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
宛本碟帶著飯盒走在學園內。
「可惡!要不是那平面看板,我也不會這麼晚才到。」
當他正在想事情時,不小心一頭撞到正在講話的雷正司。
「哇!」
他們雙方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都感到意外。
雷正司被他撞得退了幾步,而他則反彈倒在地上,手上的飯盒也硬生生由空中落下。
飯盒裡頭的飯菜散落一地。
瞧見他們發生慘劇的齊昀世關心的問:「你們沒事吧?」
「嗯!」站穩後,雷正司輕應了聲。
「好痛!」宛本碟緩緩站起身,揉了揉疼痛的屁股,不滿地道:「沒事才怪!」
這時,相撞的兩人忍不住對望。
「歐吉桑?」
「平面看板?」
見對方是早上遇見的那人,兩人全都嚇了跳。
「又是你這個平面看板!你和我有仇啊?早上沒撞死我,現在補撞回來嗎?」
「這才是我要說的,你這個歐吉桑走路都不看路的嗎?」
「什麼?」本想抓住他的宛本碟這才發現手上的飯盒消失了,轉頭瞧著地上,這一看差點沒昏倒。「我……我的飯盒……」
雷正司瞧他像是失了魂般搖搖晃晃的走到散落一地的飯菜處。
「喂!」他沒事吧?
「我、我為小漾做的……飯。」眼眶盈滿淚水,宛本碟轉頭怒視著他。
可惡!
他們的仇結大了!
猛然站起身,也不管一旁有人在看著熱鬧,宛本碟緊抓著他的衣領。
「你真是可惡!竟然把我要送給小漾吃的飯給打翻了。」
「什麼!」明明是他撞他,怎麼講得好像是他的錯似的。「你別不講理,根本是你來撞我的不是嗎?」
「誰撞你了?你這帶煞的人,碰到你準沒好事。」
「什麼!」
這句話應該是他說的才對吧?
看著圍觀的人愈來愈多,不想丟臉的雷正司道:「不過是個飯盒,要我賠你是嗎?多少錢?」
「你以為錢就能解決問題嗎?那可是我精心為小漾準備的飯盒,我恨你!」
好不容易能為弟弟做些事的宛本碟高高興興的親手做了弟弟最愛吃的東西,孰知竟然被這個冒失鬼給毀了,忍不住難過得落下淚來。
「你……喂!你……」瞧他落淚,雷正司慌了。雖然男人哭沒什麼,不過一旁有一堆人瞧著,他可不想讓別人以為是他欺負他。「別哭了啦!」
「嗚……欺負人啊!哇……」
不講還好,雷正司這一講他哭得更大聲,像是要告訴別人,就是他欺負他。
被他這一鬧,圍觀的人是愈來愈多,雷正司的臉色也愈來愈難看。
可惡!
這人根本是想讓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難堪。
「別再哭了,我賠你總行了吧?你想要什麼?」無奈之餘,就算不是他的錯,雷正司也打算認了,誰教眼淚總是能夠博得同情。
唉!
他又不是他的誰,為何他非得這樣輕聲細語的向他道歉呢?
可惡!這個歐吉桑難道是他的災星不成?
拭去淚珠,宛本碟不禁在心裡想著:哼!想要我這麼簡單就放過你,沒那麼容易!
「那……那是我精心做的耶!你說該怎麼賠我?」
「這……」這可難倒他了。
一向認為金錢萬能的他沒想到遇見宛本碟後完全沒轍。
忍受不了旁人關注的眼神,雷正司歎口氣道:「你想要我怎麼賠?」
「你們認為他該怎麼賠我呢?」仗著旁人對他的同情,宛本碟故作可憐兮兮的模樣詢問起旁人。
一旁的圍觀者先是互看了下,後來以為是情侶吵架就忍不住起哄。
「喂!身為人家的男朋友,怎麼可以打翻『女朋友』做的愛心便當,讓他如此傷心呢?真是太過分了,一定要好好賠償他才行。」
「就是說嘛!一定得賠,那就吃大餐吧!」
聽著旁人的意見,宛本碟在內心狂笑不已。
哇哈哈!一定要你死得很難看!宛本碟暗想著。
「可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啊?」宛本碟故作無辜的說。
「你……」
聽著他說的話,雷正司簡直啞口無言。
天啊!
這些人在想什麼?
他哪時候成為他的男朋友了?那不就表示他在他們的眼中是Gay嗎?
可惡的歐吉桑!
雷正司真想當場掐死他,不過在旁人的注視下,又不能表現出內心的不滿,只好表情僵硬卻很紳士的微笑。
「那你想去哪兒吃,我都帶你去,好嗎?」
「那該去哪兒吃呢?」他又問向一旁的人。
一堆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聽著旁人的意見,宛本碟的心裡也有了底。
哼!這次非讓你那堆白金卡刷爆不可!宛本碟打著如意算盤。
「那去谷夫亞特好嗎?」宛本碟輕聲問。
「那裡?」
那不是他投資的飯店嗎?呵!他還真懂得如何敲詐人。「怎麼,不行嗎?」瞧他若有所思的模樣,宛本碟以為他付不起錢而高興不已,用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凝視著他。「聽說那兒的餐點很好吃呢!不行嗎?」
「好吧!就去那兒。」
「哇!好棒哦!我就知道你最愛我了,你先等一下。」拿起手機,宛本碟撥了通電話,講了數句話後,隨之高興的挽著他的手說:「我們走吧!」
「現在?」
他會不會太急了啊?
「對啊!怎麼,不行啊?」
真是愛講廢話,當然是速戰速決啦!
他可不想和他牽扯太久。
「不會。」晚上還得去三色,早早了結也好。雷正司轉身對齊昀世道:「車借我吧!晚上我會直接過去。」
「好。」
◆◇◇
谷夫亞特,一間頗具規模的飯店。
來到飯店門口,雷正司很紳士的為宛本碟開車門。
打定主意要讓雷正司難堪的宛本碟一下車便像個鄉巴佬似的大叫。
「哇!這就是谷夫亞特啊?真的好大、好漂亮哦!」
宛本碟的舉動讓服務生們一陣錯愕,個個瞪大眼望著他們。
「喂!小聲點兒,別像那種沒見過世面的歐吉桑好嗎?」他額際爆出青筋,小聲地對宛本碟吼道。
真是糗大了,人稱財經鬼才的他竟然會和個歐吉桑來這種高級飯店,這要是讓他那幫損友知道,肯定會被笑死。
可惡!
他不該答應得那麼快才是,真是失策。
宛本碟可是不會就這樣饒了他,連連做出一些讓人傻眼之事,不是摸摸那種不能摸的裝飾品,就是敲敲不能敲的花瓶。
「別再鬧了。」知道宛本碟在報復他,雷正司一臉無奈地抓住他,「夠了,我怕你成了吧?別再做那種會惹人冒汗的事了。」
他是不怕宛本碟弄壞東西,大不了賠錢而已,不過讓他最擔心的是,宛本碟的行為讓他顏面無存。
「耶!什麼嘛!我難得來這種消費貴得嚇死人的飯店,當然要看個夠、摸個過癮才行啊!」他故意大聲說。
「你……別那麼大聲!」
雷正司的耐性快被他磨光了。
「我本來就這麼大嗓門嘛!你那麼凶做什麼?」
瞧宛本碟一副快掉眼淚的可憐模樣,一旁的服務生用了更怪異的目光看著他們。
可惡!
他們一定又誤會了!
完了,明天報紙的頭條新聞絕對是——財經鬼才與不知名的歐吉桑在飯店用餐,兩人到底是何種關係呢?情人?朋友?
這要是讓遠在美國的奶奶知道,那……
天啊!
想到這,他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
「好好好,是我不好,這樣行吧?別再鬧脾氣了。」為了不讓他再鬧下去,雷正司只好委屈的說。
「哼!這還差不多。」他在內心竊笑。
「對了,你要穿這樣進去嗎?」望著他那身運動服,雷正司倍感看不順眼的說。
「不然呢?」
「我買件衣服給你吧!」
「不要,我就是要穿這樣。」要他換上正式的服裝?門都沒有!
「這……」瞧他一派堅持,他只能無奈地道:「好吧!隨便你。」
不管,反正都已經夠丟人了,哪怕多一次。
◆◇◇
雷正司和宛本碟兩人搭著電梯來到飯店最頂層,服務生為他們安排靠窗風景極佳的位置,雖然覺得坐在雷正司身旁的男人很怪,不過仍是鎮定的將Menu交給兩人。
「請問要點些什麼?」
「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然後……」宛本碟毫不客氣的將Menu上的餐點全點了,這才滿意的說:「這樣就好了,謝謝。」
這樣就好了?一點就是十來樣餐點,他真當他是凱子啊?坐在他對面的雷正司不滿的直視著他。
服務生轉身問:「先生呢?」
「給我一杯咖啡就好。」聽見宛本碟點那麼多餐點,他早就沒食慾了。
「是的,請稍候。」
等服務生走後,雷正司怒瞪著他。
「點那麼多,你吃得完嗎?」
「吃得完啊!怎麼,沒錢付啊?」呵呵!這次不讓你刷爆卡才怪!宛本碟在內心竊喜。
「不是,是怕你撐死。」他咬牙切齒地道。
「謝謝你的關心哦!不過放心,那些只夠我塞牙縫而已。」
「是嗎?」真是睜眼說瞎話,他點的餐可以吃上一個禮拜都不成問題。
服務生陸陸續續將餐點送上。
宛本碟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但是他的吃相卻讓雷正司不敢恭維。
「你是餓死鬼投胎嗎?又沒人會跟你搶,不用吃得那麼急吧?」天哪!這人真是沒長相又沒教養,帶出來還真是會丟人。
「什麼話,人家都嘛說吃東西就該大口吃,這樣才能表示這家店的東西好吃啊!」他邊說邊吃,吃相更難看的說。
「這裡可是高級飯店,不是路邊攤。」
看見旁人投射出異樣的目光,雷正司偏過頭看著窗外的風景,不讓人瞧出他是誰。
「那又怎樣?不大聲點兒不就沒意思了嗎?」瞧雷正司沒看著他,他不滿的說:「喂!你很沒禮貌耶!我在和你說話,你都不瞧著人的哦?」
「你……」這時雷正司瞧見飯店經理走了過來,馬上道:「算了,你慢慢吃吧!我走開一下。」
「哦!」隨口應了聲後,他又開始吃著眼前堆積如山的餐點。
「那你慢慢吃。」
正吃得津津有味的他看著眼前少說也要十來萬元的餐點,突然想到要是雷正司就這樣開溜,他哪有那麼多錢付這餐費啊?
想也沒想,他伸手一把抓住站起身來正要離開的雷正司。
「你想開溜啊?」
「什麼?」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他頓了下,領會其意後,他不悅地道:「沒有啦!」
「沒有?」他用著懷疑的目光望著雷正司。
看著他的表情,雷正司心想要不是有客人在,他真的很想當場扁他一頓。
天啊!
他把他當成什麼啊?想白吃白-的人嗎?
「你不是有我的卡嗎?要是我溜了,你可以用那張卡刷卡付帳啊!」
「嗯!」他還是不太信任的凝視雷正司。
「放手。」
瞧他急的模樣,宛本碟突然笑說:「嘻!原來你是想尿尿啊!早說嘛!」
「你……」遇到這種天兵,他真的只能舉雙手投降。
「快去吧!不過要快回來哦!」
「哼!」真是什麼顏面部沒了。
他真的氣得想殺人,但又不能對宛本碟怎樣,只好轉身離開位子。
◆◇◇
雷正司來到飯店經理的身邊,飯店經理馬上恭敬的問候他。
「雷總裁,沒想到您會大駕光臨,真是失禮了。」
本來飯店經理是想請他們這對破壞氣氛的人離開,不過在瞧見雷正司後就打消這個念頭。
雖然雷正司帶來個會影響飯店形象的人,不過再怎麼說他也是老闆之一。
「嗯!」他輕應了聲。
「難得雷總裁來,今兒個剛好進了一批六O年代的紅酒,不知雷總裁可有興趣與那位先生共飲?」
望向狼吞虎嚥的宛本碟,飯店經理口吻婉轉地道。
「不必了,一會兒我還有事。」想離開都來不及了,他哪有心情和他對飲。
「那真是太可惜了。」
「嗯!你不必招呼我,下去做事吧!」
「是的,那祝您用餐愉快。」
回到位子,雷正司看著剛剛還滿桌子的菜,現在只剩下宛本碟手上的那盤。
「你快吃完了?」
天哪!
他還真能吃。
「不然咧?」
他問那什麼白癡問題?
「嗯……」
雷正司難以置信的看著那些見底的盤子。
這時,宛本碟對一旁的服務生招招手。
「先生有事嗎?」服務生恭敬的問。
「幫我將同樣的餐點再打包一份,謝謝。」
他笑著對服務生說。
「是,那請您等等。」
等服務生走後,雷正司怒不可抑的瞪著他。
「打包?上這種飯店,你給我打包?你以為在吃辦桌嗎?」天哪!這下他要怎麼立足於人前啊?
「喂!你說這是什麼話啊?我還沒吃飽呢,當然要打包一份回家吃啊!」他覺得理所當然的說。
「你是餓死鬼投胎啊?」
「什麼話,我這是食慾好,哎呀!好啦!那麼生氣做什麼?很容易老的。」
雷正司一派被他打敗的喝著咖啡,不想理他。
過了好一會兒,服務生將食物用精緻的餐盒裝著打包好,拿到他們的面前。
「這是您要的餐點。」
「謝謝。」道謝後,宛本碟將剩下的菜一掃而空,才滿意的摸了摸凸起的肚子。「啊!好了,走吧!」
「那走吧!」
雷正司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喂!等等。」
「你又怎麼了?」
他不會要來份飯後水果才肯離開吧?
雷正司的不悅全寫在臉上。
「不要一副想殺人的模樣嘛!我是想說你還沒結帳耶!」瞧,他這樣就要走了!宛本碟忍不住笑道。
「不用了,走吧!」
「哇!你想吃霸王餐啊?還是……等我走後,你要留下來當洗盤子小弟?」他詭笑著說。
「都不是,走就對了,那麼多廢話。」
「這可是你說的哦!」
拎起那一大包食物,他隨著雷正司離開了飯店。
◆◇◇
一路走著,宛本碟發現沒人攔住他和雷正司,而且飯店的員工似乎對雷正司很尊敬。
宛本碟用眼角餘光瞧了瞧一旁的雷正司。
怪了,怎麼都沒人攔住他們?
難道剛才他與那人談好條件了?
這……
他不會真要留下來當洗盤子的小弟吧?
「嗯?」瞧宛本碟看他的目光中含有竊喜,他不滿地道:「怎麼啦!用這種目光看我?」
「唉!辛苦你了,以後可別再說大話羅!」拍了拍雷正司的背,他逕自下定論地說。
「什麼?」
面對莫名其妙的話,雷正司著實摸不著頭緒。
來到飯店門口,泊車小弟為雷正司開來了車。
雷正司坐上車,而宛本碟正想開車門卻打不開。
「喂!開門啊!」
這時車窗降了下來,雷正司邪笑的看著他。「不好意思,我只說請你吃飯,可沒說要順道送你回去。」
「什麼?」
「就這樣,再見,哦!是不見才對,Bye。」
就這樣,車子飛快的離去,宛本碟當場傻眼。
這下他才明白自己被擺了一道。
宛本碟惱火的大吼大叫:「可惡!你這個死窮鬼,要是讓我再看到你,一定砍得連你媽都不認得你。」
這時天似乎也與他不對盤,下起了傾盆大雨,害他淋得一身濕。
「不……不會吧?連天都和我作對,可惡!」
全身濕透的他完全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倒楣,被人丟在飯店前不說,身上還沒半毛錢,外加手機沒電。
生氣的他也不管雨還不停地下著,提起餐盒便走人。
馬路上計程車到處跑,可是今兒個司機像是說好了似的,車上不是載著客人,就是當他是透明人。
雨愈下愈大,他的心也愈來愈對雷正司充滿著咒怨。
「那個死傢伙最好別再讓我碰到,不然我絕對要他死無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