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貝度酒吧
這家酒吧規模並不大,外觀是模仿龐貝度廢墟,用人造的玻璃纖維巨石堆砌成石牆、石柱,還故意弄得殘破傾頹,就像一座蟄伏在都市叢林中的石窟,唯一引人注目的是那塊用紅色霓虹燈管所圈成的「龐貝度」店招。
進入酒吧之後,宛若走進一座地窖,到處是橢圓形的石拱門,十幾張台桌散佈各角落,正中央是一架平台老鋼琴,一名年輕的黑人樂師正邊彈邊唱著一首法文藍調情歌。
放眼望去,燈光昏暗、座無虛席,空氣中梟繞著淡藍色的輕煙,顯然很多人在抽煙。在入門處左側的一面牆範圍,則是一列老式的紅木吧檯,吧檯內有一名長得胖胖的、唇上蓄了兩撇細細油亮八字鬍的酒保,他腰上圍了一件王作圍兜,手上正用白毛巾擦拭酒杯,兩眼冷冷望著剛走進來的一對男女。
室內原本喧鬧的交談聲,在凱傑和純子進入酒吧後,一下子似乎降低了許多。凱傑冷眼靜觀四周,座上有西裝革履的紳士,穿低胸晚禮服的淑女,也有流氓強盜模樣的粗魯漢子,和叼煙拋媚眼的妖燒女子。
「好一個龍蛇雜處之地!」凱傑輕聲說。
純子心裡怕怕地東張西望,聲音微弱地說:「我覺得這裡的每個人額頭上好像都有寫字。」
「寫什麼字?」
「國際間諜、情報販子、諜報員、殺手、刺客……」
凱傑一手提著簡單行李,一手輕摟住純子安慰道:「別害怕,我們很快就可以見到哥斯坦。」
兩人朝吧檯走去,凱傑故作鎮定地向酒保點酒。
「一杯馬丁尼,和一瓶可口可樂給小姐。」
胖酒保靜靜看了他們好半晌才說:「馬上來!」
黑人樂師的磁性歌聲充滿了傭懶而撩人的氣息,然而凱傑和純子都沒有心情欣賞。
酒保端來了雞尾酒和可樂,一面表情平淡地問:「你們是觀光客嗎?現在都過午夜了,要找旅館可不容易,如果不嫌吵,我們樓上有客房出租。」
凱傑啜了一口馬丁尼,泰然自若地說:「我們是來找人。請問你們店老闆龐貝度是哪一位?」
「我就是。你們……」
「請問你們有沒有北京烤鴨?」
龐貝度機警而精明地掃視四週一圈,然後湊近臉向凱傑說:「下次點這道菜時,請你更小心一點。你們等著,馬上就來。」
龐貝度轉身拿起掛在牆上的一支電話,只撥了個零,低聲說幾句話就又掛斷,然後兀自招呼客人,不再搭理凱傑和純子。
不消一分鐘,只見滿面笑容的哥斯坦從樓梯上走下來,大老遠就在大聲打招呼,好像故意說給別人聽似的。
「嗨,老朋友!你們可來了,新婚蜜月還愉快吧?」
原來是在演戲!凱傑馬上很入戲地緊摟住純子,狀似親熱地說:「還沒嘗到甜頭呢!」
「你……你去撞壁啦!」純子沒好氣地啐一句,慢了半拍才搞懂哥斯坦的用意。
哥斯坦動手幫忙提行李,邊說:「上樓到我房間吧!我們得好好慶祝一番,我特地留了一瓶上好的伏特加,走!」
三人魚貫登上樓,樓上果然有許多出租房間,每間房裡都傳出不同的聲音,有叫罵聲、有電視聲,甚至還有人在打麻將。
進入一間簡陋的房間後,哥斯坦立刻把一根食指按在嘴唇上,然後探頭探腦檢視一下門窗,走到衣櫃前打開門。
在凱傑和純子還搞不清楚他要幹什麼之前,哥斯坦已經伸手到角落按了一個暗鈕,衣櫃裡層的櫃壁突然朝裡面打開一道暗門。原來衣櫃後面還有一間秘室!
三人踏入衣櫃進到秘室,衣櫃又無聲無息、不著痕跡地重新關上。
凱傑不禁歎為觀止,因為秘室裡面完全有異於外面的情景,不但空間寬敞、有隔音及空調設備,而且除了許多複雜的計算機儀器之外,還有一張床。
「哇塞,真不是蓋的!」
哥斯坦請他們坐下,他那張混了四種血緣的俊臉,充滿得意笑容地說:「這是我在巴黎市中心的『狡兔三窟』之一,你們儘管放心說話,樓下的酒吧其實是一個國際間諜的情報交換站,許多人跑來這裡交換、買賣情報。」
純子吞了吞口水,不敢置信地說:「那這個地方不是很危險嗎?」
哥斯坦聳了一下肩,頗有自信她笑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們要交給我的東西呢?我先看看,等一下送你們去克裡儂酒店,我已替你們訂了兩間最豪華的套房。」
凱傑將一隻手提袋放在桌子上,「都在這裡,一迭文件和一卷底片,但這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凱傑很快地將事情緣由說了一遍。
哥斯坦一邊靜靜聆聽,一邊翻閱那一迭文件數據,末了顯得很興奮地說:「你的朋友說得沒錯,這迭文件足以教羅馬尼亞的共產黨不敢太囂張,非常有助於該國政府朝自由民主的政體發展。現在你這位朋友呢?」
凱傑輕拍一下額頭,「我還沒有機會通知他一聲。哥斯坦,你這裡有電話可以借我打嗎?」
哥斯坦交給凱傑一支行動電話。凱傑立刻撥了一串號碼,電話接通後,他認出布萊的聲音。
「布萊,是我!」
「我知道。一切應該很順利吧?」
「沒有問題,我現在已經完成了『交貨』工作。」
布萊微頓半晌,繼而有些傷感地說:「凱傑,我把維妮暫時交給你了,你買古堡的五百萬美金,請你在摩納哥替她開一個銀行戶頭。」
「那你呢?布萊,我可以--」
布萊很快地打斷他的話,「不要再說了,好兄弟,謝謝你。現在我可以『消失』了,你暫時不必找我,我自然會找到你們,有一天……」說著,他掛斷了電話。
凱傑迷惑不已地喃喃自語:「消失?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一時沒有心思多想,按著又問哥斯坦:「那這份文件怎麼辦?」
「就交給我了,我自然有辦法交到Z的手上,而Z一定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任務算是完成了,另一件……」
純子顯得既好奇又迫不及待地說:「哥斯坦,你有辦法得知這卷底片到底拍了什麼東西嗎?凱傑和我為了它出生人死,可不願意連它是什麼都不知道。」
凱傑甚表同感的點點頭。
哥斯坦把底片膠卷拿起來左看看看,然後又放在手掌心秤了秤,微蹙著眉頭說:「憑我的經驗判斷,這膠卷裡面根本不是底片,因為它的重量比底片重了不少。」
純子和凱傑對看一眼,表情複雜地說:「但是三島耀司大使在死前告訴我,這是拍了機密文件的底片。」
「那表示他是騙你的!」哥斯坦直截了當地說。
「為什麼?這是什麼道理?我都搞迷糊了。」
凱傑仔細想了想,「那表示這卷底片裡的東西,可能比所謂的『機密文件』還要重要,而這件事也可能比我們想的嚴重。」
哥斯坦拿著底片走到一台計算機前,「不管是什麼東西,我只要用儀器掃瞄一下就知道了。」
凱傑和純子也湊近到計算機旁,只見哥斯坦在儀表盤上打開一個小蓋子,將底片放到裡面,頓時精密的機器開始運作,計算機螢光幕上立刻顯示膠卷的立體掃瞄透視畫面,就像機場海關檢查行李的儀器一樣。
哥斯坦一邊操作鍵盤將膠卷畫面做三百六十度旋轉,一邊為凱傑和純子解釋:「你們看!裡面根本沒有捲成圓筒狀的底片,而是一個幾乎和膠卷同樣大小的固體金屬,我用計算機辨識一下就知道是什麼東西。」
畫面時而轉換不同角度,時而不斷地在某一點上做一次又一次的放大,最後計算機螢光幕上開始列出一行綠色的法文字幕,按著是兩行,然後是一頁又一頁的數據佈滿整個螢光幕。
哥斯坦嚇了一大跳,趕快把螢光幕按回第一頁,懂法文的兩位男生同時驚叫一聲:「啊--」
「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們別欺侮我這個法文文盲好不好?」純子急嚷。
哥斯坦和凱傑目瞪口呆地相視一眼,然後同時轉過來愣望著純子,異口同聲訊:「洲際核子飛彈導向器!」
「你們在講什麼啊?什麼核子飛……啊?這一粒會不會爆炸?」
「這又不是炸彈,怎麼會爆炸?洲際核子飛彈導向器是世界上最尖端的科技小寶寶,用來裝在核子彈裡,在經由發射基地計算機遙控之後,可以從中國發射到美國,射中任何一個發射者想命中的目標,成功率是百分之百。」哥斯坦解釋。
純子聽得一頭霧水,凱傑也甚感迷惑地說:「為什麼三島大使性命危在旦夕之際仍要說謊?」
哥斯坦沉吁片刻,繼而語重心長地說:「據我所知,日本目前並沒有核子彈基地,而共產國家的羅馬尼亞更不可能,前者是因為有聯合國在牽制,後者則是因為太窮。」
凱傑提出心中的疑問,「那這個導向器為什麼會出現在羅馬尼亞?又為什麼會落在日本大使的手中!除非……」
哥斯坦若有所思地說:「除非這兩個國家違反聯合國協議,私自發展核子武器。說真的,不是因為我有法國血統才在這裡說大話,洲際核子飛彈導向器是最近由法國人研究開發出來的,如果羅馬尼亞現在擁有這個東西,那表示他們是靠國際間諜偷來的,而日本大使只不過是『黑吃黑』。」
「核子武器?要是發生戰爭,那要死幾『拖拉庫』的人?三島大使騙我,表示他別有用心,日本政府更是居心叵測,這個導向器根本是用來做非法、邪惡的用途!」純子痛心疾首、悲憤不已地說。
畢竟現在純子是日本公民,拿的是日本護照,她一聯想起日本曾經侵華、佔據台灣,她的心情就更加複雜,因為她也不能否認自己有中國人血統這項事實!
凱傑走到她的身旁,輕輕攬著她的肩膀安慰道:「純子,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你別再傷心難過了。」
純子淚眼蒙-地凝望著凱傑,不勝感慨地說:「我怎麼能不傷心難過呢?如果我當初腦袋秀逗,沒把這件事告訴你,而依三島耀司所說的,把這個東西偷偷帶回去給日本政府,那我不是成了間接兇手嗎?」
「可是你並沒有這麼做呀!幸好你信任我。」
「我當然信任你!噢,凱傑……」純子再也忍不住地投入凱傑的懷裡,盡情宣洩情緒。
凱傑一面輕拍著她的背,一面問哥斯坦:「那這個導向器要怎麼處理?」
哥斯坦把導向器從儀器內取出,不假思索地說:「也是交給Z呀!我雖然身為法國人,但是我才不會把這個東西交給法國政府呢!最近法國總統下令在南太平洋試爆核子彈,已經引起許多國家的公憤,而我也是持反對意見。」
凱傑長吁一聲,如釋重負地說:「現在東西都交給你了,我跟純子也可以好好地在法國度個假,再回摩納哥。」
哥斯坦抬起手看了一眼手錶,催促道:「現在時間很晚了,我想你們也累了,走吧,我送你們去酒店休息。」
三人於是踱出秘室,離開龐貝度酒吧。
※※※
克裡儂酒店
這一家巴黎頗負盛名的國際觀光酒店建築於十八世紀,其皇宮造型的外觀保存至今,歷史走過的痕跡,只是更增添它的雄偉及獨一無二。
擁有一百三十六間套房,以及二十七間高級公寓式套房的克裡儂酒店,除了以其內部富麗堂皇的宮廷裝潢聞名遐邇之外,更因為它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而受到觀光客的喜愛。收藏藝術珍品的殿堂--羅浮宮,就近在咫尺,火車站也在附近,甚至驅車前往國際機場只要三十分鐘的車程。
樓高只有三層的克裡儂酒店,佔地非常寬廣,雄踞在兩條主要市街的交岔處,外觀全是羅馬式的巨石廊柱,外圍的每一間套房都各有專用陽台俯臨市街,尤其夜間溶浴在浪漫唯美的燦燈輝映之下,巴黎獨特的風情盡收眼簾。
在迎賓大廳中,哥斯坦替凱傑和純子辦好住房手續,兩名身著紅白相間制服、頭戴小圓筒帽的門懂趨步上前提行李。
「你們難得來法國一趟,我理當要盡盡地主之誼,酒店我已經做好安排,你們待多久都沒關係,可惜這幾天我必須馬上去處理你們交給我的東西,不能陪二位。」哥斯坦說。
凱傑感激萬分地握住哥斯坦的手,連迭說道:「快別這麼說,是我們增添了你的麻煩,你安心去忙吧!巴黎我非常熟,充當純子的『專屬』導遊絕對沒問題。」
「不但是『專屬『,而且還『免費』喔,我算是專門來白吃、白喝、白玩跟白住的。」純子愉快地說。
哥斯坦轉過身來握住純子的手,笑說:「我們算是禮尚往來、互相『利用』啦!我到摩納哥或日本時,還不是一樣『呷頭家捆頭家娘』。」
凱傑緊張兮兮地趕快把哥斯坦和純子的手分開,啼笑皆非地說:「頭家娘怎麼可以黑白胭?哥斯坦,你的閩南語真是越來越退步了,幸好純子的閩南語只到小學程度。」
純子立刻提出抗議,「誰說我聽不懂?我還沒有把你們兩個一箭雙-、兩豬一吃,串起來當烤肉串哩!」
「哇!厲害厲害,甘拜下風。」
兩名帥哥差點一起跪下地叩頭,畢竟「男人婆」還是不一樣,想在口舌上吃她豆腐的人,最後恐怕反而會被豆腐砸得滿頭包。
純子爆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然後又出聲警告哥斯坦:「你再亂說話,小心我跟程雲洛告狀喔!現在我們是地球上最後兩個處……呃,我是說『閨女』啦,我跟雲洛好得無話不說,看你要怎麼巴結我!」
哥斯坦一聽到雲洛的名字,整個人就變得癡癡傻傻的。
「那我每天派人送玫瑰花來酒店給你好了。不過,那會有兩個人吃醋,嘻……噢,對了,雲洛最近好嗎?」
純子立刻擺出「母夜叉」的標準姿勢,訓道:「你還敢說!紓妍和閎邦的婚禮你沒到,兩個星期前倩妮和喬諺在美國結婚你也惡意缺席,現在你居然敢問我們雲洛好不好,有沒有搞錯啊?你真該檢討檢討了。」
哥斯坦招架不住,一臉委屈地說:「我都有事先打電話跟雲洛說啊!最近我又忙成這樣……」
「小心雲洛跟人家跑了,你還在那裡打電話!」純子不懷好意地說。
凱傑趕快阻止純子,以免她越說越嚴重。
「好了啦,純子,你別故意嚇唬哥斯坦。哎,門僮拿著行李在等我們,我們也該回房休息了。哥斯坦,謝謝你的幫忙,我會銘記在心。」
「那我們有空再聊了,等我一有空就過來找你們。」
互道再見之後,哥斯坦先行離去,凱傑和純子拖著疲累的身子,跟隨門僮搭電梯上三樓的房間,這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半。
在房門口道晚安時,凱傑意亂情迷地凝睇著純子,正想低頭給她一個熱吻,不料純子用手擋住他的嘴巴。
「不行!我還沒刷牙洗臉,連頭髮也沒梳,現在這模樣看起來一定很像『瘋婆』。」
凱傑左看右看,其表同意地說:「說得也是!折騰了一整天,你像『瘋婆』,我則像『瘋猴』。好吧!明天再說,晚安!」
凱傑倒也乾脆,一說完話便走進隔壁房間。純子一時不知道該哭才好,還是要仰頭朝天大笑?唉!這個木頭人,有時候也未免太老實了。
反正來日方長,慢慢再找機會調教他。純子搖頭苦笑地走進房間,關上門。這間公寓式套房很大,不但有寬敞的客廳和臥室,甚至還有一間更衣房,門僮早已把行李擱在那裡面。
純子走進更衣房換穿睡袍,打算先洗個泡泡澡再上床睡覺。
她才走出更衣房,冷不防有人用一個冰涼的東西頂住她的背脊,冷冷地說:「不准尖叫!這次我帶了手槍!」
純子嚇得兩腿發軟,戰戰兢兢地問:「這麼說,剛才我換衣服,你都偷看到了?」
「沒有,我剛剛才進來。」
還好,性命也許保不住,但至少「名節」保住了。不過也挺尷尬的,因為她身上穿著亮絲的睡袍。她清了清喉嚨說:「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那卷底片你放在哪裡?」
「喔,原來你是上次那一個!」
純子大膽地回頭一看,可是不看還好,這一看她實在忍不住想大笑,因為這個跳火車「貼」在電線桿上的殺手,現在左手臂打石膏吊在脖子上,鼻子的「一節」用白紗布繞頭纏了一圈。
「你笑什麼笑?快說!底片放在哪裡?」
「不在我身上,騙你我會死。」
殺手冷笑幾聲之後,頓說:「就算你沒騙我,也活不了多久,這次我不會輕易放過你。我看你說不說實話!走!走到窗口前。」
「幹什麼?」
「爬到窗戶外面去呀!你不說實話,我就把你推下去,摔死了我還省一顆子彈,警方也無從查袒。」
純子被押到窗口前,她很氣憤地回過頭來抗議道:「我穿睡衣哪!」
她的意思是:穿這樣子爬到窗戶外面,豈不是免費表演一場「穿幫秀」給全巴黎的人看?
不料殺手心裡卻想歪了,「嗯,這倒提醒了我,好SEXY,秀色可餐噢……」
「呃,你什麼也別『餐』,我還是爬出去好了。」
純子自動地撩起裙擺爬上窗台,一腳跨出去之後,她往下一看--媽媽咪呀,這摔下去還能養嗎?她的變腿開始微微顫抖。
「好,我已經跨出來了。」
「兩腳都跨出去,站在邊邊上,背貼著窗戶!」
她依言照做,但心想,窗戶打開著,她一往後靠不是又跌進屋裡了嗎?這時殺手迅速把窗戶關上,也把純子關在外面,而她此際唯一的立足點,只是一道大約十公分的牆邊。她閉起眼睛祈禱著,並且強迫自己別往下看。
「說!底片放在哪裡?」殺手大喝一聲。
雖然隔著玻璃,還是讓純子嚇了一跳,她趕快挺直腰桿往後貼在窗戶上,也大吼道:「你小聲一點行不行?我跟你說過底片不在……」
「你不說,我自己找!你別亂動,迫不得已我還是會開槍的!」
殺手一面盯著純子,一面走進更衣房把她所有的行李都拖出來。不過他只剩一隻手可以自由活動,翻找行李時,只好把手槍暫時放在地氈上。
站在窗戶外面高空吹風納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還好她平時酷愛戶外活動,騎馬、射箭多少也需要些膽量,她的腿不再抖得那麼厲害了。
但是她要站在這裡貼壁等死嗎?純子開始動腦筋尋求脫身方法。在這無所依靠的牆邊,左邊走過去幾公尺是她房問的陽台,但是跳上陽台有啥用,跟殺手在房裡玩「躲貓貓」嗎?而右邊過去幾公尺則是凱傑房間的陽台,如果她小心一點慢慢移過去……
總得一試吧?反正站在這兒也是等死。她豁出去了,閉起眼睛,像螃蟹走路般貼壁一-一-朝右邊挪移過去。
「喂!你在幹什麼?」殺手沉聲一吼。
純子心跳加速,偏頭用眼角餘光往玻璃窗內一瞄,眼見殺手正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