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沉的從香甜睡夢中被擾醒,唐糖揉著惺忪睡眼,恍惚的大腦還暫時處於罷工狀態之中。
「死丫頭,都幾點了還在睡?」唐家後娘扯大了喉嚨,粗魯的拽起唐糖可憐的小耳垂,下手一點都不客氣。
「怎麼了嘛?」可憐兮兮的望著暴躁後媽,唐糖的眉峰蹙成了小山丘,不懂自己究竟又犯了後娘什麼大戒。
「你還有臉問!說,昨晚那個男人是誰?你怎麼會和一個陌生男人喝得爛醉?你這麼不知檢點……親家可是會和我們取消婚約的!」
單手插腰成茶壺狀的指著唐糖的鼻子狂罵,唐家後娘雖然年過四十,卻依然風韻猶存,但那一臉晚娘面孔的凶狠卻讓她失了更多的美麗。
黑家和唐家的聯姻是千載難求的好機會,要不是她靠關係推銷出家裡這只沒用的米蟲,黑氏企業上千萬的商機能這麼輕易的到手嗎?
更高漲了聲勢,她不允許有任何人破壞了這次的好機會,尤其是眼前這只沒有用的大米蟲。
「如果親家真的和我們取消婚約,你知道你爸爸會損失多少生意嗎?那上億的損失不是你這個無所事事的蠹蟲可以賠償得起!」特地拉了懦弱老公來壯聲勢,唐家後娘苛刻的怒罵,果然讓唐糖粉潤的臉色霎時蒼白了起來。
「我……我……我真的不想嫁。」她睡意全消,唐糖楞楞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薄被,只敢小小聲的咕噥反抗。
早就習慣對後媽逆來順受,唐糖心裡十分清楚,除了自己早逝的媽媽之外,這世界上不會再有任何人會替她出頭。
「不想嫁?你再說一次!這是你唯一可以報答你爸爸養育之恩的機會,要不然你以為光憑你,要幾輩子的時間才能賺回上億的財產?」
不可思議的揚起聲,彷彿聽見了什麼驚世駭欲的言論,唐家後娘瞪大了雙眼,眼中毫不掩飾的凶狠,讓唐糖情不自禁又直往棉被理瑟縮。
「我……」無話可說,唐糖發現自己在後媽的面前似乎常常被逼得無話可說。
倉皇的眼中沒有淚水,有的只是一抹深深的無奈。
根本不奢望老爸會替她說項或心軟,這幾年的領悟,已經讓她深刻的瞭解到親情的淡薄。
「我可是嚴重的警告你,別拿錢來開玩笑。親家似乎很注重面子,要不是我一直猛誇你單純又嫻淑,你以為你真的有那麼好的運氣嗎?你就認命的嫁了,我包你一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要是你膽敢將婚事搞砸了,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一番話威脅恫嚇的話讓唐糖一臉蒼白,眼淚硬生生的讓她忍了回去,唐糖努力的維持著自己僅有的骨氣。
「不嫁……不嫁、我真的不想嫁。」
委屈的將小臉埋在棉被裡,唐糖最大的骨氣也僅止於此。
即使被逼著要嫁給自己完全不認識的男人,唐糖從頭到尾也只敢消極的放縱向自己,從來不敢明目張膽的開口對後媽要求什麼。
對後媽進來順受,這是她太多年來的壞習慣,但是卻一直無力也無法再變些什麼。
「你說什麼?」尖呼聲又揚起,唐家後娘一臉的凶神惡煞,習慣性地又想拽住唐糖飽受摧殘的耳垂,還沒來得及下手,突然間——
「沒想到童話故事說的都是真的,今天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原來,現代版的灰姑娘天天都在這裡上演呢!」
一陣冷冷的諷刺聲在門口響起,鄒巧穎悠哉的雙手環胸,雙眼透出的指責讓唐家後娘有些心虛。
「巧穎,你來了。」淡淡的望了好友一眼,唐糖微微的淺笑,笑容裡還是藏不住滿滿的苦澀。
「是呀,正好親眼目睹了一場後母虐兒記。」鄒巧穎眼眼若有似無的瞟著唐家後娘,後者則是微微心虛的撇開了視線。
「巧穎,怎麼今天這麼有空?」唐林宛妤虛偽的扯著笑容,她一向對鄒穎有所顧忌,畢竟鄒家也算是唐氏的大客戶之一,得罪不得。
「陪爸爸來找伯父談公事,順便來看看小糖,看她有沒有被欺負。」
大刺刺的直接越過唐家後娘坐上了床沿,鄒巧穎笑著,打定主意要替老友抱不平。
「怎麼會呀!巧穎真愛說笑,唐糖在自己家裡誰敢欺負她呀!」
呵呵的笑著,唐林宛妤忍著怒氣卻不敢發難。
「巧穎你們慢聊,我和你伯父先下樓,讓你爸爸等太久就不好意思了。」一臉的商業笑容,唐林宛妤自知鬥不過鄒巧穎,窩囊的拉著懦弱老公逃離了戰場。
「慢走,下樓請小心。」日行一善的提醒壞人當心腳步,千萬別應了現出報的詛咒。
鄒巧穎涼涼的望著他們的背景,體貼的關上了房門。
「你呀,你就是太好欺負了,才會這樣讓那女人胡作非為。」合上門的第一件事,鄒巧穎率先炮轟上太柔弱的老友。
「家和萬事興,那女人怎麼說也是我阿姨。」歎了口氣,唐糖時刻不敢忘記媽媽臨終前對她的叮嚀。
小糖,你一定要學著照顧自己,要好好聽阿姨的話,要好好孝順爸爸和阿姨,寧願讓別人愧對於你,我也要你對自己無愧於心……
這番話時刻在她的腦海不敢忘,想來,這應該也是媽媽窮其一生的體認,畢竟媽媽早已經知道了自己老公和表姐的姦情。
「阿姨又如何?她是怎麼對你的,她又把你當什麼呀?」一向不能理解好友的逆來順受,鄒巧穎的個性總是直率得從不經修飾。
「不管她把我當什麼,她還是我阿姨、我現在的小媽。」甩了甩頭,不願再執著於往事,唐糖歎了口氣,知道巧穎最關心著自己。
「你呀,真的是和你媽媽越來越相像了。一樣的習慣忍氣吞聲,一樣的寧願天下人負你、也不願負了天下人,你這種個性,遲早有一天會害了你。」
猛歎著氣,鄒巧穎煩躁的搔亂了短髮,一臉無可奈何。
「已經害慘了吧。」澹然的語調有著自己才懂得的滄桑,唐糖懶懶的爬出了被窩,順手將長髮綰成了髮束。
「昨天的派對還順利吧?」也悶悶的歎了氣,鄒巧穎體貼的兜開了話題。
驕傲的看著老友身上那套火紅低胸洋裝,那可是她前天特意跑遍各大精品店搜尋出的經典高級貨,珍貴之處在於胸前特製的兩團隱藏式厚重胸墊,坊間絕對難求第二件。
「還好。」微扯了甜笑,說實話,唐糖根本早忘了昨天究竟發生過什麼,現在滿腦子除了宿醉之後的昏沉之外,什麼都不剩。
「這件洋裝有沒有讓你成為全場注目的焦點?還有、還有,我們那天研究出的那些招式,究竟有沒有用處呀?」
興致被挑起,鄒巧穎想起這是她今天前來的最大主因。
「我全忘記了,我現在只記得喝了好多好多辛辣的酒,其他的事情,一概沒有記憶。」連她自己昨晚為什麼灌酒都沒了記憶,唐糖歎了口氣,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爛酒品。
「你喝酒?你不是一碰酒就會睡嗎?你竟然還能安全的回家?」終於聽出了端倪,鄒巧穎一臉的不可思議。
認識唐糖也已經十幾年,鄒巧穎早清楚她一沾酒就昏睡的蓋世神技。
「我真的全忘了,別再問我。」宿醉是可怕的,唐糖全身懶洋洋的,一點精神都沒有。
懶懶的從衣櫥裡拿了件家居服要換上,才微微的彎腰,突然從胸前咚咚的掉出了兩團物體。
熟悉的肉色不明物體,和一球揉得小小的紙團。
「怎麼又掉了?」
「這是什麼呀?」
兩聲不同的驚呼聲分別響起,唐糖第一時間搶回了自己墜落的胸墊,鄒巧穎則是好奇的揀起了一旁的小紙團。
「巧穎,都是你。還說這胸墊絕對不會掉出來,它已經害我丟了兩次臉。」紅著臉趕緊將它們又塞回去,記憶漸漸地竄回了唐糖的腦海裡,想起昨晚丟死人的一切,男人溫文的笑臉同時間也竄進了她的腦中。
「兩次?不可能的,老闆明明說那胸墊車縫絕對牢靠,不可能會掉了。」注意力被老友的大呼大叫引走,鄒巧穎忘了手上的紙團,和唐糖一起同仇敵愾了起來。
「還說呢!害我昨天丟了大臉,還說什麼派對女王,根本糗到了極點。」腦袋瓜漸漸清醒,昨晚派對上的回憶漸漸兜回腦袋中,和男人一來一往的記憶也清晰了起來,唐糖羞紅了臉,對自己昨晚的豪放大膽感到不可思議。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直覺一定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情,鄒巧穎—臉興味的捉著老友逼問。
「沒什麼。對了,剛剛那球紙團到底是什麼?」不願再回想去臉的往事,唐糖想起了剛才一同墜落的紙團。
「不知道。」鄒巧穎將紙團遞給了老友,好奇的湊在一旁等著解開謎團。
唐糖疑惑的接過了紙團,打開一看,屬於男性的蒼勁筆跡映人了眼簾。
唐糖小姐,你這件低胸洋裝實在太過粗糙,只見暴露,並不能將你的美好顯露出來。
來找我,我一定會讓你成為第一流的派對女王,讓所有男人都為你迷醉。
「神經病。」這是唐糖的唯一感想。
男人好看的俊臉跳入了腦海,唐糖直覺的將紙團丟進了垃圾桶,不想和任何無聊男士扯上太多關係。
「你怎麼把它丟了?上頭還有那個人的聯絡地扯和電話耶……黑慕傑?小糖你認識他嗎?」興致沖沖的撿回了紙團,鄒巧穎像只麻雀似的在唐糖身邊打轉。
「我不認識。」搖了搖頭,唐糖要沒說謊,她是真的不認識什麼叫黑慕傑的傢伙。
就算猜得出是昨晚那個鑰匙的主人,唐糖也不知道人家究竟是姓什名啥。
「不認識人家幹嘛寫小紙條給你!而且還是從那裡掉出來的,哦……我們唐糖的純情小豆腐被白吃了。」色色的曖昧眼神瞅著老友瞧,鄒巧穎一臉壞笑。
「怎麼連你也神經了。我哪知道是怎麼回事?」忍不住也紅了臉,唐糖單純得很容易受別人所煽動影響。
下意識撫上了自己的胸,唐糖心臟怦怦跳著,也不禁跟著臉紅心跳了起來。
「少來,你一定有事情瞞著我。」鄒巧穎圍著她起哄,鬧得唐糖一張小臉也像蘋果似的燒紅了起來。
「沒事、沒事,都說什麼事情都沒有了。」躲到了房間角落的屏風後,唐糖換下了一身洋裝,腦袋瓜裡忍不住又想起男人笑得好看的臉龐。
「他長得很帥嗎?身高高嗎?家裡有錢嗎?」不死心的追到了屏風後,鄒巧穎的興致是完全被挑起。
「鄒巧穎小姐,你鬧夠了吧!」粗魯的一腳將好友踹出屏風外,唐糖無奈的淺笑,對老友的打破砂鍋問到底十分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