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金兵突然衝進完顏哈代古的府裡。
「搜!」
「副將,你這是……」呼爾倫立刻上前阻止,不解的問道。
刺什布朝他拱拱手,「皇上有旨,捉拿奸細宋映喬。」
「什麼?你要捉夫人?!」呼爾倫大吃一驚,「主子爺知道這件事嗎?」
刺什布沒有回答,只是牽動嘴角一笑。
呼爾倫立刻明白,看來這事是背著主子爺干的。
「沒有主子爺的允許,你也敢動夫人?」
「是皇上下的旨。」刺什布頒出聖命來。「你想抗旨嗎?」
聞言,呼爾倫就算心裡急得要命,可是皇上的命令,他有十個腦袋也不敢反抗。
「搜!」刺什布立刻對部屬下令道。
不一會兒,宋映喬被幾名士兵給押進大廳。
「這……這是幹嗎?」她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只不過是睡個午覺,卻見一群士兵衝了進來,啥也沒說就押著她來到這兒。
「夫人,失禮了。」刺什布嘴裡喚著她夫人,可態度卻一點也不見有恭敬之意。
「刺什布,你要帶夫人上哪兒?」呼爾倫急忙問道。
「去見皇上。」刺什布揮了下手,「走!」
眾人便像來時一樣迅速的離去。
「糟了!」主子爺奉旨前往西夏,這事准有蹊饒,也不知是哪個有心人搞的鬼。
「老爺應該還沒走遠。」完顏虞乞令對於兒子娶妻雖然很高興,可還是想念著塞外,已於今早出發回老家。
「快,快去追回老爺!」呼爾倫立刻命幾名家丁快馬趕去。
「我得趕緊通知主子爺。」要不是主子爺放心不下夫人,說什麼都要他留下,這會兒他應該是跟著主子爺在前往西夏的途中了。
「虎哥,這兒就交給你,我先飛鴿傳書告訴主子爺這件事,然後帶些人手趕去西夏,有什麼狀況就趕緊通報。」呼爾倫交代好一切便匆忙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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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刺什布手上拿著長鞭要脅著宋映喬,「趙樣和岳崇是不是你放走的?」
「我沒有……」宋映喬受不住疼痛,眼中蓄滿淚水。
「一定是你色誘完顏將軍,打他那兒知道了什麼,才有本事把人給放走。」刺什布不懷好意的一笑,「還是……根本就是完顏哈代古跟外人勾結呀?」
「不!沒有的事。」一想到完顏哈代古違抗君令會有的下場,她急忙否認。
「說!究竟你是奸細,還是他叛國?」刺什布給了她二選一的難題,擺明了存心不良。
「我不是。」宋映喬搖著頭說。
「你不是奸細,那麼就是他出賣我們囉?」刺什布根據她的回答,立刻做下結論。
「不,他沒有,沒有。」宋映喬深怕丈夫被誤會,連忙開口替他辯解。
「還不從實招來!」隨著一鞭又揮過去,刺什布絲毫沒有顧慮到宋映喬是個大腹便便的孕婦,下手一點都不留情。
「啊!」她忍不住疼痛地暈了過去。
「你出手也未免太重了吧。」晚-自暗處裡走了出來。
刺什布性急地將她拉進懷裡,「怎麼樣,打賞我什麼呀?」說著就湊近她的臉偷了個香吻。
「啐!你猴急什麼,我整個人早就是你的了。」晚-住他胸膛磨蹭著靠了過去。
刺什布二話不說地將她推到囚牢的欄杆邊,「還沒在這種地方試過。」他一臉色相的朝她上下其手。
「這裡不太好吧?」晚-朝暈死過去的宋映喬看了看,顯得有些不放心。
「去!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她有什麼了不得的?」刺什布腰桿子一挺就要攻城掠地。
「副將,你輕點。」晚-對他沒轍只得順從。
刺什布絲毫不懂憐香惜玉那套,只是粗魯的圖個盡興快活,絲毫不覺晚-佯裝出的興奮有假。
「哈!瞧你這熱和勁,真不愧是個騷蹄子。」
「喔!爺……副將……王爺……將軍……皇……啊!皇上……我是皇后……皇后。」晚-陷入神智不清的幻想中。
「女人!你想害我被殺頭啊?」獲得紆解後的刺什布顯得不悅,「誰要你鬼叫鬼叫的。」
「你是皇上,那我就是皇后了。」尚未回復理智的晚-兀自高興著。
「叫你不准講你還講。」刺什布急忙摀住她的嘴,生氣地斥喝道:「外頭還有士兵,你想陷害我是不是?」
「副……副將?」晚-這才回到現實。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可不能傳出去,皇上這字眼只能擱在心底,不能這麼明白的說出來,你知不知道?」刺什布惡狠狠地警告她。
「嗯。」她輕點了下頭,他這才鬆手。
「副將,你是真的有想吧?」晚-試探性地問道。
刺什布白了她一眼,一副她問的根本就是廢話的表情。
晚-心下一喜,昏暗無光的前途似乎出現一絲光明。
「副將,我就知道自己的眼光好,一眼就瞧出你是個人中之龍。」她連忙拍他的馬屁。
「你現在才知道。」刺什布得意的咧嘴笑。
「有朝一日,可別忘了我。」晚-將頭靠在他的胸前,討賞道:「人家可是幫了你不少忙。」
「這我知道。」刺什布拍著她的背給予保證,「事成之後,封你為後,不知道會不會委屈了你?」明知道她的心意,他還故意這麼問。
「怎麼會呢?不委屈,一點都不委屈。」晚-笑得好開懷。
「是嗎?那就好。」
「皇上。」她討好的吃著。
「哈!我的皇后。」刺什布聽得心裡可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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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看著被折騰得不成人形的宋映喬,完顏哈代古忍不住心揪緊。
「主子爺,皇上不是允了要放人嗎?」見主子遲遲沒有行動,呼爾倫連忙提醒他。
「我原想刺什布只是受人利用,沒料到他竟然有謀反的野心。」完顏哈代古痛心手下的背叛。
「那咱們還救不救夫人?」呼爾備搔了搔頭問,這會兒他根本不曉得主子心裡打著什麼主意。
「救是一定要救,不過我要讓那兩個人嘗一嘗苦果。」他絕對不允許有人傷害他最愛的人。
「怎麼做?」
「我要先查查幕後還有什麼人才好一網打盡。」擒賊當然要先擒王,他絕不容許有漏網之魚。
「你替我好好監看著他們,若是他們對夫人有任何過分的舉動,就將夫人帶走。」交代完,完顏哈代古像來時一樣無聲無息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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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完顏哈代古自西夏回來了?」刺什布沉聲問道。
「是啊!」的盧阿不點點頭,嘲諷地對他說:「你手上的兵符都還沒握熱又要雙手奉還。」
「去!」的盧阿不說著了他的痛處,刺什布暗自咬牙,「別忘了,他的宋人妻子還在我手裡呢!」
「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半點反應,不尋常哦。」的盧阿不覺得事情有些奇怪。
「這有什麼,我向皇上進言,指他叛國,這會兒他哪還有精神想他的妻子,自身都難保囉!」刺什布提意地笑著。
「這可就怪了,叛國乃是重罪,怎麼皇上沒有下旨緝拿他?」的盧阿不疑惑地問道。
「皇上說要等證據確鑿才好有所動作,以免打草驚蛇。」
「可完顏哈代古要是去向皇上要人怎麼辦?」他真有皇族的身份,加上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皇上究竟會怎麼做?
「皇上交代了,他來要就給人。」刺什布一點都不以為有何不妥。
「既然這樣,他更應該來找你要人,他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冠上叛國重罪,理所當然要來找你討人的呀。」的盧阿不愈想愈是不明白。「況且在你動手那日稍晚,我就見完顏虞乞令進宮去,若我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為了他的媳婦。」
「可皇上並沒有收回成命,表示他無功而返。」刺什布接口道,完顏虞乞令此刻早已離京多日。
「不見得。」的盧阿不搖了搖頭,「我總覺得怪怪的。」
「你想太多了,等那些潰散的遼兵一一納入我們旗下,咱們就殺他個措手不及,到時候……嘿嘿嘿!」
「說到這點,你手下究竟有多少人?」
「我手下有三千名部甲,遼兵的莫兩千人,加上其他盟族的支援,要達萬人不是件難事。」刺什布一臉得意的說。
「萬人?沒想到你的實力真不容小覷。」的盧阿不讚道。
「那是當然,要不我怎麼敢誇口。」刺什布笑得眉毛直揚。
「咱們可得盡快行動,以免時日拖久會走漏風聲。」的盧阿不擔心事跡敗露可就不妙。
「你不是說要有萬全的準備才能行動,不可以貿貿然的衝動行事嗎?」
「話是沒錯,可施得太久,心頭的壓力過於沉重,難道你不會嗎?」的盧阿不反問道。
「說得也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老是覺得有人在監視我,每回見著同朝的大人都心驚膽戰,好似他們都在套問我話。」或許這就叫作賊心虛吧。
怎麼他也是這種感覺?的盧阿不蹙著眉頭斥他,「去!咱們是要做大事的人,怎麼可以這麼沒用。」
「沒錯。」刺什布企圖抹去心裡的陰影,「咱們得趕緊策劃行動,以免夜長夢多。」
「好!」的盧何不用力拍了下大腿後站起來,「咱們這就去找耶律大人共商大計。」
「他是遼國的遺族,咱們這次可以如此快號召到遼兵,他功不可沒。」說完,刺什布立刻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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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一切您都清楚了。我爹說得一點都沒錯,咱們滅了遼國,可遼的遺孤不絕就永無寧日。」此刻完顏哈代古有些能體認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
「唉!話是沒錯,但治國本就要心存仁德,殘暴的君王是很容易招致天怒人怨而自取滅亡的。」完顏虞乞買語多無奈的說。「海陵是遼王的庶子,我這麼做也是政治上的考量,要不遼人怎肯歸順我大金?」
「看來皇上早已衡量過所有的利弊得失,微臣也毋需再多言了。」
「哈代古,你是個很不錯的人才,我一直希望你能輔佐賣兒。」完顏虞乞買期待的看著他。
「恐怕微臣要辜負皇上的重托了。」經過這次的事件,他已無心戀棧官場了。
「你還怪我不分青紅皂白就聽信讒言?」完顏虞乞買也為自己一時誤聽讒言而懊悔。
「微臣一直以為我們君臣之間存在著相互信任的默契,哪知仍舊不敵旁人的一句讒言。」完顏哈代古灰心地說:「或許因為我姓完顏,所以皇上才更加不放心吧。」歷史上多少自家人互相殘殺的情形發生,也難怪完顏虞乞買對他的提防更甚其他人。
「不,你別誤會。」完顏虞乞買努力要說服他留下。「我只是有種被自己人背叛的感覺,所以才會一時沒琢磨清楚,誤中奸人的挑撥。」
眼見完顏哈代古去意堅決,完顏虞乞買只得讓步,「罷了,我知道我是留不住你了,但好歹咱們還是伯侄吧?」
完顏哈代古笑著點頭,「謝皇上成全。」
「我聽說你的妻子還在牢裡。」完顏虞乞買疑惑地問:「我不是給你口諭讓你把人帶走了嗎?」
「我故意把她放在最安全的地方,故佈疑陣讓他們急於行事。」
「你的意思……」
「這兩天應該會有所行動。」完顏哈代古胸有成竹的說。
「走吧,帶著你心愛的女人回歸山林,這些叛徒我自會處置。」完顏虞乞買給了他一塊令牌,「令牌就別費事送還了。」他刻意讓完顏哈代古留下宮中信物,就是讓他瞭解自己的用心。
「謝皇上。」拿了令牌,完顏哈代古就要離開。
「王府和將軍府我是不會收回的,你永遠是完顏親王也是捍國上將軍。」完顏虞乞買在他尚未走遠前說。
完顏哈代古沒有回頭,只是笑著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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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宋映喬不舒服的昏睡著。
「喬。」完顏哈代古將臉頰貼近她燒燙的額頭。
「大夫,我家夫人怎麼一直高燒不退?」呼爾倫著急的問。自從主子爺把昏迷不醒的夫人帶回府後,始終沒見她清醒。
「傷口沒有妥善處理導致發炎,發高燒是正常的現象。」老大夫邊說邊提筆開藥單。
「孩子不會受到影響吧?」
老大夫搖搖頭,「難說。」這他可不敢打包票。
「你們都出去。」真是吵死人了,病人需要的是休息,可他們的交談聲卻一查不斷。
「主子爺,你也該休息休息,這幾天你都沒合過眼呢!」呼爾倫擔心主子的身體。
「那你就趕緊走人,我才好睡會兒。」完顏哈代古不悅地瞪著多事又愛操煩的呼爾倫。
「那你可要真的睡會兒,不要只是在敷衍我。」每回他總是這麼說,卻不見他上床躺著。
「我站著也能睡。你跟大夫去拿藥吧。」再讓他留下,不知道又要聽他念些什麼了。
「是。」呼爾倫無奈地跟著老大夫離去。
「喬,我真不該耽誤這麼多天才帶你出來。」早知道她身子不佳,那日就應該要帶走她,完顏哈代古懊悔地想。
「熱……」宋映喬囈語著。
他連忙擰了一條濕布巾置於她的額頭,「你再不好起來,孩子就要不保了,你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他會餓死的。」
宋映喬似乎有所感應的搖頭,「孩子……我的孩子……」她忍不住眼淚直流。
「不要……」她伸手在空中揮舞著,似想捉住什麼東西一般。「救……」
完顏哈代古握住她的手,「能救他的就只有你,喬,你醒醒好嗎?」
過了片刻,宋映喬緩緩睜開雙眼,虛弱的開口問:「你……回來見我最後一面嗎?」她以為自己在做夢。
「你不要胡說。」他輕斥道。
「要不我怎麼會見得著你?」他不是應該在西夏的嗎?
「是我讓你受苦了,我應該早點把你救出來的。」他自責地說。
「這麼說我還活著……可是我怎麼會在這裡?」記憶中她被綁在牢房中受刑求。
「皇上知道冤枉了你,所以就下旨釋放你了。」完顏哈代古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
「他一句話免我入獄,又一句話赦免了我,這皇上可真是好當。」宋映喬心生不滿地罵道。
「別……」
「別替他說話,我真搞不懂你們這些男人,將皇上捧得跟天一樣高,難道他就一定是對的不會出錯?」宋映喬意有所指的抱怨。
「你和將軍駙馬都是同一類的人。」提起岳家對皇室的忠心程度,她真不知道該讚許還是該笑他們愚忠。
「不。」完顏哈代古對她的話頗有意見,「我和岳崇不一樣,我沒他那麼死腦筋,我承認自己沒有他的忠君愛國。」
「才怪!」宋映喬嗤道。
「你不信?」對於她的懷疑態度,完顏哈代古只是笑了笑,「等你把傷養好了自然就會明白。」
「傷?」她一舉起手就渾身疼痛難當,「孩子!我們的孩子沒事吧?」她好怕會失去腹中的胎兒。
「大夫也不敢保證,但是我們要對他有信心。」完顏哈代古笑著安憮她,雖然不能給予保證,但仍舊不能放棄希望。
「嗯。」宋映喬輕輕地點了點頭,她也希望一切順利。
「你要好好調養身子,才能把孩子養壯些,知道嗎?」說完,他替她拉好被子,強迫她休息。
「陪我睡。」看著他臉上流露出來的疲累,她知道這全是為了她。
她挪動身體想讓出床位給他,「唉……哦!」她不小心扯到身上的傷口,忍不住喊了聲。
「不要亂動!扯到傷口就不好了。」
「好痛!」宋映喬一張小臉皺成一團。
完顏哈代古動作輕柔地將她抱起,小心翼翼的將她挪往裡側,然後在她身旁躺下。
「好了,我陪你,趕緊休息。」他輕摟著她,沒一會兒就讓疲倦給征服了。
望著酣睡的他,宋映喬反倒了無睡意,心裡漾滿對他的愛與感動。
「雖然你是個金人,不過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好男人。」她幸福地偎著他,「你的真心不單只有我看見,連公主都瞧得出來。」還紀得公主臨行前對她的叮嚀,那時她還故意裝傻不承認。
「完顏哈代古,你完了,惹上我,你這輩子都不准愛上別的女人,只能有我,知道嗎?」她好笑地對著睡夢中的他警告道。
「嗯……」完顏哈代古咕噥一聲像在回答她似的。
「這就對了。」她滿意地咧著嘴笑道:「你對我這麼好,要想不愛上你還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