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內宮第一次有自己好像被蘭宣戲耍的感覺,因為她一直以為她巧手做出來的點心除了自己和廚房當差的人外,就沒有其他人有幸可以一嘗不同於他們國內的食物,沒想到不但連淺田鷹還有自己身旁的死士們全對她讚不絕口外,今天連他的父皇都召他到面前來提起此事。
「皇兒,」當今日本天皇,武內宮的老爹滿臉笑意的說:「聽說你收留的女孩手藝不錯。」
嚇,連向來不會隨便稱讚別人,更不用說是父皇沒見過的人,今天他父皇當他的面讚美宣兒,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狐疑的答話,「孩兒不解父皇的意思。」
這會天皇更是笑盈盈的說:「昨兒個我在你母親那嘗到你那女孩做的什麼來著?」
昨天宣兒做的是燒賣,他清楚得很,因為她是用嘴巴一口一個的餵他的肚子。武內宮有點郁卒的說:「燒賣。」
「對對對,」天皇笑得可開心了,「就是燒賣,你那個小女孩做的可多了,父皇我和你母親吃到連膳房弄的晚膳都吃不下呢!」
武內宮差點沒鐵青著臉立刻回去宰了那小妞,她不是說東西都做得很少嗎?怎麼連他母親那都有了,這下可好了,他父皇都當面讚許了,以後想要她不要再進廚房都不行了。
果不其然,天皇馬上就說了武內宮接不下去的問話,「你想,今天她又會變出什麼好玩的東西?」
「回父皇,兒不知。」他說的可是老實話,因為宣兒每天都會變出一種不同的花樣給他嘗嘗,要他去猜測倒不如直接教宣兒自己回話較快。
「她是你的女人,你怎麼會不知呢?」他不是很滿意武內宮的回答。
「宣兒那丫頭時常隨性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兒很少過問。」他實的回話。
「哦,是嗎?」天皇可有點不信他的話,因為在本國男人是天,尤其他兒子又當今的五皇子。
「父皇,兒不想去改變她的性子,兒就是喜歡她這個樣子,所以也就任她去了,習慣她的性子後,反而會每天想著她今天又會變出什麼花樣來。」武內宮滿是縱容的笑意。
「看來你母親說得對,你一顆心全在那個來路不明的女孩身上,所以才會堅絕不肯迎娶左大臣的女兒。」天皇哪壺不開提哪壺,講啊講的居然轉到武內宮的婚事上頭。
哎,擇日不如撞期,既然父親大人硬要提出他的婚事,那倒不如趁父親和顏悅色的時候提出來吧。
「父皇,兒是真的不想娶靖祁纓子,還望您能成全。」他迅速移位到天皇面前求道。
「這……」這下子換人頭疼了,原先天皇也是屬意將靖祁纓子許給大兒子,但是靖祁那
傢伙偏又中意武內宮這小子,武內宮的反彈他與和子早就料中了,現下武內宮又把話說的如
此重,他可得好好思慮一下了。
「罷了,念在今日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你的話我可不放於心上,但你大婚之事,還是以後再說吧。」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不願再談此事。
武內宮哪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於是他又將對母親說的話重新對他父皇說了,「父皇,兒自認才識與能力一直未如幾位兄長,況且東宮尚未大婚,古道是長幼有序,兒如搶過東宮那豈不落入天下人的笑柄。」
「武內宮,我的話你聽是不聽?父皇說了,這事以後再談,我自會命宮內廳處理此事。」天皇沉下臉來不願多說,「你下去吧。」
「謝父皇。」算了,以後有的是機會,「兒告退。」他想,還是回去享受一下宣兒的服侍心情才會愉快點。
武內宮不敢光明正大的當著拉下臉的天皇露出笑臉,否則又會沒完沒了。但是天皇是何等人物,他一見到他最得意的兒子原先不怎麼愉快的起身,但一背過他後腳步卻變得如此輕鬆時,他便知道兒子的一顆心一定又飛回到寢宮去了。
真拿他沒轍,不過這大概也是遺傳吧!想當初自己見到他娘——和子的時候也不是不顧一切的要她進宮伺候自己,自古哪個男人不風流,最難消受美人恩,兒子會對一個姿色據說不怎麼樣的女孩傾心也該是他的緣吧!
他也是清楚他這個兒子對霸權一直看得很淡,但是其他人也許不是這麼想,武內宮的才華外現,更是東宮最忌諱的,兄弟闖牆更是王家必敗的主因,他不願見到當武內宮一再退讓卻得不到正常回應時會引來什麼樣的殺機,而如果他要安撫靖祁對武內宮不願成親的反彈,就勢必要將靖祁纓子轉而許給東宮,可是這樣一來武內宮豈不是芒刺在背了嗎?
哎,有一好便無二好,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看來他是得再找武內宮好好商談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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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宣睜開眼睛時房裡還是一片漆黑,壁爐的火早已剩下微弱的淺苗,但因為她身上披蓋了中國東北貂做成的錦被,所以她不覺得有冷意。眼前的景象還是如此熟悉,但是她卻是被嚇醒的,她夢到有人在殺她,不對,應該說是要殺武內宮才是。
嚇,武內宮他人呢?她摸摸身旁早已涼了的被子,他應是早就離去了吧!不安的騷動緊緊繞住她的意識,她要找武內宮,她要親眼見到他平安才能安心!
一翻身,蘭宣沒細想自己身體單薄,未加任何外衣就只穿內褂衝到外頭去,一拉開紙絹做成的門,剛舉起小腳就直直撞進武內宮硬邦邦的身體。
「你又想到吧哪去?」他皺起眉,不開心的見她莽莽撞撞的且又沒披上外衣。
「武內……」她捉緊來人的衣襟,臉上儘是鬆口氣的模樣,「還好你沒事。」沒頭沒腦的,蘭宣蹦出這句話後就昏倒在他懷裡,也幸好武內宮抓她一向都十分牢緊,否則照蘭宣這種下墜的速度,沒去敲到頭就很萬幸了。
可是這下子武內宮可慌了,他恐慌的命下人趕緊找來大夫,隨即又將蘭宣抱回屋內。
她怎麼會昏倒呢?會不會白天的時候在廚房忙過頭了?要她不要再去弄東弄西的她就是不肯聽,這下可折騰到自己了吧!
就在他拿一大堆問號準備壓死自己的時候,淺田鷹已經將大夫帶到他的眼前。
可憐的大夫半夜被人挖起來診治病人也就算了,武內宮還先掄起他的衣領威脅道:「你趕緊給我看看她生的是什麼病,否則我就要你好看!」
大夫竟也不慌不忙的整一整自己的衣服,而後才溫吞的說:「殿下,您扯著小的衣服,我也無法診治小姐的病啊!」
「哼!」武內宮沒轍的放開手退到一旁去。
大夫執起蘭宣的手靜靜的把脈,武內宮便直在一旁踱步,心裡暗暗罵道怎麼這麼慢?
好一會,大夫面帶笑意的說:「恭喜殿下,宣兒小姐有了身孕。」
身孕?那不就是他要……狂喜的表情立即躍上武內宮的臉。
「是的,您要當父親了。」大夫再一次肯定的說:「她莫約有一個月餘的身孕了。」
武內宮欣喜若狂的大笑,外頭的隨從不明所以的紛紛探頭進來,他們都覺得殿下的性子怎麼轉得如此快速,方纔還一臉天塌下來的表情,怎麼大夫進去沒多久他便狂笑出來?要知道在這半夜傳出這種笑聲可是會嚇死人的。
他們只見淺田鷹和大夫跪在地上拚命的說:「恭喜殿下、恭喜……」
然後就是殿下咧開嘴大笑的說:「我要當爹了!」
哇!這可是天大的喜訊,但好像有點不太對勁,這宣兒小姐何時嫁給殿下的他們怎麼都不知道?
「殿下,請稍安勿躁,可別吵到小姐了。」大夫警告的說,「這懷了身孕的女人最需要的就安胎,要記住,千萬別讓她提重的東西或太勞累了,還有不可跌倒。」
這下子可更乘了武內宮的意,本來嘛,他就是不願宣兒做這做那的,現在有了大夫的命令還有肚子裡的孩子,看她依還是不依。
「你們全都出去吧!」他一接收到大夫交代的話,馬上就清場了。
所有人莫不替殿下感到興喜,誰教宣兒小姐的人緣太好了,不應該說是宣兒小姐太會做人了,每每有好吃的都不會忘了他們一份,也就是當她替武內宮打點點心的時候,武內宮左右的人也都跟著享福,所以說呢,她的人緣極好,每個人都喜歡她這個可愛的女孩。
大家一一的向武內宮道賀後離去,留一個清靜的空間給那個快飛上天的准老爹,還有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准娘親。
她有了身孕……但是她這麼瘦小,怎麼承受得了生產的過程呢?他實在不敢想像宣兒嬌小的身子挺著大肚子的模樣。
武內宮不免憂心仲仲,她的懷孕大概也不是意外,因為他從未要大夫開出避免女人懷孕的處方,而他們幾乎又是夜夜春宵,如果她真的至今未懷有他的種那他還得擔心到底是誰有問題,但今天她真的要讓他當爹爹了,他才想到還有許多問題都未解決,包括他的婚事,至今天皇還尚未撤銷他與靖祁纓子的婚約呢!
原先他是有打算船到橋頭自然直,等回京以後再談此事,但現在事情已刻不容緩了,畢竟宣兒都懷有身孕,他怎麼可能容忍自己親身骨肉不能認祖歸宗。
他打算天一亮就去告訴母親此事,請她作主。
「嗚……」此時蘭宣睜開眼,奇怪了,她不是跑出去找武內宮的嗎?怎麼現在又回到床上了。
蘭宣貓兒似的聲響還是讓背對她的武內宮給聽見了,他馬上回身制止她欲爬起來的動作,「你快給我躺好。」他粗聲粗氣的說。
「我怎麼了?」她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你有沒有覺得身體哪不一樣了?」
蘭宣狐疑的望著他不解的說:「很好啊?」然後她忽然想到自己找他的原因了,她的夢!惶恐的感覺又捉住她的心,「武內宮……」她用恐慌的語氣叫他。
武內宮一見她突然的不對勁立刻將她納入懷中。
「我夢到有人要殺你……」她說出恐懼所在,只是他當她是作夢罷了。
「不會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他輕輕搖晃她的身子安慰道。
「可是真的好真的感覺哦!」她再一次的強調。
「別想那麼多了,你都是要當娘的人了,想太多對身子不好。」
「當娘?我懷孕了?」蘭宣不可思議的說,「不可能的!」
「你是懷疑我的能力?」武內宮不高興的問。
蘭宣習慣性的羞紅了臉,「可是我一直以為不會有的。」
「是真的,方才大夫已經來診治過了,他說莫約有一個月之久了。」
是啊,她是該算到的,她每日與他盡情纏綿到體力透支,要她不懷孕還真難咧,可是做娘?她覺得自己還像小孩子,好歹她也只有十八歲,老媽又沒在身邊,這可麻煩了。
她滿臉憂愁的說:「可不可以不要生?」她有點忘了這裡是古時的日本,不是她的年代。
不要生?這可不行,武內宮不知該氣她還是該好聲好氣的緩和她的情緒,畢竟她可能還一時無法接受吧。
「你不想生?」他重複一遍她的話。
「對。」蘭宣肯定的說,「我自己還是小孩子,要我當媽就像小孩帶小孩似的,你不覺得好好笑嗎?」
這下子武內宮可肯定她是認真的,「你……你是不是因為我尚未娶你進門所以在鬧脾氣?」好不容易和好關係沒維持多久,他們又要開戰了。
天啊!他是什麼論調,如果她真的要遵守她家家法的話,那她就不可以跟他做那檔子的事,要知道雖然她是生在即將步入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但是要她和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那麼親密也是不可能的,他怎麼可以這樣污蔑她的心呢?
「不是!」蘭宣大聲的說,「你怎麼可以樣說我,我從來就沒想過要跟你完婚,更不想母憑子貴,我只是不想現在生小孩罷了!」
聽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不要他的小孩,武內宮也不好受,他的嗓門跟著大起來。
「我由不得你不要!」他氣得臉紅脖子粗。
「我就是不要!」他就不可以好聲好氣的說嗎?人家說不要只是嘴巴說說罷了,有必要對人家這麼大聲嗎?想著想著,她的聲音也硬了起來。
外頭還未走得太遠的人,被武內宮屋裡傳出的對罵聲不由得互看一眼,奇怪了,宣兒小姐懷孕不是件好事嗎?他們有必要吵得如此大聲?
他們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以防某人又一時衝動下從裡頭衝出來,然後他們又可憐了,因為收拾後果的總是他們。
蘭宣近乎沙啞的聲音又傳出來,「我要拿掉他!」
這只是她的氣話,但偏偏武內宮沒她那種心思。
「你敢!」他氣到只會說這兩個單字。
「我有什麼不敢的!」蘭宣撇過臉不去看他,「我敢一個人在這裡生活,敢……愛上你,還有什麼事不敢做的。」基本上她後面這句話是喃喃自語,所以又是說武內宮聽不懂的中文。
「你說什麼?」武內宮一聽到她又是用不知哪的語言自言自語時,心中怒氣的泡泡又直冒。
「沒說什麼!」呆鵝,難道你就不知道孕婦是最需要人家哄的嗎?蘭宣在心裡罵了十幾遍呆頭鵝,偏嘴裡又壞壞的說:「我只是說,你以為我沒有你幫忙就拿不掉我肚子裡的娃娃嗎?那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不是你這個年代的人,在我那想要丟一個娃娃是十分容易的事!」她說得沒錯,是很容易,只要你有勇氣到密醫那裡動手術,沒啥問題的。
「你……」武內宮氣得一隻手指指著她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大概是真的甚少有人會這麼杵逆他吧。
「你就只會你啊你的,就不會換點新名詞嗎?」哼,她在學校可是有名有「恰查某」,哪次辯論比賽見她輸過。
「我不准!」
「孩子是我的,是在我的肚子裡,我想怎樣就怎樣你管不著!」她潑辣的說。
「沒有我每天晚上賣力你哪裡會懷孕!」
這話說得可露骨了,外頭的人想笑卻不敢笑出聲來,怕驚擾到裡頭的殿下,恐怕就有人要掉腦袋了。
而蘭宣一聽見他說的話馬上就紅了眼。是啊!如果他不要誘惑自己,讓她在廚房做到死,她也不會懷孕的不是嗎?
「對,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我怎麼會這麼可憐?」其實她哪裡會扼殺自己的小孩,她只是氣不過從頭到尾武內宮一句體己的話都不肯說,還大小聲的,活像生小孩是件容易的事,要知道在這種荒蕪的年代裡生小孩,說不定連命都會賠掉呢!
「你可憐?我給你吃好的穿好的,給你錦衣玉食,給你住主屋,要不是我力保你不可能是細作,哪會容得下你在這裡無理取鬧,你的命早就被淺田鷹給斬了,我給你的恩惠還不夠多嗎?」
「我……」
淺田鷹聽到主子講了當初他不留下宣兒命,要把她當奸細砍頭的話時,恨不得自己沒有留在這裡偷聽主子們的對話,因為其他人一聽淺田鷹曾經想要她的命時,都用惡狠狠的目光釘死他。
「是,你不該留下我的,應當讓持事要了我的小命,反正在你眼裡我的命如螞蟻般不值錢,留下我只是徒增你的煩心罷了。」她喪氣的說。
蘭宣差點沒死了心,他不說些好聽的話哄哄她就算了,還拿當時相遇之事來暗示她,她的命是他賞賜的。教她情何以堪。
她也沒細想自己的口氣也不怎麼樣,也沒想對武內宮而言,他的孩子也是很重要的,而她一直嚷著要墮掉娃娃,他的口氣又能好到哪去?
「你……」武內宮最氣她說這種喪氣話,又怕她心裡不爽快又來個離家出走,所以就強壓住自己的情緒說道:「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他怕自己一氣之下揍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他選擇留她一個人在屋裡靜一靜。
蘭宣不回嘴了,她轉過身也不看他一眼,任武內宮丟她一個人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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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內宮一出去便見到一群不知好歹的人面面相靦的來不及溜走,他正在氣頭上,但裡頭那個人讓他氣得更多,他需要其他人的意見,所以不跟他們計較竊聽主子話的罪,他要所有人都隨著他到書房去。
他是個明君,可以廣納善言,現在他需要建議,所以他開誠佈公的說:「方纔我與宣兒的對話我想你們也都聽得一清二楚了吧!」
以為武內宮在治罪,每個人都嚇得腿發軟的跪下。
淺田鷹好歹也是這裡的持事,他帶頭領罪,「殿下,我們不是有意要聽您和小姐的對話,請殿下開恩。」
武內宮哭笑不得,他說道:「我有說要治誰罪嗎?全起來坐下吧,我有事要你們的意見。」
他愈說,他們就愈不敢起身,「小的跪著回話便是。」
「全給我起來,否則我就先斬了你們再說。」今晚是怎麼搞的,每個人他作對。
「這……」淺田鷹與武士們互看一眼,便決定今天主子的脾氣應該沒那麼好,所以先順他的意再說,「謝主隆恩。」
武內宮從未對下屬們談過內心話,所以他們全膽戰心驚的等他先說。
「你們都聽到宣兒的話了吧,你們說我該拿她怎辦?」他會選擇詢問他們的意見是因為包括淺田鷹在內,每個人曾經或現在都已有家室,他們可能會比他還懂的怎樣捉摸女孩子的心事。
淺田鷹淺笑著回答,「這依我的看法,好好的哄她比和她粗聲粗氣來的有效。」
「對啊,像我家那個婆子當初懷孕也是常無理取鬧。」其中一名武士也同意道。
另一名武士也說話了,「殿下,這孕婦的心是很脆弱的,不像平時她們的粗線條,一個不好就整天哭個不停。」
哭個不停?那還得了,武內宮是最怕宣兒紅著眼的。
「還有,要順著她的意,不然一耍脾氣不吃東西,不但會餓著肚子裡的娃娃,還會餓壞了母親呢!」在旁的武士也說了。
不吃東西?那可不行,他就是嫌宣兒太瘦弱了,沒有生病的本錢。
「沒體力的產婦不容易生產,一個不好沒了小孩就算了,連母親的命都會一起丟掉。」淺田鷹加重語氣說道。
生產過程會死人?不!他怎麼可以讓宣兒死掉!
「對對對,我記得大夫前陣子說是要到鄰村接生一個娃兒,但是母親就是營養不良生不下來,所以沒捱過去,大夫呢,只救起娃兒,回來時還長吁短歎呢!」另一名武士也點頭說道。
「是啊,而且宣兒小姐的性子頗大,屬下怕她想不通又要離開了。」某武士也點頭說道。
武內宮聽不下去了,他倏然站了起來。
「我回去看看她怎樣了」。
開玩笑,他怎麼可能樂意見到宣兒心情不好,更不用說讓她因為耍脾氣而餓壞她自己,而且若是她真的在生產過程中有個三長兩短,他肯定也會承受不住的。
一心只想回去看好她的武內宮沒見到下屬個個都強忍著張口大笑,沒想到他們英勇的殿下也會有今天。
武內宮鐵青臉回到自己的寢宮裡,他怕剛剛沒人看著蘭宣又會逃走了。
拉開門,一顆心提著老高的,一來怕她不見了,二來怕她還使著性子或是淚珠又懸在眼眶,不過,還好她今天倒是很鎮定的端坐在窗前看著被月亮照射的銀色世界。
斂起眉,她又不聽話的只穿著內褂與中衣吹著寒風,不但屋裡的火被風吹滅了,連氣溫也降得好低。
他重新丟了一些火柴進去爐子裡,然後取來自己的外褂披在她的肩上。
蘭宣不語的盯著外頭,急得武內宮啞聲說道:「還在生氣?」他曉得自己的口氣也不太好,畢竟甚少有人敢與他頂嘴,所以也沒細想現在她的狀況不比從前了。
「我只是條賤命,又哪敢勞駕您的恩惠。」她把他的話丟回他那裡,「您要我生我便生,要我死宣兒也不敢多說一句。」
她想的很多,就在武內宮又撫手離去時,她的腦裡便不斷的回想他們之間究竟是何種關係,要時常大聲小聲的吵嘴後才能換來幾日平靜。
她知道這裡是日本而且是古日本,本來就是十分大男人主義盛行的地方,所以她也不怪武內宮對她不想要娃娃而有如此激烈的反彈,但她也是人,就算她的命是他給的又怎樣,她不是這兒的人,更不是日本人,她也有思想也有自我,如果他不喜歡她的大女人,那她是否也得順著他的大男人?
她亂了心了,她想好好留在這裡,說不要孩子真的是氣話,全是她想聽聽他哄她的話,就算一句喜歡你也罷,偏偏他就是不知她的心,她的感覺。
「我覺得……好累。」她幽幽的說,「為何我們總是要在吵之後,才可以得到平靜,才會想到彼此?」
「宣兒,我……」他心驚了一下,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蘭宣搖了頭,要他不要打斷她的話讓她說完。
「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該怎麼解釋我們之間所有的事。我一直將自己會到這裡來當作是我們的緣分,上天讓我們兩個原來不可能交集的人,在不可能的時空相遇就是他的恩賜,起初我真的好想好想回家,因為那裡有我所熟知的環境,有我的家人、朋友,在那兒至少我可以過著我熟悉的生活,至少不必時時想著你何時不再寵幸我,何時……何時要離我而去。
「但是現在變了,因為我可以有你當靠山,可以賴你、眷著你,所以我想家的時間也愈來愈少了。我想我是個不孝女,因為我居然差點忘了在另一個時空的父母,他們老人家找不到我,該是如何的心痛,我已經不敢想著要回去,但是這兒又有什麼可以讓我依靠?「她臉上絕美的笑容裡有著過多的無奈。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沒錯,我剛開始真的很認真的在找回家的路,但是我知道那不是那麼簡單容易的事,所以我放棄了,但我放棄的理由有一半是因為你的關係,我發覺就算我真的順利回到那裡又怎樣,一切都不對勁、不一樣了,因為那裡少了你。」
「宣……」
「我只想要一個平靜的生活,沒有吵鬧不休。」她覺得自己的要求並沒有不合理的地方,就是不曉得依他的個性接受不接受罷了。
武內宮動容的從背後摟住她,「給我時間,我是不會放開你的。」
蘭宣嘴微微的往上浮起一朵淒美的微笑。有了他這句近乎保證的話就夠了,她不再奢求太多,他們相擁動也不動的在那裡,一個呆坐一個則是捨不得放開手,靜靜的享受少有的平靜。
他們也不曉得有更大的難題在等著他們去斬除,只想著對方的在乎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