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邊界便是安全的過度,除了小森及大胖,幾乎所有的人都為了即將來臨的安全而雀躍!
他們已一天沒有交談,休息時小森遠遠地避開他,獨自一個人凝望著天空發呆或和其他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對他視若無睹。
只是那偶爾交會的眼神卻是複雜的、傷痛的!
再過一個鐘頭他們便抵達目的地了,分離在即,而他們彼此卻有太多的話沒說。
「小森!」他困難地開口:「等一下--我送你去大使館……」
小森一震!一天來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是判決他們之間的死刑!
她強忍住心頭的衝動,淡淡地回答:「不必,我自己找得到。」
「將來有機會……」
「到台灣來看我?」她冷笑:「做什麼?來說聲:啊!我還活著?還是說你很想念我?有必要嗎?」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
小森別開臉,不讓他看到她滿臉的淚水:「是不是我的真心話都已與你無關了不是嗎?反正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了!」
「不要這樣!」他的聲音十分難過:「你知道我--我並不想和你分開。」
小森說不出話來,因為淚水已佔滿眼眶,她哽咽得想放聲痛哭!
就這樣是所謂形勢比人強吧!
她無力改變現狀,她不能叫這個國家不打仗,也不能叫他跟她一起走,即使她想留下來,他也不留給她任何機會!
「對不起……」
她突然爆發!哭喊著:「對不起什麼?對不起你不能跟我走?對不起你不能讓我留下來?還是對不起你不能愛我?」
「不是這樣的!你知道我愛你!」大胖痛心地低語。
「只不過是愛得不夠深!愛得不夠你為去犧牲,愛得不夠讓我為你犧牲,那叫愛?那叫愛嗎?」
「小森--」
她傷心地伏在他的肩上:「讓我留下來!」
大胖無言以對。
他怎能讓她為了他而留下來冒險?
他能保護她嗎?他不知道,在戰爭只任何事都可能發生,他能再一次承受心愛的人離他而去嗎?
還有勇氣再冒一次險嗎?
「你真的願意?」
小森猛然抬起頭,淚水斑斑:「願意!」
大胖憐惜地替他拭去滿臉的淚跡:「你真傻!」
「我就是這麼傻!只要跟著你,到任何地方我都願意!」
「可是我不能讓你為我而冒生命的危險!」
「可是你剛剛……」
大胖憐愛地凝視她:「你先回台灣等我,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之後過去找你。」
她立刻搖頭:「不!我不要一個人回去等候,我不要離開你!」
「小森!」
「更何況你到台灣去做什麼?你說你不習慣那種生活,到那裡你會枯萎而死!」
他輕笑:「我又不是花,不會枯萎而死的。你在這裡,我沒有把握一定能保護得了你,萬一發生什麼意外,我一輩子都不能原諒我自己!既然如此,只好我跟你到台灣去,讓你養我算了!」
「你的國家需要你。」
大胖沉默。
小森微微一笑,擁著他傾聽他的心跳:「你不必為了我而放棄任何事,我對台灣沒有眷戀,更何況我們以後仍可以回去定居,現在只要你讓我留下來就夠了!我很以你為榮。」
他感動地擁著她:「小森……」
她抬起眼很認真的:「我是說真的!我願意和你在一起,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會改變--除非你不再愛我,或有了其他的女人。」
「你這個小傻瓜!」
她不發一言擁著他。
女人在為了自己所愛的人時,是可以十分堅強的!
她愛這個男人,就這麼簡單!
過去,她總是一個人,總是孤獨,總是寂寞。即使有異性是陪伴也一樣無所適從!
而現在,她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愛情,找到值得她付出一切的男人,她不會放手,不會退卻!
這是種很難形容的感覺,她確信自己不會後悔;不會改變--即使再過一百年也一樣!「到那裡之後我們先休息一天,然後再想辦法回去。」他憐惜地望著她:「我知道你很累,可是……」
她搖搖頭:「我沒那麼嬌弱!放心好了!」
他讚賞地凝視她,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我不會辜負你的!」
小森開心得又想哭了!「我知道!」
「大胖!」前方帶頭的人突然緊急剎車:「有人來了!」
「糟!」他連忙拿出望遠鏡:「是政府軍!怎麼辦?」
「應該沒關係,我們有通行證。」他安撫地說道,心中卻不太有把握,這一路上他們避免和任何一方碰頭,因為在沙漠中無法瞭解政局轉變,現在只能期望他手上的通行證還有用處!
「萬一不行的話就強行通過!已經走到這裡了,絕不能功虧一簣!」他交代他們。拉開吉普車前方的小抽屜,拿出一把手槍遞給小森:「必要時保護自己!」
小森咬著下唇接了過來,強裝出一個勇氣十足的笑容:「放心好了!」
「來了!」他握了握她的手:「小心!」
小森點點頭。
五輛載滿武裝士兵的吉普車出現在眼前:「你們是幹什麼的?」
大胖停下車子:「送東西到邊界的。」
吉普車停在他們面前,武裝士兵來意不善地跳下車來:「全部下車!」
「我們有通行證,是政府發的,絕對沒有問題!」大胖掏出文件遞給他們。
士兵連看都不看,一把扔了它:「政府?哪一國的政府?」
所有人全都一愣。
士兵冷笑起來:「沙侖爾將軍已經成立了新政府,沒有他的命令,所有的企圖穿越邊境的人都視為叛徒!全都舉手!」
「可是--」大胖還想說什麼,他的手下已按捺不住開了槍:「不要!」
來不及了,武裝的士兵已將槍上膛:「逮捕他們!」
「大胖!」小森尖叫,他首當其衝,槍聲響起--砰!
「不要--」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她大聲尖叫,狂奔向他,彷彿電影慢動作一樣,汩汩的鮮血自他的身體中湧了出來--槍聲響了一次又一次,尖叫聲、哭喊聲嚷成一片,她什麼都沒聽見,只知道手中擁著的男人緊閉著雙眼,血流成河--「你起來!」士兵朝她大吼!
小森雪白著臉,緊緊抱住大胖的身體,手中拿著他交給她的槍:「你們誰敢動他一下,我就要他的命!」
她的眼中噴出憤怒的火花,沒有半點猶豫!
那士兵被那神情所震住,竟不敢再上前半步!
她可以死!
如果沒有大胖,她可以死!
但她的神情清清楚楚地寫著:她絕不會讓任何人在動她的愛人一下!否則她會帶著他下地獄!
一個人如果不怕死,那麼世上也就沒什麼值得害怕了!尤其是女人!
「在想什麼?」
維德轉頭,林捷站在她的身後:「在想小森,不知道她安全了沒有。」
他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探探她的額頭:「還不舒服嗎?你好像還有點發燙。」
她搖搖頭:「都好了,沒發燒,水份也都補回來了,你不必擔心。」
「怎麼不擔心?」他溫柔地凝視她:「你是我最重要的寶貝。」
維德因為他大膽的言詞而羞紅了臉,別開頭輕斥:「不要每次都說這種話!」
「連真心話也不能說?」他輕笑,拉著她坐下來:「我是說真的,怎麼你老是不相信我?」
「我媽媽教過我不能輕信男孩子的甜言蜜語。」她一本正經地回答。
林捷微笑:「而我媽則教我遠離對我太冷漠的女孩子。」
「可見我們彼此的母親互不欣賞。我們應該要分手才對!」
他大笑,輕點她的鼻尖:「我應該學羅密歐自盡才能贏得你的芳心嗎?」
「至少該對我的孝心加以讚賞吧?」她咕噥。
林捷大笑,揉著她的頭髮:「你越來越進步了!」
維德微笑:「都是和你在一起太久才會這樣,被你給教壞了!」
他攬她入懷,親吻她的額:「我喜歡教壞你!」
她偎依在他的懷裡歎口氣,呼吸他身上安全的味道:「謝謝!」
「謝我什麼?」
她沒回答,或許是謝謝他珍惜她,將她從心中的牢房解救出來,也或許是謝他給她愛情,給她溫暖的懷抱!
或許都有吧!
「還想念他嗎?」
「說沒有一定是騙人的,但現在我懷疑我和他之間的愛情。」她在他的胸前低喃:「我一直好孤單、好寂寞,遇見他的時候已經快被寂寞淹死了!而他在那個時候拉了我一把,我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樣,緊緊抓住他,像抓住一線生機,可是每當他背身過去,我就更寂寞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愛情,再也不知道了。」
林捷輕拍她的背,維德依偎得更緊了些:「我和他幾乎不說話,他從來不談他自己,和他在一起時,我常常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他好溫暖。我害怕寂寞,而他是我當時唯一可以擁有的。」她突然抬眼,輕輕微笑:「這至少是個進步對不對?至少我可以說出心裡的感覺了!現在再想起棋也不會心痛了!我懷疑我是個冷血的女人。」
「呆瓜!」他輕斥:「你是我見過最癡情的女人!或許你只是決定放過你自己了!而且真的不心痛了嗎?」
維德沒有開口,卻感到背叛的淚水湧上眸子。
他輕輕撫著她的背:「用淚水洗傷口是很有用的!當我很難過的時候我也會哭,真的,那並不可恥!只要能讓你自己好過一點。」
他的聲音是那麼溫柔,他的懷抱是那麼地溫暖--那再也無法抑制的悲傷如水般地湧來!
她哭了。
「有時候,我還是會想起他……他好溫暖……我一直以為--再也不必尋找港灣了……」她泣不成聲。
林捷抱著她,任她哭個夠!
能哭是很幸福的!因為哭完之後更可以再站起來,傷口會自動癒合!無法流淚的悲哀,經常才是真正無法康復的悲哀!
他並不大方,只是知道不這樣,他將永遠無法取代那個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
他愛她,不能讓她心中仍留著過去的陰影!
久久,彷彿流盡了一生一世的淚水,維德終於停了下來。
他輕輕拭去她的淚:「你好過一點了嗎?」
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對不起!」
「為什麼要對不起?」他凝視她仍因淚水而迷濛的雙眼,忍不住吻了她一下:「我喜歡會哭的江維德!那個被當成無敵鐵金剛的江維德可以收藏起來了!」
她忍不住破涕而笑:「你總是有辦法讓我開心!」
「以前你會說,我總是有辦法惹你生氣!」他揶揄她。
維德輕捶他:「不許逗我!」
林捷溫柔地捉住她的雙手,望著她的眼:「我不要求你忘了他,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至少給我機會證明我比他更溫暖!好嗎?」
這次她沒有猶豫,輕輕點頭:「好。」
他輕笑,俯下頭來,為她的承諾封緘--雪兒悶悶地瞪著他。
他埋在公文堆裡至少有十分鐘之久,除了她進來時曾抬起頭來望了她一眼之外,到現在他連眉毛都沒抬一下!
真是奇怪,身為一個領袖怎麼有那麼多的公文要看?她還以為只有公司的經理才那麼可憐要成天埋在公文堆裡,她有些不耐煩地打量著他。
西沙無疑是她見過最有魅力的男人!
好看的男人很多,只要眉清目秀都可以算是不錯的男人,可是有氣質的很少,而有魅力的可就寥寥無幾了。
西沙具有領袖氣質,和她大哥林奇一樣有不怒而威的架勢,那種王者的尊貴和風度十分罕有。
他笑起來的時候很溫柔,有種孩子氣似的稚氣--他們都是生下來便注定不會有父親唱搖籃曲的孩子,奇怪的是,這樣的人長大後,在某一方面通常會比孩子更像孩子。
他們族裡的人一定沒想過西沙有多喜歡惡作劇及和人鬥嘴!
「我不知道你的耐力這麼好!」
雪兒支著下顎,不太感興趣地抬頭:「你如果想的話,可以繼續當我是空氣,繼續你的耐力測驗。」
西沙推開眼前的公文,有趣地望著她:「十五分鐘不說話,我猜已經到你的極限了,我不想你噴火把我的帳棚給燒了!」
雪兒皮笑肉不笑地瞪著他:「謝謝你如此瞭解我。」
「不客氣,找我有事嗎?」
「你打算把我們關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多久?」
西沙笑嘻嘻:「小威沒帶你去看過他的鴕鳥蛋嗎?」
雪兒目光如炬:「我還看過禿鷹蛋!」
他大笑走到她的面前:「和你說話總是這麼有趣!」
「很高興我有這種『娛樂效果』,如果你娛樂完了可不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她假笑道。
西沙望著她:「你就這麼討厭這裡?」
「不是討厭而是我憎恨不自由!我憎恨任何束縛!」
「我並沒有把你關起來!你可以在這裡任意行動而沒有任何人會約束你!」
「哈!哈!哈!」她乾笑:「我還應該把自己當成觀光客呢!」
「有何不可?」
雪兒氣呼呼地用手戳著他的胸膛:「你給我聽好!那是不一樣的!我已經受不了了!你最好趕快安排把我送回去!否則只要我還活著,你就不會有好日子過!」
「如果我要求你留下來當我的妻子呢?」
她足足瞪了他三秒鐘:「很好笑!你以為你是誰?蘇丹王?」
「我可以答應你不再娶其他的妻子。」
「我沒有聽過任何比這個更好笑的提議!」
西沙苦笑:「這表示你拒絕?」
「廢話!你為什麼想娶我?因為我很有趣?因為我這種人在沙漠中找不到?因為我可以提供你在這裡找不到的平等?」雪兒嗤之以鼻,而且越說越生氣:「你的求婚中用的是『要求』!裡面甚至沒有提到『愛』這種東西!你這只卑下的三葉蟲!你簡直是侮辱我!」
他愣愣地望著她,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
雪兒一直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樣,以他的條件向女人求婚,她們通常只會感激涕零,而她不但拒絕,還把他罵得一文不值!
「你根本就令人難以忍受!最好你一輩子就對著蜜娜那座冰山!真是恭喜!另外三個女人你最好找溫暖一點的!否則她可能會把你的腳趾頭給凍掉!」
「你罵完了沒有?」
「還沒--」
他一把拉過她,在她的唇上烙下印記--久久,直到兩人都無法呼吸--他抬起頭來,雪兒的唇紅艷艷地就像剛摘下來的紅櫻桃!她的眼角有些迷濛,似乎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輕撫她的唇:「我不會說,真的,我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可是我會表現,如果……我有機會的話。」
「你這只卑--鄙--的--三--葉--蟲。」她微笑著一個字一個字吟出來,眼裡燃起怒氣--「小心!」他突然用力將她推開,一個身穿卡其服的男子自帳棚上一躍而下,手中拿著亮晃晃的刀子,另一個隨後跳了下來!
西沙揚起長袍和第一個纏鬥起來:「快走!」
雪兒閃過另一個人刺來的刀子,以一個完美的後空翻,皮靴漂亮地擊中那人的下巴,他悶哼一聲往後倒去,正好倒在西沙的桌上。「真可惜,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她搖搖頭,那人掙扎著起身,雪兒已奪下他的刀子輕輕抵住他的喉嚨:「不要亂動,我的手不太穩。」
西沙處理完第一個,目瞪口呆地望著她。
雪兒笑瞇瞇地:「是誰派你來的?」
男人咬緊牙根不說一句話。
「怎麼辦?你那些保鏢好像全死光了。」
西沙走到帳外,正好和急奔而來的林捷撞了個正著:「怎麼回事?」
「有人來暗殺我。」他簡單地揮揮手:「來人。」
兩名守衛急奔而來:「西沙!」
他指指裡面:「帶到牢裡區,問出是誰主使的。」
他們汗顏地進去將兩個人押了出來。
「順便把門口那兩個抬走,大概被下了藥,醒來之後問他們是誰下的藥。」
「知道了。」
西沙搖頭苦笑和林捷一起走進帳棚。
雪兒正優哉游哉地坐在他的公文桌上晃著雙腿,望著破了個大洞的帳棚:「真可惜,你得搬家了。」
「告訴過你不要那麼殘暴!」林捷抱怨:「剛剛那個人的下巴上有你的腳印骨頭大概碎了!」
她扮了個鬼臉:「用力太猛,體重又增加了,難免粗魯了一點。」
西沙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們:「你們對這種事好像比我還熟!」
林捷聳聳肩:「雪兒的第……呃!大概是第六個志願是當體操選手,第九或第十個則是空手道高手。」
「哪有那麼多!」她抗議:「了不起是第五個志願和第七個,我算過了!」
西沙苦笑,不知道自己愛上的女孩到底是何方神聖!
「看來有人想要你的命。為什麼?」
「見怪不怪,從小就有人要我的命,理由各不相同,這次不知道有沒有翻新花樣。」他收拾打散在地面上的公文:「明天我就送你們走,你們是想回首都還是邊界。」
「我不走。」
「你不走?」西沙抬起頭來,怪異地望著她:「剛剛你還因為我不讓你走而氣得想殺了我,現在你又不走?」
「剛剛我又不知道有人想殺你,更何況我到現在才知道你的保鏢有多不中用!我們走了你豈不是死定了?順便提一下,林捷是神槍手,他以前是特種部隊出身的。」
西沙揮揮手表示不在意:「如果這麼簡單就可以殺了我,我大概已經死過上百次了!你不必替我擔心!」
「誰擔心你來著?」雪兒嘴硬地強辯:「我只是不想你死在別人的手裡,要死也得死在我的手上。」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望著林捷:「你妹妹真是宇宙無敵怪異!」
林捷聳聳肩:「習慣就好。」
「到底誰想殺你?」
「我猜是沙侖爾,他已宣佈推翻現在的政府,成立他的個人政權,我想他是擔心我會舉兵破壞他的大事。」
「你會嗎?」
西沙沉默了好一會兒:「本來不會。」
雪兒理解地點點頭:「如果你幫助原來的政府,那麼他們一定要答應你的要求,讓你們獨立,這比和沙侖爾政權打交道來得有用得多了。」
他驚訝地看著她,很意外她想法竟和他的一模一樣!
「既然如此我們就更不能回去了。」林捷沉吟地開口:「沙侖爾一定知道雪兒在你這裡,那他當然不希望雪兒開口說話,如果說得好還好,如果說得不好,那對他就太不利了。」
雪兒有些得意地看著他:「你總不希望我回去送死吧!」
他有些喪氣,林家的人都是詭辯之才!
「西沙,你這裡一定又內奸,否則他們不會如此輕易進來,也不會用刀子/,用槍就快多了,顯然他們不想驚動其他的人。」
西沙望著被劃破的帳棚歎口氣:「我知道,只是一直不想去面對它。」
林奇一行人步下飛機,大使團的金森和沙侖爾將軍都已在機場守侯。
他們是以考察投資環境的名義來到這裡,(有誰會在戰爭中冒著生命危險來查看投資環境?可是非常時期得用非常手段,只要能來就好,誰還管得了那麼多?)沙侖爾當然不敢慢待他們這些金主,早已必恭必敬地待在那裡。
「歡迎!歡迎!」他笑著上前和林奇握手,奇怪的是,除了他們當地的記者外,沒見到半個外國記者。
林奇微笑和他握了握手,暗暗打量了四周的環境:「打擾了!」
「我們歡迎還來不及呢!」
「這是舍弟,他是礦冶工程師。」(這可不是蒙人,林磊真的是耶魯大學礦冶系畢業的!)他一一為他們介紹完後和沙侖爾一起走出機場。
「關於令妹與令弟的事我們十分抱歉,現在已積極地尋找中,請您放心,我一定會安全地把他們送回來!」
林奇不動聲色,冷冷地瞄了金森一眼,後者瑟縮了一下:「那就太謝謝您了!不過他們自己有他們的辦法,我是不太擔心的,我們還是先談生意吧……」
稍後,皇家酒店。
林奇陰鬱地開口:「沙侖爾那隻老狐狸!金森根本已完全在他的掌握下了!我們一定要比他們先找到林捷和雪兒!我留在這裡牽制他,你們快去找!」
「找到之後帶他們回來?」
他點點頭:「旅館四周都是我們的人,偷偷帶他們進來,飛機場也安排了人手,這裡的事你們不用擔心,有我和喬就行了,你們先找到他們再說。」
林磊及亞迪點點頭:「我們會定時和你們保持聯絡。」
「不能用電話及無線電,那隻老狐狸一定會知道的!」
亞迪輕笑:「放心好了!有我這只『小狐狸』在呢!在這方面他一定鬥不過我的!」
林奇點點頭:「快去吧!記住不要拖太久!」
「大胖!大胖!你說話啊!」
小森不停搖著他的身體,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被送進監獄快一天了,任她喊破喉嚨也沒有人來,四周全是被打得不成人樣的犯人,而大胖從中槍到存在一直沒有醒過來!
他的傷口在肩胛骨附近和大腿上,血雖然已經停了,可是傷口看起來仍十分駭人!
她撕下自己的衣服替他包紮,用身上帶的水餵他喝,可是他仍沒有清醒的跡象!「大胖!」
「小姐,不要叫他了,他不醒過來才是運氣。」角落裡的男子虛弱地用英文說道。
「你是誰?」小森藉著微弱的燈光想看清楚那人的面貌。
「巴爾。麥卡西。」
「你是那個記者?」小森小心地跨越地上一具又一具的人體來到他的面前,看到他的第一眼忍不住狠狠倒抽一口氣!
「很慘是不是?」他扭曲地笑了笑,五官已是一片模糊!「所以還是別叫醒他比較好。」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小森不忍看他的殘缺的樣子,垂下眼,他的腿上有幾隻老鼠在哩食--「天哪!」
「都怪我自己笨,怨不得別人……」
「等戰爭結束,他們會經由外交途徑救你出去的。」她輕聲安慰他,卻知道他若不立刻送到醫院,是等不到那時侯的!
巴爾虛弱地搖了搖頭:「出不去的……戰爭中死的記者和士兵一樣,多得數不完,能獲救的少之又少--我不是那個幸運者……」
「巴爾……」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指關節不知道被什麼刑具壓的,已完全走了樣!「能見到你--真好……像陽光一樣……我女兒--也有像你一樣的黑髮……如果可以再見到她一次,我死而無憾了……」
小森顫抖著,淚水麻木地滴落在他的手上--不!她不能讓他們死在這裡!
她不能讓大胖像他一樣死去!
「不!」她失聲吼了起來!「不能這樣!」
她狂奔到鐵欄邊大叫:「我不要死在這裡!來人!快來人!你們給我出來!」
這是個活生生的人間地獄!
這--是個活生生的人間地獄!
「這就是我住的地方。」維德指著地圖上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小島:「台灣,我住在北邊,叫台北。」
「好小!」小威瞇著眼叫道:「這麼小!」
維德輕笑:「對啊!好小,有的地圖還不把我們畫出來呢!因為實在是太小了!」
「那你為什麼還住在那裡?」
「那是我的家啊!我爸爸媽媽也住在那裡,我一出生就住在那裡的,那裡的天氣很好,最熱的時候也沒有這裡熱,最冷的時候也沒有這裡冷。」
「台灣下不下雪?」小威渴望地問:「我聽說有的地方會下雪,圖片上一片雪白,看起來真好看!西沙說雪摸起來冰冰涼涼的,很舒服,可是沙漠都不下雪!」
「沙漠如果下雪就不叫沙漠了啊!」她輕笑揉揉他的短髮:「我住的地方不會下雪,可是台灣有些山上會下一點點的雪,只下一點點,因為它是熱帶--」
「小威!」蜜娜走了進來:「跟我出去。」
「做什麼?我已經上完課了啊!」
「跟我走就是了!」她伸手要拉他。
維德擋在小威的面前:「你要帶他去哪裡?」
蜜娜沒理會他,以阿拉伯話對小威說了一串話,小威看起來有些為難。
「你不必威脅他!」維德冷笑:「雖然小威由你管教,可是並不代表你有資格命令他!」這些話是以阿拉伯話說的。
蜜娜一愣,她以為她和雪兒一樣不懂阿拉伯語。「維德小姐,這是我們的事,請你不要插手!」
小威拉拉她的裙擺:「沒關係,我去一下就回來了。」
維德直覺地搖搖頭,蜜娜的眼神有些異常,平時她雖然冰冷嚴肅卻不瘋狂,而此刻,她的眼裡寫著瘋狂--那種不顧一切的瘋狂:「除非她告訴我,她要帶你到什麼地方去。」
「閃開!」
「不!」
蜜娜舉起手中的槍,陰惻惻到開口:「走開!別擋我的路!」
「蜜娜!」小威驚惶地叫了起來,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反叛!
「過來!否則我會一槍打死她!」
「不能過去!」維德以身體護著小威:「你不敢開槍的!全營區的人都會聽到槍聲!」
「是嗎?可惜全營都已在我的控制之下!」她連眉頭都沒皺地拉下扳機--維德緊緊閉上雙眼--咦?沒事?
蜜娜大驚,無法置信地望著自己手中的槍。
「找子彈嗎?」雪兒笑瞇瞇地倚在帳棚上,手中把玩著幾顆子彈:「在我這裡。」
「你--」
「乖乖出來吧!好多人在等你。」
蜜娜臉色一變,撲上前去想搶小威!
雪兒動作比她更快,已握她的手扳到身後:「我可不懂得憐香惜玉!弄傷了你可別恨我!」
「你這該死的--」
「別罵人,要罵等一下讓你罵個夠,先保留一點形象任何?」她仍笑嘻嘻地。
「怎麼回事?」維德心有餘悸問道。
「沒什麼,叛變而已。」
「可是--」維德還想問什麼,小威緊緊扯住她的衣袖,她低下頭來,驚見他已滿面淚痕!「小威……」
他用力咬著自己的下唇,努力吸氣想抑止淚光,卻仍忍不住嗚咽。
從他出生,蜜娜便一直在她的身邊,雖然她待他並不是很好,可是長久的相處,小威一直拿她當自己的母親般看待。
面對她的背叛,小威難過得無以復加!
雪兒低咒一聲,狠狠地瞪了蜜娜一眼:「出來!」
蜜娜聞風不動,望著哭成淚人兒的孩子:「身為未來的一國之君是不可以落淚的,你忘了嗎?」
小威抬起迷濛的淚眼,蜜娜冰涼的臉上居然露出少見的溫暖笑意:「我們的立場不同,可是我一直很榮幸能教導你。」
他連忙拭了拭淚,點點頭:「我明白了。」
「那就好。」她轉頭走出帳棚,頭仍仰得高高的,保持了她的尊嚴。
「小威?」
他回過頭來,臉上的表情超乎了他的年齡,那是他不該有的成熟,看來令人格外心痛!
「我不會再哭了!說不定以後我也會遇到這種事。」
維德歎口氣,摟了摟他:「我希望不要!真的!我希望你再也不要遇到這種事!」
帳棚外聚集了一群人,蜜娜站在最中間,臉上的表情是一片淡漠。
「你還有話說嗎?」西沙痛惜地凝視她:「為什麼背叛自己的族人?」
「我沒什麼話好說的。」她冷笑,望了望四周:「我並沒有背叛族人,我背叛的只不過是你而已,我們看不慣你的作風,我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保持我們自己的傳統。如果說這裡有背叛的族人,那應該是你!」
四周的群眾一下子靜寂下來,全都望著西沙。
西沙搖搖頭,一派鎮定,完全不被她的話所影響:「外面的世界一日千里,我們所做的是故步自封,不進步很快就會被淘汰或是併吞,我相信族人們都瞭解我的苦心。」
「是嗎?」她微笑:「何不看看有多少人瞭解你的苦心?」
槍上膛的聲音整整齊齊響了起來,他們的外圍已被蜜娜事先安排的人手所圍住--群眾頓時騷動起來:「叛徒!叛徒!」
「你和沙侖爾合作?」
「他提供絕佳的條件。」她直言不諱。
西沙凝視著她:「真的要自相殘殺?」
「我別無選擇。」蜜娜盯著雪兒咬牙切齒地說道:「要恨就恨她吧!是她破壞了一切!如果不是她,我會安心當你的妻子,是你先背叛了我!」
群眾已不安地到了極點,衝突隨時都有可能爆發--「不要吵!」他威嚴地喝道,領袖風範顯露無遺。
「拿下他們。」蜜娜下令:「妄動的人格殺勿論!」
「你真令人無法忍受!」一直在一旁安靜的雪兒突然開口:「先看看那些人是誰再逞威風也不遲!」
「什--」
一付手銬已利落地銬上她的雙手。
西沙搖頭苦笑:「叛亂罪成立。」
「你們--你們陷害我!」她尖叫掙扎。
雪兒聳聳肩:「這是你咎由自取的。」
「雪兒!雪兒!有你在的地方總是不得安寧。」一個男人歎息著撥開人群走了出來。「你就不能安分守己一點嗎?」
「啊!ど哥。」
林磊、潘亞迪及林捷走到他們的面前。
西沙將尖叫不已的蜜娜交給手下帶走:「謝謝你們!如果這次沒有你們,她很可能已經成功了!」
「謝我大哥吧!外籍傭兵是他帶來的。」林磊和他握了握手:「剛剛她不是也說了嗎?如果沒有雪兒,她不會出此下策。」
「林磊!你真是不識相!」雪兒嘟噥道。
他橫了她一眼:「還敢說!還不快準備?我們該走了!」
在幾分鐘之內,情勢逆轉了一次又一次,然後一場叛變便落幕了!
卡拉基人還沒弄清楚一切,他們已整好裝,跳上吉普車。而他們只能站在帳棚外目送他們絕塵而去!
西沙牽著小威凝望他們的背影,夕陽將大沙漠染成一片血紅,吉普車揚起的灰塵中似乎還可以聽見雪兒銀鈴般的笑聲--「我們還會不會再見到她們?」小威望著他問道。
「當然會。」他回答得十分肯定。
男孩開心地點點頭:「我要叫雪兒教我空手道!」
西沙輕笑,帶著他走回帳棚之中。
「蜜娜會怎樣?」
「你說我們把她送回家去,罰她一輩子不准再踏入沙漠一步如何?」
「真殘忍,不過我想應該也是這樣。」
「幸好我們及時趕到,否則你現在已被丟在沙漠裡喂禿鷹了!」
「才不會!我和林捷自己會想辦法的,對不對?」
「少拍馬屁!」
「我是說真的!我發誓!」
「雪兒,收起你那三隻手指頭,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林雪兒小姐不是童子軍--他們不要你。」
「哦!閉嘴!林磊!難道我還不夠具有童子軍的美德嗎?我勇敢、仁慈--」
「最重要的是懂得日行一惡!」
「林捷!」
「不要叫了,我又沒聾。真奇怪!你的精神怎麼還這麼好?馬上就要見我們家龍頭老大了,你還是省省力氣,多儲備一些淚水吧!」
「難道沒人同情我,把吉兒帶來嗎?」
「遺憾的是--真的沒有。」
「……」她哭喪著臉,這次是真的委靡下來了:「老天救命!」
他們大笑:「祈禱吧!或許阿拉神會大發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