狄楚雲似笑非笑的。
狄楚雲想再說些什麼,卻有人來接他了,面對要離開杏容,竟有些依依不捨的,但他不捨的應該是洛沁才對。
杏容目光掃向來接狄楚雲的人身上,頓時,她的胸口猛撞了一下。
是禹祺明,他果然和牛郎組織有關。
禹祺明走到狄楚雲跟前,對他深深鞠了個躬。狄楚雲擺了擺手示意他別多禮,杏容胸口又是一緊。
倏地她恍然明白。
狄楚雲該不會就是領祺明「入行」的「師父」吧!
而禹祺明看也沒看杏容一眼,此刻他眼中似乎只有「師父」。見他與狄楚雲親切熱絡的模樣,杏容竟然有些嫉妒了起來。
而禹祺明早就看到了杏容,可是再相見又能如何?只是徒增傷感而已。他和狄楚雲大步地向前走著,就要離開杏容的視線範圍了。杏容一個箭步衝上前,她好不容易才「逮」到這個機會,絕不輕易放棄。
在禹祺明要上黑色賓士轎車時,杏容旋風似的逼近禹祺明,但立刻被攔下來。
「禹祺明!你和他是什麼關係?」杏容不顧一切地吼著。車內的狄楚雲有些訝異,禹祺明和姜杏容認識?但禹祺明沒有反應,他只是默默地上了車。
「你就是讓他踏入這種勾當的師父是不是?」杏容用力推開阻攔她的人,衝向狄楚雲。
狄楚雲聞言不怒反笑,哪行生意乾淨了?
「你說話啊!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制裁你的。」杏容蹙緊秀眉,食指幾乎要點上禹祺明的額頭。
禹祺明的身子抽動了下,他脖子上的勒痕猶在,只是襯衫遮住了。事實上,他早就「死」了千百回,死在「她」的雙手之下。
再不走他會無法控制心中強忍的情愫,他揮揮手,示意司機開車。
「禹祺明——」杏容忿怒的咆哮聲被車子拋在後頭。禹祺明突然感到呼吸困難了起來,脖子變得好緊好緊,好像有一雙手正緊緊地掐住了他。
「那個女娃兒,你認得。」狄楚雲頗有涵義地問著。
禹祺明點了點頭,不想否認。
「這樣啊!」狄楚雲笑得莫測高深。
容兒!容兒,我只能在心中如此呼喚你了,就當做一切全沒發生過吧!就當我們無緣吧!
杏容俏麗的身影在禹祺明腦海中搖晃著,他怔怔地想得出神。
而狄楚雲也注視著車窗外,往事歷歷,隨著窗外的景物快速移動著。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當年「做」了什麼,而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所做所為到底是為了愛還是為了恨。
還是輸不起的個性作祟,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要別人擁有。真的到手時又不知珍惜,而在失去之後才又後悔,一切是否太遲了……
「師父!您這次要待多久?」禹祺明打破沉默地問著。
「等我見過一個人再決定——」狄楚雲想要見的人正是洛沁,不過他倒先見到了杏容。雖然他一眼就認出了杏容,可他卻萬萬沒想到禹祺明是夏慕傑的兒子。
禹祺明對於自己的身世並未全部告訴狄楚雲,那是他心底最大的傷痛,這一切只有姜杏容知道,但兩人之間情緣卻已盡。
洛沁從杏容口中得知,狄楚雲回來了。面對「舊愛」的一再出現,洛沁實在震撼的不知如何是好。
而狄楚雲的邀約在意料中出現了,該見他還是不見,洛沁十分猶豫著。
「見!當然要見。」杏容抱著再見到禹祺明的希望遊說著。「媽!答應他, 而且要他——」杏容停了下來,說不出口,她想見他是為了什麼?
「小容,你還惦記著祺明。」洛沁看得出來,知女莫若母,這個女兒遇到劫數難逃了。
「才沒。我巴不得他早早去死!」杏容逞強地回嘴。
而洛沁也沒再追問。她有一種強烈的無力感襲了上來。經過這麼多年,她終於明白,她最愛的人是誰了。
看到夏慕傑潦倒憔悴狀,她如大夢初醒般。她不能,她不能再辜負另一個男人了。易大年是無辜的,錯的全都是她一人。
洛沁在百般猶豫下,終於答應了,杏容自告奮勇當護花使者。這件事瞞著易大年,洛沁不想讓他捲了進來。
一到了「蘭宛」,杏容就心急地東張西望,可是跟狄楚雲來的年輕小伙子卻不是禹祺明。
面對一桌的山珍海味,杏容實在食不下嚥,而洛沁也是心事重重,沒怎麼吃,只有狄楚雲一人神色自若地大啖著。
「伯伯,您這麼會吃身材還不發福,實在好厲害!」一股怒火無處發洩,只有全發在狄楚雲身上。
「狄伯伯啊!您那個跟班今兒個到哪裡風流快活了啊!」杏容抓起筷子東挑西揀的,故做不經心地問道。
「菜不合你的口味?」狄楚雲笑嘻嘻地不答反問。
杏容對他拐彎抹角、不肯直言的態度,氣得差點脫口叫罵。但一回頭,卻見洛沁仍若有所思般,杏容只有歎了口氣,按捺下怒火。
「你指的是祺明嗎?」狄楚雲拿毛巾抹了抹嘴,這才回話。
這不是廢話嗎?杏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並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起「魚」來,彷彿那是禹祺明的化身。
「他去幫我拿禮物,我有禮物要送你媽。」
洛沁聞言微微一愣,為何還要送禮給她?
「拜託!我媽現在可是有夫之婦,您請自重,別壞了我媽名節。」杏容狠狠地啃著魚骨頭,好像恨不得將它咬碎,吞下去似的。
「楚雲!不用了。」洛沁淡漠但客氣道。
「為何如此生疏?別忘了,我們可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啊!」狄楚雲深邃的目光凝視著她,他還愛她嗎?
「楚雲,當初要分手的是你——」洛沁疑惑地睜大了眼睛,不瞭解他的用意。
而一旁的杏容,仍專注地啃著魚骨頭,啃完時,禹祺明突然在眼前出現了。杏容一時反應不及地差點嗆了住,猛喝了好幾口龍蝦湯才順過氣來。
禹祺明恭敬地把「禮物」交到狄楚雲跟前。
是個深紅色絲絨的方型小盒子,狄楚雲慎重地把小盒子打了開來,裡面是一質地光滑的玉墜子,雕刻成心的形狀。
洛沁臉色一變,起身想走,這太離譜了。
「沁——」狄楚雲充滿感情地叫住了她。
而這一廂的杏容,目光冰冷地直視著禹祺明,看得他頭皮發麻,卻又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是不知道杏容對他的怨,但是彼此無緣吧!他只能極力克制著自己,不要讓眼神洩漏出任何心事。
「你好嗎?」杏容帶著恨意,咬牙切齒地問著。
「我很好,謝謝。」禹祺明牽動嘴角,故做淡漠。
「我不好,拜你所賜。」杏容語帶挑釁地斜睨著他。
「請自重,另外別忽略了你身旁守候的人。」祺明的「關心話」讓杏容很不是滋味。
身旁守候的人?誰?有這個人嗎?再轉而一想,杏容這才明白,他指的是李正男。
「我和男哥才不是你想的那樣。」杏容忙不迭地否認,她不知道自己還想證實什麼,在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面前。
「他看起來不錯!」祺明嚥下心中的苦澀,淡淡地說著。
「師父!我先走了——」禹祺明忍不住向狄楚雲告辭,他實在沒辦法再待下去了。
「不准走!你給我站住。」杏容見他又要走,心急的不顧一切地大喊!
「祺明,不急。坐下一塊兒吃——」狄楚雲示意禹祺明稍安勿躁,他只有乖乖地拉開椅子坐下。
「沁,我想和你重新開始。」狄楚雲深情款款地凝視著洛沁。
「媽,他簡直是胡來!」杏容快看不下去了,他到底在搞什麼?
「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同你說。」狄楚雲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般。
「什麼事?」杏容忍不住,搶先發問。
「是我拜託必盛的!」狄楚雲看了洛沁一眼,緩緩說道。
杏容聞言,霍的一聲站了起來。而坐在一旁的禹祺明,還不瞭解情況,只是雙眼平視前方,默然不語。
「因為我不想你嫁給慕傑,所以想了這個法子,讓必盛娶了你。」
杏容訝異地張大了嘴,原來老爸被人「利用」了。
聽到生父的名字,禹祺明背脊一涼!
洛沁也是呆若木雞!她完全不知情。
「我會和你離婚是因為我嫉妒慕傑,你心中最愛的人是他吧!雖說你當時並不明白。」狄楚雲苦澀地笑著,眼中卻閃過一抹傷痛。
「卑鄙!」杏容氣憤的大叫,狄楚雲實在太有心機了。
而禹祺明已全身僵直,無法動彈,雖然很想即刻離去,但卻沒有辦法移動腳步,只能任殘酷的事實不斷地撞擊在心上。
「為什麼要告訴我?」洛沁語調顫抖,震驚得無法言語。
「因為我不想你自責——」狄楚雲充滿瞭解地注視著她,洛沁是一直怪著自己,可是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
「我也告訴了慕傑,可是我不知他聽進去了沒?」他似乎已十分明了夏慕傑目前的狀況。
禹祺明的臉色倏地蒼白了起來,冷汗直流。
杏容發現他的不對勁!難道……難道狄楚雲不知道祺明是……天哪,這打擊太大了,他承受得了嗎?
「看到慕傑變成癡癲模樣,更加深了我的罪惡感,所以我更加肯定我必須贖罪。把你和慕傑的下半輩子交給我吧!」狄楚雲輕輕執起洛沁的手,真誠地說著。
「不必了,大年已經照顧得很好了!」洛沁將手掙脫了開來,毫不留情地拒絕著。
「你愛易大年?他充其量不過排第三,在我的後頭。」
杏容又火大了!那老爸算第幾。
「狄楚雲!姜必盛才是洛沁的第一任丈夫。」杏容大聲地提醒他事實,但狄楚雲只是笑了笑卻不置可否。
「別再說了!都過去了!」洛沁長歎了一聲,不願意再面對殘酷的過往。
「你難道不想知道慕傑為何變得如此?你不想看他好起來?你不想和他廝守一生?」狄楚雲毫不放鬆地逼問著,洛沁一時之間只是任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那你呢?你居心何在?治好了夏……夏先生,你會誠心祝福嗎?」杏容不屑地質問道。
「會!如果慕傑真好起來,我會退讓。但現在我必須代替他照顧洛沁,而不是易大年。」狄楚雲信誓旦旦地說著,看看他那自以為是的樣子,讓杏容覺得很不舒服。
「夠了!我現在很幸福。至於慕傑……得由祺明來決定,你我都沒有資格!」洛沁意有所指地看向禹祺明——
「為什麼要問祺明?」狄楚雲不解。
「因為他是——」杏容插嘴。
「別說了!我什麼都不是!」祺明面色如土地站了起來,用力地吼著。
「為什麼不說,這裡你才是最有資格決定夏伯伯去留的人!」杏容也義憤填膺地站了起來。
「祺明他——」狄楚雲眉頭一皺,疑惑地看著禹祺明。
「祺明正是夏慕傑的親生兒子。」杏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了事實。
「私生子,我只是沒有人要的野孩子!」禹祺明大吼一聲,隨即推倒了椅子向外面跑去。杏容也立刻追了上去,怕他不能承受。
「楚雲!你不知道?」洛沁問著狄楚雲。
狄楚雲懊惱地搖了搖頭,若早知道……
「早知道你就不會引他入門嗎?這豈不是你報復慕傑的最好機會,因為你一直比不過他。把氣出在他兒子身上!」洛沁突然厲聲控訴著。
「不是的。」狄楚雲頻頻搖手,他是真不知情。
可是若早知情呢?狄楚雲也不敢講他的確比不上夏慕傑,才會想出玉石俱焚的主意,讓兩個人都得不到洛沁。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洛沁目光寒似冰雪地注視著他,他實在太讓人失望了。
「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狄楚雲仍急著解釋,但洛沁卻把狄楚雲再度的「求婚禮物」摔在他臉上,憤而轉身離去。
盒子重重地掉落在地上,裡面的心形玉墜子掉了出來,裂成兩半。狄楚雲失神地拾起它,將它放在胸口,但一切,似乎再也無法挽回了。
杏容拚命追著祺明,而祺明只是一臉的茫然。
「你好嗎?」杏容小心翼翼地問著。
而祺明只是直視著前方,目光空洞而哀傷。
「明,別胡思亂想!狄楚雲不是故意要引你墮落的。」杏容怕禹祺明再也不信任何人。
禹祺明在茫然中,見到有一雙手向他伸來。來的好!他正需要一雙手幫他解脫,他一把將手扯了過來,圈上自己的脖子。
「明,是我!容兒。」杏容驚慌地大叫。
對!他就是要容兒,要容兒殺死他。
來吧!他不會反抗的,來吧!
祺明一直在杏容的手上施壓,杏容感到十分恐懼,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她從祺明空洞的眼神中看到死亡,看到對人性的絕望。
她扳不開祺明的手,情急之下只好用嘴咬,咬得他滲出了血絲他卻仍不放。他一心想死、想死、想死。成全他吧!讓他再也沒有愛、沒有恨。
什麼都沒有、什麼也不用想。
「不——要——死——」
杏容使勁全力一推,祺明一個踉蹌手鬆了開來。杏容隨即用力地甩了他一巴掌,五個手印立刻在禹祺明的臉上浮現,但他仍感受不到痛,他的心,早已麻木得失去了任何感覺。
「明!有我在,你還有我。」杏容用力地搖晃他,希望能把他搖醒。
「醒醒吧!明——」杏容哽咽地道。
「阿明!上車——」一輛鮮黃色的敞篷跑車停了下來,是易小曼。
禹祺明順從地走向她,看得杏容的心彷彿要滴出血來。
「禹祺明!你走我就——」杏容傷心地說著狠話。
禹祺明的腳步停了下來,杏容期待著。
「你這個女人真是死心眼!」易小曼不屑地揮著手,像是要趕走討厭的蒼蠅。
「明!回頭吧!」杏容不理她,發出最後的哀鳴。
可是禹祺明並沒有回頭走向她。易小曼得意地看著杏容,她才是贏家!禹祺明是他的。
然而禹祺明也沒有走向易小曼。
他獨自一人蹣跚地往前走去!
「明——」杏容絕望地在他身後喊著。
「阿明是我的!」易小曼仍驕傲地宣佈著。
「你——」杏容滿臉鄙夷之色,實在不想再和她多言。
「你不知道,阿明和我在床上有多……」
易小曼不知羞恥地要搬出床第之事,但杏容根本不甩她,用力瞪了她一眼之後,即轉身大步離去。
禹祺明去「療養院」。
他像訣別似的注視著夏慕傑,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說著:「爸!再見了。」
止不住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但他倔強地不讓它落下。
阿興在一旁頻頻比著手語,告訴他夏慕傑的近況。
祺明點了點頭。他看著阿興,或許在夏慕傑「眼中」,阿興才像是「兒子」,而他什麼也不是。
夏慕傑仍專心地雕刻著木像,什麼也不知道。這樣的人或許才是幸福的。祺明不捨地再看他一眼,轉身離去。
走出療養院的大門,他望向無邊的天際,他該何去何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