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宵律以為妹妹還在斯麥特上班,誰知道她的同事居然說,她早在數個月前離職了,所以他特地約她出來吃飯談談。
「在想什麼?」他敲敲妹妹的腦袋問。
從一坐下來到現在,她不知神遊太虛幾回合了。
「嗯?!沒啊!」任頤洮扔給哥哥一抹傻笑後,低頭繼續攪拌她的咖啡,一手不停的往咖啡裡加糖。
「沒有嗎?」他伸手取走糖罐子,「你認為自己的咖啡還能喝嗎?我看你已經加了六瓢了。」
「喔!」縮進軟軟的沙發座椅,任頤洮滿臉的茫然。
「怎麼不告訴家人你離職的事?」終於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頭,任宵律改以兄長的態度,再次關心的開口。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女人有多討厭我。」嘴一扁,她不開心的說:「她們認為我孤僻,可我上班就上班啊,幹麼還要阿諛奉承,我努力工作,每件事都做得完美又怎麼樣,功勞還不是別人的。」
滿肚子的怨無從發洩,任頤洮只有在親人面前才能一吐為快。
「工作本來就是那麼一回事。」他歎了口氣,對於妹妹在公司的作風,他或多或少都有耳聞,「你不能要求別人適應你,而是你得適應大環境。」
「你不知道那個……」她委屈的嘟著嘴說:「之前的那個協理和主管有……一腿,那天我和主管吵架後,協理要……他……」
任宵律當然知道妹妹難以啟齒的是什麼事,他憤怒的握緊拳後,也只能抑下內心的不悅安慰妹妹。
「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他擔憂的問。
「沒,那天下午我就請假,沒再回去了。」任頤洮迅速的搖頭。她除了被摸屁股外,皮有發生其他的事,所以她也不想讓哥哥擔心。
繞過咖啡桌,任宵律移到她身邊給她一個用力的擁抱表示支持。
哥哥溫暖的懷抱,稍稍彌補她這段日子為生活憂愁的難受。
「好吧!願意說你現在在幹麼嗎?這麼久沒工作也沒見你求救。」心疼的拍拍她的臉,任宵律從不知道他妹妹是個這麼堅強叫女孩。
「呃……哥哥。」她又開始焦躁的扭動身子,「可以選擇隱瞞嗎?」
「我勸你還是不要。」他連半點轉圃的餘地都不給她,「如果你要我在老媽面前閉嘴的話,那你可以選擇要不要老實告訴我。」
討厭。」她不安的移動屁股,稍稍遠離惡魔哥哥的掌控範圍,「我……在幫人家算命啦!」
任頤洮鼓起勇氣一口氣說出,然後等著哥哥發出怒吼聲。
「算命?!」任宵律不可思議的瞪大眼,「你幫人家算命!」第二句根本是咆哮而出。
「我又不偷不搶。」她不滿的噘嘴抗議,「幫人解惑也是件很偉大的事耶!」
「你學過什麼?只懂一點皮毛就想幫人解惑?不怕誤人前程?」他對她的膽大妄為感到不可思議。
「哪有,我可沒誤過人喔!」說到這裡,她得意的笑了,「而且我的方式很特殊。哎唷!反正你相信我不會害人就是了啦。」
任宵律狐疑的看了她一會,最後還是選擇相信她。
「算了,你覺得自己的做法是對的就好,現在我可沒時間管你太多。」他無奈的揉揉她的頭髮,「如果真的有困難,你一定要告訴我,哥哥還有能力讓你衣食無缺。」
「我知道啦!」她開心的又挪到兄長身旁摟著他的手,「哥哥,嫂子什麼時候要生個小寶寶讓我玩玩啊?」
「你喔!」對妹妹難得的淘氣,任宵律一臉寵溺的說:「寶寶不是生來讓你玩的,況且你嫂嫂和我最近都很忙,生孩子的事過幾年再說吧!」
「喔,老媽沒催啊?」她調侃的笑道,順便搶過他的咖啡喝了幾口。
「你嫂子不想,我也不便逼她吧!」任宵律苦笑著,滿臉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無奈。
「哥哥,你們得好好溝通啊!」現在換成任頤洮關心哥哥的婚姻了,「不然你會變成夾心餅乾的,裡外不是人。」
「嗯,我知道。」他徒感疲憊的抹抹臉後,站起來道:「走吧!我拜託的東西記得幫我趕出來。」
「知道啦!要不是我離職的話,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她也陪同站起,昂頭甜甜的允諾。
兄妹倆站在一塊就像一對璧人引人注目。在餐廳門口,任頤洗踮起腳尖在哥哥臉上印上一吻。
「你明天就可以來拿喔!」她允諾的保證著。
「這不是什麼十萬火急的東西,」任宵律瞇起眼看著前方的車輛,伸手替她招來一輛計程車,「慢慢來,不急。」
「我知道。」鑽進計程車前,任頤洮再次擁抱哥哥後才揮手道別。
任宵律目送車子離開,沒留意到隼嚴譽剛好與家人從醫院走出來,正好看見他們。
隼嚴譽雙手握拳,無法釐清究竟是啥情緒,在胸口不斷的翻騰。
是對好友已有妻室還招惹女孩生氣,還是因為見到心儀的女孩被欺騙而生氣?
他握緊拳頭,在見到她主動親吻任宵律臉頰,甚至在她主動轉身擁抱任宵律時咬緊牙關,憤怒在血液裡流竄。
隼嚴譽被嫉妒的憤怒蒙蔽理智,忘了妹妹曾告訴過他,任頤洮的本名。
「哥,你還好吧?」隼衿-關心的戳戳他的手臂,「傷口還痛啊?都跟老爸說不要出來吃飯了,他還說什麼你剛排氣,趁機補補也好。」
「我不餓,先回醫院去。」隼嚴譽什麼都不解釋就轉身離開,留下隼衿-莫名其妙的瞪著他的背影。
她滿肚子的疑惑。為何哥哥的心情在轉瞬間從有說有笑到一臉憤怒?
搖搖頭,她決定還是少管閒事會比較好。
「拜託。」隼衿-雙手合十,一臉懇求的說:「我的娘突然爽約不能來,拜託你當我的娘好嗎?」
事實上,一切都是她故意安排的,她本來以為在哥哥住院期間,洮洮會常到醫院看她哥哥,但時間一晃眼過了一個多禮拜,她始終沒盼到洮洮出現在醫院,且她哥哥不知為何老是黑著一張臉,所以她終於忍不住的跳出來,想辦法撮合他們。
「我不行的。」任頤洮委婉的拒絕,「雖然我和你頗好,但和你的家人還有朋友並不熟識,我想你還有更好的選擇。」
「我能問的都問了。」隼衿-用力擠出三滴眼淚,「如果真找得到人幫忙,我也不敢來拜託你。」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任頤洮心一軟,遲疑的開口,「我怕那天我會幫不上什麼忙。」
「你不用幫忙什麼!」聽到她軟化的語氣,隼衿-趕緊打鐵趁熱,「只要你願意穿著伴娘禮服陪著我……我就很開心。」
「好吧!」既然人家都這麼有誠意,那她再推拒就太不夠意思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就幫你。」
「感謝你。」隼衿-笑呵呵的拉著她的手往外跑,「現在我們可以去挑你的禮服了。」
「什麼?」任頤洮實在無法跟上她的跳躍式思考。
「我只剩下兩個禮拜就要結婚了,伴娘禮服得挑、得修改,很麻煩的,所以我們不趕快不行。」嘰嘰喳喳的說完,隼衿-推著她走出大門,準備跳上早停在路旁的車子。
任頤洮愣了一下,有些困擾的發現,自己好像被人設計了。
「上車,我找我哥哥當司機。」隼衿-一臉燦爛笑容,讓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自己開車比較方便回來。」任頤洮雙腳一直向後退,但她的手卻被隼衿-緊緊抓住。
任頤洮發現自己還頗想他的,但只要一想到隼嚴譽,她的臉就會開始不爭氣的紅了,心跳也開始卜通的猛跳,她怕自己會失態,所以還是閃遠些比較好。
「難不成那天在醫院裡,我哥哥對你做了什麼事……」隼衿-閃亮的雙眼直盯著她猛瞧,突然語出驚人的說:「不過那天我哥哥才剛開完刀呀,應該也沒能耐對你……怎麼樣才對吧?」
她故做無辜的偏頭眨眼,弄得任頤洮進也不是、退也不行的左右為難。
「上車啦!太晚去,漂亮的禮服被挑光了怎麼辦。」隼衿-又是推又是拉的將她推進汽車前座,弄得任頤洮只能僵著身子乖乖的替自己繫上安全帶後,又僵硬的扯了個尷尬的笑容。
「嗨!」既然上了車,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先開口。
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不是很想見到她一樣,只是微點個頭後,視線便再也沒落在她身上半次。
唉,真自討沒趣。
任頤洮悶悶的將視線轉到窗外,坐在後面的隼衿-,再遲鈍也能感覺到前座的暗潮洶湧,連帶的也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湊對湊錯了?
車速意外的快,隼衿-簡直不敢相信,她向來要求開車速度要比規定速限還低十公里的哥哥,今天居然會猛踩油門。
隨著任頤洮逐漸蒼白的臉,他們終於到了婚紗店門口。
一行三人各帶著心事下車,隼衿-認為自己對任頤洮有責任,所以她決定不理會陰陽怪氣的哥哥,逕自拉著她直往裡面走。
面對任頤洮的難受,隼嚴譽看在眼裡也有些不舒服,但他不敢貿然的問,她與好友的關係,他知道自己很沒用,為了怕受傷而無意識的傷人。
他在外面獨站許久,遲遲不想走進婚紗店,直到隼衿-出來喊他。
「哥,幫個忙,我想用男人的眼光來看看洮洮的禮服好不好看。」
「你們自己決定就好,我在這裡顧車。」他不敢見到她美麗的模樣,因為他怕自己會情不自禁。
「拜託,男人的眼光比較準啦。」她強迫的拉著他走進婚紗店。
一進去,隼嚴譽馬上就瞧見侷促不安的任頤洮,不斷的拉扯自己身上的禮服。
「我們都覺得這件禮服和我的結婚禮服很搭配,其他伴娘也是差不多樣式的禮服,可她卻不喜歡。」隼衿-解釋著要他進來的目的。
鏡子裡反射出任頤洮粉嫩無瑕的精巧臉蛋,他著迷的望著鏡子裡的她,垂在兩側的手緊握著拳。
「很好看。」隼嚴譽近乎咬牙的吐出這幾個字。
事實上,他不是沒看過她更暴露的迷人模樣,在她家,她穿著肚兜的模樣更是性感迷人,但他就是不喜歡這間店裡,其他男人對她流露出的狠褻眼神。
他的態度讓任頤洮蹙緊眉頭。如果他不喜歡她,又何必在醫院裡……吻她。
「你看,連哥哥都這麼說。」隼衿-沒錯過哥哥那張越來越難看的表情,「信我的準沒錯。」
「我只是覺得不過是伴娘……有必要穿得這麼漂亮嗎?」她有些遲疑的問。
「衿-的婆家是有頭有臉的人,」隼嚴譽也不懂自己為何一開口,就是如此的諷刺,「她丟不起……」
「哥哥今天可能工作太累了。」隼衿-簡直想要掐死哥哥以示謝罪,她知道他即將脫口而出的會是什麼話,於是趕緊打斷,「或許我們不該要你當義務司機。」
「可能我還是不適合當你的伴娘。」任頤洮態度落落大方,外表看不出受到任何言詞影響。
「胡說。」隼衿-生氣的啐道,「剛剛造型師都說過了,她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伴娘。你當新娘子一定比我還美,我告訴你喔!我老公那邊有很多優秀的新貴,到時候要他介紹幾個金童讓你認識。」
她的話明顯挑釁隼嚴譽敏感的神經,後者危險的瞇起眼知道她在玩什麼把戲。
「抱歉,我先去把衣服換下。」任頤洮決定不加入他們兄妹鬩牆的鬥嘴中。
「或許人家早就有要好的男友也說不定,你不要以為自己幸福就急著要別人和你一樣想嫁人。」目送她走進更衣室,隼嚴譽出言警告妹妹。
「她才沒有。」隼衿-瞪了他一眼,然後很不滿的說:「你今天是吃錯藥嗎?從來沒見過你這麼陰陽怪氣。」
隼嚴譽不語,她趁勝追擊。
「如果你真的喜歡人家,就好好去追,不然,我相信外面有很多好男人巴不得能得到她。」
隼嚴譽依舊在理性與感情之間掙扎,他沒有多少機會遇見任頤洮,而且打從那天開始,她如果高要和隼衿-碰面,多半都會自己開車或搭計程車,甚至還帶著小貓離開住屋,讓他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今天是隼衿-的大喜之日,他終於見到闊別兩個禮拜的她。
但一如他妹妹所說的,他並沒有多少機會接近她,美麗的女孩總會吸引許多蒼蠅圍繞,一襲小馬甲禮服讓她姣好的身材表露無遺,是他替她決定的禮服,但現在他開始懊惱,自己當初何必意氣用事。
隼嚴譽目光追逐著她如花蝴蝶般的身影,挫敗明顯的寫在他臉上,今日比任何人還忙碌的隼衿-對此也愛莫能助。
「想道歉就快去吧!」她今天第N次看他握緊拳頭一副想扁人的憤怒模樣,終於歎氣的勸他,「遲了,你可是會後悔一輩子的。」
「她現在有人陪。」隼嚴譽陰鬱的說:「而且還樂此不疲吧!」
「快去!」隼衿持續鼓勵著,「我知道她在等你。」
因為她發現洮洮的視線也是不斷的朝哥哥身上飄來,而且還夾帶著明顯的求救訊號。
她的鼓勵彷彿為他打了一劑強心針,隼嚴譽決定自己不可錯過今天的機會。
他帶著妹妹的祝福邁步向前,卻在見到任宵律早他一步接近她,而她也對任宵律綻放甜美笑容時,頓了一下。
任頤洮開心的投入哥哥張開的懷抱,這是她繃緊一整日以來,最放鬆的時候。
「哥哥,你怎麼會來?」很意外看到哥哥,她不知道他和隼家熟識還是與新郎熟識。
「嗯,我和嚴譽是好友。」他習慣性的親親妹妹的臉頰,親密的圈住她的肩膀告訴她。
「喔!」聽到他的名字,燦爛的小臉頓時黯淡了下來。
「對了,等等記得找我拿東西。」任宵律遠遠瞧見好友朝他這裡走來時,低聲交代她,「是要分給你的紅利。」
「都說不……」她抗議聲未完,整個人便僵在哥哥懷裡,因為隼嚴譽已經站在他們面前。
「恭喜。」任宵律兄弟般的捶捶好友的胸膛,「這兩個禮拜你在忙什麼?去公司找你都沒見到人。」
「一些內部的事,抱歉。」他牽強的笑容在近距離見到好友擁抱心儀女孩時,僵了一下。
「我想你們早就認識了吧!」任宵律捏捏妹妹的下巴後,得意的說:「不然我漂亮的妹妹怎麼會當衿-的伴娘。」
「她是你妹妹?」喜悅在瞬間點燃,隼嚴譽突然想起他們兩個人都姓任,可嫉妒心讓他沒聯想到他們會有的親戚關係。
「嗯哼,漂亮吧?小洮一直是我的驕傲。」任宵律自豪的誇讚妹妹的美貌,逗得任頤洮當場抗議。
「哥,別說這些了。」她微噘紅唇道:「我去陪衿。」
拎起裙擺,任頤洮準備逃離讓她一直很困惑的男人身旁,但纖細的手臂卻被一把揪住。
「我有話想跟你談。」隼嚴譽焦急的將視線盯在她臉上。
「抱歉,我得去陪衿。」她推開他的手不願意多談。
「我沒什麼事啦?」不知何時,隼衿-也笑盈盈的走了過來,「我哥哥好像有很多話想說耶,你陪他比較要緊。」
「可……」任頤洮猶豫的朝哥哥那裡一瞥並發出求救訊號,但任宵律卻抱著看好戲的態度微笑鼓勵著。
「人家有事找你,就去吧!」他可是樂觀其成自己的妹妹和好友哦!
「可……」她掙扎的不想和他獨處,但這兩個沒良心的人,就這麼跟睜睜的讓她被帶走。
「我妹和你哥哥……」任宵律充滿好奇的目送兩人遠離。
「很暖昧?」隼衿瞎精緻的臉龐一臉燦笑,「我哥是個笨蛋,不過我覺得他是在吃醋吧!」
她一直在觀察哥哥與洮洮的互動,她發現當洗洮和別的男人有說有笑時,她哥哥的臉色就會越來越陰沉,直到任大哥出現時,簡直黑到極點。
「你認為他們……」挑了挑眉,任宵律的確需要其他意見。
「我哥哥的為人你應該很清楚,他不會欺負洮洮的。」隼衿-對自己的哥哥可是很有信心。
隼嚴譽半拉半扯的將她帶到後面的新娘休息室,霸道的將她壓進舒服的貴妃椅中。
任頤洮不安的在椅子上試著調整舒服的坐姿,以面對眼前明顯焦慮的男人。
「你聽我說……」他來回踱步,不知該從哪裡開始說起,「我以為你和宵律是男女朋友,所以……」
「等等,我哥哥和我有什麼關係?」她越聽越糊塗的打斷他的話。
「那天我看見你和宵律兩個人,在餐廳外抱在一起,所以……」他懊惱自責的說,真沒想到嫉妒會如此侵蝕人心。
「抱歉,我想我們之間本來就沒什麼關係。」任頤洮起身推開他,不想再繼續理會他,「所以你有什麼情緒,不該牽扯到我上來。」
知道他是在乎自己的,讓她有些小竊喜,但他無故的遷怒讓她覺得很不滿。
「我道歉。」隼嚴譽握住她的手,懊惱的說:「如果我早點聯想到你們都姓任就好了。」
他的懊悔如此明顯,但現在她的心很混亂,並不願意在這時候和他有所牽扯,以免被人說閒話。
「抱歉。」掙脫他的手,任頤洮翩然離去留下悔恨不已的隼嚴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