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福臨客棧外投著兩匹駿馬,店小二呵著手,送客倌出門.
「草兒呢?」元傲風疑惑地回身,奇怪那小人兒怎麼會晃眼就消失了。
「我在這兒!」食草兒跌跌撞撞地從街角跑來。「怎麼了?」元傲風注意到她眼角含淚,心頭竟也煩悶起來,昨夜的氣悶早已拋到腦後。
「沒事。」霍草兒吸吸鼻子,便向狄霄走去。
元傲風瞇起眼睛,雙手環胸,「草兒,大黃呢?」
「少爺放心,我已經處理好了,大黃不會跟著我們她低垂著頭,忍著不掉下眼淚來。
「過來!」元傲風盡旦裡保持語調的平穩。
霍草兒乖巧地走到他身前,「少爺有什麼事吩咐?」
「我有沒有說不讓大黃跟?」
「呃?」她驚愕地抬眼。
「有沒有?」元傲風努力壓下心頭翻湧而起的怒氣。該死的,草兒竟然在哭,為了那只瘟狗!要是捨不得,不會向他開口嗎?難道在草兒眼中,他真是這麼失敗無情的主子?
「沒有,可是帶著大黃會很不方便」
「方不方便是我決定的!」元傲風緊握住拳頭,「去把大黃抱回來。」
「少爺是認真的?」霍草兒不敢相情。
「去!」
「謝謝少爺!」她漾開一朵燦爛的笑容,轉身向街角跑去。
元傲風不由得也盪開了一抹笑意,看得一旁的狄霄暗覺不妙。果然,興奮的身影再從街角奔回,元傲風便開口了,「草兒,把大黃交給狄霄。」
狄霄蹙著眉頭,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認命地接過.
「過來。」元傲風將霍草兒喚到身畔,伸手將她扶上馬,接著自個兒也翻身上馬.
「少爺?」她沒料到元傲風會與她共乘一騎.
「我知道你想和狄霄共騎,不過那匹馬負荷不了你和大黃的重量二元傲風馬鞭一揮,馬兒放開步伐躂躂地向前跑去。
清早街道上人烴稀少,不多時,三人二馬已奔出雙林鎮。
元傲風深吸口氣,笑道:「原來那股神秘的藥草香真是從你身上發出來的。」
霍草兒回眸微笑!「少爺身上也有藥草香啊!」
「是嗎?難怪我覺得熟悉。」元傲風低頭嗅了嗅自個兒身上的味道,帶著恍然大悟的笑容。觸及懷中那對晶亮的眸子,他心下陡然一震,慌忙抬眼,山野風光盡人眼底。
他雄心一起,喊道:「狄霄,咱們奔他一奔!」接著低頭輕聲叮嚀草兒,「抓好。」鞭子抽向馬臀,身下駿馬立刻加快步子,往前衝去。
霍草兒晃了一下,忙抓緊馬鬃,忽而感覺一隻鐵臂構上腰肢,元傲風溫熱的氣息拂向她臉龐。
「草兒,抬起頭來看看,風景正好呢!」
霍草兒只覺紅潮猛然湧向雙頰,心跳加劇,心神恍惚地抬眼,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周圍掠過的景色何等美好三處青山萬巒層層疊疊,朵朵白中一輕巧翻過山峰,近處流水潺潺,花開遍野,好不熱鬧.
「好漂亮!」她忘卻羞澀,張口輕呼。
「是啊,好溧亮!」
元傲風低首微笑附和,忽然馬蹄一絆,他忙扯韁繩,另一手擁緊霍草兒,一震一退間,嘴唇不行印下她光潔的額頭,兩人同時一愣。
「有血腥味。」狄霄靠近。
「嗯。」元傲風定了定心神,人了不自覺地將懷中人兒摟得更緊,放鬆韁繩徐徐心行,「咱們去看看。」霍草兒靠箸他的胸口,只聽得心跳砰砰,分不清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行了不久,血氣混番胛胞惡臭撲鼻而來,稻草兒蹙起眉頭,「有人下毒。」
「而且手段毒辣。」元傲風他捨她下馬,「等會兒不要離開我身邊。」霍草兒點頭,跟著他和狄霄的步伐,離開大道,往路旁小徑大去。走了不久便見具屍體,面色死白一七孔俱爛。
「五毒教的蝕心粉!」
「你知道?」狄雷霍然起身,黑眸裡泛起敵意。五毒教是武林裡的一大邪教,擅長使毒用蠱,來歷不明的草兒居然能眼認出觸心粉,說不定與五毒教有所關聯。
「我小時候見過,那人不過揮揮手,人就全死光了一個也不剩……」霍草兒愣愣地看向遠處,突然向前跑去,「那一邊還有人!」
元傲風和狄霄交換一眼,迅速向前將霍草兒拉到身側,「慢點.」
霍草兒定住步伐,拉著元傲風的衣襟,「都死光了,沒得救了……」
眼前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兵刃,約有十來具屍身橫躺在地,發出陣陣惡臭,看來皆是中了蝕心粉。
「也許還有活口。」元傲風拍拍她的肩膀,跨步向前,發覺霍草兒仍拉著他的衣角,不禁泛出一朵溫和的笑意,「別怕,沒事的。狄霄!」
狄霄木然向前,牽過霍草兒的手,方便元傲風查看屍首。
「你什麼時候見過五毒教的人施毒?」狄霄突然開口。
霍草兒驚訝地抬眼。她第一次聽到狄霄說出這麼長的句子,足足有十四個字呢!「我七歲時,在我家附近的林子玩耍時遇到的。」
「那人生得如何?」
「紅髮白髮,目赤而面黑,挺可怕的。」霍草兒微微顫抖,七歲時見到的恐怖景象仍歷歷在目。
是五毒教的右護法!
「炎侯下手,從不留活口!」狄霄突然扣緊她的脈門,「你是如何活下來的?」
「痛、痛、狄大哥,好痛啊!」霍草兒見他臉色大變,知道自己一定說錯了什麼的,惹起狄霄的殺機.若是大喊,雖能吸引元傲風注意,但狄霄內力一催,她必命喪當場可憐兮兮地輕呼出聲。
「說.」他冷著臉。「有人救我。」
「蝕心粉無人能救!」他再次施壓。
「「閻王愁」能救!」
「你見過霍亦罕?」狄霄放開手。
「見過.」霍草兒一得回自由,立刻拔腿奔向元傲風身旁。
「怎麼了?」元傲風抬眼看她。霍草兒搖頭,不想多惹風波。她挨著元傲風蹲下,「啊,有活口!」
「有得救嗎?」
「我試試。」
元傲風取出銀針,紮了那名氣息奄奄的壯年男子幾個穴道,見他動了幾下,元傲風一喜,拔起銀針,另刺他數個大穴。那男子哈咳起來,開始吐出穢物,不一會兒便幽幽轉醒,元傲風忙將他扶坐起身。
怎料他一坐起身,立刻趴伙在地,「玄玉大人饒命!」
是五毒教總執法玄玉下的手?!
狄霄輕蹙起眉。玄玉是這幾年武林新竄起的人物,極少以真面目示人,據說是個年輕的翩翩佳公子,行事極度隱密,毒辣不輸教中耆老。
「我不是玄玉。」元傲風不以為意地扶起他。
男人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終於確定自己安全了,「你救了我?」
元傲風點頭,「你的毒性已解,休養個幾日,當能恢復如常。」
「在下聶繽,敢問恩公姓名?」聶繽拱手道。
聶繽刀霍草兒頭皮一麻,忙躲到元傲風身後。她運氣怎麼好到這個地步?才出雙林便遇上爺爺的關門小弟子。菩薩保佑,可別讓他認出她來。
「霍亦罕的高徒,莫怪乎熬得過蝕心粉的毒性。」狄霄冷冷的開口。
「好說,」聶臏心下暗叫慚愧,若不是當年在大火中偷出師父數瓶寶藥方才驚險之際,光吞服了一顆,擋住毒性蔓延,只怕現下已是幽魂一褸.
「還未請教數位恩公姓名。」
「在下元傲風.」
「賽華佗元傲風,久仰久仰!這位想必就是狄霄狄大俠?!」聶臏暗自慶幸自個兒命大,言語中頗多巴結.
三人相互謙遜了好一會兒,元傲風扶他起身,「狄霄,咱們送聶大夫一程。」
「喂!」霍草兒緊張地輕扯他的衣角。
「怎麼了?」元傲風不斛地低順探問。
「這位是?」聶願突然覺得眼前的少年有些面善,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他是我的小朋友,名喚草兄。」元傲風答道。
出乎意料之外,聶繽竟神色未變,也未與她相認.霍草兒愣了一下,隨即想到聶繽定是猜知她隱瞞了她是霍亦罕之系的身份,若是當場揭破,怕元傲風會下手同他搶奪千疾醫書,因此隱去不言。
四人來到大道上,狄霄闕口作哨,喚回兩匹良駒,大黃汪汪吠叫,也自路旁奔出,霍草兒忙彎下身子將她抱進懷裡,遠遠地跟在三人身後。
元傲風將最驃扶卜馬,轉頭對草兒道:「草兒,到狄貿那邊去。」
和狄霄共騎?!她又不是想死了,誰曉得他會不會突然掐斷地的小脖?可是元傲風那裡有聶繽,同樣不安今……
她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遠遠地跟著好。
「草兒?」元傲風不解地皺眉「少爺,您上馬吧!」狄霄將自己的坐騎讓給元傲風自個兒牽著兩匹馬的韁繩,緩步前行,霍草兒則抱著大黃遠遠地落在後頭.
一刻鐘後,元傲風發覺霍草兒似乎愈落愈遠,頻頻回頭關注,終於忍不住扯了扯韁繩,「狄霄。」
狄霄會意,放開韁繩,元傲風立刻策馬回奔。這廂,最壞開口試探,「那名少年是什麼身份?」
「小廝.」
「元大夫對她的關心似乎超乎尋常。」少爺對草兒的態度的確不似主僕,一時閃神或者會誤以為兩人之間已瀕男女之情,但草兒作男裝打扮,聶臏眉宇間未現驚疑,反似在打聽什麼……
「少爺對人向來如此。」狄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滿腔疑惑皆未出口。
***
只有兩匹馬,又帶著兩個傷患,因此元傲風一行人停停走走,前進得極慢,天黑時仍未找到旅店,只好找了間破廟棲身。狄霄打了幾隻野雉,在廟外生火烤食,霍草兒在一旁幫忙。
「狄大哥。」她輕喚。
狄霄抬眼看她,沒有開口。的人誤會了什麼.最有可能的就是狄霄把她當成五毒教徒了。
「我恨不得誅盡五毒教眾。」狄霄陰沉地說道。
五毒教的徒子徒孫加起來有上萬人呢!殺光一萬多人……
霍草兒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低聲道:「好殘忍!」
狄霄冷冽的目光立刻射向她。
糟糕!被他聽到了,這下怎麼先安內再攘外?得罪了狄霄,要是聶騷動手來狠的,他肯定不會幫她的。
霍草兒吐吐舌頭,趕緊亡羊補牢,「我的意思是,五毒教裡雖然多的是萬死難贖其罪的大壞蛋,但五毒教徒也未必個個該死」
狄霄的目光未見稍霽,殺機反而慢慢聚濃,「你和五毒教是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霍草兒急急搖手,「我就是要告訴你,我和五毒教絕對點關係都沒有!」
狄霄瞇起眼,「聽你言語,倒挺維護五毒教的。」
「沒有一沒有!我只是聽我爺爺說,名門正派未必全是好的,邪魔歪道也未必全是壞的,這好壞善惡不是人斷的,是天在看的。」
「天若看得清,世上就不會有這麼多枉死之人。」狄霄冷哼。
「可是爺爺說人死必不枉,是天命終了,苦難受盡了。」
「哦?你爺爺還說了什麼?」元傲風的聲音在身畔響起,饒富興味的眸光盯著霍草兒直瞧。從草兒神秘的舉措,到方才在廟裡聶驗直拉著他打采草兒,再加上草兒這番「爺爺說」,他可以肯定草兒的爺爺應該是個武林高人。
他不是應該在廟裡陪聶繽閒扯嗎?怎麼會跑出來了?
霍草兒驚愕回眸,「沒有了,沒說什麼了。」他怎麼這麼看她?是不是聶臏告訴他什麼了?
「你爺爺究竟是誰?」「爺爺就是爺爺啊—還是不肯說.霍草兒露出無邪的傻笑。
元傲風微扯嘴角,淡淡地笑了,低頭撕下半隻雞遞給她,「送進去給聶大夫。」
送給聶繽?!草兒蹙起眉頭,烏黑品眸掃過元傲風和狄霄,知道他是刻意支開她,雖是百般不願,也只有接了過來。反正快去快回,聶繽也不至於大膽到當場把她吞了。
「你出來多久了?」狄青不答反問,用木棍插起另一隻野雉,架在火堆上燒烤。
「你要殺他?」這就可以解釋為何草兒會。反之前對狄胃的信賴,不肯與他共騎.
「如果她是五毒教徒的話。」
「就算草兒真是五毒教徒,狄家莊血案也是在他出生之前發生的,與他一點相干都沒有!」以狄霄的武功,要殺草兒是易如反掌。元傲風為此感到難以言喻的憂慮.
「凡五毒教徒,死!」狄霄的眸光冰冷。
元傲風凝視他的眼,「如果我阻擋呢?」
「你我從此陌路。」狄霄淡然地說道。
「狄霄!」
「少爺!少爺!」霍草兒驚慌失措地從廟裡跑了出來,「聶……聶大夫說要跟我們一起去湖州,是真的嗎?」
元傲風點頭,拉他在身旁坐下,「聶大夫熱心,湖州的百姓有福了。」
「熱心個鬼!」聶隨跟去湖州分明是覬覦她身上的千疾醫書!
「草兒?」元傲風擰眉。
「少爺,聶……聶大夫的風評一向不好,哪有這麼好心?!」霍草兒試圖打消一風讓最願同行的主意。
「看來是世人有所誤解了,元傲風微笑,順手拂去她臉上的灰塵.
「你怎麼這麼容易相信人?!」霍草兒氣結.
「若不是少爺如此,有人也活不到現在。」狄霄冷冷地說道,撕下雞腿遞給元傲風。
元傲風接過,直覺地便轉遞給霍草兒。「狄霄,濫殺無辜非我輩中人的行徑。」
狄霄掃—眼霍草兄,目光又回到元傲風臉了,「你是以何種身份護衛她?」
「見無依傍者,必挺身護衛之!當年師父是如此教導的。」
「是嗎?」狄霄深思的H光停留在他臉上。
聽不懂他們在打什麼啞迷,霍草兒兩三下解決—雞腿,睏倦地打了個大呵欠。
「換完藥再睡。」
狄霄的只目像陣冷風般吹走草兒的睡蟲,她不由得挺直背,戒備地看向狄霄。
「我來就行了。」同樣戒備的神色出現在元傲風臉上,他伸出手欲攬過霍草兒,不料她卻閃身躲開.
「那個……那個……我自己來就行了。」
「狄霄?」元傲風也跟著立起身。
夜風吹起兩人寬大的衣袍,霍草兒從下往上仰望,宛如見到兩尊飄然伶的神像,狄霄劍眉星目,冷峻而肅然,元傲風朱唇玉面,俊朗而爾雅……他們各有千秋,各擅勝場,皆是令人心折的美男子,只是環繞兩人的氣流卻胡譎得教她策悶,無心欣賞眼前「男色」。
「那就麻煩狄大哥了。」在草兒起身站到狄霄身旁。反正她又不是狄霄痛恨的五毒教徒,狄霄不可能傷她,倒是女兒身的身份能多瞞得一人,便少一分危險.
元傲風愕然地看向在草兒,不明白她怎麼突然之間又憂松對狄霄的信任,更不明白自己心中那股氣悶揪痛究竟所為何來?
「少爺先歇息吧。」狄霄搭著霍草兒的肩轉身,突然又拋下一句,「少爺還記得表小姐嗎?」
文鳶?!
元傲風怔立晚風之中。狄霄好端端地提起他表妹傲什麼?他和文鳶交好,但卻未允諾舅父娶文鳶過門,就是因為他對文鳶向來只有兄妹之情,兩人之間一清二白……
***
等等,他在想什麼?
元傲風猛然拉回思緒.就算他和文鳶間真的有個什麼,又和草兒之事有何相關?難道狄霄在暗示他對草兒是——
斷袖之癖!
這四個字一刺入腦海,兒傲風的臉色霎時慘內「胡扯!」他悄憤拂袖,走進破廟.
「狄人哥,我不是五毒教的人。」霍草兒拿了藥膏跟著狄霄買走進破廟後頭看來像是廂房的小房間,一面不放心地解釋道。
「嗯。」狄笑霄輕哼一聲,打量了一下四周,拾起一根草繩縛在窗欞和床炕之間.
「我說真的,我一樣毒都不會使。」
「過去。」他示意她走到繩子後頭.
「哦。」霍草兒依言而為,狄霄脫下披風,罩在繩子上,「快上藥。」
霍草兒鬆了口氣,開始寬衣解帶,突然又想到什麼似地,「狄大哥,方纔你和少爺在談什麼啊?」
室內寂然。
霍草兒聳聳肩,開始在背上塗抹樂膏,「是不是談表小姐的事?」
狄霄還是沒說話。
霍草兒也不以為意,反正她的目的只是不要讓狄霄的腦袋有空去想到她可能是五毒教徒,然後決定寧可錯殺,不可錯放,害她莫名其妙地丟掉小命。「表小姐人好不好?她叫什麼名字?」
「文鳶.」破天荒地,狄霄竟然答腔了!
霍草兒穿衣服的手停頓了一下,復又動作,「她和少爺很要好嗎?該不會是少爺未過門的夫人吧?!野台戲都是——」這麼演的!
霍草兒心頭陡然一慟,無心再沒話找話說,她快速整理好衣物,一回頭,「狄……」
她的動作猛然定住,睜大眼睛瞪著在狄霄披風上吐著紅信,和她大眼瞪小眼的三角怪蛇。
金線蛇!
書上記載金線蛇是種罕見的毒濯蛇,渾身黑亮,僅頭部繞箸一圈金色細線,遭其噬傷者,登時斃命,心肺俱腐,無藥可救。最可怕的是它身上黏液亦具毒性,根本碰它不得……
霍草兒咽—口唾沬,張開嘴復又問上,再根開嘴,生怕呼吸用力,—點,都會驚擾到它,「狄、狄……大哥,蛇……」
狄霄回身,乍見眼前景象!不禁倒抽了口冷氣。黑蛇盤踞在他的披風的蛇頭和草兒相距不到一尺,遭它爬過的披風已現焦黑。
「退後。」他沉傑命令。
霍草兒慢慢往後退了一步,狄霄抽匕首割斷草繩,金絲蛇隨著披風往下落,還來不及動作,狄霄的暗器脫手,射中蛇身七寸,立即將它釘在地上,蛇身扭了幾扭,終於不動了。
「死了……」霍草兒愣愣地看著地上的死蛇。
「五毒教徒不會怕蛇。」狄霄釋然了。
「誰告訴你我是五毒教徒了!」害怕的情緒蜂擁而上,加上白日所受的委屈,霍草兒突然「哇」地一聲,蹲在地上放聲痛哭。
狄霄登時慌了手腳,「喂!」
「狄霄,你做什麼?」一襲青衫捲入,頃刻間霍草兒已落入元傲風懷中。
「蛇。」狄霄臉現惱怒之色。
蛇?元傲風低頭一探,下意識地擁緊懷中人兒。老天!金線蛇!
「謝謝.」目光回到好友臉上,元傲風輕吐謝意。
狄霄臉上閃過一抹興味,瞅著元傲風,「少爺多禮了。」說完便轉身離開.
他這話什麼意思?
元傲風再度發怔,不過這回怔愣未久,懷裡輕顫的人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好了別哭,沒事了……」他柔聲安慰。
霍草兒伏在他胸前輕聲啜泣,身上特有的藥草幽香竄入鼻腔,元傲風突覺心神蕩漾低首輕吻她的髮絲,隨即一驚,著火般地推開霍草兒。
「少爺?」霍草兒踉蹌了一下。睜著盈淚雙眸,不斛地凝視他。
「男兒有淚不輕彈!」元傲風狼狽地別開眼,強為自己的突兀舉動作解釋。
「我又——」霍草兒及時摀住嘴巴,伸手擦乾眼淚,這才注意到處裹理金線蛇屍體的聶繽.
「喂!你在做什麼?」
「這金線蛇雖死,卻仍有毒性,若不妥善處理只怕有人會因而遇險。」正在處聶繽答道。
「你有這麼好心?」霍草兒不信。
「草兒,不得無禮!」元傲風斥責,「還不幫幫聶大夫!」
「不用了。鬧了這麼—天,大家都累了,你們還是早些安歇吧!這裡我來就行了。」
聶繽拱手道。
「那就麻煩聶大夫了!」元傲風身心俱疲,無心再打理這些瑣事,拉了霍草兒便要出廂房。
「可是……」霍草兒雖心生不安,卻掙不開他的掌控,只好也跟出廂房。
廂房裡,聶繽露出得意冷笑,「金線蛇毒,無藥可救。我就不相信你還敢不交出千疾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