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一直叫我開門——可是我好生氣——我都沒有開——媽媽一直哭一直哭——」男孩哽咽著扭絞著手指:「都是我不好!害媽媽被外公罵!——外公說他寧願死也——也不要再看見媽媽——他一直罵一直罵——」
秦雪農將念祖摟進懷中,傷感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個死老頭!頑固得像塊臭石頭!」雪航大罵,在急診室外不停地踱步。
「乾媽——媽媽會不會死……」
「不會的!」沈剛突然暴吼,將所有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念祖哭得更厲害了!
「大哥!」雪農將孩子擁緊:「別這樣!把孩子嚇壞了!」
「都是我不好……」男孩自責地哭泣,沮喪得不知如何是好。
「葉羅怎麼樣?!」紀天揚神色張惶地衝了進來:「她要不要緊?」
沈剛滿腔的怒氣傾洩而出,他用力揪住紀天揚的衣服,迎面便是一拳:「你還敢來!要不是你,今天葉羅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你這個混帳!」他咬牙切齒,一句話說完便用力一拳打得紀天揚毫無還手之力。
「大哥!」秦雪農趕忙上來扯著他:「雪航!快來幫忙!」
「何必呢?讓這個混帳吃點苦頭也是應該的!反正急診室就在這裡。」秦雪航冷笑,卻仍上來拉住沈剛。
紀天揚被扔向牆壁,他不哼一聲地拭去唇角的血跡。
沈剛怒氣未消只能用力一拳打向牆壁,弄得手指血跡斑斑。
急診室的門大開,幾名護士推著病床走了出來。
「媽!」念祖奔了上去:「媽!你要不要緊?我以後會聽話不會惹您生氣!媽——」
雪農將孩子抱住,走向自急診室出來的大夫。
「怎麼樣?」沈剛急得扯住了大夫的衣服。
「你們誰是她的親人?」
「是我。」他大聲回答。
大夫看了他一眼:「你太太患有嚴重的腦神經衰竭,而且又受到很大的刺激和打擊,腦波很混亂,可能會昏睡上好幾天,如果不幸的話還會導致失常,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場的人全都愕然地張開嘴久久不能言語。
「我們會密切地觀察她的變化,但是不保證一定會完全康復。」
「媽媽生病了。」念祖雙手支著下顎靠在葉遠山的床沿,一雙大大的眼睛裡沒有焦距,只有空茫落下的淚水。他拚命地哽咽發抖:「醫生叔叔說很多話,可是我都聽不太懂,只知道媽媽可能會睡上很多天,而且可能永遠不會好了。」
葉遠山聽著外孫那無比恐懼的聲音,他只能強迫自己不要睜開眼睛,不想看見男孩眼中的痛苦。
「沈叔叔在生我的氣,他都不理我,看起來好可怕的樣子,可是我不會怕他,叔叔不會打人。可是——可是他們都不讓我去看媽媽,只有叔叔可以進去看一下下——我是個壞小孩……」男孩泣不成聲,卻又渴望有人可以安慰他。
「我惹媽媽生氣,又害她生病,我很不乖——外公,你為什麼要那麼大聲罵媽媽呢?她哭得好傷心——外公,你為什麼要對媽媽那麼不好?其實我現在已經知道了,只要媽媽可以再好起來,那要我叫誰爸爸都可以!雖然我比較喜歡沈叔叔,可是我不要媽媽生病……」
念祖哀哀切切地說著,一字一句都直直地打進了老人的心坎——
他是不是對他的女兒太嚴厲了?
今天下午他所說的話和十一年前那個下午所說的話一樣,都是他的氣話。
他只是生氣她竟然還讓念祖的生父——那個不負責任的混帳來找念祖。
他更生氣她居然會要念祖叫那個男人「爸爸」!
他——他不過是一時氣昏了頭了!
念祖說得不清不楚的,他突然擔心起來!
萬一葉羅也像他一樣那怎麼辦?她是他唯一的女兒,葉家就算祖上無德也不該有那種下場!
葉遠山的手不能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如果是呢?
如果他竟是導致女兒終身殘廢的劊子手呢?
他無助又焦急地四下搜尋,男孩已倦得趴在床沿睡著了,屋裡出奇地空虛起來。
葉遠山極度地懷念起他女兒總在他身邊走動的日子!
門悄悄地打開了一條縫,他認出了那是沈剛高大的身影:「沈剛——」
他無聲無息地走近床沿,鴟上頭來審視念祖哭得浮腫的雙眼,溫柔地將蓋在他臉上的頭髮拂開。
「葉羅——她怎麼樣了……」葉遠山困難地問。
「還不知道。」
「不——不是腦——腦溢血——」他驚恐地看著沈剛線條剛硬得彷彿石雕一樣的面孔,對未知的恐懼使他更加結巴。
「不是。」
葉遠山僵直的身體放鬆了一點。
沈剛將男孩抱了起來走向門口。
「沈剛——我——想去——看——我的女兒……」
「這表示你原諒她了嗎?」
他沉默,光線自沈剛的背後射入,看起來他就像一座高聳而陰鬱的塔一樣,他緊繃的神經令人覺得危險!葉遠山並不瞭解眼前的男人。
他總伴在他的女兒身畔,好幾次他美麗高挑的女兒倚在他的懷裡哭泣,而他的外孫只希望這個男人當他的爸爸。
很難相信沈剛只是個保鏢兼司機的保姆——他所做的事是你可以對一個丈夫的期許!
見他久久不回答,沈剛忍耐地歎口氣:「我有個不肯原諒我的母親,她至死都不曾原諒我所做的事。我悲傷了十多年,也注意了要一直悲傷下去,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讓葉羅也一輩子都生活在愧疚之中!」
葉遠山愕然著。
他已走出房間,將一室的黑暗留給了他。
葉遠山顫抖著唇——
那麼多年都過去了,他真的不能原諒女兒所做過的一件錯事嗎?
他的好友老邱偶爾來看他,總是勸他要替女兒想想,否則他的亡妻在地下也不能瞑目。
他已經是個行將就木的人了,為什麼還要對自己的女兒懷有敵意呢?想想他那個美麗不可方物活潑開朗的女兒,她一個人養個孩子,還要付他那天文數字似的醫藥費,他一陣又一陣地心痛起來!
這世界上有什麼是不可原諒的?
這世界上有什麼比他的女兒和外孫來得重要?
葉遠山閉著眼,開始在心裡悔恨和替女兒全心地祈禱起來!
在醫院,葉羅正躺在醫院的加護病房之中不省人事,由於腦神經科病人最忌吵,所以院方只准一個人進去探望,連她的兒子也不例外。
沈剛坐在她雪白的床沿,黝黑的大手包容著她小小無力的手,他不敢動,不敢發出聲音,只能用眼神無助地望著她。
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自手中一點一滴走是一件折磨人的事,而他現在就有這種感覺。
她了無生命力地躺在他的眼前,彷彿永遠不會醒來似的灰白,腦電波圖穩定卻是虛弱地在螢幕上一格一格地走著。
她正在想什麼?
想她坎坷多舛的一生?
想她彷彿燦爛卻是有更多風暴的生命?
生活得那樣辛苦,背負那樣多的責任和重擔!他無法責怪她也許自此再也不想醒過來,只能怨恨上天待她的不公,這是她前生所種下的夙因嗎?
他卻無法相信有任何的罪過值得受這樣大的罪!
如果她醒來,他將再也不會任她自他的手中溜走!
他暗自在心裡發誓:只要她醒來,他將會接過她一生的重擔,再也不讓她受半點罪!吃半點苦!
護士小姐輕輕拍拍他的肩,示意探病的時間已過,沈剛不願地起身,仍依戀地望著她,緩緩退出病房。
紀天揚仍守在病房門口,身上的狼狽依然,連受的傷都不曾護理過。「她怎麼樣了?好不好?」他焦急地探問。
沈剛只想把這個男人丟出地球,丟出他的生活中,並再也不要見到他那張令人憎惡的臉!所以他只是沉默地走過他的身邊。
「回答我!」紀天揚堅決地扯住了他的手。
「不干你的事。」
「我是她的——她的——」
「她的什麼?」他冷笑:「把她逼進醫院的人?我的心情很惡劣,不想再挨揍的話就離我遠一點!」
紀天揚望著眼前的男人,突然間明白了一件事!「你愛她!」他幾乎是指控他。
「對。」
「你配不上葉羅!你只是個小小的保鏢,你甚至養不起她!」
「我至少不會傷害她。」沈剛凜然回答,對這些傷害他早已練成金剛不壞之身,紀天揚的鄙夷對他沒有任何的作用。
紀天揚被眼前這個男人眼中的不屑所震住!他不能理解為什麼所有的錯都只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他只不過是愛一個女人而已,這算是滔天大錯嗎?葉羅住院他或許有一部分的責任,但他也僅是出於愛她和愛孩子的心而已!
沒有人規定愛要有一定的方式,也沒有人能為愛的方式評斷對錯,而他卻是那個一出現便被貼上罪人的樗的那一種。
他沮喪!這場仗所有的條件都寫明了他是失敗的那一方,但叫他放棄?他卻是怎麼樣也辦不到!
「我從來不想傷害她!」
「那是你很厲害,歷為你做的已經超出想像了。」沈剛譏誚地說道,他不知道他也可以這樣譏誚地說出這樣的話!面對他眼前的男人,他絲毫無法克制他的恨意!
紀天揚振起精神,如果他以為他是沉默而寡言的,那麼他現在也明白了自己的錯誤,他打量眼前的男人:「你無法給她幸福的!葉羅是個需要浪漫和體貼的女人,你什麼都沒有,和你在一起,她會枯萎而死!」
「是嗎?那你何不拭目以待?」
我在哪裡?
葉羅緩緩睜開眼睛,雪白的床,雪白的牆和濃重刺鼻的藥水味——這是什麼地方?醫院嗎?
在沈剛告訴自己他要辭職之後,一切只剩一下蒼白和迷濛,她想不起來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只隱約記得那頭疼欲裂的感覺。
房間裡空無一人,她想坐起身,卻感到無比的虛弱和疲倦,喉嚨幹得要冒出火似的。
長久以來,她是個最沒資格生病的人,有太多的事需要做,太多的擔子需要擔。
她瞪著空白的天花板,曾想自此長眠不起,但是念祖怎麼辦呢?老父又怎麼辦?他們是她唯一的親人,而她更是他們生存下去的唯一依靠。
那是再累再苦都不能逃避的責任——還有沈剛。
賦別曲已然奏起,她是怎麼樣也不能承受那麼痛苦!他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信任的人,他怎麼可以就此丟下她揚長而去呢?
葉羅茫然地在自己的思緒中翻飛,渾然沒有注意到房門悄悄地裂開了一條縫,一條人影閃了進來。
是紀天揚,他小心翼翼地拂開她臉上的髮絲:「葉羅?」
她悚然睜開她的雙眼。
「你醒了嗎?謝天謝地!我好擔心你!」他激動地笑了起來:「感覺怎麼樣?頭還痛不痛?神志是不是很清醒?你真的都沒事了吧?!」
她只是一直望著他,空白眼神裡沒有半絲表情。
紀天揚渴望地等待她開口,半晌才潰然地歎了一口氣,在床畔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醫生說你沒辦法太快恢復的。」他自言自語地喃道。
「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我要負一部分的責任,我是不該那樣逼你,但是我是真的很愛你,你一定要相信這一點,Carol來找過我,說她有小孩了,我想她可能是希望我會因此而回到她的身邊,我是想要個孩子,但是我也只想要你的孩子,想要你和念祖,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從來不曾忘記過你,也一直想要補償你,我想你是一直沒有再相信過我,但是我是誠心的,不管你這次會不會完全恢復正常,我都希望你能接受我,讓我照顧你們母子。」
紀天揚握著她的吊點滴的手,輕柔地將想告訴她的話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
葉羅聽著聽著,心裡有感動也有悵然——
他們之間是真正結束了!
現在聽著這些她當年會以生命去祈求聽到的話,她再也沒有她應有的感覺。
讓她在情海中掙扎的戀是完全消失了,而愛卻連半點也沒有留下。
她輕輕抽回了自己的手。
「葉?」紀天揚猛然抬頭。
她的眼角含著淚:「對不起,但是我不能接受。」
「你都聽見了?」
「嗯。」
「那為什麼——」
「那天我說的話是真的,我心裡已經有別的男人了,我們之間是真正結束了,等念祖長大一點,我會告訴他事情的真相,我會讓他認你的。」
紀天揚傷心地看著她,然後沮喪地垂下了頭:「真的來不及了?我太晚了嗎?
「也許是,我只能說我們今生無緣……」她別過頭去。
這個男人,她曾以生命中的一切愛著他,但如今她的心裡想著的,卻是另一個陪伴她十多年的木訥男子。
門再度開啟,訝異的護士嚷了起來:「先生!您不可以進來的!你會打擾到病人!」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的愛變成一種打擾?紀天揚站了起來,黯然地轉身走向門口。
「天揚。」
他滿懷希望地轉身。
「Carol有了你的孩子,不要讓我們的悲劇重演。」
很久很久以後,紀天揚再回首這一段他終生的愛戀,他才發現,對她來說,這只是一場悲劇!
「媽媽?」念祖小心翼翼地拉拉他母親的手:「你還在生我的氣啊?」
葉羅輕輕握住兒子涼涼的小手,含笑回答:「沒有,是媽媽自己不好,不是念祖的錯。」
「我以後一定會很乖很聽話的!媽媽叫我叫誰爸爸我就叫,不會再惹媽媽生氣了!」他保證似地開口,小臉上充滿愧疚:「都是我不好,害媽媽被外公罵又生病!我以後不會再那樣了!」
她摸摸兒子的短髮,為兒子的純真孝心感到欣慰:「媽媽也不會再強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了。」
男孩終於歡喜地笑了起來:「我帶了一件禮物來給媽媽。」
「什麼禮物?」她輕笑,猜想又是他做的小飛機或畫的小圖畫。
「你等一下。」念祖神秘兮兮地微笑,轉身溜出病房,不一會兒推了張輪椅進來:「是外公來看媽媽!」他笑著將葉遠山推至她的床畔:「外公說要來看媽媽,是我推他來的喔!」
葉羅訝然地注意到父親的臉上是帶著笑意的。「爸爸!」
「你有沒有好一點?」
「好很多了,謝謝爸爸。」
葉遠山清清嗓子,侷促不安地用他半邊的身體在輪椅上移動。「爸——我是——」
「哎啊!外公!」念祖不耐煩地將他的手和她的手牽在一起:「你說嘛!說你剛剛在家裡跟我說的話啊!你說嘛!」
老人枯瘦的手有幾分的遲疑:「爸爸以前——以前做的……」
「爸!您別說了!我都知道。」她幾乎是顫抖的雙手握住老人的手:「是我不好!我知道——」
「不!」葉遠山困難地搖搖頭:「我不怪你,過去的都過去了。你給——給我一個——很——很好的孫子——是——是爸爸太固執了……」
「爸——」她落下淚水,十多年的祈盼終於成真!她和她的父親也終於有言歸於好的一天!
「好棒!好棒!」念祖樂得大叫,小手也包住他的外公和他的母親:「以後我們都不要再吵架了!」
「別——別吵到你媽媽——我——我們讓她——她好好休息……」葉遠山顧不得自己臉上的淚痕,笑著朝他的孫子說道。
「好。」念祖上前吻吻母親的雙頰:「媽媽再見,我們明天再來看你。」然後以同樣輕快的腳步將葉遠山推了出去。
葉羅輕輕拭去自己眼角的淚,這一切結束得太快,她幾乎有點不敢置信!
林文豪和金湄連袂來看過她,從他們臉上的甜蜜可知佳期不遠,而父親也不知為什麼竟決定原諒她了!
她很意外,但是有更多的歡喜。
她這一場病似乎是成了解決問題的良方!
只除了一個人。
他是不是已經真正離開她了呢?念祖和她父親的生活起居現在都是由她的幾好友輪流幫忙,連公司都是她們在替她負責打理,獨不見他的蹤跡!
心並沒有疼痛,只有一種空虛得近乎枯槁的感覺,彷彿失去了最重要的一部分,連神經都哀傷得忘了痛楚了!
她閉上雙眼,真的不知道接下來的歲月將要如何度過!和沈剛之間從來沒有轟轟烈烈過,因為他不是個轟轟烈烈的人,但是那份彼此相依相屬互相扶持的感情,卻像是一份用金石所寫下的盟誓。
在驚濤駭浪之後,那股涓涓細流才是真正值得用一生去爭取的。
他到底愛不愛她呢?她啞然失笑!才前幾天,她痛恨這個問題,而現在竟也輪到她發問了。
年少的狂放之後,愛與不愛的問題變成了這輩子只問一次的終身。
門開了又關上,好幾次她睜開眼睛,面前卻不是她渴望見到的人,那種上當的感覺使她不願再一次睜開雙眼。
「葉羅!」
是他!可是他從來不曾這樣叫過她——除了他要辭職的那一次——
他還是決心要離開她嗎?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他懊惱地望著沉睡的她。對自己的笨拙感到可恥。「我想娶你——這好像不太對,我已經有自己的公司了,我可以照顧你的念祖——噢!該死!剛剛應該問問飛鷹和雪航他們都是怎麼求婚的!」沈剛咕噥著清清嗓子:「我想我們可以在一起,願意嫁給我嗎?」
「願意。」
「什麼?!」他驚跳起來,黝黑的臉燒得火燙燙的:「你都聽見了?」
她含淚點頭:「除非你這些話不是對我說的。」
「當然是——」他不安地偷偷瞧她:「你真的願意吧?我的公司才剛起步,生活可能會很苦……」
「你是真心想娶我嗎?」
他用力點點頭,拿出一個小小秀氣的戒指:「這是我找好久才找到的,等我有錢一點再給你買個大一點的。」
「我不在乎。」她起身,淚水不聽使喚地掉了下來:「只要你是真心的,我什麼都不在乎。」
「那——」他看著外面,紀天揚仍苦苦地守候著:「他怎麼辦?」
「我不愛他,念祖只想叫你爸爸,我——」她別過臉去:「我也是那樣想。」
沈剛傻氣地笑了起來:「等你一出院,我們就結婚,我已經和你爸爸談過了,他說可以請邱伯伯代替他送你上禮堂,念祖當花童,雪航答應當我的伴郎,雪農當你的伴娘……」
她又哭又笑地說:「你都弄好了才來問我要不要嫁給你?!」
「如果——如果你不答應,那我會一直等到你答應,或是乾脆綁架你。」他說著說著,卻仍有幾分的遲疑:「你真的確定嗎?那天你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愛著紀天揚。」
她曾迷惑如何分辨一個人的真心。
現在她知道了!時間便可以證明一切!
她笑著將她的手交付到他的手中:「你陪了我十一年,我將陪你下半輩子,時間會為我證明一切的。」
他不再猶豫,堅定地將訂婚戒指套進她的手指中,將他的摯愛永遠套進他的生命裡——
等待即將來臨的婚禮,互許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