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了星期一,她又滿懷希望地去樓梯間等Star,但他仍無影無蹤。可疑的是,花還是每天準時地擺在她桌上,這樣的事跡,讓她在短短的一個禮拜內花名遠播。
事到如今,她都不禁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怎麼會這麼大的一個人,卻怎樣也查不出他的蹤影?可是每天多一朵的花仍會擺在眼前,叫她怎麼也抹殺不了她招惹了Star這個桃花的事實。
唉!到今天為止已經整整七天了,這個Star像是從人間蒸發似的,不見人影,連個鬼影也沒有,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大蔚那比茅坑還臭的臉。
看到大蔚的車就停在前面,她的腳步有如千斤般沉重地前進,她的胃腸又糾結在一起了。再這樣下去,她可能要在肚皮上動一刀,才能把這幾天打成死結的胃與腸分開來。終於,如蝸牛般前進的速度還是讓她到達了車旁。
「今天還是沒找到他。」她一進車裡就先開口自首,希望能減輕些刑責。
看著她如受虐小媳婦般可憐兮兮的模樣,簡孟蔚簡直是哭笑不得。
他是氣她沒錯,但幾天下來,他發現這名送花者避不見面的舉動,讓人不禁懷疑這名猩猩先生恐怕是個有色無膽的人。連續送了那麼多天的花,卻連一通電話也沒打來過,這真是太奇怪了。這樣的競爭者,他只能暫時把他歸在蒼蠅類,雖然很討人厭,怎麼也趕不走,但只要不沾到這朵美麗的鮮花就無傷大雅。
他也知道這幾天自己的臉色很難看,為了不讓她受到他大便臉的荼毒,他可是盡可能地避開她。幾番深思後,他明白總不能因為那只無頭蒼蠅的嗡嗡叫就遷怒她,雖然她也有錯,但這錯並不至於讓她連吃兩三天的泡麵啊!
好吧!他承認每次冷戰的結果還不是自己高舉白旗投降。避開她,還是心疼她沒人照顧。心裡掛念的還是她,想她吃飽了沒?洗澡了沒?是不是又忘了吹乾頭髮?是不是又在沙發上睡著?搞得他精神不濟,心神不寧,臉色自然愈來愈臭。
「晚上想吃什麼?」簡孟蔚熟練地把車子轉入地下室停車場。
「吃壽司。」她知道他還是會臭著一張臉,但心裡仍忍不住奢望一下會有奇跡出現。好在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多帶了一盒壽司回來當晚餐。雖然冷冷的,但總比叫她再去吃泡麵令人有胃口多了。好懷念他的手藝哦!許-琪拿出皮包裡有點變形的壽司哀怨地說。
「我不記得家裡還有沒有海苔,如果沒有,想吃什麼?」他走向電梯。
「你在跟我說話?」許-琪猝然發現他主動開口,不敢置信地輕問道。
天啊!他的聲音怎麼會如黃鶯出谷般悅耳動聽,如果不是覺得太誇張,她可以馬上表演喜極而泣,來表達自己心中極度的喜悅。
「什麼都好,只要是你煮的我都愛吃。」許-琪在他身後興奮地大叫。
電梯門很快就開了,卻不見她上前來,回頭一望,發現她竟往反方向的管理員室走去,他大聲地問道:「你去哪兒?」
「拿壽司給大黃吃。」她高舉手中的盒子用力地左右搖晃。
不懂她怪異的舉動,不過既然是在這社區裡,就沒什麼危險,於是他道:「早點回來。」
兩人的聲音雖然越來越遠,心卻是雨過天晴,瞬間又緊密地結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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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昨晚盡釋前嫌,所以今早她沒讓簡孟蔚三催四請地才起床,早早就到了公司。推開樓梯間的門,竟看到那消失了七天的人。
「Star?」許-琪狂喜地大叫。
感謝主,她終於可以脫離苦海了。
看到她喜出望外的表情,他的心情也跟著飄揚起來,「看來你很高興看到我。」
他搭早班飛機回來,雖然風塵僕僕,眼眶下浮現嚴重的黑影,但人卻是神采奕奕的,絲毫看不出任何疲態。
雖然每天諸在天都會打電話給他,報告這裡的工作情況,但他卻從來沒問起任何有關她的消息,怕的是克制不住自己強烈思念她的慾望,卻也因這股濃濃的思念助長了他的工作效率,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原本預定的工作行程,還特地抽出時間來替她選購禮物,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你可不可以別再送花給我了?」許-琪廢話不多說,先點出主題。
唐協星剛舉起的手上正好拿著一束紅玫瑰。
「抱歉,我不知道會造成你的困擾,是我考慮得不夠周詳。」唐協星先道歉。
「沒關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都先道歉了,也不好再說什麼。
「以後我親自拿給你。」唐協星笑容滿面地將花遞給許-琪。
「啊?我想還是不用了,現在我辦公室裡的花已經快把我淹沒了,而且我拿回家也不方便。」親自送?這不是跟送到辦公室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不接受我?」唐協星口氣不悅地問道。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追求女人,但他對自己充滿信心,他不敢相信竟有女人會拒絕他。
「也不是這樣說……」許-琪思忖著該如何回答。
「那是怎麼樣?」唐協星握著花束的手開始緊縮,這分緊張感好似等待宣判的罪犯般。
「其實我並不是很認識你,只知道你叫Star,這叫我如何去決定是不是可以接受你?這陣子送花的風波鬧得滿城風雨,又找不到你,讓我更無心思索這個問題。我只想趕快找到你,叫你別再送了。」許-琪急忙解釋,對他不是全然的反感,只是原本收到花的喜悅已被公司的蜚短流長和大蔚的冷漠所淹滅。
原來如此,也對,是自己對她一見鍾情,但不表示她也是如此,總該給她時間去瞭解自己,不過他相信她絕對也會像自己一樣不可救藥地愛上他。
「收下吧!這是最後一束,以後不會再造成你的不便了。」他誘哄著。
原來男人的聲音也可以如此誘人,似沁涼流水輕滑過心坎上那樣舒暢。
她順從地收下花,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在哪個部門工作?為什麼我怎麼都找不到你?」
一長串連環炮似的問題,讓唐協星對她的直率會心一笑,「你叫我Star就可以了,我不隸屬於任何部門,這幾天我去美國了,又沒辦法聯絡到你,真的很抱歉。這是我的行動電話,你以後可以隨時隨地找到我。」他遞出一張小紙條,上面寫了十個數字。
接過紙條,她垂首看了花一眼,繼續問道:「十四朵,第一天六朵,第二天七朵,為什麼每天多一朵?」
「表示我們又多認識一天。」唐協星揚起一抹微笑,凝視著她低頭細數紅玫瑰的專注神情。
他暗忖著,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一種花比得過她此時的嬌美容顏,那些凡塵俗物都只是點綴品,來襯托出她不凡的美麗。
原來花的數量代表兩人認識的天數,想到有人如此傾心愛慕她,每天細細地將她收藏在心懷裡,天上的紅雲彈指間飛來她的頰上停歇忘了飛去。不知該跟他說什麼,只好維持沉默,誰叫她以前從沒有被人當眾示愛的經驗。
她含羞帶怯的模樣令他血脈賁張,捨不得移開視線,沒想到自己仍像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般如此禁不起誘惑。
「舌頭被貓咬掉了嗎?」兩人之間的微妙氤氳,在唐協星的妙語下破解。
想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開朗大方的應對令他印象深刻,也在當時種下了情因,現在靜如處於的她反而讓他不習慣。
「被人家這樣面對面地表白,感覺好奇怪哦!」許-琪毫不諱言自己的彆扭。
「愛情來了就是來了,沒有什麼好保留的。」畏畏縮縮的暗戀不是他所願,大膽說愛才是他的真性格。
「那種愛情來了的感覺是怎麼樣的!」為什麼他會知道愛情來了?是像小芳所說的會令人意亂情迷、臉紅心跳的嗎?
「感覺就是感覺,說不出所以然,當我一看到你就知道它來了,沒有任何預兆。」唐協星回想起初見她的那一剎那,心中百感交集,不就只是「動心了」一詞。
「所以你一看到我,那種感覺就出現了?」
為什麼小芳和Star都說愛是一種感覺,但兩人卻怎麼也形容不出它來,那抽像又模糊的感覺,怎麼好像還沒發生在自己和Star身上,難道是自己太遲鈍了?
「其實我本來也不相信一見鍾情這種事,不可否認之前也曾和幾個女人交往過,當時以為這就是愛情。但在遇到你之後,才發現那些不過是一種虛偽的假象,一種以假亂真的假象。也許現在對你的感覺很虛幻,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卻比以前那些交往來得真實。」唐協星耐心地剖析這種感覺,但又無法陳述明白,也許這就是愛情特別之處吧!
又實又虛的,她聽得懵懵懂懂,還是不明白,她坦白道:「我雖然不是很懂你說的是什麼,但我對你沒有那種你說的感覺。」
面對她的誠實,他不可否認被刺傷了,但仍假裝不在意地笑道:「沒關係,有可能是因為你從沒交過男朋友,所以無法比較。也可能你不是屬於那種會一見鍾情的人,你現在只要知道我對你的感覺就好了,等我們相處一陣子後,你再決定要不要和我交往,這樣好嗎?」
他知道不能太急躁,畢竟她對他還存著戒心,不過這也可能是因為他保留了一些事未對她透露。
「嗯。」她鼓起勇氣下了決定。
他說得也有道理,自己從未談過戀愛,怎麼可能會知道愛是怎麼樣的感覺呢?也許相處一陣子,她就可以知道這種大家說得這麼虛幻的感覺是什麼。
獲得她的首肯,簡直比得到一筆大生意還來得令他興奮,唐協星有絕對的信心可以讓她愛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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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怎麼樣?」看許-琪拿著一束花進來,柯以芳趕緊跑來打聽消息。
「我已經告訴他,叫他別再送了,這是最後一束。」她將花放置在已插滿花的花瓶裡。
「那他到底是在哪個部門?」小芳幫她把花塞進已經沒什麼空隙的花瓶裡。
「他說他不屬於哪個部門,這幾天又到美國出差,難怪我們怎麼找都找不到他。」終於將花放好,許-琪偏著頭欣賞這一叢火紅茂密的紅玫瑰。
「原來如此。」柯以芳明顯地鬆了口氣,這幾天她一直為找不到Star而煩惱,現在終於可以放下心。
「怎麼樣?再次見到他有沒有異樣的感覺?」柯以芳暖昧地推推她。
「好像有,可是那種感覺比較像人家在稱讚你好漂亮,那種飄飄然的虛榮,跟你說的不一樣。」她想起她臉紅時心裡的感觸。
「真的?怎麼跟小說裡寫的不太一樣。可能因人而異吧!」柯以芳為它下了註解。
「也許,所以我決定給自己一個機會試試看,也許感覺是慢慢培養的。」許-琪告訴柯以芳她的決定。
「那你決定要跟他交往了?」柯以芳興奮地差點尖叫。
「沒有,只是先做朋友,以後有機會的話,也許可以更進一步。」她不置可否地回答。
她不想預設任何立場,因為心中似乎有個關鍵她理不清。
鈴……鈴……鈴……許-琪的電話響起,來電顯示是一組不熟悉的號碼,「喂?」
「棋琪,是我,有沒有興趣看舞蹈?」
「舞蹈?什麼舞蹈?」話機裡傳來唐協星的聲音,不是才剛分開?那麼快就打來了,真積極。
「最近大河之舞不是在海島表演嗎?有沒有興趣?」握著手中兩張貴賓票,唐協星勾起一抹動人的微笑,這可是他兩分鐘前才叫諸在天去拿的燙手貨。
「大河之舞?」不就是愛爾蘭踢踏舞的表演嗎?
「要,要去。」她忙不迭地應好,這麼好的表演錯過了豈不可惜。
「那明天下班後,你到貝斯特前門,我去接你。」為避免自己的身份曝光,還是離開這棟樓再見面比較安全。
「好,明天見。」她興奮得滿腦子都是踢踏舞,裝不下別的東西。
直到下班,許-琪愉悅的心情還處在以踢踏舞堆積成的巔峰。輕哼著孫燕姿的《綠光》,她彈跳著坐上了簡孟蔚的車。
「心情很好?」簡孟蔚愛憐地看著一雙大眼閃著快樂光芒的她,微笑的曲線沒從她臉上下滑。
「我明天晚上要去看大河之舞。」她興奮地說。
「大河之舞?跟誰?」簡孟蔚有了一絲不安的預兆。
「Star!我今天終於見到他,也叫他別再送花,不然我的座位都快變成一座花圃了。」許涼琪趕忙報告自己的輝煌成果。
啊哈!這下她就不用再看大蔚臭得和大便一樣的臉色了。
「你叫他別送花,卻要和他出去看舞蹈?」他簡直怒火中燒,不知道她腦袋裡到底裝些什麼?竟然要和那只「猩猩」單獨出去?她到底知不知道那只「猩猩」對她別有企圖,還這樣自投羅網?
「我沒把花拿回家,也叫他別送了,我都照你的意思做,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面對他的怒火,她覺得真的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莫名其妙。
「我不希望人家誤會你對他有意思,才叫你拒絕他送花的;可是現在你又答應要跟他出去看表演,這不是擺明要人家誤會你嗎?還是你真的對他有好感?」警覺這樣的可能,簡孟蔚是又急又氣。
「我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感覺,所以決定先跟他做朋友,和朋友一起去看表演又有什麼錯?」許-琪也火冒三丈,擰眉噘嘴地回瞪著他。
他這次也管得太多了吧!她也想認真談一場戀愛,但她並沒有盲目地投入,還是決定先從朋友做起,等瞭解對方之後再作決定,這有什麼錯?
被她的話堵得無言以對,只能自己在心裡暗罵。是啊!朋友一起出去看表演是沒什麼不可以,可是那只猩猩擺明有別的用心。她也清楚地明白這點,所以她是故意要跳人這個遊戲裡的嗎?
思及至此,他耐不住滿腔的怒火躥燒,對著她大吼:「你就那麼想找男人?」你就那麼想找男人?可以找我啊!我不就一直在你身邊?
「我都二十二歲了,想交男朋友有什麼不對?」許-琪氣得快哭出來。
他怎麼可以把她講得跟慾求不滿的浪女一樣?
「我不是這樣的意思。」看著她瞬間沾染霧氣的眼,知道自己的措辭是過分了點,他放下身段,按下怒火。
「你明明就是。」她故意偏頭看向窗外。
「好,我先道歉,可是我是擔心你的安危。你看看,你連人家的基本資料都不清楚,就要跟人家出去,叫我怎麼跟乾媽他們交代?」不能明說「要她給他交代」,只好拿出她的爸媽來當擋箭牌。
「我回家自己跟他們說,我想他們會很高興的。」她才不吃這套呢!
一路上兩人默默無言,冷颼颼的空氣在他們週遭凝結成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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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許-琪沒回房,就直接在客廳裡打越洋電話給許哲鵬。
「喂?爸,是我!」聽到爸爸的聲音,許-琪忍不住聲音哽咽。
其實以前父母們出遊時她都不曾如此想念他們,可是這次不知為什麼大蔚就是特別愛跟她唱反調,讓她思念起父母親的好。
「怎麼啦?寶貝女兒,想我們啊?」許哲鵬被平時開朗如太陽的女兒給嚇到。
琪琪的語音中有濃濃的委屈,聲音聽起來怪怪的,好像在啜泣。可是,怎麼可能?大蔚是絕不會讓她掉一滴眼淚的,他可是比他這個老爸還疼他這個寶貝女兒。
「爸,有人追我耶!」她按捺下自己哀傷的情緒,單刀直人地告訴老爸。
「他終於開竅了!」許哲鵬對一旁殷殷期盼的三人比了個OK的手勢。
這下一旁的簡氏夫婦和許陳月英都湊近耳朵,想一聽究竟。這可是他們四老盼了許久的事,這次偕伴出遊也是為了給他們年輕人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看能不能讓這段暖昧的感情開花結果。
「誰開竅了?我是說我同事在追我。」聽不懂老爸在說什麼,她還是把自己要說的話先說完。
「你同事?」那大蔚不就有情敵了?
許哲鵬驚呼出聲,瞠大雙眼望著其他三人。
四人面面相覷,本以為四人結伴出遊會讓單獨相處的兩人進出愛的火花,沒想到卻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這……這事情可大條了。
「對啊!他叫Star,人很不錯,也很照顧我,明天晚上還約我一起去看大河之舞。」她故意大聲說,像在對坐在一旁蹙眉的大蔚示威。
「那大蔚怎麼說?」許哲鵬先探探口風。都已經大敵當前,他還沒任何表示的話,那他也不想幫他了。
「他不知道在發什麼神經,我管他怎麼說,我要聽你們怎麼說。」為什麼她的事要聽他怎麼說,爸媽也太本末倒置了吧!
「叫大蔚來聽。」許哲鵬終於知道事情的癥結了。
「爸,我才是你女兒耶!」許-琪不滿地低呼。
為什麼她的事還得經過大蔚那一關?
「叫大蔚來聽。」許哲鵬沉下聲音表示他的堅持。
她憤憤不平地將話筒丟給簡孟蔚,然後便憤恨地甩門進房。
沒想到她隔海討救兵,反被他們一起討伐,這算什麼?
「乾爸。」簡孟蔚接過電話,恭敬地叫了聲。
「乾爸?你到底還想不想叫我爸?」許哲鵬怒不可遏地大吼著。
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事情嚴重了?
另外三人也在一旁同仇敵愾地對話筒另一端的簡孟蔚發出憤慨的氣焰。
「這還用問嗎?」他氣餒地說著。
「那你怎麼會讓那個程咬金半途殺出來?」簡國泰火爆地從許哲鵬手中搶過話筒狂嘯著。
「爸,我也不想呀,可是我不可能一天到晚跟著她,去阻止她交朋友。」簡孟蔚無力地回道。
「琪琪,這個兒媳婦我要定了。」簡丁杏美也不甘示弱地從丈夫手中搶過話機,撂下狠話。
「媽,我也想啊,我現在很煩了,你們別再用我已經百分之百確定的事實來詢問我,要琪琪當我老婆這件事是無庸置疑的。」簡孟蔚無奈地說。
他心裡已經很煩了,爸媽還只會雪上加霜,一點幫助也沒有。
「打聽清楚那個人了嗎?」許陳月英冷靜地自好友手中接過電話,先關心女兒是不是碰到登徒子。
雙方家長共四個人全都手忙腳亂了,不但要講電話,還得要同步轉達談話內容。
照他們這樣辟里啪啦地開罵,怎麼解決事情?許陳月英瞭解自己的女兒,知道這件事會演變成這樣,自己的女兒也要負上一半的責任。
「很神秘,但條件應該不錯。」簡孟蔚不想貶低自己,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只猩猩不是普通的蒼蠅。
許陳月英皺起娥眉,對他的回答不甚滿意。
「我把女兒交給你,你卻不知道她身邊最近出現了什麼人?」許哲鵬看得出妻子的臉色有些擔憂,接過電話就先劈頭痛罵一番。
「乾爸,我承認最近工作比較忙忽略了她。但她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思想和交友的權利,我無從干涉,也不知如何幹涉起。我就是逼著她講,才會鬧上你們這來的。」簡孟蔚不得不承認自己使不上力。
想罵她又捨不得,但不罵她又讓自己心寒,兩難!
四個老人面面相覷,各自在心裡歎口氣。他們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因為從小四人將她當寶似的捧在手上,疼在心裡,更別說大蔚了。除了感情的事外,大家都是順著她。他們以為等她長大了,就會懂得大蔚的情意,然後和大蔚就會這樣平平穩穩地走下去。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在四老出國想製造機會給他們發展的時候,半路殺出程咬金。
「小子,你什麼都好,就是對感情不夠坦白。」許哲鵬點出兩人至今仍未開花結果的原因。
簡孟蔚默默無言,他有想過是不是該跟她說明自己的感情,但,看她仍一副小孩子的性子,他不能確定她能否承受自己洶湧澎湃已蟄伏多年的熾熱情感。他怕一旦開啟了那愛意的水閘,會不小心淹沒了她,讓她因害怕而逃離他。
「大蔚,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但你總是要讓她明白,才會知道她的選擇是什麼。就算她對你沒有情,我和你乾媽仍舊視你如己出,不會影響兩家的情誼。」許哲鵬最後的話不僅是對簡孟蔚說,也是對簡氏夫婦許下承諾。
「不論如何,我還是會孝順你們,把她當妹妹般對待,祝她幸福。」簡孟蔚黯然地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他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到,可以放得下。
也許她一輩子就只會把他當哥哥,但他終其一生也不可能視她為妹妹。
「大蔚,也許危機就是轉機,我感覺得出來琪琪對你是有份特別感覺的,只是她還未被啟發,所以她不懂得這就是愛。」許陳月英從丈夫手中拿過電話,她知道丈夫在做最壞的打算,但她可不這樣認為。
她和琪琪畢竟是母女,那種心意相連的感受是無法欺瞞的。
「乾媽……」簡孟蔚語氣激動想說些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
「別再叫了,免得叫成習慣,要改就難了。」許陳月英打趣地說道。
雖然女兒的幸福是掌握在她自己手裡,但如果能嫁給從小看到大的準女婿候選人,當然是最好的結局,說什麼也得推他們一把,不然兩人也不知道要耗多久才肯開花結果。他們是年輕有本錢,但四個老的就沒辦法有這樣的閒情逸致。
「死小子,你如果還拖拖拉拉地就別想認我這個老子了,真不知道為什麼你沒遺傳到你老子我乾脆的性子。」簡國泰的火氣仍旺,搶過話筒對著簡孟蔚咆哮。
這小子怎麼溫溫吞吞的,完全不像他老子這樣的果決。愛就要勇敢,坦蕩蕩地說出來才對。以前琪琪年紀小,就不提了,現在都已大學畢業了,他還在蘑菇個什麼勁?
而後,四個老人輪番上陣,話筒在四人手中傳來遞去,一人一句地傳授戰略,耐心地左叮嚀,發狂地右提醒,就是要他無論如何要將琪琪拐來做老婆。但簡孟蔚整副心思早已飄到在房間裡獨自生悶氣的女人身邊,無心去與他們閒扯淡。
一直等到他們講得口乾舌燥了,他才匆匆掛上電話,直奔琪琪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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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簡孟蔚敲了敲房門,轉了轉手把,發現被人從裡頭上鎖了。
「走開。」許-琪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悶悶的,卻很清晰。
「琪琪。」簡孟蔚不死心地再敲了敲門。
「我討厭你,討厭你,走開。」許-琪把頭伸出被窩來,對著門板大吼。
她帶著怒意的聲音清楚地穿透門板,鑽入簡孟蔚的耳裡,惹得他腦子轟轟作響,不停地倒帶播放「我討厭你,討厭你,走開。」
我討厭你,這四個字深深地刺痛了簡孟蔚的心,雖然他知道她是在氣頭上才會口不擇言,但誰願意被自己所愛的人討厭呢?他只是想要捍衛自己的愛情啊!
「我們先吃飯好不好?」有苦難言的他,強按下心中的痛,換個方式要她出來。
「不要。」死大蔚、臭大蔚、豬頭大蔚,她都快氣死,哪還管得了吃不吃飯。
「那好,你想吃再出來吃吧!」簡孟蔚也不再強逼她,反正自己也還沒準備晚餐,就讓她平息一下怒火再說吧!
而自己也要重新理清一下自己的心,還有下一步該怎麼做。他不怕情敵是誰,也不在乎有誰和他競爭,他最大的敵人是琪琪不明朗的心。為了揣測她的心意,明示、暗示都出籠了,仍得不到她的回應,這樣單向的付出,令他心灰意冷。是該與敵人正面交手呢?還是放手讓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呢?這一連串的問題比他應付商場上狡猾的敵人和詭譎的變化還來得令人頭痛。
聽見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許-琪從床上驚慌彈起。他從來沒有這樣就放棄她的,不論是三催四請地嘮叨,還是冷言冷語地調侃,都不曾如此冷漠過。
她心慌地衝向房門,才一開門便見簡孟蔚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後,無視於她著急的呼叫,頭也不回地走出她的世界。
許-琪憤恨地再度甩上門,但兩行清淚卻不自覺地流了下來。被拋下的孤單讓她淚流不止,她就在睏倦的睡意中緩緩進入夢鄉,夢裡的她和簡孟蔚還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那年,她六歲,為了能跟大蔚去玩,所以叫正瀚哥哥教她騎腳踏車。卻因車身太大,她嬌小的身軀控制不了龍頭而失去平衡,就在她快與地面親吻時,大蔚滿臉恐懼,倉皇地飛奔而來,接住了她下墜的嬌軀,並用他的身體阻隔了與地面的磨擦。在那一剎那間,她聽不到他的心跳和呼吸,耳畔卻似有一股聲音不停地告訴她,她千萬不能出事,不能出事。他將她牢牢地保護在他強壯的羽翼下,沒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反倒是他全身傷痕纍纍。意外發生後,他無視於因保護她而遍佈全身的傷,反倒在意著她膝上的一小塊破皮,甚至為此與正瀚哥哥起了衝突。
記憶中那些小細節倒帶似的向前快轉,最後停格在某年夏天,他輕拂著她的秀髮對她許下的諾言:「不離不棄。」
一句情人般甜徹心肺的承諾。
床上的人兒幽幽地從睡夢中清醒,兒時的記憶在她夢境裡倒帶重播一次,所有的情景都清晰地歷歷在目。
她長大了,知道什麼叫「不離不棄」。但這應該是專屬於情人間醉人的承諾啊,怎麼可以套用在他們身上?原來大蔚小學六年級時的中文程度也不算太好。
躡手躡腳地走向他的房間,輕推開門。雖然房裡一片漆黑,但她可以明確地知道他不在這裡,因為房內沒有她熟悉的氣味。」啪」的一聲打開了燈後,更佐證了她的推測。她一氣之下將家裡全部的燈都打開,冀望他會在某個角落裡出現,但整個家在強烈燈光的照耀下全然沒有他的蹤影,這下讓她更為氣惱。
小氣鬼,這樣就不理我了。
她潛意識裡叛逆的因子驟然發芽。好,你們都反對我交男朋友,那我就交一個給你們看看,讓你們知道我的眼光並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