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速的下墜電梯中,徘徊在鬼門關前的紫妍和介安,本能且不約而同地向對方伸出一隻手,在被撞跌得眼冒金星的混亂之中,兩人的手緊抓住彼此。
電梯跌下兩層樓時,在千鈞一髮之際,卻又神跡似地停頓住了。兩人都驚魂未定,也都不知道電梯何時又會繼續往下跌,只是狼狽異常地回撞到地板上趴伏著。
介安才稍微動了一下,紫妍立刻心驚膽戰地喊道:
「喂!你別動啊!」
介安的手勁加重了些,捏了捏她冰涼的小手,蓄意要消除緊張地半開玩笑說:
「叫你這軍中米蟲少吃一點,你就不聽!」
她淒慘地半哭喊道:
「這個時候你還開得出玩笑!?」
他堅毅的眼神直凝住她。雖然他的魂也被嚇飛了一半,但是他強迫自己必須冷靜;他趴在離她幾寸的地上朝她柔聲安慰道:
「別怕!一定是電腦中心的主機出了問題,現在電梯由緊急安全系統煞停住了!」
電梯內的警鈴聲已經失效了,只有頭頂上的燈光仍在一閃一滅,紫妍禁不住全身微微打顫,聲音哆嗦地說:
「我們現在一定卡在兩層樓的中間,就算在電梯掉下去之前有人來救,我們又怎麼出得去?」
介安的心思卻不在這生死問題上面,他沉吟了片刻之後,竟不合時宜地苦笑說:
「紫妍,在我們有什麼三長兩短之前,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否則我們在黃泉路上還是要拌嘴吵架。」
紫妍嚇得都手腳冰冷了,她可沒有心情開玩笑。
「你要說什麼快說吧!但是拜託你,這不是在電影裡!」
介安的臉朝她挪近了一寸,電梯頂上的支撐鋼索發出了可怕的金屬摩擦聲,而他仍雙眸縋蜷睇睨著她。
「紫妍……在這種時候,我絕對不可能說謊。」
「那可不一定……」
「聽我說,請你相信我!那一天晚上在比利家,我知道你聽見了什麼,但是那個跟拉娜說話的人不是我!」
這個時候還想騙她的話,那就有點離譜了。她半信半疑地說:
「你在開我玩笑嗎?是我親耳——」
「對,你親耳聽見,但你看見沒有?你大概還不知道,很多人根本分不出我和介強的聲音!」
「你弟弟!?」
「對!是他自己親口跟我承認的。你要找他來對質也行,但是我要怎麼說,你才願意相信我?」
她沉默了。他的誠懇表情根本不像在說謊,但是怎麼會在這種節骨眼上才告訴她?萬一太遲了呢?
介安空著的另一手伸過來撫著她的散亂頭髮,聲音中充滿柔情萬千地說:
「相信我,紫妍……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已經愛你愛得無法自拔了。」
她的芳心被深探撼動著,一陣悲喜交集的淚水湧上她的眼眶,她又懊悔又傷心地輕喚:
「介安……都怪我,現在如果我們掉下去了,至少我們也死在一起。」
介安淚眼迷濛地笑瞅著她,說:
「你相信我了嗎?很好!那我不會讓我們兩個掉下去的。放心!來,站起來!」
紫妍動也不敢動地失聲慘叫:
「你要幹什麼?別動啊!」
介安卻已經像個沒事人般站起,一邊伸手要拉她起來,一面自信滿滿地笑說:
「別那麼怕死好不好?虧你還是女政戰!安啦,你忘了?這套安全系統的電腦程式是我設計的,我最清楚!」
「那你剛才……你故意嚇我?」
她已暫時忘記身處危險,又氣又羞地站起來直往他胸前捶。介安摟住她說:
「我是有持無恐。但是如果不這樣,你又怎麼肯聽我解釋?這還算是上天助我一臂之力呢!」「那這電梯失靈,該不會也是你一手導演的吧?」
「不!我沒那麼厲害,電梯是真的出事了!」
大概從他身上得到一種莫名的安全感,所以紫妍對他的話仍是半信半疑!
介安放心地朝她額頭上一記輕吻,然後四下環視了一周,最後目光落在她的腳上。
「快!把你的高跟鞋脫下來給我。」
「你……你要幹什麼?」
他沒好氣地朝她苦笑搖頭,已蹲在她腳旁。
「你還怕什麼?我又不會非禮你!我是要救我們兩個逃出去!」
她別無選擇,只好任他扶起她的小腿,脫下一隻高跟鞋。
「小心一點啊,這鞋可是向我室友借的。」
「噢,沒關係,我買一雙新的還她就是。」
話尾未斷,介安拿起高跟鞋的鞋跟往電梯內的密碼匣猛敲,一些儀表破碎地散了一地;他又勾出在裡層的一團錯綜複雜的電線,一邊檢視著,一邊說:
「這座花了好幾百萬的安全電梯,如果會出毛病的話,只有兩種可能性,一是有人控制了『腦庫』裡的主機電腦,蓄意想謀害我們;另一則是有非常強烈的傳送電波干擾了主機的運作訊號!」
紫妍想了一會兒,接說:
「沒有人知道我們在這裡,第一種原因比較不可能。」
介安一面扯出一條紅外皮的粗電線,一面瞅著她說:
「誰說的?這棟大摟裡的每一處角落都有監視器,包括這座電梯裡。」
紫妍順他手指方向朝頭頂上的網狀一望,霎時兩頰一陣滾燙。那剛才兩人的親暱動作,不都被安全警衛看在眼裡?她下意識地離他一步,輕問:
「那你認為是有人要謀殺我們?」
「應該不是!你還記得上次我們找到的黑盒子嗎?」
「你不是已經收藏起來了?」
介安微瞇起眼睛思索著,最後作下推測:
「如果我沒猜錯,那個裝黑盒子的人,並不知道我們已經拆下來了,仍繼續用接收器要轉收電腦的電訊,結果就干擾了電腦主機,而且應該就在這棟大樓裡。」
「那只要我們出去,馬上去搜尋這棟大樓,就可以找到那個攔截電訊的人了。」
介安衝她一笑,仍慢條斯理地說:
「如果我們出得去的話——來,退後一點,別碰我!」
他用高跟鞋鞋跟,猛力地勾扯斷一根電線,一片電石火光迸散出;然後他手持著一端外露的銅絲,小心翼翼地插入電腦控制的刷卡器溝槽內。
「介安,你在幹什麼?」
「現在電腦主機中斷了,我用一根電線來供電源,我們的電梯應該可以在短路之前又降下半層樓,這樣門打開時才會正好對準電梯門口!你小心一點……」
溝槽內又迸出一陣摩擦火光,電梯突然又活動起來。紫妍兩手緊貼在牆壁上,心中不住暗暗祈禱!
電梯朝下降了一些,刷卡器上突然因短路而爆聲迸出火光,介安整個人也嚇一大跳地往後退。這下子連電梯內的燈光也熄滅了,電梯嘎然不動。
在黑暗中,介安朝紫妍的方向摸索去,然後環手抱住了她;他在她髮絲上輕聲呢喃道:
「別怕!就等安全警衛了。」
就在此時,電梯門外傳來一陣敲打和嘈雜人聲,介安用力地拍著鋼門大聲吼道:
「喂——我們在這裡面!快把門扳開!」
門外傳來一陣金屬碰撞聲,門內的兩人靜默地互相依偎著,紫妍貼近他的胸膛上,可以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音,他感到很安全、很放心,甚至還可以開玩笑地說:
「你是因為緊張擔心才心跳這麼快,還是因為抱著我?」
黑暗中傳出他的悶笑聲,他把她摟得更緊。
「當然是因為你嘛!你靠得這麼近,我都已經興奮得把持不住了!」
「你!?色鬼!你好噁心!」
「嘛,是你先問我的呀!你才是女色狼。」
她嬌嗔著正想捶他一頓,電梯門突然裂出一條縫,外邊的光線隨即穿射進來,有人在嚷問道:
「宋總,你們還好吧?」
「噢,好得很哪!」
介安邪笑得好可惡,紫妍猛地將他推開,一邊整理著服裝儀容,一邊問道:
「我的高跟鞋呢?」
「燒掉啦!沒關係,我可以抱你。」
「我警告你啊,這麼多人,安分一點。」
安全警衛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鐵鉗將失去電源的電梯門扳開。兩人有驚無險地走出來之後,介安轉頭向紫妍說:
「我知道怎麼可以查出來!走,我們去地下樓的安全警衛室。」
紫妍把另一隻高跟鞋也脫下來,一臉苦笑地說:
「這一次,我寧願走樓梯下去!」
在地下樓的安全警衛室裡,一共有二十四台監視器一字排開,每一台機器面前,都分別有一名工作人員二十四小時輪班監看。
介安帶著紫妍來到之後,便立刻命令道:
「把這棟大摟內的所有分割畫面,全部集中到十二台監視螢幕上;另外十二台,開始把半個小時前錄下來的影片倒轉。」
紫妍仍不明就裡,滿臉納悶地問道:
「介安,我們現在要幹什麼?」
介安胸有成竹地朝她一笑,轉向其他工作人員宣佈:
「你們也都聽到這個問題了吧?道理很簡單,我要你們從監視錄影帶上,找出在不該出現的地點、不該出現的時間裡,卻莫名其妙出現的人!」
紫妍恍然大悟,同時也意識到這整棟大樓的戒備森嚴,遠遠超過她的想像之外,她忍不住低聲向介安說:
「這棟大樓簡直就是一座高科技的監獄!」
「沒辦法,一切都是為了安全上的顧慮,而現在就派上用場了。」
這時,偌大警衛室裡,只看每一台螢幕上奪割成四個小畫面,在不同的地點上,以不同的角度變換著該地點的所有動靜;而監看倒帶的螢幕上,則是把過去半個小時內,在整棟大樓各角落所發生過的一舉一動,重新回溯放映了一遍。
紫妍充滿好奇地就近盯住一台螢幕,那上面正顯示出某一層樓上的茶水間和化妝室,兩名女員工偷懶耗在茶水間聊天的情形,根本是無所遁逃。
介安則正在看著他和紫妍剛才受困的電梯內的重播畫面。一片混亂之後,當出現他們伸出手互抓住對方時,介安有些靦腆地下令道:
「跳過這一段,轉到十樓電腦中心的畫面給我!」
此時監看的人員發現可疑畫面時,也紛紛回報,一名監看員高聲喊著:
「人事部陳經理不在座位上,他在化妝室待了十分鐘。」
介安沒好氣地吼道:
「陳經理老是到廁所裡打瞌睡,你不知道嗎?我再說明一次,我要你們找的,是不該出現、有反常的人事物!」
紫妍情不自禁感到一陣好笑。她來偉勳企業報到的第一天,還是這位人事部經理親自帶她會見介安的,他那道貌岸然的模樣,現在想來只是一樁笑話。
一名在監看現在正在發生情況的警衛突然回報:
「電腦中心的鮑工程師正要離開辦公室,他開門走進防火樓梯間了。」
介安感到納悶,抬起手錶看了一下,說:
「現在就提早下班?哪一台正在看電腦中心的重播?注意鮑比利的行蹤。」
立刻有一員答道:
「總經理,鮑先生在二十分鐘前,曾經進入『腦庫』。」
「什麼!?他沒事先跟我報告?」
「當時您和畢小姐正走進電梯裡。」
介安喃喃自語道:
「不對……通知門口警衛,不准鮑比利離開公司。」
話剛說完,立刻又有人喊出:
「彭小姐不在她座位上。」
介安露出一抹苦笑,瞥了紫妍一眼,冷冷的說:
「她大小姐什麼時候要上班下班,誰管得著?」
紫妍似乎並沒有把這話聽進去,她若有所思地問道:
「介安,公司這些監看錄影帶,一般都會存檔保存多久時間?」
「一個月啊!如果沒什麼意外狀況,一個月後就洗掉拿來重錄了……你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她沉吟片刻,心中暗忖著,現在她該百分之百信任介安了吧?還要把他列為嫌疑犯嗎?
但是一時之間她也無法從頭解釋起,只輕描淡寫道:
「我想看看三個星期前的錄影帶。」
「那時候你還沒進公司啊!」
「對……但是那時正好是發現磁片被攔截盜錄的事。」
介安有些氣急敗壞地用手掌拍了額頭一下,說:
「哎!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不過我倒有點懷疑你能找到什麼?如果有什麼異樣的話,安全警衛應該會向我回報才對。」
紫妍不輕不重地央求道:
「還是讓我看看好嗎?說不定我能找到什麼線索。」
介安二話不說,立刻叫一名員工去取存檔影帶,並且要一台錄影機暫時先空出來。
在這眾人忙著監看螢幕,但仍得不到任何結論的時候,突然有位警衛忍住笑說:
「沒有人會相信這個的!總經理,麻煩您過來看一下!」
「什麼事?」
介安走到該員的機器前面,警衛指著螢幕上四分之一的分割小畫面說:
「好奇怪!彭小姐和鮑先生在一樓的櫃檯發生衝突了,兩個人正扭打成一團。」
「彭思瑩和鮑比利!?」
紫妍可沒心情去理思瑩的任何閒事。這時,那名去取影帶的員工正好回來,而且雙手捧了一大箱超小型的錄影帶,朝紫妍說道:
「畢小姐,這些是三個星期前的帶子,整個星期七天都有,但是你要看哪一天、哪一層褸的?」
紫妍不加思索地答道:
「七天都要看,我只看十樓電腦中心的帶子。」
在該員的協助之下,紫妍立即坐定在一台螢幕前。
介安卻在這時嘀咕了一句:
「這到底怎麼回事?誰上去一樓看看彭小姐要幹什麼?」
幾分鐘後,彭思瑩和兩名警衛,一起押著鮑比利走進警衛室來;思瑩一進門便喊道:
「你們都不必浪費時間了,快通知警方!」
介安在這節骨眼上可不容許任何人無理取鬧,他毫不給思瑩面子地盛怒吼道:
「大小姐,現在大家忙亂成一團,你又有什麼高見發表?如果你想提早下班——」不料思瑩卻不像以前那副黏膩介安的模樣,她冷眼轉向紫妍急說:
「畢紫妍,快匯報天劍!」
一聽到這個秘密代號,紫妍驚嚇得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介安則仍一頭霧水地望向紫研問道:
「誰!?紫妍……」
紫妍深吸了一口氣,強作鎮定地面向思瑩囁說:
「你……你怎麼……」
思瑩逕自走到紫妍跟前,笑得莫測高深地說:
「彭偉勳根本沒有女兒,而我也不姓彭。」
紫妍的腦筋一時根本無法轉過來。這個驕縱無禮、處處和她針鋒相對的思瑩,竟然會是調查局派來臥底的「死間」!?」一個最優秀、最專門的——情報員!?
回過神後,紫妍立刻抓起離身旁最近一支電話,迅速地撥了一串號碼;介安見她神色有異,踱近前來疑惑不解地問道:
「紫妍,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
這時國事緊要,她也無暇顧及兒女私情地急促回道:
「介安,你別吵!」
電話接通後,紫妍掩不住興奮地朝話筒說:
「天劍,我是畢紫妍,有新的狀況……」
寥寥數語講完電話之後,紫妍面有難色地說:
「介安,這件事很複雜,我稍後再慢慢向你解釋……彭,噢!對不起,長官……」
思瑩溫和一笑接說:
「不要客氣。我姓張,名字沒改,叫我思瑩就好。」
紫妍不好意思地輕說:
「思瑩……我必須為我過去的態度向你道歉。」
「什麼話?就是我太專業化了,所以上級才加派你來;也許我把富家嬌嬌女扮演得太逼真,結果宋總經理一點也不領我的情。」
說時,思瑩的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愫,但是她就像自己所說的專業情報員,是一個因為公而可以完全抹殺掉私的諜報精英。
介安在一旁聽得愣頭愣腦,不敢置信地重複道:
「長官?上級?我在作白日夢嗎?」
思瑩見紫妍露出內心矛盾交戰的表情,連忙代替她解釋道:
「宋總,有些事在先前你並不知情;其實我是政府調查局的情報員,而紫妍則是國防部委派前來辦案的……」
呆立在一邊一直沉默不語的鮑比利,突然開口說道:
「而我是美國CIA的秘探!」
介安再也忍不住地笑出聲來,邊說:
「噢,對不起,這實在太好笑了!我有沒有聽錯?你們是說,在現在這個房間裡,就站了三名*0*0七!?」
然而介安並不是在笑,紫妍看得出他臉上有著一抹痛苦掙扎。她心痛如割地淒聲輕喚一句:
「介安……」
介安頓抬起蒼茫悲淒的眼神直瞅進她的靈魂深處,心力交瘁地問道:
「紫妍,你為什麼不向我明說?你是不是不信任我?而你……你跟我之間的事,難道也是你秘密任務的一部分?」
她不設防的心就像被戳入一把利刃,她淚盈滿眶地哀切駁道:
「不,不是!你不能誤會我……」
思瑩看不過去,便厲聲責備介安道:
「宋介安,這就是你不對了!,紫妍也是為國家效命,再說……相信我,也容我說句旁觀者的真心話,那一天晚上,紫妍從比利家傷心離去,這又是為什麼?這難道還不夠證明她對你的感情?她的任務已經受到私人情感的考驗,但是她仍然隱瞞不向上級長官說出……」
說到最後,思瑩的聲音不禁有些哽咽,她不得不聯想到自己的處境,為了任務,她是個必須放棄一切私人情感的人!
介安沉默不語,似乎正在細細思量思瑩的一番話。
鮑比利突然奮力掙脫警衛的束縛,氣極敗壞吼道:
「你們到底聽見我的話沒有?我是美國CIA的探員,依據國際法,你們沒有資格這樣逮捕我!」
比利將手伸進西裝裡,思瑩身手敏捷地上前制止他,並且大聲喝斥道:
「你想幹什麼?」
「嘿,別緊張!貴國政府不准我攜槍入境,我只是要出示我的證件!」
思瑩警戒地緊扣住他的手腕,代他伸手從口袋中摸出一張英文打印的小卡片。
「你真的是ClA?」
紫妍也接著質問道:
「那你來台灣做什麼?你又為什麼要竊取我們國家的軍事機密,然後又轉賣給菲律賓?」
「我並沒有竊取任何東西。」
思瑩怒不可抑地將他推倒跌坐在一張椅子上,斥道:
「你還想狡辯?」
比利灰頭土臉地解釋,但是態度仍很傲慢——
「美國的軍事科技比貴國先進許多,我們幹嘛要竊取你們的戰鬥機資料?當然了,貴國在近年來有非常明顯的進步,但是我只是被政府派來監視而已!」
「監視!?」紫妍覺得這個字眼很刺耳。
比利一時想起他曾對紫妍毛手毛腳的醜事,神情收斂了許多後又說:
「我們是擔心貴國違反國際和平協定,私底下自己生產核子武器,這一點貴國已經有相當能力;就像上回我被派去中國參與發射人造衛星一樣,我只是在電腦上攔截資料,將資料傳送回美國ClA而已!」
介安一步跨到比利面前,一本正經地問道:
「那個轉收的黑盒子,就是你偷裝在電源上的?」
「沒錯,而接收器則裝在我個人專用的電腦上。」
「如果你認為自己沒有犯罪的話,那麼剛才你幹嘛要匆匆忙忙逃跑?」
比利的面色慘白,他歎了口氣後才喃喃的說:
「這對ClA是很丟臉的事!因為我今天早晨才發現到,在我電腦的線路上,還有另一個轉收的黑盒子……」
介安吃驚地失聲喊出:
「你是說還有一個!?」
「對……用你們中國話來講,就是我被人黑吃黑了!」
「什麼!?
紫妍乏力地跌落在一張椅子上,原本以為這件案子已經了結,沒想到一波未平、另波又起……
第十章
正當眾人一籌莫展、面面相觀之際,紫妍不經意地瞥見剛才忘記關的監看錄影機,她盯著螢幕上正以快速播放的無聲影像,突然莫名其妙地了一句:
「介安,你每天下班後都直接接回家嗎?」」
介安先是一愣,繼而苦中作樂地揶揄反問道:
「這個時候,你該不會是拐個彎在向我求婚吧!?」
這一說,連思瑩和比利都噗哧笑出聲,紫妍的粉頰則霎時飛泛上兩朵紅暈,又氣又羞地急說:
「我是在問你一個很正經的問題!」
一見到她那嬌羞不已的模樣,介安的心又怦然悸動著。方才思瑩說得有理,紫妍是有她的苦衷才沒告訴他實情,而他又怎能繼續生紫妍的氣?
他緩和了神色,聲音中透著一股深情溫柔說:
「我一向不喜歡交際應酬,一下了班就直接回家當個乖兒子,將來當然也會是個好丈……呃,這個我們私下再談。你為什麼問我這麼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過來看看這個,就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這是兩個多星期前的錄影帶,你注意一下螢幕上所標示的時間。」
紫妍把錄影帶停在當天下午四點五十五分的部分,然後又快速放映,螢幕上顯現的時、分、秒數目字快速地跑著。
黑白的畫面上,下午五點零七分時,介安手拎著公事包從偉勳企業大樓門口走出;經過大約十五分鐘之後,介安卻又折回來;隔了十分鐘之後,手中拿著一隻牛皮紙信封再度走出門口。
介安一時搞不清楚紫妍要他看什麼?難道她仍在懷疑他?他喉嚨乾澀地說:
「紫妍,你想說什麼直說好了,我問心無愧。」
紫妍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啐罵道:
「你這個人脾氣別那麼大好不好?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你再仔細重看一遍,思瑩,你也快來看!」
思瑩把比利交給警衛們,也滿心好奇地湊近過來。
紫妍把剛才那一段又重放一遍,介安不輕不重地說:
「我大概忘了什麼東西,又折回公司來拿……隔了這麼久,我也記不太清楚了!」
紫妍提醒了一句說:
「你們都沒發現有什麼異樣嗎?我是說,介安,當你折回公司時,你有什麼不一樣?」
介安百思不解,思瑩則看出端倪,緩緩說道:
「介安下班離開公司時,手上提著公事包,折回來時則雙手空空,當他再度離開公司時……」
介安思索著記憶,狐疑萬分地接道:
「我並不記得有回來拿過什麼裝在牛皮紙袋裡的東西。」
紫妍突然憂喜參半地一句結論。
「因為那個人並不是你!」
「你的意思是……」
紫妍歎了一聲,用手指著畫面解釋道:
「再仔細看一下,這螢幕上雖然看不出任何顏色,但是,介安,我問你,你會在下班以後,在短短的十五分鐘之內,開車趕回家去,然後把單色的領帶換成另一條有斜紋的,連頭髮也燙捲了,再回到公司來拿東西嗎?」
介安恍然大悟地驚呼出聲:
「是介強!?他……怎麼會……」
一旁的比利幸災樂禍道:
「看來這場好戲是越來越好玩了!宋總,沒想到黑吃黑的人,是你的孿生弟弟!」
紫妍似有保留地反唇相稽道:
「鮑先生,你別高興得太早,我看這件事可沒這麼單純,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
介安心焦如焚地抗議嚷道:
「紫妍,你在說的可是我親弟弟!」
「我知道,但是,你記不記得你剛才走進來警衛室時,向這裡的工作同仁所宣佈的那句話?在不該出現的時間和地點,找出不該出現的人!而在我們四周圍,還真不少這樣的人!」
思瑩不明白紫妍在賣什麼關子,只說:
「也許介強是到公司找介安的。」
「不……我在猜測,這件事跟我們在查的案子也有關。」
介安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適時一旁的一位警衛靠過來,打岔道:
「我記得那件事,那天正好我值下午班,是宋總……」
警衛戛然地住口,一臉不確定表情地望向介安,介安略顯暴躁地喝道:
「說下去!」
「那天……是宋總突然跑到警衛室來,說要借十樓的安全錄影帶回去看,我也不便多問什麼;隔天也是下班後,宋總又把帶子還回來了!」
介安氣得咬牙切齒地自語道:
「介強為什麼要冒充我來借電腦中心的錄影帶?」
紫妍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地輕說:
「他只是被人利用而已!介安,我必須說這麼一句,你替偉勳企業所設計的安全電腦,簡直是無懈可擊,但是因為它的完美,卻反而是一項缺陷……。
她停頓下來審視介安的臉色變化,介安微笑地鼓勵她說:
「沒有人是完美的,紫妍,你說出你的意見,我一定虛心接受、洗耳恭聽!」
紫妍投給他一抹溫柔的笑容,接道:
「因為完美,所有的安全系統都由電腦控制,把這大樓的每個角落都監視拍攝在錄影帶上——包括當你在『腦庫』裡研究電腦上的軍事檔案時!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比利先生,你應該也是用借錄影帶的方法,得知解開檔案鎖定的密碼!」」
比利笑而不答,半晌才說:
「但是我可沒笨到去利用第二個人證!」
介安恍然大悟地搖頭自責道:
「我真是百密一疏!但是利用介強的人……?」
「一定是個跟公司無關,也不在公司上班的人!比利,你不覺得你們美國人也未免太開放了,你和尊夫人認識不久就結婚,而尊夫人卻又背著你交……」
紫妍不忍心再說下去,畢竟這件事介強也牽涉在內。眾人只見比利的油光紅臉褪成紙白,介安則震驚說道:
「是拉娜?那就糟了,我必須馬上趕去機場。」
紫妍不明就裡地急問。
「怎麼了?」
「這麼一推測,拉娜一定把介強當作她逃離台灣的人質——他們搭今天下午一點的飛機去香港,然後轉機去菲律賓!」
思瑩追問了一句:
「菲律賓?紫妍,我們被盜錄的磁片就是被賣去菲律賓!?」
「沒錯!拉娜是荷蘭和菲律賓的混血兒,也算是半個菲律賓人,只怪我當時沒有把這兩件事連接成線。」
介安一面看著腕表一面朝門口走去,盤算說道:
「他們現在人應該已在機場,但是飛機要一點才起飛,我現在趕去應該來得及。」
紫妍急急拉住他,連說:
「你別急,我有更快的方法!」
她又拿起電話撥了同樣的號碼,接通後,她十萬火急地說:
「羅上將,我這邊需要支援……」
在把事情緣由大概敘述一遍之後,紫妍突然回過頭來問介安道:
「你們這棟大樓的屋頂夠不夠平?」
「要做什麼?」
「噢,沒什麼!上將說要派一架軍用直升機過來!」
桃園中正國際機場
停機坪上,在二十分鐘後即將起飛前往香港的七四七班機,正由地勤人員裝運上旋客行李。
時逢週末,機場的人潮顯得特別擁擠,時而傳出的廣播聲,根本沒有人聽得懂半句究竟!
旅客們在驗完關後,已魚貫登上飛機。介強顯得興奮異常,打算利用這趟菲律賓之行,好好享受三個星期的夏日陽光和海水;而更令他雀躍不已的是,同行的拉娜答應他,在這趟假期之後回到台灣,她馬上就要向比利提出離婚的要求!
有時候介強也會問自己,在交過那麼多各形各色的女朋友之後,他為什麼對拉娜情有獨種?
他說不上個所以然,也許他有心要安定下來了。雖然拉娜現在是鮑比利的法定妻子,但是他不在乎這一點,因為拉娜是他所交往過最美麗、最優雅的女人。
一想到拉娜在他面前流淚的楚楚模樣,還有她和比利不幸福的婚姻,他打從心底就油然而生一股想保護她的衝動;而她的藝術家氣質,和對男人的善於體貼和百般溫柔,這些都是介強寧願捨棄其他女友的因素。
拉娜手提著一隻小皮包,另一手輕挽著介強的臂彎,兩人並肩走過通道登上飛機。介強拉著拉娜的小手,循空服員的指示前去尋找座位時,他轉過臉來柔聲問道:
「開心嗎?」
「當然,只要有你在我身旁。」
拉娜那如磁雕般的美麗面孔,此刻被一隻墨鏡遮去了大半,但是這更增添她的成熟嫵媚;而她那抹慣常的沉靜,就像夏日初開的一朵淨荷一般,帶些慵懶地徜徉在午後的陽光中。
在經濟艙坐定位於後,介強帶些討好的口吻說:
「唉,真想不通你。我說去訂頭等艙,這樣坐起來不是舒服些?看這座位多小!」
拉娜摘下了墨鏡,衝他一笑說:
「坐那麼前面有什麼好?再說,這樣我們感覺更親近。」
介強想替她將小皮包放進行李箱,拉娜卻搖頭婉拒了。她朝窗口望出去沉思了一會兒,有些喃喃自語地說:
「其實我滿喜歡這座小島的……」
介強笑瞅著她的側臉說:
「聽你那口氣,好像我們不會回來似的!」
她掉過臉來時有些怔忡失神,繼而兀自淺笑地搖了下頭。介強又問:
「菲律賓現在應該也很熱吧?」
「是呀!跟台北一樣……」
「那你帶那麼多衣服幹嘛?真是的!」
拉娜沒有回答,只低首從皮包中取出一包口香糖,撕開一片放入口中,嚼了幾下後,又撕下第二片。介強說:
「不給我一片啊?」
拉娜沒打算給他,有些唐突地說:
「你不會喜歡這種口味的……」
他伸過手去捏了捏她白皙的手臂,滿懷關切地輕問:
「你怎麼看起來有點臉色蒼白?可別告訴我你怕搭飛機!」
她從他的掌握中伸出手來,然後順勢掠了掠她那一頭黃金穗色的秀髮。
「太久沒回去菲律賓了,大概有點緊張。」
「那你父母親……」
「我跟你說過,他們很久以前就離婚了。」
「噢,我是說你母親,你跟她說過要帶我去沒有?」
拉娜有些乾澀地笑了笑,又撕下一片口香糖,說:
「別擔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飛機引擎已轟然響起,幾名晚到的乘客三三兩兩地在對號入坐,空中小姐則從通道盡頭走來,一路巡視著將行李箱的活動門蓋上。
拉娜愣望著窗口外的停機坪嚼著口香糖,介強感到有點沉悶,也不知道拉娜今天是怎麼了,便百般無聊地抽出航空公司雜誌翻看。
飛機引擎聲突然又消寂下去,擴音器中傳來機長的聲音宣佈道:
「各位乘客午安,很抱歉,我們的行李櫃有點延誤,本班機可能會延後幾分鐘起飛,請各位先享用空服員為您送上的飲料和點心……」
拉娜的臉上表情突然不再沉靜了,她不安的眼眸環視著機艙內的動靜,然後將口中的口香糖用手指取出,將那一團黏膠往小皮包上一按。
介強看見她這反常的動作,忍不住失笑問道:
「拉娜,你這是在幹什麼?」
拉娜四平八穩地答道:
「我挺迷信的,這是我的幸運符,以防萬一……」
「以防萬一什麼?唉,你太會擔心了!」
拉娜不搭理他,逕自從頭髮中拔下一根小髮夾,把髮夾插在那一團口香糖上後,她把皮包遞給介強說:
「請你幫我放上行李箱內!」
介強一陣搖頭苦笑後,依言接過了她的皮包……
航空警署的辦公室內,羅上將剛和機長通完無線電,一旁的介安繼續央求道:
「上將,讓我去換我弟弟下來,我們是孿生兄弟,不會有人發現的。」
羅上將輪流望了紫妍和介安一眼,神色凝重地說:
「宋先生,請你冷靜一點,我們的便衣人員都已經部署好,隨時可以出動逮捕人。」
「那你們為什麼還不行動?你們到底在擔心什麼?」
「宋先生……」
「那麼至少讓我和我弟弟通一下無線電,他毫不知情地成了現成人質,他有權利知道置身在什麼危險裡吧?」
羅上將沉吟著,思瑩在旁幫腔求情道:
「上將,我的想法和宋介安一樣。」
羅上將則抱持不同意見,萬般苦惱地說:
「但是我們還有一飛機的旅客,都有可能成為人質,我們絕不能輕舉妄動、做不必要的冒險!」
介安聽出了話中暗意,吃驚地說:
「你們是在擔心拉娜可能有武器?甚至是……炸彈?」
一直沉默著的紫妍突然提議道:
「上將,要不然由我化裝成空服員混上飛機。拉娜只見過我一次,應該認不得我……」
介安立時強烈反對道:
「不行!我不能讓你去冒這種險!再說,即使拉娜認不出你,介強也會認出來。」
「那怎麼可能?介強也只見過我一次面……」
紫妍仍想說服他,介安卻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地說:
「相信我,天底下的漂亮女孩,介強只要見過一面,一百年後依舊記得一清二楚。」
無線電又呼叫起來,羅上將立刻接聽,機長的聲音眾人皆可以聽見。
「羅上將,我們決定以機械故障為理由,請所有旅客暫時離開機艙。」
「也只能這麼一試了……」
通話結束,眾人屏氣凝神,憂慮的目光全不約而同地望向玻璃窗外不遠的那架碩大飛機。
隔了片刻,無線電卻又突然響起,這回傳出的機長聲音,顯得有氣無力地說:
「羅上將……我們的飛機被劫持了,她用特製的口香糖安裝了一顆塑膠炸彈,我們不得不……」
介安突然奪過無線電,大聲吼道:
「讓我跟她說話!」
「你!?你是誰?」
「我叫宋介安,我弟弟人在她手上!」
音訊中斷了,接著是折磨人的等待,羅上將顯得氣急敗壞地從介安手上奪過無線電,機長又傳話出來:
「她要見你!」
「誰?」
「噢,羅上將,劫機人要見那位宋先生,她並且警告你們別輕舉妄動,她只想平安離開台灣去菲律賓……」
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觀,沒有人知道拉娜的動機是什麼。羅上將舉棋不定,介安急如熱鍋螞蟻般地嚷道:
「上將,讓我去。」
紫妍心慌意亂地抓住介安手臂,恐懼萬分地哀求道:
「不!介安,你不要去……」
羅上將無奈地望了紫妍幾眼,別無選擇地抱歉道:
「紫妍……這是劫機人的要求,我們也只能照辦了。」
上將立即安排人要帶領介安前往停機坪,臨去前,介安又折回來按住紫妍的雙肩膀:
「別擔心!等我平安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向你求婚。」
紫妍淒然苦笑地答道:
「別說不吉利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
介安飛快地在她額頭上吻,然後迅速離去。
幾分鐘後,介安已登上了飛機;一進機門,首先迎見的是拉娜。她手中持了一支鋼筆,看來顯然是遙控塑膠炸彈的引爆器。她雖然冷靜無比,然而眼眶中卻浮晃著淚水——這對介安來說是個好跡象,他更有把握說服拉娜了。
「拉娜,求你不要——」
她吸了一下鼻子說:
「我叫他下飛機,他不走……」
「介強呢?」
拉娜答非所問地說:
「我受過專業訓練,我不該被任何人影響的……但是,他竟然真的愛上我……」
介安抓住這一點開始進行感情攻勢。
「拉娜,你愛介強嗎?」
她的臉上淌垂下兩串清淚,她有些身魂異處般地愣看著眼前跟介強長得一模一樣的介安,心亂如麻地搖頭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介安故意表現得不慌不忙,他倚身靠在機艙門旁,不疾不徐地說:
「拉娜,你也許還不知道,介強已經跟我媽提過,說你打算和比利離婚,而他也想馬上娶你!」
「你沒有騙我?他真的這麼說?」
拉娜的眸光悲喜交集地一閃,握著引爆器的手微微垂下;介安又趁勢說道:
「你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去問介強啊!只要你和比利——」
拉娜突然揚手咆哮道:
「別提那個CIA的美國豬!我奉命跟蹤他兩年了,我厭惡他……而介強,他是真的……」
「是,他當然是真心的!那你怎麼捨得殺他?」
「我不想傷害他!我叫他走……」
「還有這飛機上的人呢?你看,這些無辜的乘客,其中甚至還有小孩!拉娜,你喜歡小孩嗎?如果你和介強結婚了,你們也可以養一群可愛的小孩。」
拉娜心軟了,她的模糊淚眼望向機艙內各自嚇縮在座位上的乘客,她的手無力地垂下。
「拉娜,把那東西交給我好不好?」
她遲疑了片刻。當她再度望向介安時,心中突然浮升起對介強的萬千愛意;她緩緩交出引爆器,繼而跌坐在機門旁哭失聲。
介安將引爆器交給機員,然後奔入機後尋找介強。
「介強!介強……」
找到介強時,只見他靠在窗口旁,靜靜地流眼淚。他抬起眼來望著介安,良久才嗚咽地說:
「哥……她愛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介安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緊緊摟抱住介強。
羅上將仍留在機場料理一切。介強堅持要陪拉娜到警備總部應訊,介安和紫妍則搭軍用直升機先返回台北。
當直升機飛臨圓山飯店上空,紫妍依偎在介安溫暖的懷裡,兩人俯瞰著地面上一片繁榮的台北盆地,她突然昂起臉來,打破沉默問道:
「你是怎麼說服拉娜的?」
他輕撫著她微飄清香的髮絲,濃情蜜意地說:
「愛情……你相信嗎?愛情的力量真大!」
紫妍故意氣他,噘起小嘴道:
「你的愛情?」
他用手指輕點了她的鼻尖一下,眸中儘是繾綣地說:
「當然是介強的愛情!他玩世不恭、遊戲人間,最後總算真心愛過一次!至於我的愛情嘛……」
紫妍略帶醋意地裝模作樣說:
「喂,我看得出來,思瑩其實挺喜歡你的嘛!」
他也裝模作樣地長歎一聲說:
「唉!只可惜我不喜歡專業的情報員,倒是死心塌地的栽在一名業餘間諜的手上。」
她內心洋溢著幸福感覺,但是嘴巴上仍說:
「我先說在前面面啊!我可得回軍校去念完最後一年,將來還得從軍報國,你要是等不及,就請自便吧!」
「你捨得嗎?」
他的性感唇角漾滿笑意,正緩緩地俯下臉來想吻她,不料前方的直升機駕駛打岔道:
「畢小姐,羅上將要跟你講話。」
她伸手接過無線電,只聽見羅上將連珠炮般地說:
「紫妍,我剛接到上級一項命令,我想你是出任務的最好人選;我們有一艘核子潛艇在海南島附近神秘失蹤了,我們懷疑是遭到劫持,這次的行動代號叫海豚……紫妍,你有沒有在聽啊?紫妍……」
紫妍差點沒暈倒。她把無線電往旁一丟,伸手摟住介安的脖子輕問:
「我們剛才談到那哪了?」
介安失聲大笑起來,然後以吻封唇,兩人什麼也不去想,只陶醉在彼此的甜蜜之中……
這一場愛情才剛剛開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