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我的手術成功,而你仍然喜歡我的話,我們就結婚吧……
瞧瞧你,才八歲就已經野得整天想出去鬼混,將來想必也不正經……
你仍然喜歡我的話,我們就結婚吧……
由夫人怎會生出這種一臉狐媚相的女兒啊……
我們就結婚吧……
雜亂無章的畫面不斷在腦海交錯、重生,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了!
她猛然睜開眼,終於從夢魘中掙扎出來。
「誰?」房內似乎有人!她半坐起身,濃密如扇子的睫毛扇了扇,為她嬌艷欲滴的麗顏更增添了幾許嫵媚。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這麼果愣的語氣問我是誰?這跟你美艷的樣子實在不搭,」望月奈奈做第N次的抱怨,「雖說我們相識已經十載,我早明白你的『表裡不一』,但請恕我駕鈍,以我的資質還要花上幾十年的時間才能稍稍適應你的……呃,特殊。
「對不起。」她甜膩的嗓音帶著無措。
說她曲翩翩表裡不一,是再貼切不過的形容了。
她的五官精緻,微翹的大眼國近視而顯得迷橡,尖挺的鼻子下是一張豐滿柔軟的嘴唇,而左眼下的黑痣,加上玲瓏的身段則讓她更符合一般人對「性感尤物」的詮釋。
可是,只有少數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的膽小、沒脾氣和不擅交際,其實她的外表跟內在有著天淵之別。
「哦!對了,你怎麼會在我的房間?又是怎麼走進來的?」她後知後覺地問。
她們就讀的私立羽田大學非常注重自由和隱私,所以每位寄宿學生都有一間獨立的套房。由此可知,學校經辦校務的費用自然相當龐大,得仰賴學生家長大力支持,故這所名副其實的貴族大學不但以招生要求高著名,更以人學費聞名。
「用腳走進來啊?你的房門又沒有上鎖。我是來叫你起床的,今天是開學的大日子,我有責任不讓未來的嫂子遲到。」奈奈理所當然的說,她的哥哥望月隆史喜歡翩翩是眾所周知的事。
「我哪是你未來的嫂子?我對隆史大哥根本沒意思,你別開我玩笑。」翩翩著急地猛搖手。
「沒意思?」奈奈瞠目,「你一直拒絕別人的追求,不是為了我哥嗎?」
「不……我小時候已經答應嫁給直樹了啊廣兩朵紅雲悄然飄上翩翩的雙頰。
「直樹?天!你不會是指那個戲言會娶你,卻逃得不見蹤影的兒時玩伴吧?」奈奈誇張地以手覆額,「誰都知道童言童語不可以當真,而且,你們那時多大啊?」
「我八歲,直樹十一歲,你明知道的。」翩翩聲如蚊吶。
「你才八歲就已經懂得什麼是真愛,而且還等那位直樹等了整整十年哪!」即使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此事,但她至今依然感到不可思議。
「一個八歲的小女孩也有感覺啊!我第一眼看見直樹,就知道他在我心中是與眾不同的。」平日總是一副瓷娃娃似的翩翩展現出少有的堅持。
「你對那個直樹是一見鍾情?」奈奈眼一轉,猜道:「他很帥?」
「我……」翩翩的俏臉更紅。
「你在支吾什麼啊?」奈余催她。
「我……不知道他帥不帥,他總是頹廢地披散著頭髮,我看不清楚他的臉。」翩翩一」口氣把事實吐出來,說罷,還隨即用手摀住耳朵。
「什麼!你竟然連他的長相也不清楚就對他死心塌地?這下不要說他可能會不認得你,即使是你自己都不見得會認出他,哦!天、天……」奈奈大力地拍打自己的額頭,一副快要昏倒的樣子。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大聲嚷嚷。」翩翩難得俏皮地吐著舌頭。
那種甜蜜的,親切的、忐忑的、期盼的……種種說不上是什麼的感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奈奈根本不會明白。而那感覺將會引導她到直樹的面前,因此,她從不擔心自己會認不出直樹,也不擔心直樹會認不得她,她就是樂觀吧!
「唉,算了、算了,現在的人不是很流行『愛情不分年齡』嗎?感情勉強不得,我還是不要插手,只要你喜歡就好。」奈奈沒奈何地說……
她是想撮合翩翩跟她哥,本來嘛!一個是她的好友,一個是她的哥哥,兩人配起來真是天生一對。因此,當她哥哥請她幫忙追翩翩時,她二話不說便答應了,可惜翩翩硬是不喜歡她哥,她只好放棄在旁邊推波助瀾的媒人工作了。
而且,回想起來,那個直樹對翩翩的影響似乎相當正面。
她永遠記得十年前的某一天,那個只會縮在角落,哭著任由別人嘲笑她「小支那人」或「小情婦」的轉校生,怎樣突然一百八十度地大轉變,她不僅主動接觸她們,甚至在屢屢碰釘子的情況下仍然不氣餒。
沒錯,翩翩羞怯的本性依然,但她付出的努力,她是看在眼裡的可這些表現九成九是那個直樹的功勞吧!
「奈奈,多謝你諒解我。」翩翩感激地瞥向她,覺得心頭暖烘烘的。
有時候,只消一句說話,一個眼神,便已流露多年來深厚的友誼。
「幹嘛說多謝,你以為我望月奈奈是那種霸道專制,愛強迫別人的惡霸嗎?」奈奈不自在地回答。
「呢,這個……」事實上是有點像。
「你為什麼一臉為難的樣子……喔,我明白了,你這個傢伙,居然真的這樣想我!」奈奈哇哇大叫地掄起拳頭伺候她。
「哇,你真的打我……」
三月,是櫻花的季節,也是開學的季節。
私立羽田大學的學生會按照慣例,會在開學後的第三天舉行迎新晚會,迎新晚會不單可以增加新生對學校的認識,還提供了新舊學生獵艷的好機會,自然備受期待。
不過,翩翩顯然是例外。
「奈奈,我想我去不去迎新晚會都不要緊吧!」除非必要,她從不去人多吵鬧的地方,因為她實在不習慣。
「你不是說希望大學生活能有所轉變,可以多認識朋友,打好人際關係嗎?」雖然翩翩以往也很努力融人同班同學的圈子裡,但她的外貌和混血兒身份總為她惹來不少誤會,最後,在流言滿天飛的情況下,她成功結交的朋友就僅有她望月奈奈一個人。
「如果你想變得更勇敢,就要學習不再害怕別人的眼光。這世上除了你自己,沒有人可以真正幫助你,你要主動追求想要的東西才行。」奈奈難得語重心長地說。
我也答應你,當你動完手術回來的時侯,我會變得跟你一樣勇敢,再也不是愛哭鬼。我們可以打勾勾喔……
兒時的承諾再度浮上心頭。
她要變得勇敢!
「好吧!我跟你一起去。」翩翩咬了下唇瓣,毅然應允。
雖然翩翩是心甘情願參加這場迎新晚會,但當真的置身在會場中時,她雙腿便彷彿有自我意識般地往角落挪去。
「你剛才不是承諾要學習怎樣不再害怕別人的眼光嗎?我可不准你臨陣脫逃。」奈奈阻止翩翩繼續往後退。
翩翩環顧四周後,垂下眼簾,眼下罩上一層陰影,「我沒想過這裡會如此隆重……」
她們正處在富麗堂皇、美輪美美的大禮堂內,一盞盞巨型水晶燈射出耀眼光芒,與露台外的銀星相輝映,顯露出豪華高貴的氣派,而一塊塊半透明的紗縵被不規則地掛在會場各處,隨風搖曳,帶來了幾絲柔美旖妮的氣息,禮堂內還有不少嬌芒欲滴的玫瑰花點綴其中。
但真正的主角還是會場內的人們,男的無不身穿隆重的燕尾服,女的則各個著上款式新穎的禮服,打扮得花枝招展。他們或聚在一角談天說地,或在長餐桌旁品嚐佳餚,或端坐在椅子上等人邀舞,然絕大部分的人則是到禮堂中央跳舞去了。女孩們的裙子隨著旋轉舞動的身子揚成一個個圓,煞是漂亮。
「隆重?」
「今晚不是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迎新派對嗎?學生會給我們的通知單裡,有一行提醒說應穿著簡單的服裝出席,可是,我現在卻有置身大型宴會的錯覺耶!」翩翩認出女同學的禮服皆出自於 Cltnsllan ior、LV、PIoa、YSL等等名牌設計師的手筆,可她並沒有目眩的感覺,只覺得有一大堆鈔票在跟她 Say he。
「這麼難得可以炫耀財富的機會,誰會放棄啊?我看也只有你才會傻傻的遵從學生會的指示。」奈奈指指周圍盛裝打扮的女生,「而且,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大目標,就是擄獲我們大學『三劍客』的心,當然要有備而來囉!我猜就算今天舉辦的是烤肉活動,她們還是會穿百萬禮服來參加。」她想像那情景,不禁笑出聲。
「『三劍客』?」翩翩皺起眉。
奈奈瞥見她大惑不解的樣子,不禁大叫,「你不會要說你不知道『王劍客』吧?」
翩翩尷尬地以慢動作點一下頭。
「哦!天、天啊!」奈奈做出招牌動作,以手覆額、呼天搶地,「『三劍客」』就是學生會會長松下學長、副會長羽田學長和今並學長。他們三人不僅樣子帥、功課好,出身更是一級棒,大大擾亂了眾家少女的芳心,被大家稱為『王劍客』。他們在大學裡好紅喔!雖然我們是大一生,開學又沒幾天,但你不認識他們也實在太說不過去?」她像背書般快速說完一大堆話後,搖搖頭。
翩翩皺皺鼻子,「只因條件好就被封上這麼土的稱號,真可憐…-」
奈奈忙摀住她的嘴,「你小聲點!要是被人聽見,恐怕會引起公憤、到時就算你有十條命都不夠賠。而且松下學長很有可能成為我的堂姊夫,你可不能對他不敬。如果有人跟我堂姊搶松下學長的話,你也要幫忙對付喔!當然,你絕不能對松下學長有非分之想,不然……」她雙眸冷光一閃,「我一定不饒你!」
「你知道我心有所屬了,怎麼會去搶你堂姊的男友呢?」翩翩覺得荒唐地笑笑,只是好友莫名的激動使她無端打了一個哆嗦。
』『我也知道你不會,我只是不希望真的有那種情況發生潤為堂姊的事,我不可能不理。」她也感到自己太大驚小怪了。
對於奈奈的「戀姊情結」,翩翩早已見怪不怪,有時候,人的緣分就是如此奇妙,會使人毫無道理地喜愛一個人,不過,奈奈的堂姊或許曾有恩於她吧!」咦?堂姊?」奈奈眼睛一亮。
望月千尋碰巧自她們眼前走過,但她似乎急著找人,並未注意到她們。
「堂姊一定是要去找松下學長。」奈親也不在意,「對了,翩翩,你去拿些東西回來給我吃吧!」她硬把翩翩推向會場中央。
「我不想吃啊!」翩翩驚慌地反對。
「好吧!我會分一小塊神戶牛柳給你吃的,快去!」奈奈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嘿!我早說在通知單裡加上『同學們的衣服應以簡單為主』是多此一舉的,偏偏都沒人肯聽我的話。」一身古銅膚色的男子得意地說道。他望向兩個和他一樣倚在禮堂二樓欄杆,居高臨下俯視著會場的卓爾男子,尋求他們的認同。
說話的人是今井徹,他一臉陽光氣息,恍若鄰家大男孩。
站在他身後的是羽田卓也,溫柔斯文的外表,藏著只有好朋友才看得見的邪惡和好玩。
而站在最左邊的是松下直樹,有著最受時下女生喜歡的冷酷帥臉,早熟持重的性格令他成為三人中的決策者。
「可愛的徹仔,當初明明是你自己怕穿西裝,硬要加上那條條文,現在卻反過來說我們不聽你的話,有點不道德!」
耳後吹來的一口冷氣讓今井徹全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他敢肯定這一定是卓也故意的!
「你……你有話就說,幹嘛在人耳後吹氣?還有,不、準、喊、我、徹、仔!」他,今並徹,對這個名字感到噁心死了!
「別吵了!你們想吸引所有人都往我們這邊走嗎?」直樹冷冷地出制止聲。
今井徹和卓也立時噤聲不語。
只是他們不知道早已有兩個人朝他們這走近。
「對不起!」一位化著流行熊貓妝的不知名女孩來到他們身邊,大聲說道。
「我沒說錯嘛!整個會場只有我們隨便穿著白襯衫就來參加迎新會,」怕熱的今井徹,邊鬆開襯衫最上端的兩顆鈕扣,邊咕噥,「還有,我們何必費心佈置會場,冷氣反而沒有多大作用……」
對不起!」受不了被忽略的女孩暗暗踩了今井徹一腳。
「辦活動就是麻煩……哇!」今井徹終於遲鈍地察覺到身旁站了一個女孩,看見她的妝容後,他又驚叫一聲。媽媽咪呀!還好現在燈火通明,不然他一定會以為自己見鬼了!
「對不起,我找松下學長。」她「命令」著今井徹時,眼睛沒有看著他,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她的歉意。
「老大,找你的!」今井徹忍著怒氣喊道。他總愛稱呼直樹為「老大」,一來直樹較他們兩個年長,二來直樹的酷勁跟山口組的龍頭老大有得比。
直樹一臉寒霜地看著女孩,等待下文。
那女孩宛如走秀般,扭著腰臀走向直樹,「松下學長,我家這個星期天會舉行舞會,我已經推掉不少人要當我舞伴的要求,就是為了讓你成為那一夜的男主角,你會賞臉吧?」女孩乘機想偎向直樹。
「沒空。」直樹僅是身子一晃,那女孩直靠過來的身子便落了空,「碰巧」卓也不小心伸出腳絆到她,她便非常不雅地摔了個狗吃屎。
今並徹好心地攙扶她起身,老羞成怒的女孩卻順手甩了他一巴掌。
「你!你給我記著!」她頭也不回地逃離了傷心地。
「我、我沒聽錯吧?」今井徹一愣,隨即捧著自己的臉頰控訴,「絆倒她的是卓也,拒絕她的是老大啊!我不計前嫌地扶她起來,結果卻招來一巴掌,真是好心被雷親!她要記仇也輪不到我吧?這到是什麼世界!」
其他兩人禁不住捧腹大笑。
「我還不是為了幫你報一腳之仇,才會絆住她,哪知道反而害了你?誰教你面目可憎呢?」卓也幸災樂禍地說,「再說,女孩子嘛!怎受得了在人前遭受拒絕?徹仔,你就節哀順變吧!要怪就怪直樹拒絕的方式太直接。」他忘了 自己拒絕別人示愛的方式也好不了多少。
「老大這樣很酷啊!」算了,被人摑了一下,卻換來一向冷漠的老大的一個笑容,也算是划算了。
「徹仔,你該不會想學他拒絕人的方式吧?」卓也隨口 問問。
「我?又沒有女孩子喜歡我。」
那是他連別人在跟他表白都不知道!卓也在心裡歎 道,可他沒說出來,反正對少根筋的徹仔說也是白搭。
「其實你也不能怪老大,他已經有千尋姊了嘛!千尋 姊是我們的校花,美貌與智慧兼具,性格溫柔,人緣又好,老大捨她取誰?」今並徹端著老頭子架式,搖頭晃腦道。
「徹,你的誇獎我擔當不起喔?」站在一旁已有一會兒的望望月千尋適時現身,並以最有利自己的柔弱姿態出現。
「千尋姊,你來了?老大,你快去陪人家。」今井徹眨著眼推推直樹。
無奈直樹不動如山。
「直樹,你不介意陪我下去走走吧?我有事情想跟你談。」望月千尋將頭側成四十五度角,綻出不會露齒的微笑。
「老大,你快下去!還是你想要我們離開,留一個寧靜的小天地給你們?』冷並徹又推推他。
直樹瞧了望月千尋一眼,不發一言地退自下樓。
望月千尋連忙追過去,「直樹,你等等我!」
直樹依言在離餐桌不遠的地方停下。
望月千尋撥好只亂掉了少許的秀髮,微喘道:「直樹… ——你怪我剛剛沒有糾正徹將我視為你女朋友的誤解嗎?」她滿臉自責,但不對偷看直樹的眼眸裡卻藏著希冀。
他搖頭。那些流言對他根本沒有影響,也懶得去澄清。
她心一喜,「那……」她終於俘擄了他嗎?
「我沒必要澄清一些與事實不符的事。」他不帶感情地打破她的希望。在他的心目中,給予別人不可能的希望才是真正的殘忍。
「是……這樣嗎?我先失陪一下。」她強裝作雲淡風輕地轉身離開,但離開前又哽咽地問了一句,「為什麼你還是不喜歡我?」
為什麼?他也在心中問自己。
其實他也找不到確切的理由拒絕她,如同徹仔所言,望月千尋在各方面的條件皆無懈可擊,只是他懷疑一旦他毀容了、前途毀了、家裡破產了,他不再是他,她們又會否依然愛慕他?
愛慕他的人是很多沒錯,但是當中有哪一個和他真正交心過?有時候,她們看著他,他卻覺得她們眼瞳裡映著的不是真正的他;她們談著他,他卻覺得她們話裡說的不是他……
這教他怎麼相信她們的愛?更逞論要交心了,因為樣貌、事業、財富都是最容易失去的。
愛,應該是初見面時的淡淡好感,加上相處時日漸累積的喜歡總合而成的吧!可外表和金錢總會迷惑人心。
記憶中,似乎有一個人曾經不計較外在的一切而對他說「我喜歡你」……
他一愣,是誰呢?為什麼他記不起來?
「啊!」
突如其來的驚叫聲喚醒了他沉沉的思緒,而下一刻,一堆濕淋淋的東西已向他迎面襲來,弄得他渾身濕透。
肇事者翩翩,驚慌地定住不敢動,眼睛甚至不敢往上瞄,「我……很抱歉,非常非常的對不起!」雖然他不該呆呆地站著阻擋別人的路,但這始終是她的魯莽,而且不可諱言的,她盛太多食物了!
直樹酷酷的沒有多說什麼,只好自認倒媚地整理自己的衣服,景後他乾脆解開襯衫的扣子,方便撥掉身上的沙拉、肉醬……
站在他面前的翩翩,瞥見了他裸露的胸膛……
「你的……頸鏈……」她瞪大的雙眼彷彿在發光,死盯住他垂在胸膛的鏈子,「你是……直樹!」她驚喜交加地大叫。
她曉得是他!縱使眼前的男子沒有坐著輪椅,但她就是曉得!
她迫切仔細地打量他陌生又熟悉的臉,為盤據心中多年的身影描繪出面容。
他有一雙銳利而深不可測的眼眸,冷硬如鑿刻出來的挺鼻,時常抿緊的薄後而兩眉之間的淺紋顯示他不是個常笑的人,他渾身散發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和記憶中的他氣質一樣!
直樹撥掉身上食物的手一停。他認識她嗎?她居然親呢地只叫他的名字?
「直樹,你終於回來了!我喜歡你,我仍然喜歡你啊!」翩翩熱淚盈眶。這句話她在心中反覆說了好多年了!
「你再說一次?」他沒聽錯吧?
「我、喜、歡、你!」她用力喊出多年的等待和滿心的喜悅,心喜得忘了自己正身處會場的中央。
像變魔術似的,會場所有人彷彿被奪走了聲音,霎時一片肅靜。
直樹對週遭人的眼光也是渾然未覺,他更加抿緊的唇泛出難以察覺的譏消和疲倦。
「但我不喜歡你。」又多一個只會迷戀他外表的女孩嗎?
「你不喜歡我?」她深受打擊,「我是翩翩,小時候跟你在小公園裡認識的翩翩啊!你總愛叫我小鬼頭的,你不記得了嗎?」她不敢相信他會忘了她,急切地想喚起他的記憶。
「我不認識你。」這種搭訕的爛借口他早聽多了,他肯定自己沒看過這張臉,除非……他多年前在美國做腳部手術,昏迷了好幾個月,清醒後腿傷雖然大致治好了,卻留下一些後遺症,包括喪失了部分記憶……但她有可能正巧屬於這部分的記憶嗎?
翩翩如遭雷區,腦海裡頓時只盤旋著一句,我不喜歡你、我不喜歡你,我不喜歡你……
突然,她再也承受不住地衝出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