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色 第九章
    啄吻-- 

    起初,四片唇瓣僅是乎遠乎近地碰觸,在依舊成冬眠狀態的蘇實的無形誘惑下,錢澄將自己和蘇實的唾液卷進口中,細細品味著,然後舔起他的下唇,靈巧有如貓舌的紅信在唇瓣上劃著弧弧圓圈,不一會兒,竟童心未滅地玩起了拉絲糖。 

    一遍又一遍地與他的唇齒交纏,錢澄輕輕吮吻蘇實豐厚的嘴唇,離開,換氣,然後再壓下身去。每次的交替只愈加深了他的情欲,幾場下來,錢澄已是欲罷不能。而原本是輕巧的偷吻漸漸開始轉換成一場模擬長時間的“有色人工呼吸”。 

    緩緩探入對方口腔的舌頭,在牙齒與牙齦之間廝摩了好一陣,便轉移陣地,纏上蘇實的熾舌,追逐嬉戲,不僅弄得錢澄春心盎然,連唇瓣也受感染似的相互吸吮起來。 

    錢澄一個戰栗,剛想往後縮,豈知後腦勺出其不意地被蘇實牢牢鉗制住了。 

    面前的是一只狐狸!蘇實根本就沒有睡過去。 

    “既然你都這麼主動,我豈有不享用的道理?”蘇實捉住錢澄欲收的手腕,戲謔般的打趣道。 

    臉面朝蘇實的部份有股躁動的兆頭,錢澄好想一頭撞死。 

    “是你激發了我的性功能,我得好好感謝你。” 

    “不,不必。”好歹自己也一把年紀了,怎麼還陪小毛頭玩這種花花把戲? 

    “裝模作樣,嘴裡這麼說,那你剛才做的又是什麼?” 

    錢澄干笑兩聲,反正一世英明早就毀於自己手中,現在也不差這一下。 

    “想要?”蘇實開始利索地寬衣解帶,其實錢澄想要不想要,他照樣會作。 

    但他算錯了一件事,男同志裡,是沒有絕對的扮演角色,就好比眼前的錢澄,很難想像到他還曾經是一度極為搶手的1號葛格。 

    不過,那都只是封塵往事而已。 

    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 

    人的銳氣總會隨著年齡的增長和的歲月的沖刷而削弱,最後終究被迫磨平。 

    無須無奈,感歎,因為,這就是人生。 

    四目相對。 

    電光火石之中,氣流彌漫著雄性的芬芳及厚重的汗味,他們都能聽到彼此清晰的心跳聲。不斷噴灑出的鼻息,兩人又相繼將之吸進體內,手也緊緊牢貼對方的掌心。 

    曖昧或明了,挑逗或拒否,迎合或抵制,探索或躲避,淡漠或激情,欲拒還迎。 

    不免襲來支撐不住的眩暈感。這時,錢澄的手抖了一下。 

    蘇實的視線沒有離開錢澄的雙眼半點,不知為什麼,他好想開罵。 

    “我說你啊……” 

    “嗯?”嗓音裡透著少有的暗啞與興奮。 

    “呸種一個。” 

    他又是哪裡得罪他了?想不通。 

    “原因。”錢澄甩開了蘇實的手,他不喜歡蘇實總以這副口吻對他說話。 

    “不是BI,為什麼還跟她結婚?” 

    “你心疼她?” 

    蘇實不耐煩地砸起嘴,放開錢澄的頭,無言地仰視他。與他交談,真的很累。原先是想好好教訓教訓他的怯懦無用,不過…也罷。 

    “也可以這麼說。” 

    錢澄站起來抖抖自己的白大褂,一點點捋平衣服上的皺折。 

    好一個一絲不苟的人!蘇實在心裡笑道。 

    “這樣啊。”整理完畢,錢澄坐回辦公桌後面,臉上恢復成蘇實在初次見面時看到 

    的那種止如鏡水般的靜逸冷漠。 

    生氣了?呵呵……小女生氣隱隱飄進蘇實的腦心。 

    “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為啥?”哦哦!開始發飆了。 

    “你這樣弄得我很難辦……” 

    “哦?” 

    “你是待考畢業生,我是醫院的主任。” 

    錢澄對蘇實下起了逐客令。 

    “SO?” 

    “啊?” 

    “還有呢?該不會這就是你想說的全部吧!”詞窮的家伙,屢次失敗,仍舊死不罷休! 

    “我們不可能會有交集!”說完這句話的錢澄,幾乎是絕望的長歎著。 

    “你確定?” 

    “確定。” 

    “是嗎?” 

    “是。” 

    兩人打起了哇哇繞口令。 

    “你……” 

    “下班時間到了,我要回家了。你也走吧。”蘇實默不作聲地盯著正在更衣的錢澄,似乎在考慮著什麼。 

    “好吧,決定了。” 

    終於放棄了?錢澄被突然而來的哽咽和無名的壓迫緊張逼得喘不過氣來。還在期待什麼,這樣就能已經夠他受的了,他會戀上一個小毛頭完全純屬一場Accident!現在不是正如他所願嗎。 

    “今晚你有約會?” 

    “嗯,沒有……”小實又在打他的什麼餿主意? 

    “很好,那麼去我那裡吧,今晚咱們把一切都講個清楚明白。” 

    “嘎?” 

    “我討厭“莫明其妙”,我要明了的理由,”蘇實支起上身,靠在沙發靠背上。” 

    “我等你。”還笑瞇瞇的對他比了個酷酷的手勢。 

    此刻,錢澄好想奪門逃走。 

    頭一次來蘇實家,錢澄只能用“空曠”來形容這間一室一廳的小公寓。客廳裡除了單件的小沙發、圓形迷你飯桌,靠置於廚房吧左的兩張圓形的吧台椅外,什麼也沒有。 

    他一個人像這樣生活了多久? 

    “還在那裡樽著做什麼?坐。”蘇實看也不看錢澄一眼,逕自往前走去。 

    錢澄這才坐下,“你去哪?” 

    “做飯。”簡潔有力答道,在拐彎進入前對錢澄揶揄的補充一句︰“你這人真有意思。” 

    兩人不約而同一陣訕笑。 

    “需要幫忙?”錢澄聽著廚房裡響起的此起彼伏的響亮切菜聲,最終忍不住孤單寂寞,蹶著可愛的小屁股俅到正忙著舉刀奮戰的蘇實面前。 

    蘇實隨意瞟過錢澄好意朝他伸出的雙手︰肌膚雖然沒有誇張到用“吹彈可破”來形容的地步,但也還能稱作為“保養得當”的手背,白晰的皮膚上交錯著條條微小細致的紋理,或者是被一絲不苟修的剪得整整齊齊的粗大指甲殼,哪裡都聞不到一絲半毫的油湮兒。 

    八成是位連抹布都沒摸過的大少爺! 

    竟還想來幫忙? 

    蘇實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眼神裡盡流露分明的戲謔與信不過,莫名的快感。 

    讓他幫忙? 

    只會幫到讓自己隔天大肆破費采購百貨商場的碗碗碟碟。 

    他吃不消,至少在目前經濟危機的狀況來說;錢澄直覺認為蘇實是在嘲笑他。也對,天經地義的事,對於一株溫室的花朵來說。 

    “你?出去乖乖等吧。”連對向他的臉都省了。 

    錢澄氣極蘇實這樣不肖他的口氣,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搞僵氣氛,鬧的大家都不愉快,也沒作多少爭執,安安靜靜退出蘇實的視線。 

    蘇實的手藝挺不錯。錢澄按捺住驚訝,不過……小實原來是“女人”,所以廚藝應該壞不到哪裡去吧。 

    “錢澄。” 

    “唔。” 

    “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題。” 

    “恩。”心不在焉的隨便應付,其實他對這個話題半點興趣都沒有,哪還有精神跟他在這方面耗時間? 

    “你認為我們沒有交集?” 

    錢澄停止咀嚼飯菜的動作。 

    “你不是……”蘇實硬是卡住即將沖口而出的話︰你不是喜歡我嗎? 

    “…………” 

    “拜托你作聲啊!” 

    “…………”開始極緩慢的扒著所剩無幾的飯菜。 

    “我吃完了,要幫忙嗎?”主動拿筷子把桌上的菜渣往自家碗裡刮。 

    忍耐到了極限。蘇實默不作聲的起身開始收拾他那邊的殘渣剩飯。 

    將情緒埋藏到最深,幾乎無人察覺了。可惜在蘇實經過廚房時,孩子氣的狠狠踹上梭門兩腳作為發洩恨氣。將靈魂的丑態全部爆光。 

    “看不爽,你走吧。”反正連談話都進行不下去,自己一廂情願想開個頭都被他冷冰冰的回絕。干嗎自己那麼犯踐,一天到晚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不知不覺,“小女子”脾氣又在蘇實身上油然而生。 

    “小實我,晚點再與你談好嗎?”錢澄的心裡此刻才是搖擺不定,後悔一時沖動將話說的那麼絕,鬧得自己現在進退兩難。自作自受! 

    “你想留下在這睡?”蘇實故意用油膩膩的髒手亂抹幾下臉,一臉拉蹋問道。 

    這會兒純粹是說話沒經過大腦。 

    無心的話一出口,兩人的心再次被擊得不約而同狂跳一下。 

    “哦,好啊。”錢澄剛才說什麼? 

    蘇實驟然煞住正運行洗碗的雙手,奔出廚房。 

    “你說“好”?” 

    “是。”錢澄臉卻很不適宜的垮下幾分。 

    “是嗎,你先去洗澡。” 

    “認為我幫不上你的忙?”語氣隱隱透出些許惱火。 

    “算了吧,讓你幫忙,只會讓你越幫越忙。我現在還沒有富裕到可以隨心所欲的買碗碟換家具呵呵,你不給我添亂子我都要大祭祖宗了!” 

    好一句既諷刺又冰涼的冷笑話。 

    錢澄怒火沖沖往浴室摔門而入,不一會兒又掀門而出。臉色非常尷尬窩火:“你有我能穿的衣服嗎?” 

    蘇實--很不給面子的狂笑起來。 

    “哪,衣服在裡面。新的,舊的都有。自己拿。”嘴朝臥室的壁櫃努了努,便不再搭理他,回到廚房繼續他的大掃除。 

    展現在錢澄眼前的是滿滿一櫃子的男性用品。小實一下子買這麼多?手術一做完就換得這麼干脆?錢澄隨意捏起一條深灰藍色的MEN BOXES,指間的觸感告訴他,這分明是一件用時已久的舊品。現在距離小實那次的手術大概有六個月,小實是去年秋天進行的手術,新年年初出的院。即使在出院當天小實就把他的女性內衣褲全部大換血,這件BOX也不可能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洗得這麼舊……也就是說,───!! 

    錢澄被自己的勁爆猜疑嚇到了:難道小實在變性之前就一直穿男……? 

    “喂!你到底要不要穿啊?嫌不干淨?”一眨眼,蘇實已經全部洗刷完畢,輕輕甩著濕濕噠噠的兩手湊到錢澄跟前,映在錢澄眼裡的是一張大得有點恐怖的特寫鏡頭的臉孔:“還是你有意在等我,想來個“鴛鴦浴”?” 

    錢澄雙唇微抿,淺笑緩緩由逐漸綻放的臉頰漾開,一副沉穩老練的反應。 

    心胸卻與外表成反比例翻打著滔天的驚濤駭浪。 

    說干就干,蘇實從櫃子裡隨便抓起幾件衣服,拉起錢澄就往浴室沖去。他被剛才的一幕震憾到,說不清的情欲猛然湧上來。 

    錢澄笑起來,對蘇實而言,很是秀色可餐。 

    他撥開蘇實的大手,在蘇實驚愕的目光中從容走進浴室。 

    終於想開了?蘇實喜孜孜的跟了進去。 

    門大咧咧的敞著,誰也沒有關門的意思。蘇實一進門,立刻在浴缸裡放了滿滿一缸熱水,整個空間隨著火一般的熱水從水龍頭傾洩而出,升騰起的霧氣模糊牆上的壁鏡和光滑透亮的大理石瓷磚,逐漸濕潤的鏡面徐徐滑下一條條細細的水線。轉眼間,浴室倒變成了熱火朝天的煉丹房。 

    火燒一般的熱切灼膚,火一般的悶塞窒息,令錢澄難以忍受。 

    錢澄正准備問他︰還沒洗干嗎一開始就放水? 

    舌尖剛抵上下齒,到嘴的話還未脫出口,便眼睜睜看著脫得光溜溜的蘇實抬腳一頭扎進熱池,四散飛濺的開水拍打在錢澄身上,燙得錢澄哇哇直叫。 

    “真沒用。” 

    “我是沒見過有誰用開水洗澡的。”錢澄沒好氣地瞟過對面樂悠悠的蘇實。 

    “個人嗜好問題。”蘇實把自己一點點沁進浴缸。 

    嗜好? 

    我看這根本就是怪癖!搞不好小實上輩子就是造多了孽進陰曹地府時才被閻王爺丟進油鍋裡煎來煎去煎習慣了!錢澄邊解開扣子邊恨恨的想。 

    “你連脫件衣服都像女人一樣別扭?”蘇實對錢澄烏龜般的緩慢速度頗為意外。 

    不語。錢澄硬是搶在蘇實即將發起第二炮連環攻擊前頭一把刮下身上最後一條短褲,挪到蓮蓬底下沖涼。 

    哦,原來小錢他比較吃激將法啊! 

    蘇實在心裡默記下錢澄的這一“特性”,眼睛不老實的瞄向往胳膊上抹泡沫的錢澄。 

    上次只顧發洩,沒看仔細他的赤裸身體。嘖嘖,小錢的體格果真如他猜想的一般,叫人看了不覺渾身“充滿干勁”啊!賊兮兮的腦袋飛快運轉,茅山大爪也賊快賊快的伸向這會兒仍渾然不覺的呆頭錢。 

    “小錢 ̄ ̄ ̄”蘇實一臉的蠻橫粗像,相當惡心的展露他絕世必殺嘔吐版“媚眼橫生”,那勢頭像極了延殘喘的比目魚。 

    錢澄同樣是條經得起千錘百煉的漢子,丟給蘇實一句“我洗好了,你慢洗”就瀟灑自若的離開蒸氣泛濫的浴室。

    看都不看他一眼? 

    斗志之火瞬間被點燃。蘇實全身發熱,三下並作兩下一咕碌爬出熱池,操起浴巾往腰間一系,也跟著跑出去。身後的熱水可以晚些再泡,但現在自己可萬萬不能錯過眼前的大好春水! 

    “你一直負擔自己的生活費用?”神速,蘇實還在套短褲,錢澄卻已穿好衣服,重新環視蘇實的小窩。 

    “廢話。”看來錢澄對掃別人的性致很在行。蘇實一聽他說這類話題,蠢蠢欲動的 

    小弟弟馬上垂頭喪氣,欲振乏力的慌。哀哉! 

    “那你父──”嘎然打住快出口的詞,錢澄才想起小實和他父母決裂一事。 

    “哼。”算他還靈活,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可我沒見過你打工啊。” 

    “哦,我有份遺產……”蘇實心不在焉的說道。 

    “你父母早逝?” 

    “哼!我倒巴不得他們快些見閻王!”蘇實口是心非地悶哼。 

    “你怎麼能──”錢澄不由皺起眉頭。該是好好管教這匹野馬的時候了,現在若是對他置之不理,任隨他放縱,恐怕往後會給釀成一頭不服管教的莽獸! 

    這時,蘇實蠻橫的快速翻身背對錢澄後便不再有任何動靜,話題被強硬中斷了。 

    錢澄一言不發的凝視對面那副寬厚的小麥色肩膀,隨著肩膀主人肺部不斷收縮的頻 

    率而調整自己的呼吸;心,隨著手掌主人不斷握緊──松開,再握緊──再松開而糾緊,放松。 

    好像經常出現在電影裡的那段……不是被催眠就是中邪了。 

    “那麼……” 

    “我奶奶留給我的。”蘇實決定不管錢澄問什麼他都照實攤出。 

    這回,他豁出去了。 

    有一瞬間連蘇實自己都不理解為什麼他與錢澄的相處模式怎麼這樣怪。怪得讓他有種模糊的錯覺,他們之間似乎有“孽緣”這東西存在,將他倆緊緊纏繞在一起。 

    “你奶奶過世了?”沒有故作惋惜的驚訝,緩緩的鼻息從蘇實背後掠過,泛起的原始酥麻感就像頭一次被挑起的欲火一樣愈燒愈旺。 

    “廢話,除了奶奶……不然我哪來的錢繳學費?” 

    “我沒有那個意思。” 

    “哼。” 

    錢澄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要喝什麼?” 

    蘇實八成在發問的那一刻就沒想過等錢澄的答案,逕自扔給他一罐冰啤酒,順便也給自己拿上一罐:“朋友送的,保證夠味兒!” 

    蘇實一打開就往嘴裡猛灌,那勢頭讓不知情的人乍一看還以為他灌的是白開水。 

    蘇實飛快干空啤酒罐,挑眼就瞥見錢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安啦!這是果啤,不傷身的。” 

    小錢的模樣叫他想起過世的爺爺,明明那麼嗜酒卻又節制得不得了,每天才喝那麼一丁點,一點也不過癮! 

    “那就好。” 

    雖然有時蘇實覺得錢澄相當女人--即使實際在外表上,錢澄沒有半點女人的嬌柔嫵媚。可他就是感到煩!煩錢澄對他管東管西,討厭錢澄自以為是他的“監護人”,更討厭錢澄以那種方式對待女人! 

    所以他常常幻想錢澄在他面前自動消失的一天,或者這家伙再聰明點,早些醒悟過來,知道那樣作是不道德的。

    讓他、讓“我們”了解什麼是所謂的“道德感”? 

    蘇實頓了頓,暗自搖頭歎氣。 

    自從世人把“道德敗類”的帽子強扣在同性戀身上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與“道德”二字無緣。那詞對他們來說,只是個遙不可及的妄想罷了。不僅如此,連普通的相愛結合都會觸及刑事犯罪。 

    什麼罪? 

    雞奸罪。無論是強暴還是兩廂情願。一旦被抓獲,受到千篇一律的待遇:逼供、罰款、毒打或者再絕點:蹲監獄(大陸1997年之前的記載)。無論是哪一樣,反正他們都有共同的下場--丟飯碗,從此失去立足之地。 

    就因為如此,他們一部份人不得不躲到陰暗的角落裡,與所謂的“正義分子”打起了夜以繼日的地下游擊。 

    另一部份則為了隱瞞自己的性向和女人結婚生子,組織“正常”的家庭,然而仍舊是同床異夢,數年之後,他們到頭來還是禁不起作為男同志的下半身海綿體的本能騷動,終究偷偷摸出門去追尋自己的另一半。 

    運氣好點,順利對所有人瞞天過海,直到他們與情人攜手衰老死去。 

    運氣差點,某日被揭發或抓包,讓父母得知後是羞怒,讓妻子兒女知道後免不了又劃開一道家庭裂痕,鑿開三代鴻溝;妻離,子也散。最後落得個家族之恥,人人唾棄的對象。 

    眼前的錢澄就是個很“好”的例子。想到這裡,蘇實恨不得沖上前痛痛快快揍他一頓,以洩心頭之恨,也為被他耍得團團轉的張媛出口氣。 

    然而很矛盾的,蘇實卻同樣捨不得,狠不下心打他,不願將他排除在自己的視線之外。他不想再也見不到錢澄。 

    說是矛盾罷,但把這種心態放在蘇實身上倒也說也過去。 

    不知不覺中,這些日子裡,蘇實開始習慣錢澄的存在,即使心有不願,卻也習慣他的照顧(如果錢澄對他的行為稱得上是照顧的話),習慣他介入自己的生活。甚至他還認為若再加上張媛,那會更加完美。 

    想到這裡,蘇實一驚。 

    難道自己有“戀醫”情結不成? 

    去他媽的什麼鬼東西!發現最近跟陳森混在一起,拜那小子所賜,自己的想像力變得越來越豐富。連那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想得出來? 

    蘇實把目光拋向窗外,對漆藍的夜空翻了個白眼,這一幕正好被錢澄撞了個正著。 

    剛才小實的表情好可愛。錢澄頂著紅撲撲的臉蛋,看著看著眼睛又發直了。 

    現在眼前安安靜靜的小實,雖說看起來怪了點,不過有種說不出的順眼,很是乖巧文靜可愛(?),不似火爆發飆時,自己得戰戰兢兢想對策來慰撫他,總是不消幾分鍾就耗去他大半的元氣,實在是有害身心健康。現在這樣子讓他挺享受。 

    錢澄正幽幽地想著,蘇實彷佛是存心嚇煞他似的一站而起,拔腿就往浴室奔去,可憐的錢澄當場被嚇得心跳亂了好幾拍。 

    “干什麼呢……”忍不住小聲抱怨。 

    “我尿急也不行?”從浴室傳來宏亮的嗓音在他合嘴的下一秒滑入他的耳朵。 

    這樣也能聽得到?想不到小實的尖耳宛如野兔獵犬般賊靈。 

    為了自保,錢澄決定還是少說他的背後話為妙。 

    鈴…… 

    這時,被壓在一大堆衣服下面的外套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錢澄連忙翻出衣服掏出手機接通:“啊,對我是。” 

    “你--” 

    “嗯嗯。” 

    “我是小實的嗯監護人。” 

    “你又是……” 

    “哦。”錢澄沉默了。 

    “錢澄!”蘇實的粗大嗓門向他脆弱的耳膜襲來。 

    “什麼事?”錢澄慌忙掩住手機。 

    “麻煩你幫我把桌上的英語書拿來,快點好不好?” 

    他剛才說什麼?大腦頓時短路了一分零八秒又三十七,一邊蹲茅廁一邊研究英語?善用時間也要看情況,他就不怕生痔瘡麼? 

    “你到底是拿還是不拿啊?”等得不耐煩了,蘇實干脆吼起來。 

    “來了來了。” 

    錢澄匆匆忙忙把英語書從門縫裡塞給蘇實,蘇實不緊不慢地接過書,猛的抽開門,錢澄手中的手機徹底暴露在他視線中。 

    “小實?”落入眼的卻是蘇實翹著二郎腿坐在馬桶蓋上打哈欠的畫面。 

    他沒有方便?那干嘛一直待在廁所裡? 

    蘇實意味深長地凝望著錢澄和他那只閃著信號的手機,默默看了一會兒,右手一揮,啪的一聲,狠狠摔上門。 

    錢澄的鼻子險些給撞出血,還好他反應夠快,立刻閃開了。 

    小實又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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