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甫一大早起床,便聽女兒說起秦少麒的失憶症狀。只見他此刻眉頭深鎖地坐在前廳,思索著如何處理眼前的局面,一點也沒察覺女兒的異樣——
稍早,何語梅送了早膳過去,她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但她還是強自鎮定的放下托盤,輕聲的請他趁熱慢用,不去理會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就匆匆離開了。
「小梅啊!爹想了很久,或許這位公子和咱們有緣吧!如今他什麼都記不得了,而我們也該負些道義上的責任,況且救人救到底,在他還沒完全恢復記憶以前,就請他先安心的住在家裡,以免讓他流落街頭。可是人言可畏,為了避免蜚短流長,你們就結為異姓兄妹,你看怎樣?」何文甫一口氣說出自己想了許久的辦法!詢問著女兒的意思。
何語梅聽完父親的話,仔細思量之下,覺得這主意相當好,這樣她就可以坦然地面對秦少麒,而且又多了個夢寐以求的兄長。
「爹,您真是學問淵博、才識過人,想得出這麼好的辦法,我最、最佩服您了!」何語梅故意輕搖著父親的手,綻著甜美笑容撒嬌地說,只為了討父親歡心。
何文甫哪裡不知女兒的心思,心領神會的望著寶貝女兒,「你啊!專挑爹愛聽的話說,就會灌我迷湯。」寵溺之情全寫在臉上。
「就是不知那位公子意下如何?」何語梅疑惑道,不禁猜想著地會有什麼反應?
「好!既然你不反對,那我現在就去探望他的傷勢,順便詢問那位公子的意向吧!」話一說完,何文甫即刻前往客房。
秦少麒正陷入一片混亂當中,卻在此時聽見有人推門而人。他望著滿面慈祥的老者,心想這一定是何浯梅跟他說過與她相依為命的父親,正想起身拜見,旋即被何文甫制止,直要他躺下,但是秦少麒堅持應該坐著,何文甫也就隨他了。
「這位公子,你現在覺得如何?」何文甫閱人無數,看著眼前器宇軒昂、俊逸非凡的年輕人,直覺此人之家世背景必不簡單。
「伯父,承蒙相救,在下銘感五內,如今在下並無感到特別不適之處,請別為我掛懷。」秦少麒感激地說。
這位老者慈祥的面容裡閃耀著智慧的光芒,難怪能教養出這麼乖巧懂事的女兒。
「方纔我靜下心來仔細的想,隱約知道我似乎是姓……姓齊……」不管秦少麒多麼努力的想要記起一些關於自己的事,但無奈的是,他什麼都想不起來,而且錯把印象中的「秦」想成是「齊」了!
「喔!這可是好現象啊!沒關係,慢慢來,你就安心的住下來好好休養。」何文甫聞言心中一寬,起碼現在知道他姓「齊」了。
「這怎麼好意思呢?我受了這麼大的恩惠卻無以回報,實在不好再打擾府上。」秦少麒不知自己何時才能恢復記憶,也不知自己是何來歷,若長住下來必定讓何家父女增添許多麻煩。
「齊公子,相逢自是有緣,既是有緣人,那何妨留下?只怕公子不習慣這種粗茶淡飯的生活。」何文甫心中憂慮著一身貴氣的秦少麒是否會無法適應鄉下生活。
「伯父言重了,像我這樣的陌生人,既非親又非故的,能有個如此幽靜溫暖的棲身之所,這可說是我的福氣啊!」秦少麒真誠地道出,這個地方給他一種安心的感覺,又有一對如此和藹可親的父女;若是可以,他更想永遠留在這兒。
「既然如此,那『非親非故』這點你就不用顧慮了,我已經和小女商量過,若你願意的話,叫我一聲義父,而你們也就是異姓兄妹,不知你意下如何?」何文甫一口氣說完自己的建議,等著秦少麒的反應。
秦少麒聞言又驚又喜,不假思索便恭敬地喊道:「義父,請受孩兒一拜!」
正欲起身,何文甫馬上出聲制止,「如今你有傷在身,不必拘泥於世俗禮儀,有你一聲『義父』就夠了!」他露出欣慰的笑容,「還有,義父已經幫你想好了名字,就叫你『子憶』,希望你能盡快恢復記憶的意思。在想起你原來的名字之前,就暫時這麼喚你吧!」
秦少麒點頭稱是,但還來不及再說些什麼,何語梅已經端著湯藥走了進來。
「公子,該吃藥了!」她剛放下手中的托盤,何文甫便開口說話了。
「小梅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這位公子已經想起他姓齊,那爹呢也幫他取了個名字就叫作『子憶』,剛才他已經同意當你的大哥了!」何文甫笑容滿面地望著何語梅說道。
「真的啊!我終於有個哥哥了,這真是太好了!」何語梅興奮得忘情拍手歡呼,散發出一股迷人的孩子氣。
秦少麒見狀,不禁揚起一抹微笑憐愛的瞅著她,感染到這赤子之心所生之喜悅。
「看來,我也有個天真活潑的大妹子了!」
「子憶哥哥,你是不是在取笑我?!」何語梅馬上流露了兄妹之間的親暱,杏眼圓睜地假裝生氣,但是她實在太快樂了,沒一會兒便笑意難忍的噗哧一笑,臉上的梨渦浮現,那可愛的模樣直教秦少麒也漾起一抹蕩人心魂的笑容。
何語梅終於見到他衝著她笑的模樣,那完美的嘴唇弧度、那朦朧的眼神……就跟她幻想中一樣的迷人,不禁為之心跳加速,幾乎要迷失在他的笑容裡。
而這一鬧,讓立於一旁的何文甫又好氣又好笑的出聲勸阻,「小梅,你都快嫁人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兒似的?」
「爹,連你也取笑我,人家不來了!」何語梅為了掩飾心中的陣陣漣漪,轉而向父親撒起嬌來。
秦少麒一聽見何文甫所說的話,倏地笑容一僵,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直教他喘不過氣來,幸福的感覺也瞬間化為烏有,她就要嫁人了……
「子憶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裹不舒服?」就在何語梅對著父親嬌嗔不已時,卻也忍不住偷偷的睨向秦少麒;沒想到卻發現他的臉色為之一變,急忙奔到床邊,攙扶著他躺下。
「子憶,你沒事吧?瞧,我們高興得都忘了你還是個病人呢!」何文甫見狀,不禁怪起自己真是愈老愈糊塗了。
「小梅,你待在這兒好好的照顧你大哥,爹馬上請王大夫來一趟,看看他現在的狀況如何!」一吩咐完何語梅,何文甫就出門去了。
「爹,你自個兒得小心點啊!」何語梅也不忘叮嚀父親。
雖然父親的身子一向硬朗,但畢竟上了年紀,還是小心一點才是。
「子憶哥哥,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你哪兒疼啊?」何語梅擔憂地緊皺黛眉,更希望自己能分擔他的痛苦,這可是上天賞賜給她的大哥,她一定要好好珍惜才是。
秦少麒望著滿面愁容的何語梅,不禁責怪起自己,不該對她快要嫁人的事起了如此大的反應,雖然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樣,或許……或許是捨不得才剛認的妹妹就要嫁作人妻吧!是的,一定是這樣!
「小梅,我沒事,只是突然覺得頭昏,現在已經好多了!」秦少麒喚著她的小名安慰她,一種親密窩心的感覺也油然而生。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兄妹情深」吧!秦少麒眼前只能作此解釋了。
時光荏苒,匆匆而逝,轉眼秦少麒來到何家已經十天了。
上次王大夫來看過剛清醒的秦少麒後,就只交代若無任何狀況應該沒有大礙,但是要讓他按時服藥以免留下病根,因此何語梅絲毫不敢大意,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已視為親哥哥的秦少麒。
但在養病期間,何文甫本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心態,細細觀察著來歷不明的秦少麒,待發現他平時都在書房裡看書,待人處世溫和有禮、談吐不凡,心中直覺的認為愛書之人必定是個品行不差的正人君子,也就漸漸放下戒心地接納了他,因此這十天以來,相處融洽的三人愈來愈像是一家人了。
今天早晨何文甫直覺得無聊,於是交代了女兒會晚些回來就出外訪友去了。何語梅叮嚀父親要小心後,便轉往廚房為秦少麒煎藥——這已經是她的每天例行公事了。此時的她手腳利落的忙著,小腦袋瓜兒也沒閒著,腦海中又響起昨天王大夫臨走之前私下對她說的話……
「照何姑娘所言,發生事故時情況並不十分嚴重,經我的觀察,齊公子頭上的傷應該沒事才對,因此他的失憶,十之八九是心理上的問題。或許他有什麼不願想起的事,以致緊閉心門,造成這種病症,若是這樣的話,心病還須心藥醫,要恢復記憶,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恐怕不是件簡單的事啊!」這番話也讓她想起初次遇到秦少麒時,他眼中悲傷的神情……他究竟有什麼樣的心事,會讓他寧願封鎖記憶、忘卻過去?
何語梅想得入神,但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廚房的熱氣使她的小臉蛋上滿了細汗,她下意識的用手抹了抹,輕輕搖一搖頭想甩掉腦海中的疑雲片片,就在甩頭時,不經意看見已來到她身旁的秦少麒。
秦少麒原本在書房裡看書,藏書豐富的書房讓初來乍到的他消磨了不少時光,但是今天他覺得異常的煩躁不安,心思根本無法放在書本上。
連日來在夢境中常有個女子出現,每當他就要看清她的模樣時,卻總是會突然驚醒。她是誰?難道是他的愛人或是妻子?而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家』中還有其他親人嗎?他又家居何處?種種的疑問教他困擾、頭痛不已!
心神轉,又想到何語梅的未婚夫,不知他是個怎樣的人?何文甫曾說他雖未見過此人,卻知道他這個未來的女婿經營著大生意,必定才識卓絕、能力出眾。
何文甫提起此人便誇讚不已,似乎非常滿意這門親事,這更讓他煩躁不安,也根本無心瞭解何語梅的未婚夫是何許人也,心頭更是閃過了一絲絲模糊而又陌生的感覺!是什麼感覺他不明白,難道是他太在乎何語梅了,因而對她即將托付終身的對象異常敏感所致?但是何文甫見都沒見過這個人,就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這是否太草率了……
不行!他不能再想了,太多的為什麼讓他頭痛欲裂,不禁渴望看到何語梅,她的笑靨嬌語總讓他如沐春風,足以忘掉一切煩惱,於是他決定放下書本,尋找她的芳蹤,心想或許和她說說話,會讓他感覺輕鬆一些。
從前廳走到後院,就是沒有她的蹤影,遍尋不著之下,心想她一定是在廚房忙著為他煎藥了。其實他的身體早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她老是不放心地哄他吃藥——就好像他還是個孩子似的。想到此,秦少麒嘴角自然地揚起,心情也頓時愉快不少,她就是有這個本領左右他的快樂與否……想著想著他就往廚房找去,果不其然地讓他找到了。
一走進廚房,他就發現她不知在想些什麼竟想得發呆,連他靠近了也沒反應。他正想出聲喊她時,她卻已經早一步抬起頭來望著他——
秦少麒突然爆出一陣陣的笑聲,讓何語梅滿頭霧水,直摸不著頭緒。
「小梅……你的臉……」他笑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她原來雲白精緻的小臉被雙手的爐灰給弄得烏漆抹黑,像只小花貓似的,讓他忍俊不住的笑聲連連。
「怎麼了?!子憶哥哥,我的臉怎麼了?!」何語梅瞅著秦少麒的俊臉著急地問,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好笑的事?
秦少麒努力地止住了笑意,拉著何語梅就往水缸裡望去,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讓何語梅嬌呼一聲,困窘不已的想將臉擦乾淨,結果卻適得其反愈擦愈髒……
秦少麒看著看著又爆發出另一波笑聲,讓何語梅羞得直想找個地洞鑽,而淚水也不知不覺的在眼眶裡打轉,眼看就要滑落下來。
「子憶哥哥,你欺負我!我不要理你了啦!」她老羞成怒地大聲吼道,眼淚終於像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秦少麒見自己竟將她惹哭了,不禁心頭一驚、方寸大亂,連忙又愛又憐地將何語梅輕攬人懷,觸摸著她如絲緞般的烏黑秀髮,手忙腳亂地安撫著她。
「對不起,小梅,對不起!我不該笑你的,其實你這樣子還是很可愛的,你別哭了!」秦少麒抱著她因哭泣而顫動不已的嬌小身軀輕聲的道歉,想到她都是為了他才會變成這副狼狽的模樣,整顆心都快要被她的哭聲給揉碎了。「來!子憶哥哥幫你擦乾淨,好不好?」
望著何語梅因淚水而顯得水汪汪的美麗眼眸,不待她回答,秦少麒便用袖子沾著水,小心翼翼地擦拭她細嫩的臉龐,直至可愛秀麗的小臉恢復了原來的俏模樣。
何語梅在他陣陣溫柔的呵護下終於破涕為笑地原諒了他。
可是也讓她想起剛剛心中種種複雜的情緒;雖然所謂「女為悅己者容」,但是她從來不會刻意裝扮自己,因為她一向自許待人接物應該只重內在而輕忽外表美醜。可為什麼在方纔那一瞬間她好恐懼,怕壞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美麗形象因而討厭她,甚至不輕易流淚的她急得都哭了出來!可是看他又自責又憐惜的哄她別哭,那溫柔的樣子,又讓她的心中泛起一絲絲的甜蜜……從小到大,她從沒有過這麼多的情緒變化,一時之間真讓她招架不住,心頭五味雜陳,為之困惑不已。
「哎呀!子憶哥哥,你的衣服都弄髒了啦!」何語梅好不容易回過神後才意識到為了幫她弄乾淨,秦少麒的衣袖已經黑了一片。
「沒關係,這麼一點髒,不要緊的。」見她眉心緊皺,秦少麒毫不在乎的說,只為了要安慰她。
「不行!子憶哥哥,你跟我來!」二話不說,何語梅牽著秦少麒就往自己的閨房走去。
一直以來,因為家中沒有其他年輕男子的衣物,而且他的身形順長偉岸,所以秦少麒都只能穿何文甫的舊衣所勉強修改成的衣服。但是她清楚的記得他來到何家之前所穿的華麗衣裳,這下子只能穿著不合身的衣服,令她於心不忍,所以她私下幫秦少麒準備了好幾件新衣,如今剛好乘這個機會讓他穿穿看;想到他穿著她精心縫製的衣服,必定更加的俊逸挺拔,她心中便得意不已。
秦少麒還來不及說話,就被何語梅拉進她雅致的閨房。
「子憶哥哥,你看看喜不喜歡?」何語梅從衣箱中拿出幾件嶄新的男裝,開心的交給秦少麒。
秦少麒終於明白這幾天老是看見何語梅精神不濟、直打哈欠的原因了。
好幾次當他想起自己目前的處境而無法成眠時,就會走出房門不自覺的望向她的房間,卻總是看見她房中燈火通明,他一直以為她可能是太累而忘了熄火就睡著了……
如今他終於明白了,原來她是在熬夜,就為了幫他縫製新衣,也就難怪她比他剛來時瘦弱多了,這都是為了他啊!
望著手中質料、繡工均是上上之選的精緻衣裳,秦少麒不禁感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何語梅好半晌不見秦少麒有任何反應,以為他不喜歡,心中一沉、嘴也不禁一堵,難過的說:「你不喜歡啊!」怎麼辦?本來是想給他一個驚喜的,看來她趕了好幾個通宵的苦心都白費了……
突然,秦少麒雄臂一伸,緊緊的擁住了何語梅。
何語梅吃驚且不解地睜大雙眼,無法去思考他為何會有這種舉動?而一股只屬於男人的陽剛氣息直竄入鼻間,讓她腦中轟轟作響,呼吸霎時變得急促,可是她又覺得依偎在他懷中是那麼的理所當然,一點也沒有厭惡或不安的感覺。
只聽見秦少麒激動地在她耳邊說道:「小梅,謝謝你!我很喜歡,我真的很喜歡!」
這一句話讓何語梅雀躍不已,「真的嗎?你真的喜歡嗎?你不是在騙我吧?聞言,她趕緊連聲問道,深怕秦少麒只是在哄她罷了。
秦少麒激動之餘突然意識到懷中柔順地任他擁抱的嬌軀,玲瓏的曲線是那麼的誘人,不禁心神蕩漾,一股原始的衝動油然而生……一陣掙扎之後,理智終於戰勝了慾望,勉強按捺住心中波濤洶湧的情思,依依不捨的放開她。
但他還是無法自制的撫著她光滑細緻似掐得出水來的雪顏,直勾勾地望進她單純的雙眸,「這是真的!這些衣服真漂亮!你的手藝實在是太棒了!」秦少麒毫不吝嗇且真誠的讚美她。
何語梅頓時綻開一朵燦爛如花的笑靨,看他愛不釋手的樣子,她覺得好開心。只是一離開了他的懷抱,心中那股失落感就不斷地擴散開來,她真想永遠停留在他懷中,那厚實的胸膛就像是她的避風港,讓她感覺好舒服、好安心,像是能忘卻人世間的一切煩惱。
「子憶哥哥,你趕緊換上新衣服,看看合不合身,好不好?」她告訴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而且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穿著她親手縫製衣裳的他是什麼模樣。
秦少麒拗不過,只得回房更衣。沒多久……
「子憶哥哥,你穿上後覺得如何?」何語梅看著眼前玉樹臨風、瀟灑個儻的秦少麒,不禁暗自讚歎,果然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雖然平凡衣物並沒有減少他的風采,但是這一身打扮讓他更為俊逸出塵、亮眼出眾。
「嗯……又舒適又合身,好極了!」秦少麒滿意極了,打從他換上新衣後,嘴角的笑意從沒停過。
秦少麒心中興奮不已,只因為他看見何語梅眼眸裡散發出來的讚歎眼神,那大大的滿足了他男性的虛榮心。但是心念一轉,望著眼前這個色藝俱全、蕙質蘭心的女子,他不禁又羨慕又嫉妒那個即將娶她為妻的男人……
嫉妒?!
秦少麒被自己的念頭震懾住了,久久不能自己。原來當他聽到何文甫說起何語梅的未婚夫時,那種莫名的感覺就是嫉妒!難道……難道他已經愛上了她?!
「不!不會的……」秦少麒無意識的喃喃自語。
「子憶哥哥,你怎麼了?」何語梅看著他變幻莫測的表情,疑惑的問道,不明白前一刻他還歡天喜地,為何下一刻卻又變了臉色?
秦少麒被何語梅的軟言細語截斷了思考,於是他搖搖頭將它置諸腦後,逃避似的當作沒事一樣,不想再去理會自己混亂的心情。
「我沒事,你別擔心了!」秦少麒若無其事地胡亂回應著,卻聽到何語梅突然嬌呼一聲。
「糟了!我的藥?!這下子慘了!」她倏地想起自己放在火爐上的藥,顧不得秦少麒因瞭解而促狹的眼神,急急忙忙往廚房飛奔而去。
秦少麒若有所思的望著那輕盈的美麗倩影,直至消失不見。但是心中所燃起的那一股熾熱火焰,讓他清楚地意識到那抹身影將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永遠無法抹去……
秦府已經亂成一團了!
癱坐在大廳裡的秦啟川用力的揉著太陽穴,十多天的引頸盼望,愛子秦少麒依然杳如黃鶴,音訊全無。
剛得知秦少麒離家出走時,秦啟川整個人的反應是既憤怒又擔心,但是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流逝,秦少麒依然沒半點兒消息,他的心情也由最初的生氣憂心轉變成恐懼不安,深怕秦少麒遭遇不測。一思及此,秦啟川憂心忡忡,真是頭痛不已!
唉!真的老了……秦啟川歎了一口氣。這陣子,一方面要尋找秦少麒,一方面又要打理秦記的生意,讓他焦頭爛額、疲於奔命,眼看就要撐不下去了。所幸程天宇大力幫忙,不然他這把老骨頭只怕全都要散了,真不愧是麒兒的好友,秦啟川不禁佩服起兒子的眼光來。
「老爺,程公子來了!」今天一早,秦啟川原本想要去拜訪程天宇商談尋找秦少麒一事,無奈身體不適,只能叫劉管家去邀請程天宇過府一敘。
「快請!快請!」秦啟川連忙起身迎接程天字,想知道他這陣子是否打聽到了秦少麒的下落。
「秦伯父,您快坐下,您的臉色不太好呢!」程天宇一踏進秦府大廳,就眼尖的發現秦啟川的臉色蒼白,似乎病了。
「沒關係,我還撐得住!」秦啟川虛弱的回應著。「不知程公子是否有我家麒兒的消息?」這是目前他最關心的事,其餘的一概不重要!
「伯父,真對不住!因為日前我雜務纏身,只能派人去打探少麒兄的下落,可惜……目前仍一無所獲!」看著秦啟川原本殷殷期盼的眼神為之一黯,他馬上不忍地又說道:「不過,如今我已無事一身輕,這樣一來就能親自專心地去探聽,我想以我對少麒兄的瞭解,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秦啟川聞言,心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不禁感激地握住程天宇的手。「程公子,一切只能拜託你了!」他滿皺紋的老臉上儘是感激。
程天宇連忙安慰著秦啟川,這位原本令人望而敬畏的長輩,竟在短短數日間因掛心愛子安危,顯得衰老、虛弱不堪,看著眼前白髮蒼蒼的老者,程天宇心中不禁咒罵了一聲。
該死!這傢伙到底跑哪兒去了。
原本他以為這只是一樁單純的賭氣事件罷了。
從秦啟川口中知道秦少麒因訂親之事而出走,雖然他知道秦少麒對於女人的看法有著偏見,但是他一向不探人隱私,所以並未細究,不過這次的事讓他覺得秦少麒似乎太小題大作了……
話說回來,認識秦少麒這麼多年,程天宇深知他是個相當有責任感的人,絕對放不下他的事業,所以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再加上自己也忙得暈頭轉向的,也就沒有多去在意這件事情,只當是笑話一則。誰知這傢伙一不見就是十多天,杳無訊息,這會兒他才知道事態嚴重,秦少麒必定遇上了麻煩,不然不會這樣的。
心繫著好友的安危,程天字更是又急又氣。
不過,就像自己所想的,秦少麒責任心重,必定不會走遠,那他就從鄰近縣城打探起吧!
打定主意,程天宇一出了秦府,便躍上馬背,直奔鄰縣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