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郎撞上門 第十章
    皇太后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她狐疑的目光,來回在統一說辭「追頑皮的野鹿追得失了方向」的五人間梭巡。

    「真是巧啊,你們五個追野鹿追到一塊兒去了。」她軟軟地倚在車轎中,長長的鳳甲拈著西番進供的紅珠葡萄,慢悠悠地吃著,似無心地問道。

    皇上甜甜地乖笑著走上前,斜倚在皇祖母的身側,伸手拿過葡萄,細心撥去外皮,將晶瑩的果肉送入皇祖母口中,「奶奶是不知還是忘記了,我們五個感情一向好,打獵自是形影不離。」

    皇太微微一笑,「我聽說額森和尼楚赫格外好,打獵也打到一塊兒去了。」

    「呵呵呵……」皇上聽聞大笑,「我們幾個何時看到了尼楚赫?她不是一直待在車轎內,陪著皇祖母您嗎?」

    皇太后淡淡地瞥了眼她身後不遠處的車轎。頂蓬上長長的流蘇遮住了珍珠大半的身形,只依稀看到有人坐於其中。她轉而向平安道:「額森,將尼楚赫格格請過來,陪我說說話吧。你也順便見見她,別讓外人說我斷你們情分太過絕情。」

    平安揚馬過去,掀開半掩的轎簾,珍珠抬眸望向他,像吃到糖果的小孩子,甜甜的笑藏不住。

    分別沒有片刻,再度相見。只可惜眾目睽睽,兩人也不敢多有別的舉動。平安命下人牽引珍珠的車轎到外祖母跟前,自己退於臣位。

    珍珠下轎,盈盈福身,不發一語,立於皇太后眼前。

    皇太后看到此景,滿是皺牡的眉間皺得更厲害了。沒錯,確實是尼楚赫。奇怪,她明明有眼線回報,珍珠和皇兒五人在一起,莫非是下人眼花了?哼,她本打算讓平安滿臉尷尬地回來,借此來個下馬威,怒斥他們私下相見,結果算計落空。

    皇上掩嘴偷偷地笑,直言道:「皇祖母也不是事事都能掌控了。」

    瞪了孫兒一眼,皇太后知道他意有所指。「你是說我老了,宮中得勢的該是另一批人?」

    「兒臣不敢。」皇上裝乖,低頭認錯。

    陽奉陰違。皇太后氣得渾身發抖,隱忍了半晌,出聲道:「我累了,提前回宮吧。尼楚赫到我這兒來吧,畢竟以後在宮內的日子還長哩,我們該好好聊聊。」

    珍珠微愣,僵在原地不願上車轎。按原定計劃,至未時回宮,車馬眾多,皇上和皇太后的又在前列,她的車轎才能掩人耳目偷龍轉風,如今如何是好?若上轎,今日計劃功虧一潰,再有逃脫不知要等到何時;若不上轎,等於公然告之,她有逃跑之心?

    皇上也沒想到皇太后會有此一出,微微慌了神,出言道:「皇祖母又何必急於一時--」

    「住口。」皇太后輔佐三代君王不是假的,關鍵時刻,威嚴必露,震得皇上驚愣,「我想回宮,還需你恩準不成?」

    「兒臣不敢。」皇上噤聲,使個眼色,叫博穆博果爾上前。

    「今日是皇族與群臣聯歡的好日子,皇太后獨自先行回宮,只怕群臣惶恐有何不周全之處,惱了太后聖尊。」

    「不周之處倒沒有。只是我老了,身子受不住。若不信,皇上不是老說我是該放手大權的時候嗎?」皇太后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珍珠聽著他們與皇太后暗藏的刀光劍影,再看看平安在馬背上無奈的苦笑,回想到分別的那一刻,她的心口痛得差點兒站不住。

    為什麼為了神鬼亂彈的「尼楚赫」她就得放棄自己的愛情?她和平安相愛,沒有傷害到任何人,也沒有妨礙任何人,為何困難重重?她不是人云亦云的尼楚赫,也不是宮中深養的嬌貴格格,她是市井裡長大,有著自己思想、靈魂的珍珠,她的人生,她自己決定!

    不願讓哥哥他們為難,珍珠決定自救。思及此,她趁著他們還在爭論,轉身便向馬群衝去。

    「珍珠!」平安最先反應過來,在她身後大叫。珍珠想要做什麼?

    衝到馬群前,推開傻愣住的牽馬的小太監,她抱著馬脖子,也不怕摔下,翻身便騎上。也許是運氣好,或者這匹馬沒反應過來,珍珠竟沒摔下去。當她亂踢馬肚子,馬兒竟撒腿向太后的反方向跑去。

    「珍珠!」平安的聲音已近慌亂,身下的馬兒通主人的心性,衝著珍珠跑去。博穆博果爾等人見情況不對勁,也急急地追上。

    風馳電掣!珍珠被迎面的狂風打得睜不開眼,只得抱緊馬脖子。她的腦中已無法多想,只憑著直覺向著來時的路衝去。

    只要逃出圍場便是城外,先偷偷藏起來再聯絡平安,她和他一樣可以逃到南方,隱姓埋名地過一生。不願平安再擔心,也不要他為難,為愛負出的代價,她要承擔一半。

    讓她困在宮中坐等半個月,已是極限,她再也無法忍受。

    「珍珠!」平安的呼喚聲遠遠地傳來,伴隨著的還有馬蹄聲。

    不會騎馬的珍珠,傻傻地挺直了身子向他張望。當看到平安身後跟著自己的哥哥一串人馬時,驚得僵住了身子。就是不願連累他們她才跑掉,現在追上來做什麼?

    「抱緊馬脖子,不要坐起來!」平安看到她危險的姿勢,嚇得大叫。

    什麼?珍珠沒等明白是什麼意思,便天旋地轉,身子輕飄飄地向空中飛去,藍天、綠草、白馬、平安驚恐的表情,像剛才馬背上快速流動的畫面,從她眼中滑過。

    她這是--摔下馬背了?!

    「我要打破你的屁股!」一聲怒吼,平常聽來好好笑的話,不搭邊地湊在一塊,聽來卻如此安心。

    珍珠在空中翻滾的身子,被一雙有力的胳膊抱起,眼前的景致再變換數下,她對上的,是平安驚懼未定的眼。

    「我--」平安深深地喘氣,不知是急還是氣,一句話說不全,「我一定要打破你的屁股,罰得你三天下不了床。」收緊,將失而復得的她,緊緊地摟在懷裡,策馬前奔。

    「平安……」困在他懷裡,終於明白自己是在鬼門關裡闖了一遭。珍珠雙手牢牢地摟住平安的腰,小臉在他胸前磨擦,一遍一遍確定是平安的味道。

    「叫一萬次也沒用。我一定要好好罰你!」平安氣得連連吼她,「不會騎馬就不要亂騎,你知不知道摔下去不死也重傷?不要因為我們為難就自責自己。你是我的人,該由我來保護,天經地義!」

    他懂她的心思,即使短短地一瞬間,他也懂她千思百轉地想了什麼。貼心的人,懂她的人,她絕對不要放手的人……珍珠抱著平安,活著的幸福,被罵的快樂,被擔心的滿足,讓她鼻頭一酸,放聲「哇哇哇」地大哭。

    溫柔的手,摸上她的發頂,緩緩而來的溫暖,紓解渾身緊繃的緊張,「別哭,別哭,我最怕你哭了。」平安的聲音好軟,好柔和。

    「真不敢相信,我們居然公開挑釁。」不知何時追上的皇上,無奈地瞧了瞧緊緊摟在一起的戀人,長歎一聲。

    「你和皇太后的賬,也是算的時候了。」鄂勒哲苦笑。他心裡直嘀咕,珍珠這麼烈的性子是遺傳自瓜爾佳族嗎?

    「只當計劃提前吧。」博穆博果爾照顧跟上的烏蘭巴爾紅,抽空插嘴,「照原定路線進發,送你們下江南。」

    藍天碧野,五馬六人,漸漸從皇太后的視線中消失。她捏緊了車轎扶手,乾澀地下令:「以慈安堂的孩子作人質,逼尼楚赫--」

    「稟告皇太后,安親王的手下已帶著所有孩子逃離。」

    「啪!」皇太后怒拍扶手。自己人的失算,便是自己的失策。良久,她長長地一歎,難道真如皇孫所說,她真的老了嗎?宮中的實際掌權人該換人了嗎?

    皇太后的勢力遍不容小覷。六人當日遠離圍場欲至金湖碼頭上船時,城裡城外已嚴加看守。他們頗費了番工夫才有驚無險地登上了船。

    船皮上,慈安堂的孩子們和遠遙,以及安親王布下的護衛,翹首以待,等候了多時。

    「珍珠姐姐!」清脆的聲音像玉珠子一樣,一顆顆蹦出,柳兒跳到珍珠腿邊要抱。

    「柳兒,想姐姐嗎?」抱住她軟綿綿的身子使勁親親,珍珠感動地問。回頭看看圍成一圈的孩子們,她激動地和大家摟成一團,享受分離許久後重聚的溫馨。

    「平安哥哥,我們要去哪兒?」柳兒指著向後退的兩岸,問著不出聲的平安。接著轉過頭,她大大的藍眼睛,好奇地盯著平安身後幾個高高的男人。

    「去一個很漂亮的地方,願意螞?」平安牽著柳兒的小手,蹲下與她平視。

    「和他們一起嗎?」她怯生生地問,身子直往平安懷裡藏。這幾個哥哥好像不開心,她有點兒怕怕。

    「怕哥哥嗎?」烏蘭巴爾紅從柳兒天藍色的眼睛中回過神,也蹲下,拉拉她的小辮兒。柳兒嘟起小嘴跑開,撞在鄂勒哲的腿邊。

    「你就是柳兒?」安親王將她抱起,盯著她的藍眼睛問,「遠遙你--」

    「喜歡的就是這個娃娃」話還未完,柳兒被搶到遠遙手中。如此藐視他這個主子的舉動,破天荒頭一遭。

    安親王一愣,隨後哈哈大笑,遠遙的的臉頰被逼得潮紅,羞得他躲得遠遠的,不再理壞心眼的主子。

    「比起逃命,我們更像出來遊玩。」看此情景,博穆博果爾苦笑自嘲。

    「是啊。」皇上指著大船身後,「如果沒有後面礙眼極了的追兵,我倒很期待這次江南之行。」

    平安向船後緊咬不放的追兵望去,「這樣兇猛的氣勢,很像背水一戰的陣勢啊。太后大概被咬急了。」他的眼,斜瞄向皇上。

    皇上輕哼:「一次決個勝負,倒免了麻煩。」

    「你如意了,可我們的江南之行就遙遙無期了。」安親王怨道。

    「喂喂喂,怪我嗎?」皇上不樂意地道。

    「……都怪我。」珍珠低頭將所有的罪都往自己身上攬。

    「怪我怪我,誰叫我要對你好奇,結果還喜歡上你,硬要你做我娘子呢?」平安趕忙跳出來澄清。

    「怪我啦,對平安漏嘴說了珍珠的事。」博穆博果爾又來插一腳。

    「有完沒完?」烏蘭巴爾紅不雅地翻著白眼,「要爭著認錯,找個千風清月圓夜,圍著小桌吃著糕點,你們爭個通宵我都沒意見。問題是,先得把身後這堆麻煩處理完了吧?」

    皇太后的船,已逼近到三十丈開外,被追上,也是轉眼間的事。

    皇上笑道:「行動好快啊。」沒想到費盡心力逃上船來,最後仍被捉。他揚起手,喚道:「停船。」

    船身滑行了十幾丈,方穩穩停住。水兵忙著拋錨固船,忙碌中,皇太后的船已然追上,同樣並齊停下。

    偌大的金湖,兩艘豪華的大船停在中央,氣勢相當,景象頗為狀觀。

    在皇上的授意下,兩船搭起舢板,皇太后等不及般,竟不顧舢板搖晃不穩,匆匆趕到平安的船上,身後緊跟朝廷大員十餘名,與平安他們各據一方,冷傲對峙。

    「皇上,將尼楚赫交還給裁,今天的事,我過往不究。」皇太后一派穩操勝券的模樣。

    「皇祖母不會以為我赤手空拳和您斗吧?」皇上頗有意味地一笑,身後一聲長哨聲響起,金湖各個入湖口,不知何時湧現戰船數十艘,那樣的昂揚鬥志,不用說,是皇上的親兵。

    平安摟著珍珠相依相偎,明白今日在船上的對決,不僅僅關係到他們愛情的命運,也意味著大清江山皇權的更迭。

    「平安。」珍珠扯扯他的衣袖,「只是我和你的婚事,為何扯這麼多麻煩事。」用她單純的腦袋想了半天,也理不清所以然。

    「因為我們都不是普通人……啊--」臭屁的話才講到一半,平安的耳朵便被拎住,少珍珠吊起大眼睛瞪著他。

    「正經點兒。」她和他明明是凡夫俗子。

    「我很正經嘛。」平安扁扁嘴,揚聲道:「『索諾木訥木結』和『尼楚赫』是神男神女,必須保持純潔至終老。偏偏好奇的『索諾木訥木結』愛上了可愛的『尼楚赫』,於是央求皇太后成全。開國初睿親王霸權,皇權險些旁落,皇太后獨子痛失愛妃,皈依佛門,不得已扶幼孫掌朝,眾議頗多。太后經歷了太多的風波,早巳草木皆兵,怎敢不拿薩滿法師的話當真?所以我們的婚事,遭到皇太后反對,我說得對嗎,皇上?」

    皇上點頭,從容一笑,接道:「可是皇祖母,開國至今雖波瀾四起,但憑您和群臣合力,不是一樣治理得國泰民安嗎?您怎麼能忘記治國是靠人為,而非天治呢?『索諾木訥木結』和『尼楚赫』,都是傳說而已,無憑無據,太后怎麼當真了?」

    皇太后被皇孫前一番硬道理講得無言以對。

    「而且我聽說,皇祖母最近正在研究漢人的佛學,您胸口的內襟裡,還掛著檀木佛珠。可有此事,珠兒?」皇逮挑起眉微笑著伺太后身側的侍女。

    皇太后大驚,連她身邊最親近的人都被皇上掌握了?

    「既然已經信了佛教,滿族薩滿法師的話,應該是您的幌子才對。所以兒臣大膽推測,您其實想借平安和珍珠一事,試試我這個孫兒有無能力推翻您掌控的局面。那麼,我做得如何呢,皇祖母?」

    很明顯,新的權力中心已產生,皇太后身後的一派舊臣子識時務地齊齊跪下,叩首高喚:「吾皇萬歲」。

    事至此,皇太后長歎一聲,明白大勢已去。

    「按宮裡的規矩,王孫之子的婚事,由太后指配。」平安拉著珍珠,在皇太后面前跪下,「外祖母獨自在深宮過了數十年,您由知青春正好卻空守孤窗有多寂寞。平安身為『索諾木訥木結』,獨自在『隱苑』虛度二十三年光陰,遇見珍珠,才知道過往蒼白得可笑。平安對珍珠,真心真情,只求皇太后成全。」語中,眼底已有水光。

    「這個時候你才喚我一聲外祖母。」皇太后終於被感動,淚水漣漣。來回看著手牽手不願分離的孩子,想著他們被迫、被刺殺、被窮困逼迫,仍堅持相守,不由得開口道:「罷了罷了,別說我皇太后棒打鴛鴦,落人口實,想娶想嫁,由你們自己吧。」

    珍珠轉眸,望向平安,嗚咽著撲入他的懷裡。

    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啊……安親王等人放心地在心裡低語著。

    柳兒掛在遠遙懷中,細細地看著哥哥望著姐姐的眼神,忽然奶聲奶氣地問遠遙道:「你像平安哥哥這樣望我時,接下去不是玩親親了嗎?為什麼哥哥還不親姐姐呢?我等得眼睛都酸掉了。」

    全場忽然悄然無聲。

    遠遙臉一紅,抱著柳兒大叫「大事不好」,飛腿欲逃,反應過來的珍珠魔音在後緊迫不放:「遠遙!回了慈安堂看我不剝你一層色皮!」

    水浪聲、追逐聲、笑聲化成一團,其樂融融啊。

    「什麼『索諾木訥木結』嘛……」珍珠面有不甘,抬頭盯著屋頂,小聲咕噥。

    「每個人都相信我是有福之人,你懷疑?」平安抱胸,抬頭盯著屋頂,小聲咕噥。

    「可你害慘了我。」珍珠鼓著雙頰,氣呼呼地道:「添你一個挑嘴的人,慈安堂差點兒斷糧。為了逃脫皇太后的追兵躲進哥哥的府裡,沒機會照顧他們,害得我心裡好難過。夜裡遇刺客,第一次被打暈。被你親也親夠了,摸也摸夠了,卻差點兒成不了你的娘子,天下有我這麼倒霉的人嗎?你的福氣我怎麼沒染到?」

    「誰說沒有?」平安細細數來,「我好運挖到銀子,你們第一次吃到荷葉包雞。我被騙進安親王府,你多了哥哥弟弟。我的行蹤被發現,你被皇太后認了『尼楚赫』,賜封號為『貴天郡主』。最最重要的是,你有了我這個萬能的親親相公,從此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生活無憂。」

    沉默,思考,珍珠以眼比比屋頂,「哪,我說萬能的親親相公,這漏雨的屋頂就交給你擺平吧。我很期待今晚睡在柔軟、蓬鬆、乾燥的被榻上。」

    「唔……」被踩到了死穴,平安盤算著他這身單薄的身子骨,真要像猴一樣,望著屋外的連綿大雨,爬到屋頂修理嗎?「我頭暈,我眼花,我四肢無力……」

    「騙誰?」珍珠才不信,「皇太后費盡心力找來的南國名醫,下了三個方子二十一副藥,讓你面色紅潤,身強力壯。裝病鬼,兩個月前我還信,現在你騙誰?」

    平安被頂撞得嘴開了合,合了開,最後才道:「誰叫你急急地從宮裡趕回來住,」說什麼放不下慈安堂,想早日做回小當家,外祖母留都留不住。這份罪,你自找的。」

    「聽你的口氣,不甘不願。」珍珠氣得翹高小嘴,別過頭不理身邊人,「好啊,你回去過你的錦衣玉食的生活好了,我珍珠就要留在慈安堂,做一輩子小當家,哼。」

    「生米都煮成熟飯了,我想退還也沒機會啊……」

    平安的語氣,讓人聽來好不懊惱。珍珠越想越難過。甜言蜜語,果然是為哄她才說的。如今他將她娶到手了,成親才兩個月,就嫌東嫌西,往後豈不是三妻四妾,高唱凱歌?

    「珍珠?」聽她久久不言語,平安摟過她的肩頭,輕輕地喚。玩笑的話,她不會當真吧?經歷了這麼多波折才在一起,他當然會好好珍惜她,愛護她過一生啊。

    珍珠哪裡聽懂他呼喚中的柔情,腦中只想像到他美人左擁右抱、享受珍果玉瓊的畫面,不由得順手抓起桌上的茶杯扔過去,大叫一聲:「臭平安!你和遠遙蛇鼠一窩,都是色胚子、大壞蛋,吃到口的就不香了!嗚嗚鳴……我要休了你!我要進宮找皇太后做主!」

    平安沒料到小美人如此火爆。他險險閃過迎面飛來的茶杯,反手一摔,茶杯飛到屋頂的一角。他趕忙跳至珍珠身邊,將她掙扎的身子如往日恩愛般地摟在懷裡,奇怪地問:「柳兒還是小娃娃啊,遠遙何時飢不擇食吃掉她了?難道他有戀童癖?」

    「我什麼時候說他吃了柳兒了?想娶我家柳兒,再過十年再說吧!」

    「明明是你剛才說的嘛。」平安在珍珠的瞪視下,越說越小聲。

    「這麼笨的人,怎麼可能是『索諾木訥木結』?」

    「『索諾木訥木結』和聰明與否又沒關係,它是指有福氣啦,跟著我會有好運氣啦!」

    「誰信?我又沒遇到!」就在兩人吵吵鬧鬧時,「鐺」的一聲是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兩人頓時噤了聲。

    「鐺鐺鐺……」一連串落地的聲音。接下去,

    「鐺鐺鐺鐺嘩啦啦……」流水一般的落地聲。

    珍珠和平安傻在原地,目光從屋頂到地上,再從地上到屋頂。

    「平安,剛才那個茶杯是你揮上去的嗎?」珍珠愣愣地問。

    「沒錯。」平安恢復了洋洋得意的笑著,左手叉腰,右手摟著親親娘子,驕傲地問:「現在還懷疑我不是『索諾木訥木結』嗎?」

    在屋頂上茶杯撞到的某個機關裡,藏在瓦片間不知多少年的寶藏--罐裝的銅錢碎銀,像下雨一樣,落得滿地都是。

    「一點兒也不。」珍珠感動地雙手揪住平安的衣領,開心地命令道:「平安,既然你是上天保佑的有福之人,這慈安堂平日裡的開銷就由你去尋找了。」

    喂喂喂,這角色轉換也太快了吧?平安翻著白眼一副快暈倒的樣子,「那我要吃『福記樓』獨家特賣的『蛋黃酥』。」超愛美食的他趁機要求。

    「不行,太貴了。」珍珠精打細算地拒絕。

    「只買一斤。」平安央求。

    「半斤。」

    「八兩。」

    「二兩。」

    「好嘛,半斤就半斤……」

    笑鬧聲漸漸飄出屋外,傳啊傳啊,不可能傳到皇宮、安親王府、承澤親王府才對,他們這些沒事做的無聊男人們,卻似聽到有情人的恩愛話語般,笑得好不開心。

    誰說「索諾木訥木結」是傳說?名不虛傳不是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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