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好是安陽鎮每月十五的-集之日,故街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攤子,到處是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夢兒一出茶樓,簡直樂得像剛飛出籠子的金絲雀,巴不得馬上擠進人潮中,與大眾同樂。
可惜出師未捷身先死,她被眼尖的莫忘仇一把拉住,接著就是乖乖地跟著他繞道而行。
「莫大哥,我們不順便逛逛嗎?」她頻頻回首,實在不捨得走。
「不行,小姐還在等我們。」他無視她企求的眼神。
又是小姐,讓她多等一下就心疼啦?看來他對沈玉-分明有情。
夢兒不高興地扁扁小嘴,心裡醋意滿滿的。
沒多久,他們便到了豪門客棧,劉逸奉和沈玉-正從客棧裡出來。
「抱歉,來晚了!」
「不晚不晚,來得正是時候呢!」劉逸奉笑著拍拍肚子,表示他們剛好酒足飯飽。
「莫大哥,昨晚睡得可好?」看見莫忘仇,沈玉-笑得人比花嬌。
「還好。」昨夜和白夢兒在床上促膝長談至卯時,再加上這小子睡姿撩人,害他睡得好難受,幾乎整夜失眠。
「可是你臉色好差,沒事吧?」沈玉-關心地凝視他,愛慕之意完全流露無遺。
一夜沒睡,臉色當然難看。
「我沒事,可以上路了。」他面無表情地回道。
「莫大哥,我看你還是先進客棧休息片刻,我們再出發好了。」沈玉-不放心地說道。
想不到沈玉-還挺善解人意嘛!
夢兒在一旁看得心中百感交集,她的左腦告訴她:沈玉-不適合莫大哥;但右腦卻又說:沈玉-一片癡心,你應該給她一個機會。幫幫她的。
郎有意、-有情,也許他們會很適合也說不定。
夢兒終於被右腦給說服,拉起劉逸奉的手朝莫忘仇笑道:「莫大哥,你就聽小姐的話,進去休息嘛!我和劉大哥可以先去逛逛-集,待會兒再來找你們。」
這怎麼行?留他們獨處,那他豈不是沒指望啦!
「夢兒,等一下……」劉逸奉想開口拒絕,但是——
「還等什麼?咱們現在就去!」來不及了,白夢兒早拉著他的手往人群裡沖了。
莫忘仇沒有阻止他,他知道白夢兒老早就想去湊熱鬧。
不過,剛剛見白夢兒握著大師兄的手時,他還真生氣。這小子什麼都好,就道德思想不太正常,漂亮的女孩子不喜歡,偏偏去喜歡個大男人!幸好大師兄對沈玉-情有獨鍾,不至於被他那張漂亮得過火的臉孔所迷惑,否則他絕對不會讓他們單獨在一起,更遑論是牽手逛街了。
嗯,得找個時間和夢兒談談,不能讓他再這樣心理變態下去,必要時,為他討房媳婦也不錯。
「莫大哥,你在想什麼?」沈玉-溫柔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沒什麼。」面對她,他永遠是一號表情,不鹹也不淡。「外頭風大,小姐請入內。」
「那你呢?」
「我在外面站著就行了。」
「那我陪你。」趁著四周沒人注意,她輕移蓮步。悄悄地想靠近他。
「小姐。」莫忘仇恭敬地退了一步,面色嚴謹地看著她。「請你自重。」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出重話。
對一位未出閣的黃花閨女說這種話,無疑是在罵她不知廉恥,沈玉-立即惱羞成怒地跺腳,大發嬌嗔。
「莫忘仇!你——你明明知道我對你……」
「小姐,請你不要再說了。」莫忘仇顯得無可奈何,他當然明白她對他的愛意,但他恐怕是無福消受這分情。
「是呀!小姐,大街上吵吵鬧鬧的,會惹人笑話的。」站在她身後的春喜小聲說道,希望小姐不要再丟人現眼了,她覺得好丟臉哦!
經春喜一提醒,沈玉-才稍稍收斂自己的脾氣,她可是鄭州第一才女,才不想在這種小鎮被這些平民百姓取笑呢!這有失她高貴的身份。
雖然沈玉-表面看起來冷靜許多,其實肚子裡依然悶著一堆氣,正愁沒處發洩時,劉逸奉形色匆匆地跑回來了。
「大師兄,怎麼就你一個人?夢兒呢?」劉逸奉的出現,令莫忘仇如釋重負地鬆口氣。
「什麼!他還沒回來嗎?」劉逸奉神情擔憂地緊皺濃眉。「糟了!該不會又給那些人給纏住了吧?」
「那些人?」莫忘仇一聽,神情驟變,立刻正色道:「到底發生什麼事?夢兒怎麼了?」
「我也不太清楚,方才和夢兒一起逛街時,忽然有一群江湖人士把我們圍住,說什麼夢兒拿了他們的東西,要他交出來,可是問他們是什麼東西,他們又說不出來,結果一言不合。我就和他們打起來了,本來以為夢兒會跑回來找你們,誰知道……」劉逸奉心急地往人潮探了探。「唉——說這些都沒用,趕快去找夢兒才是真的,那群人當中,有個穿黑衣的武功很厲害的,夢兒恐怕應付不了。」
「那還等什麼?我們這就去找人。」話聲未落,莫忘仇已經拉起長袍下擺,準備施展輕功,不料——
「不准去!」沈玉-突然上前攔路,美麗的臉上得意極了,她總算逮到機會可以好好發洩滿腔的烏煙瘴氣了。
「小姐?」劉逸奉不解地望著她,好端端的,幹嘛又要發脾氣,難道夢兒得罪過她?
莫忘仇沒有說話,知道她又要開始為難他了,所以懶得再開金口。
沈玉-高傲地抬起下巴。「那小孩手腳不乾淨,定是拿了人家的財物,我不想和這種人在一起。」
「也許是那些人弄錯了也不一定。」可憐的夢兒,竟成了小姐炮口下的犧牲者,劉逸奉萬分同情他,但卻又不敢違逆她的話,畢竟小姐最大。
「夢兒絕不是這種人!」莫忘仇的話充滿對白夢兒的絕對信任,這令沈玉-更加不滿了。
「何以見得?」她怒眼瞧他。
「我相信他。」他冷冷說道,邁開腳步,不打算再理會她。
「莫忘仇!你給我站住!」沈玉-終於忍無可忍了。「你還記不記得你答應過我爹什麼?」
「記得。」他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我答應要保護小姐的安全,並且護送小姐平安回京城。」
「很好。」她滿意地微微一笑。「那我現在以小姐的身份命令你,立即動身護送我回京城,不准再去找那個來歷不明的小孩子。」
不准他再去找夢兒?這怎麼行?打從他喊他一聲「莫大哥」起,他就注定是他的責任了。
靜默片刻,莫忘仇毫不猶豫地開口說道:
「抱歉,恕難從命!」這次他沒有再停下腳步,很快地閃進人群中,夢兒的安危實在令他擔憂。
但願這小麻煩精不會有事才好。
「莫忘仇,你去了就不要再回來了!」沈玉-氣得再也顧不得形象,含淚朝著空氣大喊著。
「小姐,你別生氣,待會兒他回來,我會叫他跟你賠不是的,你就別再哭了!」看見心上人的眼淚,劉逸奉心慌意亂地上前安慰她。
「那個夢兒究竟哪兒好?他只不過和他相處一天就可以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甚至連我爹的話他也不顧!而我和他是從小就玩在一起長大的,就不曾見過他這麼緊張我!為什麼?我對他那麼好,為什麼卻比不上一個初相識的白夢兒?為什麼?」她鬱怒氣噎,淚水更是漣漣不絕,最後終於靠進劉逸奉溫暖的胸膛裡嚎啕大哭起來。
「小……小姐……」劉逸奉受寵若驚,兩隻手停在半空中,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劉大哥,我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惹來路上行人好奇的注目禮,就連豪門客棧裡的掌櫃、店小二、客人都伸出頭來一探究竟,害得春喜連忙靠邊站,假裝不認識他們,有這種主子已經夠丟臉了,她可不想再跟著丟人現眼,惹人笑話。
美人在懷,劉逸奉才不在乎那些世俗的眼光,他鼓起勇氣一手輕摟著她,一手輕拍著她,並且大膽地直呼她的芳名,柔聲安撫道:
「玉……玉-,你別哭了,是忘仇那小子沒眼光,不知道你的好,等他回來後,我——」
「不用等他!」她猛然抬頭,一雙鳳眼又恨又怒。「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想再見到他了!」
劉逸奉無奈地點頭。「好吧!就依你的意思。」
普天之下,大概就只有他受得了她刁蠻的個性吧!
「哼!除非他跪在我面前磕頭認錯,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她滿意地偎進劉逸奉充滿安全感的懷裡,但思及莫忘仇對她的羞辱,卻又忍不住要咬牙切齒地大聲嚷嚷,以洩心頭之恨。
沈玉-怒極了,壓根兒沒察覺自己正躺在一個男人的胸膛裡大呼小叫的,而且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的大街上……
也許鄭州第一才女的封號,就要成為過去式了。
※ ※ ※
為了甩掉那群追殺她的小嘍囉們,夢兒索性順著人潮,跟著一些姑娘家進了一家寺廟,靠著那張標緻可人的俏臉蛋,魚目混珠地瞞過眾僧侶的耳目,來到只許女子進入的姻緣堂,順利地逃過一劫。
「嘿!這張人皮還挺有用的嘛!」夢兒開心地拍拍臉頰,今天她要是狐狸,恐怕早被捉去剝皮了,哪還能這麼逍遙,當人類果然方便多了!
奇怪……那些人到底要向她討什麼?她自認品性端正,絕不可能拿他們的東西的,幹這種偷雞摸狗的賊事,可是有損她清高的狐格呢!可是瞧他們來勢洶洶,又不像是在撒謊……會是認錯人嗎?嗯,肯定是這樣的。
不過——這世上會有人長得像她這麼可愛嗎?如果可以,她還真想瞧瞧呢。
正想得出神,一位慈眉善目的尼姑拿了三炷香走了過來。
「這位女施主是否也要上香求姻緣?」
「求姻緣?」夢兒呆呆地接過三炷香,然後傻傻地往供桌望去,只見堂中月老坐,手中紅線牽姻緣。
可是修道之狐哪有什麼姻緣可求?但……
看看周圍的女子們個個都上香虔誠地膜拜著,夢兒只好有樣學樣地跟著拜了拜,然後又跟著排隊占卜問卦。
等輪到她時,一位道姑將幾千撮紅線放在她眼前,要她想著心上人的模樣抽一條紅線。
夢兒馬上想起莫忘仇的笑容,她連忙害羞地隨意一抽,原來線尾繫著一個護身符,女道士將它打開,自內取出一張卦簽。
「怎麼樣?」夢兒緊張地問道。她覺得女道士的表情好像充滿了遺憾與同情。
「是下下籤。」女道士坦白道:「你們有緣無分,若勉強在一起,恐遭不測。」
「怎麼可能?」夢兒不相信地拿過簽紙,那上面只有短短三句——行人難久留,各言長相思,生當分兩地,死當長相憶,兩情若長久,唯盼有來生。
看完這三句,夢兒的心幾乎涼了一半!總歸一句,她和莫忘仇今生注定短暫相逢,兩地長相憶,若想結為白髮夫妻,只有等到來生……她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畢竟人狐殊途,他們不可能會在一起的。
雖早有自知之明,夢兒還是受到嚴重打擊,她黯然神傷地離開寺廟,魂不守舍地握著那張簽紙漫無目的地走著。
「夢兒!」莫忘仇焦慮的呼喚聲在前頭傳來,她還來不及回神抬眼,他人已經站在她面前了。
「莫大哥……」看見他,夢兒都快哭出來了。
「你怎麼了?」莫忘仇擔心地摸摸她粉嫩蒼白的臉頰。「臉色這麼蒼白,是不是病了?」
「不是。」夢兒搖搖頭,都怪自己不好,沒事去抽什麼姻緣簽嘛!搞得自己這麼難受……
夢兒決定把簽丟掉,省得自己胡思亂想。
「夢兒,你東西掉了。」莫忘仇好心幫她撿起「垃圾」,並且好奇地順手打開。「這是什麼?」
「哇!不要看!」夢兒滿臉羞紅地搶過紙張,但莫忘仇早看得一清二楚,此刻正哈哈大笑不已。
「老天!你這小子真可愛,竟然也學姑娘家上寺廟求姻緣,我真是佩服你的勇氣!」
「怎麼?不是女人就不能上寺廟求姻緣呀?」夢兒氣嘟嘟地脹紅一張臉,她都這麼傷心了,他還笑得這麼猖狂,就不能笑得含蓄點,配合配合她的心情嗎?
「當然不是,只是自古以來,好像沒見過男子做這種事,賢弟難得有這分雅興,莫非是想成家立業了?」他清一下喉嚨,極力忍住笑意,這小孩拗起來,比女人還難纏,惹不得的。
「才不是呢!」夢兒小小聲地說,表情十分尷尬地將手中那張紙揉成一團。「姑娘都沒得娶了,哪能成家立業?」
「哦,原來你是怕娶不到老婆呀!」莫忘仇再也無法抑止他決堤的笑意,這小子實在可愛得過火,連這種小事也能傷心個老半天,簡直比女人還像個女人。
「莫忘仇,不准笑!」夢兒氣呼呼地兩手叉腰,一副想揍人的模樣。「我娶不到老婆你很開心嗎?」
「不是。」莫忘仇又笑又咳地搖搖頭。「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賢弟又生得一表人才,氣宇非凡,假以時日,必能娶得美嬌娘。」
「可是這簽上說我和你有緣無分,想結為夫婦只能等來世了。」夢兒遺憾地又看看那三行字。
「哎呀,簽上之言怎可盡信?況且你和——」莫忘仇愣了愣:「夢兒,你剛剛……說誰來著?」
他嗎?不會吧!這小子喜歡的人不是大師兄嗎?
「你啊!」夢兒一時忘了身份,很大方地說道。
莫忘仇愕然地望著白夢兒,這小子病得可真不輕,不但有斷袖之癖,還把他當成女子,真是糟糕!
「這簽上說的可真準,賢弟若想與我結為夫婦,除非等到來世,你投胎為一個女子才有可能。」嗯,待會回到客棧,必須請個郎中才行。
不過……夢兒這種怪病,有人會醫嗎?莫忘仇實在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那也未必,或許有一天我會變成一位女子也說不定呢!」話一出口,夢兒就後悔了,她又說溜嘴了。
「-弟雖貌似女子,但終歸是位頂天立地的男子,怎麼可能會變成女子呢?」莫忘仇不以為然地笑道。
「莫大哥,倘若夢兒是位女紅妝,不知你願不願意與我配鴛鴦?」夢兒心血來潮,突然來此一問。
「配鴛鴦?」莫忘仇聽了一愕,心想:賢弟的病好像愈來愈嚴重了,再和他談下去,他自己恐怕也要染病了。
「賢弟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咱們趕快回客棧吧!小姐他們還在等我們。」他加快腳步,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莫大哥,你還沒給我答案啊!到底你會不會娶我呀?」夢兒連忙追了上去,依然問個不停。
兩個男人在街上追逐,白夢兒的話又這麼曖昧,導致路上人人都對他們投以異樣的眼光,莫忘仇從來沒有這麼尷尬過,他甚至連耳根子都紅了。
「莫大哥,你到底會不會娶我嘛?!」夢兒什麼都半調子,就纏人功夫一流。
「會啦!會啦!」被她問得好煩,莫忘仇於是隨口敷衍兩句,完全失去平日冷靜孤傲的形象。
「真的?」夢兒芳心怦然一跳,好高興呀!
「當然是真的,可惜你夢兒不是女兒身。」他漠然說道,將夢兒的滿心歡喜給澆了一頭冷水。
「說的也是,可惜我不是個人類……」夢兒感傷地停下腳步,想緩和一下內心這股打擊。
莫忘仇走了幾步,見後頭沒人跟上來,於是回首一看,只見夢兒紅著眼、皺著眉、翹著嘴地站在路中央,一副被人欺負、無處訴苦的委屈樣。
「老天!你又怎麼了?」莫忘仇翻翻白眼,他實在是拿他無可奈何。
「我……」夢兒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腳尖,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我知道了,腳疼是不是?」莫忘仇誤會她的意思,也不等夢兒開口,他便臭著臉,粗魯地把她一把扛在肩上,再大步地往前走去。
面對夢兒,他根本沒有什麼形象可言。
莫忘仇開始懷疑,這個麻煩精,他真能忍受嗎?
※ ※ ※
莫忘仇早知道沈玉-不可能會等他,但卻沒想到她會這麼狠,竟然連他的愛馬疾風也一併帶走,這下想趕上他們,恐怕不容易了。
「莫大哥,你是不是和沈小姐吵架了?」夢兒好奇地眨眨眼。「否則她那麼喜歡你,怎麼可能會撇下你不管?」
這小孩的問題怎麼這麼多呀?煩死人了!
莫忘仇沉著臉睨了夢兒一眼,懶得理她。
「唉!枉費我有心撮合你們,想不到她卻白白錯失了良機,真是可惜。」語含遺憾,其實夢兒心中樂不可支。
該死!這小子腦袋裡到底裝了些什麼?竟然想撮合他和沈玉-,這豈不是要葬送他一生的幸福!
「夢兒,我警告你別多管閒事,否則我會宰了你!」他凶巴巴地-下狠話,和夢兒在一起,他似乎很容易表現出孩子氣的一面。
「幹嘛這麼緊張?沈小姐又不是母夜叉。」夢兒有趣地盯著他誇張的表情。
「她比母夜叉更可怕!」莫忘仇從鼻子哼了一聲。「娶她我不如娶頭母豬,至少母豬還沒那麼難伺候。」
「天啊!你嘴巴真缺德!」夢兒聞言噗哧一笑,眼前的男人愈來愈像十年前那個天真淘氣的南霽天了,而不是先前那個忿世嫉俗、恨海難填的莫忘仇。
「是嗎?我還以為你會贊同我的說法呢!」像感染到夢兒開心的情緒,莫忘仇也跟著笑了。
雖然夢兒偶爾麻煩些,但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快樂,感覺身心都得到了自由、好舒暢,他好久沒有這種感受了,自從南家滅門後……
覺得時候不早了,莫忘仇連忙去買匹馬,夢兒則乖乖待在客棧等他,打算用完午膳再動身回京城。
就在夢兒無聊地喝茶啃瓜子時,門外傳來一串暴吼聲,打斷了她「無聊」的上午茶。
「張大爺,就是那小子!」
「把他圍起來,別再讓他逃了!」
不一會兒,十幾個人已經將她團團圍住,個個神色不善地搖晃著手中的刀劍。
噢哦!又是那幫不明是非的小嘍囉們!
「各位大哥,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夢兒露出自認為最可愛的笑容,希望他們認清楚,可別濫殺無辜。
「你少裝蒜了,我兄弟倆明明看見東西在你身上!」
「沒錯,張大爺,東西真的在這小鬼身上!」
咦?那兩個說話的大漢不就是昨天那兩個土匪?
「哦,我明白了,你們這些土匪是來搶我的紅玉璧!」夢兒恍然大悟,原來他們還不死心。
不過,就為了一塊小小的玉璧如此勞師動眾,不嫌太大費周章?
「小兄弟。」一位左臉燒傷的長者向前跨一步,冷冷說道:「既然你已經明白了,那就麻煩你將東西交出來,否則……」張賢故意將話說到一半,藉此增加夢兒的恐懼感。
「瞧你氣勢不凡,想必是土匪頭子吧!」夢兒不慍不火地打量他。「你看起來像個明理之人,為何不正正當當地做人,反倒要做些搶人財物的勾當呢?這可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張賢皺皺眉,這小傢伙好像還沒搞清楚狀況,竟然還有閒情逸致教訓他?
「臭小子,把你的嘴巴給我閉上,東西給我交出來,不然休怪我們劍下無情!」
「唉!臉丑不打緊,但如果連心腸都這麼惡毒的話——那就真的無藥可救嘍!」語畢,夢兒還搖頭歎息,讓這番充滿挖苦的譏笑更加諷刺。
張賢聽得一張臉乍紅乍紫,非常難看,他最痛恨人家說他的臉了。
要不是怕消息走漏會引來更多的奪玉者,他早就一劍砍下這小子的腦袋了!
「你當真不把東西交出來?」張賢脹紅著臉,嚴肅地問道。
夢兒面色一整,嬌顏帶煞地喝道:「這玉璧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你們憑什麼要我把它交給你們?」
「既然你這麼不識好歹……」張賢邪邪一笑。「那我們就不客氣了,給我上!」他手一揮,幾名大漢抽出了刀直朝夢兒砍去,刀刀皆是置她於死地。
「你們休想得逞!」夢兒真的生氣了,無念長老的叮嚀早拋在腦後,巧手秀足如閃電般旋躍在刀光劍影之間。
那些三腳貓功夫的小嘍囉們哪是夢兒的對手,他們連她何時出手都來不及看清,就被她的內力震得立足不穩、直吐鮮血了。
才一眨眼的功夫,十幾名大漢就剩下小貓兩三隻在硬撐場面,張賢見夢兒功夫了得,正想親自下陣領教時——
「惡賊!還我爹命來!」忽地,一道人影翻飛,手中劍鋒直取他的咽喉。
「什麼人?」張賢心驚地閃身連退數步,只見一雙熟悉的眼眸正狠狠地怒視著他。「你忘記我是誰了嗎?」莫忘仇咬牙冷冷地瞪著他,深邃的眸子裡盛滿一泓比寒星還要冷冽的寒光。
那雙眼、那張臉、那身影……沒錯!這個人就是他找尋多年的殺父仇人!
「你是——南霽天?」張賢愕然失聲,臉色突然十分複雜地陰晴不定,十年前他也是用這種眼神瞪著他……
他不是護送沈玉-回京城?怎麼會和這小鬼在這兒?
「想不到我還活著?」莫忘仇再度揮劍而上。「今日我要為南家三十幾條人命討回血債!」
刀光劍影如落花繽紛般點點閃爍,莫忘仇的劍法雖俐落流暢又結實有力,但張賢似乎很瞭解他的招式門路,以至他招招落空,根本無法傷及他一根寒毛。
解決掉那群「無啥路用」的軟腳蝦後,夢兒也緊張地站在一旁緊盯著他們,打算隨時出手助莫忘仇一臂之力。
對打幾刻,夢兒發現張賢對莫忘仇的劍法十分熟悉清楚,而且處處手下留情,似乎有所顧忌。
奇怪?這個土匪頭子到底在顧忌些什麼?憑他的本事要打敗莫忘仇並非難事。
夢兒困惑地彎起柳眉,她好煩,好想打滾哦!
打鬥中,莫忘仇不小心被刺中大腿一刀,一膝落地,夢兒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他。
「你沒事吧!莫大哥?」
夢兒關心的問候,使莫忘仇一時失神,張賢連忙乘機閃人,不再戀戰。
「惡賊休走!」莫忘仇怒喝一聲,又想追去。
「夠了,別再追了!」夢兒自身後將他抱住,阻住他做些無謂的爭鬥。
「不行!我一定要追,今日我非報殺父之仇不可!」
「你這不是報仇,是去送命呀!」夢兒氣急敗壞地喊道,為什麼他就不能冷靜點嘛!
夢兒的話如當頭棒喝,一棒打醒了莫忘仇。
「可惡!」他狠狠地往門柱上一揍,恨死自己的技不如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殺父仇人輕鬆離去,而他卻——
該死!他真是沒用!
見他滿臉恨意與自責,夢兒心一緊,不由歎了口氣。
唉——何時才能讓他完全忘掉心中的血海深仇,開開心心地過好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