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
我們在那裡等了好久好大。以薩說祭典所需要的時間不一定,以這次的人數,估計大約要一整天,可是我覺得已經等了一輩子了,那門卻還是沒開。
流光一直沒有動靜。她坐在門下方面對著那扇石門一動也不動,沒哭沒笑的樣子真令人擔心。看著她那嬌小的背影,我真希望她放聲大哭一場,那表示她起碼還能接受現實,但她卻沒有。她那個樣子說明了她是根本不相信拉薩路再也不會走出那個門了。
以薩告訴我拉薩路的想法。拉薩路認為他們這個種族也到了該要改變的時候了,長此下去滅絕是一定的結局,他身為族長絕不能坐視那種事情發生。拉薩路把這次的儀式視為最後一次,所以以薩和西西亞都不需要學習了,儀式結束之後拉薩路會把他自己和祭壇一起毀掉。這是拉薩路的非常手段。
以薩也不明白拉薩路為什麼會做這樣的決定,但是顯然拉薩路已經策劃很久了,要不然他也不會找我來見證這最後一次的儀式。以薩說或許拉薩路知道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但不管拉薩路究竟是怎麼想的,他是族長,他所說的話就是法律、命令,他們除了遵從之外,沒有其它選擇。
伊羅是拉薩路最好的朋友,也許伊羅會知道真正的原因,但是我沒有勇氣問他。伊羅的樣子比起流光好不到哪裡去,我只怕他根本聽不到我的問題了。
原來這就是那天我在拉薩路身上所感受到的思想。拉薩路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不能說他對,也不能說他不對。事實是我從來沒經歷過什麼民族大愛,我不能明白拉薩路的想法,因為種族要滅絕的並不是我。我只知道流光很傷心,但在拉薩路的眼中,流光的傷心與他的種族可能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比較起來,傷心也許又不是最重要的了吧?
在那一刻,我知道我完成不了拉薩路的托付了。如果拉薩路真的沒從那個門裡走出來,那麼誰也沒辦法把流光從那扇門前拉開的。她像一尊石像一樣固執,除了等她自己想通,要不然沒有任何力量可以讓她離開。
事情變成這種情形真的是我始料所未及。接到邀請函的時候,我最多的想像也就是類似像豐年祭一樣的慶典吧,怎麼會變成這種情狀?我真的要把這樣一個悲劇記錄下來嗎?要用什麼作為結局?難道這就是慶典的意思?這樣的慶典還不如說是個葬禮。
以薩說「慶典」會在其他人出來之後開始,那是慶祝重生的典禮。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笑得很慘。今年還會有慶典嗎?慶祝什麼?慶祝重生?還是慶祝死亡?
拉薩路啊拉薩路,就算你想當悲劇英雄也不該挑這麼戲劇化的場面呀!可知道多少人要傷心、多少人要絕望?!連我都--忍不住要鼻酸了你知道嗎?
我發現我從來沒見過拉薩路真正的笑容。
快一個月了,他竟然連一次也沒有笑過。
在那瞬間,我真希望可以看看拉薩路笑起來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那種渴望那麼突然的佔據了我的思想,一直到亞伯罕滿身是血的出現為止,我都還幻想著拉薩路笑起來的模樣。
*****
「他們來了--」亞伯罕拘謹的黑西裝上沾滿了鮮血,他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亂了,一隻深邃的眸子流著血,另一隻裡卻寫著驚慌。
他們愣了一下!外面突然吵雜起來,以薩立刻消失了身影。
「我去看看。」
伊羅轉向沙飛爾和西西亞。「我去幫以薩,你們兩個留在這裡,不管發生什麼事,絕不能讓他們打開門知道嗎?」
西西亞慌張地看著伊羅,美麗的臉龐失去了血色。「伊羅--」
伊羅對她微微一笑。「別緊張,我和以薩會擋住他們的。」他說著,也跟著消失了蹤影。
「亞伯罕!亞伯罕!到底是誰來了?是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的?!」
西西亞哭了起來,倒在地上的亞伯罕奄奄一息地朝她微笑。他疼愛地碰碰西西亞的臉。「公主……亞伯罕大概--不能再照顧你了……」
「不要!」西西亞哭得傷心無比。從小就是亞伯罕照顧著她,亞伯罕木訥少言,但是照顧她卻無微不至!不管她怎麼罵他、怎麼生氣,亞伯罕都不在乎。亞伯罕是這世界上最疼愛她的人。「不要!不准你說這種話!我不許你死!我要你繼續照顧我!」
「他們來了」亞伯罕努力想往石門的方向爬!失去一隻眼睛的痛苦讓他焦距模糊,但是他必須盡責--他爬向石門,卻在石門前失去了意識。「主人--」
「亞伯罕,」西西亞哭叫著抱住他。
沙飛爾緊緊蹙起眉,臉朝向外面的方向。他感應到了!那股氣息--那是與他有著一半血緣的族人們。「該死的!」
「亞伯罕!你等著!我去替你報仇!」西西亞猛然抬起頭來,美麗的大眼睛裡露出復仇的火焰。「我要教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西西亞!」沙飛爾大叫著衝上去想阻止她:「西西亞!」
西西亞已經消失了蹤影,沙飛爾氣得跺腳!
「你這個笨蛋!你不是他們的對手呀!」沙飛爾轉向書寫者和流光,又氣又急卻不知道該不該追上去。「這--」
「不要緊,你去吧。」不說話的流光突然輕輕地說道。她在石門前坐了下來,眼光迷濛地開口:「任何人都不能進去的 除非他們踩著我的屍體走過去。」
沙飛爾無言地看著流光好一會兒,才澀澀一笑回答:「不會的!我不會讓任何人踩著你的屍體走過去。你們等我,我很快回來。」
書寫者緊張得全身發抖!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顯然有強敵來犯了。
他扶著亞伯罕靠在門上,自己則來來回回不安地踱步!不會有事的!他這樣告訴自己,絕對不會有事的!以薩和伊羅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有他們在,任何人都不能闖到這個地方來。不行啊!不能在這種緊要關頭!一天的時間很快就要過去了!絕不能在這個時候!
「我記得拉薩路給我看過一本書,那上面的作者說過一句話。他說:如果可以,希望可以有如不死人般無限長的壽命,可以過無限多的人生,愛過無數次。就算沒有愛!能那樣看著人世流轉想必也是件幸福的事情。」流光輕輕地開口。
書寫者愣了一下!那些辭句--那些辭句怎麼會那麼奇異的熟悉?
流光竟淡淡地笑了起來,淒楚的笑容看得人心裡淌血。
「那時候我覺得他說得很對,現在卻發覺那個人是個笨蛋。什麼無限長的壽命?什麼無限多的人生?根本就是無限期的折磨。會說出那種話的人,一定是個笨蛋,一定是個沒愛過、沒流過傷心眼淚的超級大笨蛋。」
然後他想起來了,無比羞愧地發現那個笨蛋不巧正好是他自己。
書寫者愣愣地聽著,直到最後一刻才終於明白拉薩路選上他的理由。原來就是因為他所寫過的那幾句無聊話嗎?當初他在寫那些狗屁不通的文句時心裡在想什麼鬼?他怎麼可能愚蠢到那種地步?!還是他過去一直都是那麼愚蠢的?正如流光所說的--沒愛過、沒流過傷心淚水的超級大笨蛋?!
「你現在還這麼想嗎?」流光抬起眼睛,傷心地看著他。「你現在還覺得那是件快樂幸福的事嗎?」
「不--當然不--」書寫者慘笑兩聲。「如果沒有愛,如果沒有依靠,無限長的壽命真的就是無限長的折磨。上帝對人類很寬容,她只給了有限的時間,要不然--要不然這個世界一定會很瘋狂絕望--為了愛而瘋狂絕望。」
「為了愛而瘋狂絕望……」流光喃喃自語地笑了起來。「是啊,為了愛而瘋狂絕望--就算瘋狂,就算絕望,也是一樣注定了傷心啊 呵--呵呵呵--」
「流光!流光!你別這樣!你別嚇我!」書寫者焦急地蹲在流光面前。「不會有事的!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有事的!拉薩路會平安走出這個大門,那些壞人絕對不能傷害他的!你一定要相信這一點!答應我!你一定要相信這一點好不好?」
流光卻不說話。她轉過身子面對著石門,靜靜地盯著那扇門。
她不會相信的。除了拉薩路出現在她眼前,要不然任何保證她都不會相信的。就算是上帝、是宇宙的創造者所作的保證,她也不會相信了。
****
城堡緊閉的大門轟地一聲爆了開來!一小群人在火光中緩緩走進了拉薩路城堡。
以薩蹙起眉,身影一晃已到了他們面前。
「這裡是拉薩路城堡,請你們離開。」
為首的是一個銀髮飄揚的威嚴老者,他穿著一身銀白色的長袍!一雙漆黑如星的眸子冷靜而睿智。
「我是獵魔族的長老巴山常漱,我想見拉薩路。」
以薩深吸一口氣。該來的總是要來,但是為什麼選在這個時間?
「對不起,拉薩路今天恐怕沒有辦法見你們,你們請回吧,明天我會請拉薩路到貴地去拜訪。」
「明天?」
老者身邊穿著火紅勁裝的少女譏誚地笑了起來,以薩認出她就是偽裝成老太太進入城堡的女子。
「明天之後這裡還會有活人嗎?你們打的是什麼主意我父親都已經知道了。你快去叫拉薩路出來,如果他肯認錯,說不定我父親還會大發慈悲饒他一命。」
「這位是?」
「巴山射月。」
「就是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打傷了亞伯罕?!」西西亞憤怒的聲音突然出現,聲音方落,人影已經撲向射月。「賠我亞伯罕!」
「射月退下!」一名黑衣男子猛地將射月往後一拉,徒手接下了西西亞憤怒的一擊。「喝!」
西西亞的身影晃了一晃,以薩的手輕輕一揮,將妹妹的身子擋在身後。他不大高興地看著西西亞。
「你怎麼來了?不是叫你不要跟來嗎?」
西西亞淚痕猶濕,傷心地嚷道:「那個賤貨打傷了亞伯罕!我要她給亞伯罕陪葬!」
「你罵我什麼?」射月的頭髮豎了起來,杏眼圓睜怒到極點。「你這個妖女!你竟敢用那麼難聽的話罵我?!」
「是你們不分青紅皂白打傷了我們的朋友,怎麼還不許人罵嗎?」伊羅的聲音出現,他與以薩肩並肩站著,懶洋洋的聲音裡卻有一種致命的輕柔。「你不但該罵,而且還該死。」
銀衣老者歎口氣,長袍隨風鼓動,他瘦削的大手微地一揮。「風火雷電河在?」
獵魔一族的四大戰神沉默地出現在他面前。「屬下在。」
「解決他們。」老者說著,與其他人往城堡裡走。
「站住。」以薩蹙起眉,威嚴地瞪著老者。「別大有自信。」
「你們的對手是我們。」四大戰神的戰袍飄動!手中都拿著閃動著綠光的兵器。「先過我們這一關再說大話不遲!」話聲中,四道威力萬鈞的電光石火筆直射向以薩三人。
「倚多為勝就是你們這些正義之師唯一的絕招嗎?」伊羅冷冷一笑,輕易閃過那道電光,才轉瞬間,老者已經帶著那群人往城堡裡挺進。「西西亞,攔住他們。以薩,你去幫西西亞,這裡有我就行了。」
「對付你們這種妖魔鬼怪還講什麼仁義道德?殺死了算數!」
「說這種大話!你一個人擋得我們四個人嗎?」
「以薩快去!」
以薩只猶豫了一分鐘,看到伊羅臉上的表情,他不由得猛一咬牙:「好,你自己保重了!」
伊羅朝他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不會死的,我還不能死。」
「死不死得看你有沒有本事!」
一場激烈的戰爭瞬間發動!伊羅了個人對付獵魔一族的四大戰神,一時之間雖不至於落敗,但是想突破戰線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想到那些人已經往城堡裡前進了,他心裡不由得深深地焦急恐懼起來。「要加油啊以薩,接下來的就看你們的了,一定要加油。」
這方面的老者領著其他的族人往城堡裡走,才踏進大廳前廊就被一道冷冷的綠光擋住。
西西亞站在綠光之前,美麗的面孔露出一絲邪氣地微笑道:「想進去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哼,彫蟲小技。」巴山射月沒好氣地冷哼一聲,手中長劍猛地揮向綠光,誰知道那光芒竟像是有生命一樣緊緊地纏住了長劍。
「啊!」綠光沿著長劍猛地往上竄!巴山射月立刻被那綠光緊緊包圍,一陣激烈的寒意穿過她的衣服直透進四肢百骸!她痛得忍不住尖叫起來:「父親!」
「射月!」黑衣男子焦急地上前,想替射月解開束縛,老者卻蹙起眉伸出手!綠光立刻沿著他的手往上竄,老者卻將綠色光線握在手中,猛地一用力--
吱地一聲,那些綠光瞬間化為斷絲,落在地上消失得無影無蹤。「小姑娘,這種邪術一不小心就會要了你的命唷。」
「廢話少說!我要你給亞伯罕償命!」西西亞氣急敗壞地猛撲上來,手掌心射出金黃色的光芒。「去死吧!」
「父親小心!」黑衣男子猛地轉身,將那光芒盡收而起,他手中的長劍化為一條紅色火龍,轉而刺向西西亞的胸口。
「安息吧!」
「西西亞!」
話聲未落,西西亞勉強閃過致命的一擊,那長劍雖然沒命中要害,卻也刺進了她的肩膀。「啊!」
「西西亞!」一道人影刷地抱住受傷的西西亞,他們還來不及攔阻,那人影己經帶著西西亞消失得無影無蹤。
「別跑!」射月焦急地追上去。「站住!」
「別追了。」老者輕聲說道:「進去吧,真正的對手還在裡面。」
「父親!」射月輕輕跺腳。「你就這樣放了那個小妖女?」
老者看著女兒,不由得歎口氣:「射月,你學學你大哥追揚好嗎?像你這個樣子,早晚會死在人家手上的。」
「我才不會,」她不甘心地嚷。「我剛剛只是一時不小心--」
「難道敵人會讓你有第二次的不小心嗎?」老者搖搖頭。「進去吧,錯過了這次機會,我們不會再有機會把他們一網打盡了。越快出來,風火雷電生還的機會越大--」
「父親,難道--」追揚不由得往後看,城堡外的廝殺依然激烈。「難道他們四個人還不是那兩個人的對手嗎?」
「當然不是。以薩是拉薩路的弟弟,而伊羅則是拉薩路的至交好友,他們兩個可以說是僅次於拉薩路的高手,你以為他們四個人能擋得住他們多久?」
「我去幫他們!」追揚立刻往外衝。
「站住!」老者威嚴地喝道。「跟我進去!」
「可是父親--」
「身為戰士,自然隨時都要有為任務犧牲的打算。風火雷電他們自己心裡清楚,你現在出去只是多餘的。快跟我進去,難道你要他們的犧牲白費嗎?」
老者身後的人們不由得面面相覦--銀衣老者猛一揮手。「進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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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亞!你沒事吧西西亞?」以薩放下妹妹,焦急地檢視她身上的傷口。「怎麼樣?說話啊西西亞!」
西西亞的傷口有股燒焦的味道,扯開衣服一看,上面焦黑的傷穿透了她的肩膀,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了一道醜陋的痕跡。「那個該死的傢伙--」以薩心疼地將手放在西西亞的身上。「別擔心,哥哥幫你療傷--」
「不要,」西西亞卻睜開眼睛搖搖頭。「省點力氣去幫拉薩路他們吧。」
「西西亞……」
她的眼裡含著淚水。傷口好痛!但是她卻不肯喊痛。
從小到大她都沒吃過苦。拉薩路和以薩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她,讓她驕縱而無知。拉薩路表面上對她雖然嚴厲,但是私底下很疼她,她心裡知道;可是性格是天生的,她就是沒辦法當個乖乖女。以薩愛玩、愛熱鬧,向來不願意待在城堡裡,有很長一段時間她和以薩在世界上到處跑,他們是手足情深的好兄妹 只是拉薩路和以薩都不能真正讓她快樂。他們都是她的哥哥,不是玩伴,而她需要朋友。但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他們會是一出生就不見容於世上的魔物?她好寂寞--看著那些人類的孩子們那麼健康活潑的在陽光下奔跑,她真希望自己也能過那樣的生活!
她曾經帶過兩個人類的孩子到城堡裡來,要求拉薩路將他們轉化,這樣一來,她就有玩伴了。拉薩路不肯,她很難過,看著拉薩路將那兩個孩子送回人世,她哭得不可抑遏。從那次之後她變壞了,處處與拉薩路作對,連以薩也不能化解她和拉薩路之間的心結。
現在她好後悔--後悔自己不肯聽拉薩路的話,後悔自己沒能幫上拉薩路的忙,更後悔到現在她都還沒告訴拉薩路,她其實是很愛他的。
「別哭啊西西亞,我幫你療傷,很快就不痛了。」以薩輕柔地撫著她的發說道。
「不要--我要你去幫拉薩路。」西西亞坐了起來,抱住以薩哭著說道:「你去幫我殺掉那個妖女給亞伯罕報仇。你去幫拉薩路,不要讓他們傷害拉薩路好嗎?我還有好多話想對拉薩路說。我沒用!我幫不了他們--以薩,你去好不好?以薩!」
「好--好--」以薩心疼地抱住妹妹,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我現在就去,你待在這裡乖乖的不要到處亂跑,千萬別被他們發現好嗎?我現在就去幫他們。」
西西亞用力點點頭,眼淚忍不住掉下來。她傷心地看著以薩。「你和拉薩路一定要回來接我,一定唷。」
以薩微微一笑,不能說什麼,只能輕輕點頭。「一定--我們一定會回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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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羅?!」沙飛爾來到城堡外面,那裡靜悄悄地沒有半點聲音。地上直挺挺地躺了四個人。「伊羅?!」他衝上去,發現那四個人都沒死,只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那麼伊羅呢?以薩和西西亞呢?為什麼都不見了?「伊羅?」
「在這裡……」
雪地裡隱約傳出伊羅虛弱的聲音,沙飛爾焦急地往聲音來處尋找,果然在白雪下方找到伊羅。他身上沾滿了鮮血,氣若游絲地對著他微笑。「我贏了--」
「他們真該死!竟然把你弄成這個樣子!我去殺掉他們!」沙飛爾氣瘋了!跳起來往那四個人的方向走去!
「不要。」伊羅連忙虛弱地喊住他。「不要--別讓事情更複雜了,他們還不能死,他們還有利用的價值,我好不容易打贏他們,還留下他們的性命,你!你別--」
沙飛爾氣得發抖,站在那個地方幾乎說不出話來!
「沙飛爾--我沒事啊,你快去幫其他人的忙吧。」伊羅輕輕地說道,那聲音已經陷入半昏迷了。
「你這個笨蛋--你這個笨蛋量--」沙飛爾衝過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憤怒地吼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可以很簡單地把他們解決掉的!直接殺掉不就行了嗎,為什麼怕殺了他們?還讓你自己變成這個樣子!你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鬼?!」
「不--他們還不能死--他們還有利用--」
「利用你的鬼!」沙飛爾氣得大吼。「你以為他們真的在乎這幾隻小卒子的性命嗎?他們要是真的在乎,就不會到這裡來了!只有你這種呆子才會發慈悲心放他們一條生路!呆子!」
伊羅好不容易睜開眼睛,微笑地看著沙飛爾。「你生氣啦?!」
「我當然生氣!我--」沙飛爾一看到他的表情就說不出話來了。他一把抱起伊羅,沉默地往城堡裡去。
「沙飛爾 現在不是救我的時候,快去幫忙--快啊!」伊羅焦急地叫道:「其他人擋不住他們的!沙飛爾,」
「我為什麼要去幫他們的忙?!」沙飛爾不理他的叫喚,逕自將他抱進了大廳,小心翼翼地放在沙發上。
伊羅掙扎著想起身。「沙飛爾,他們也是你的族人,你不能見死不救。」
「我當然可以!我愛見死不救就見死不救!我說過,除了你之外,其他人的死活跟我沒關係!」沙飛爾一把扯開他的衣服,仔細地檢視著他的傷口。「嘖嘖!傷得不輕,你還有力氣罵人?」
「沙飛爾。」伊羅竟然紅了臉。他有氣無力地扯著自己的衣服,試圖遮掩住身體。「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沙飛爾笑嘻嘻地將他的手握住固定在上方,雙眼邪氣地凝視著他。「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機會,現在我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你,我為什麼要放棄這個機會?他們喜歡互相殘殺就讓他們去吧,就是全死光了也與我無關。」他的頭撫了下來,輕柔地吻著伊羅的胸膛。
「沙飛爾,」伊羅大叫著跳開,怒火在他的眼中閃耀。「如果你真的這麼做,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怎麼做?是得到你?還是見死不救?」
伊羅的胸膛不住地上下浮動,激動的情緒讓他的眼前不由得一黑,整個人往地面倒去。
沙飛爾上前扶住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精神還不錯嘛!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他說著,將伊羅的身體溫柔地放在沙發上,帶著一絲苦澀凝視著他。「你就只知道拉薩路是嗎?我對你的愛你沒有任何感覺嗎?到了這種時候心裡還是只有拉薩路--呵。」
沙飛爾輕歎口氣,俯下身子,在伊羅的唇上輕輕一吻。他輕撫著伊羅的面孔,好一會兒才在他的耳邊輕輕地開口:「放心吧,你的拉薩路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他有事的,不過這一去也許我們再也見不到面了。我希望你記得我--明白嗎?親愛的伊羅,我希望你永遠永遠記得我。」他的唇熱烈地吻上他,而伊羅緊閉的雙眼裡不由得流下了淚水……
連他自己也不明所以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