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雙嬲 第八章
    要是男人可以像打果汁一眼,兩三種水果放進果汁機裡,攪一攪就變成一杯什麼口味都有的果汁,那該有多好!

    如果她可以把姚飛龍、方傑和阿Ben放在一個盒子裡,搖一搖、和一和,倒出來之後變成一個……那會是什麼情形?哈!綜合了三個男人的優點和缺點,她想要的和不想要的全攪和在一起,那不是很有趣嗎?

    姚飛龍這個人其實不是很糟糕。

    高山水打量著正坐在窗台上,一手舉著啞鈴做運動,另一隻手還拿著煙的姚飛龍。

    姚飛龍雖然長得人高馬大,有時候看起來還有點凶神惡煞的樣子,但是其實心地很好。前幾天她接列-通電話,是個山東腔很重的老伯伯打來的——他是姚家的管家,從小看著姚飛龍長大。他說姚飛龍不喜歡混黑道,甚至還念到大學畢業,只因為不忍父親失望,可是又不能違背自己的意願,所以才一直無所事事地閒晃著。

    那天姚飛龍說讓她不要還錢原來是真的。

    老管家還說,姚老爺子讓姚飛龍去管高利貸,沒想到他把私挪公款的人給放了,自己接高利貸!然後只要看到欠錢的人還不出錢來,他也就索性讓人別還了。這聽起來像是童話故事裡的好心仙子,但親眼看到才會知道他的長相和好心仙子原來一點關係都沒有,偏偏做的卻是這樣的事。

    姚飛龍的個性很好,至少他對她真的很好。這段日子以來,每天她都火亂地對著他吼叫,可是他一點也沒生氣,那天她真的把給惹毛了吧,不過他的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隔了一天便像完全忘了,依然嘻嘻哈哈地對著她笑。

    有時候她會懷疑姚飛龍根本是少了一條神經,他不管別人怎麼對他,只是自顧自地做著樂天派,一副天塌下來也與我無關,看起來很負責任。其實也是一種很快樂的生活態度,起碼用不著與人爭鋒。

    再偷偷地看一眼另一邊正沉浸在書裡的方傑。

    不管任何時候,方傑總是那一派書香氣質。他是很多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事實上她也真的為他動過心,他那斯文溫柔的性格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心動。把方傑和姚飛龍擺在一起,兩個男人南轅北轍的性格真的很難分出軒輊。方傑的家世好,人品好,不管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都會是個好丈夫、好父親的人選,可是也因為他太好了,從他身上幾乎找不到一點缺陷的感覺很不真實。

    世界上真的會有這麼好的男人?或者是這麼完美的男人?雖然方傑不特別苛求,但是站在方傑身邊會不由自主地想讓自己變得更完美,更能與他匹配。

    如果真的要雞蛋裡挑骨頭,那麼這該算是方傑最大的缺點了。

    那麼阿Ben呢?

    高山水不由得笑了起來。她和阿Bcn已經認識很多年了,這幾年來他的性格從來有改變過,總是那麼沉默,冷不防冒出來的話總會笑死你或——氣死你!活脫脫一個冷面笑匠的性格。

    阿Ben這麼多年來總是在那裡,不管任何時候都可以看到他站在櫃檯前擦杯子,有時很懷疑他對這個工作有沒有厭倦的一天,第一眼看到阿Ben,他在擦杯子;最後一眼看到阿Ben,他還是在擦杯子。也許到了他們都老得不能幹的時候,再見到阿Ban,他仍然在擦杯子也說不定。

    三個不同的男人,如此不同。

    再看了看姚飛龍和方傑一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二個人之間有了某種默契。

    某種和諧的氣氛在他們之間流竄。

    姚飛龍和方傑經常暗中較勁。其中一個人說餐吃漢堡,另外一個一定極盡能事地鼓動她去吃牛排;一個人說晚上看電影,另一個卻又吵吵嚷嚷地說晚上要打保齡球。

    這樣的情形很有趣,某個時候她也真的會樂在其中,忍享受一下被他們寵愛的滋味,但是她也知道這並不是長久之計。

    總有一天他們必須作出一個決定,或者說出必須作的一個決定。

    不管這樣的生活有多愜意,她都得作個決斷。

    "歎什麼氣,心情不好嗎?"

    方傑輕蹙起眉,關心地看著她。

    高山水連忙微笑。

    "沒什麼……"

    "又是為了你那家店吧!"姚飛龍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我看啊,你還是早點把那家店收了吧,都陪了那麼多錢了還不死心嗎?"

    "要你管!"

    高山水沒好氣地瞪他。

    真怪,為什麼她和姚飛龍老是對沖!一天不吵架好像兩個人都會睡不著覺似的。

    姚飛龍朝她做個鬼臉。

    "好心沒好報。"

    "你練年的啞鈴吧,最好成一個四肢發達的大呆佬。"

    "你又罵我?"姚飛龍哇哇叫了起來,"我又沒惹你!"

    方傑忍不住笑說:"你們兩個一天不吵架不行嗎?"

    "不行!"兩個人居然異口同聲地回答。

    他們之間的默契真好。看著高山水和姚飛龍互扮鬼臉的樣子,方傑不由得有些黯然。

    這是他和山水之間永遠不可能有的默契吧?

    山水和姚飛龍可以當朋友,但是他卻做不到,也許是因為他拘謹的家教,也許是因為他和山水之間就是沒有那種感覺。

    "喂!怎麼換成你歎氣了!"高山水不由得笑了起來。"你是不是擔心我的店開不下去了,欠你們銀行的錢還不了啊?"

    方傑笑了笑。

    "是啊,我還真是擔心極了,要是還不出來,我這個貸款經理也幹不下去了。"

    "經理幹不下去幹董事長嘛!"姚飛龍從鼻子裡哼出氣。"銀行小開還怕失業!"

    "死飛蟲,你怎麼這麼說話!"高山水打抱不平地囔道:"你以為是黑社會老大換位子,說換就換啊!"

    "又扯到我身上來了。"姚飛龍瞪她。"我幾時說過我要干黑社會老大?"

    "方傑也沒說過--"

    電話鈴響了起來,高山水瞪了姚飛龍一眼。

    "懶得理你。喂?找哪位?"

    沒幾秒鐘,高山水的臉色變了。

    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她轉向方傑道?

    "方傑,小倩打電話說你媽媽血壓發作,她……她……"

    方傑的臉色刷地慘白。

    "她怎麼樣了?"

    高山水顫抖地咬住下唇。

    "她中風了。"

    ☆☆☆☆☆☆

    "讓我進去!你他媽的我為什麼不可以進去?老子是她的未婚夫!"

    護士與醫生在門口極力攔阻,但是姚東遠怎麼也不肯放棄,吵吵嚷嚷地想進病房。

    "姚伯父!姚伯父!"高山水連忙上前擋住。"這裡是醫院,伯母需要安靜的休息。"

    "休息個屁!"姚東遠焦急又粗魯的吼道。"林貴珠需要什麼休息!她的身體好得很,只是一點小小的高血壓嘛,死不了人的!讓我進去跟她吵吵架就沒事了!快點開門!"

    "姚伯父——"高山水有些生氣地擋在他面前。"你別像個孩子一樣了,說不定就是因為那天你跟伯母吵架,她氣不過才會生病的。"

    "喂!你怎麼這麼跟我們老爺子說話--"

    "啪——"

    話還沒說完,姚東遠便一巴掌轟在那人臉上,同時暴怒地吼道:

    "你他媽,我未來媳婦跟我說話要你多嘴!"

    高山水閉閉眼睛。

    "伯父……"

    病房門開了,方傑紅著眼睛從病房裡出來。

    "我媽媽說請姚伯父進去。"

    醫生不同意地蹙起眉。

    "這位先生的情緒很不穩定,這樣對病人不好。"

    姚東遠沮喪地低下頭,像個孩子似地壓低了聲音。

    "我一定不會大吵大鬧的好不好?我說話的聲音會小一點,這樣可不可以?"

    醫生有點訝異,怎麼方纔的雄壯漢子一下子像是氣球洩了氣一樣?高山水不太信任地看著姚東遠。

    "你真的不會跟伯母吵架?"

    "我絕對不會啦,她都為我氣病了……"姚東遠可憐兮兮看著醫生。"我可以進去嗎?"

    醫生思考了三秒鐘,那三秒鐘對姚東還來說簡直像是一生一世那麼長。

    "好吧——"

    他話沒說完,姚東遠已經推開門走進病房。

    他歎口氣,兩個明明相戀的人分離了幾十年,好不容易才見到一次面,命運之神的玩笑卻又隨即跟來。

    真是情何以堪……

    "醫生,我母親……"

    醫生將門關上,等他們走到走廊的盡頭,面色凝重地對方傑說道:

    "方先生,院長夫人這次的情況雖然不是很嚴重,但是高血壓導致中風這種狀況經常會不定期的發生,這次院長夫人的命大,只是左邊的身體不太方便,有耐心地復健也許還能恢復部分的功能,但是下一次也許就不會這麼幸運了,你們做家屬的一定要特別小心。"

    方傑和方倩的臉色蒼白。方傑輕聲地問:

    "醫生,你是說我母親還可能會再發作?"

    "的確有這種可能性。"

    "那該怎麼辦?"方倩嚇得哭了起來。"那我們要怎麼辦?"

    醫生歎口氣說:

    "小姐,你們只要好好照顧她,讓病人的情緒維持穩定,太興奮或太生氣對她都很危險。"

    不能太興奮不能太生氣?呵!別人不知道,但是這對他們的母親來說是多麼不可能的事啊!

    醫生走後,高山水輕地握住方倩的手。

    "小倩,你別這麼擔心,伯母福大命大,只要我們好好照地,她一定不會再發的。"

    我們?

    方倩歎口氣,看高山水和方傑。

    "我過一陣子就要出國唸書了,媽媽可能要由你和哥哥來照顧了。"

    高山水愣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方傑也一樣,只是愣愣地看著高山水。

    兩個人都突然猶豫了起來。

    ☆☆☆☆☆☆

    "你不會莫名其妙突然就這樣死了吧?我們已經幾十年沒見過面了,你要是真的就這樣死了,那我怎麼辦?別人真的會以為是我活活把你給氣死的,叫我姚東遠這張老臉要拿到什麼地方去擺?"他粗嗄著嗓子低地說道:"貴珠,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氣你的,我們認識那麼多年了,你應該知道我的個性。那天要不是你那樣說話,我也不會那麼毒……"

    "事到如今你還想推卸責任……"

    姚東遠嚇了一大跳,病床上的林貴珠突然睜開眼睛。她的臉色雖然蒼白,但是雙眼卻依然炯炯有神。

    "你沒死啊?"

    林貴珠閉了閉眼睛,一把火從心底燒了起來。

    "你這個傢伙。"

    "對不起!對不起!"姚東遠連打了自己好幾個嘴巴。"我真是該死!怎麼可以對你說這種話,我才該死。"

    看他那個樣子,林貴珠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眼裡含著感慨的的淚水。

    "這麼多年了,你真的一點也沒變,說話還是那麼口無遮攔。"

    姚東遠也笑!他有些蒼白的鬢角正是歲月的痕跡。怎麼說沒變!起碼他們都變老了、變醜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可以為了人去死的年輕小伙子。

    "你也沒變啊,還是那麼漂亮,看到你好像看到幾十年前的小貴珠一樣。"

    "呵呵……"林貴珠笑了笑。"老啦,都已經快幾十年了,怎麼可能不老!歲月不饒人啊。看看你,身體還是壯得像一條牛,可是我就……哎……真的是老了。"

    "別這麼說。"姚東遠不自覺地握住她的手。"在我心裡,你還是以前那個小貴珠,不管你有多老、有多病,都不會改變你在我心裡的模樣……"

    剎那間,時光似乎倒流回二十年前。

    那時候她如花嬌柔,而他壯碩如山,兩個人的戀情是那樣的轟轟烈烈。他們都以為沒有了對方將無法獨活於這個世界上,誰知道造化弄人,一場誤會竟然讓他們不但沒能白首偕老,反而互相怨恨了這麼多年。

    "貴珠,我一直想知道那天你為什麼沒到車站去等我!"姚東遠忍不住問了。這幾十年來每每想起那天的情況。他的心都要忍不住抽痛,與當時的痛楚一模一樣。

    為什麼?為什麼說好了私奔的愛人竟然會沒出現在車站!在那裡的竟然會是一堆兄弟,將他打得不成人形。

    也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

    "我去了……"林貴珠的眼裡含著淚水,哽咽地看著他。"可是你卻不在那裡……"

    "我在啊!"姚東遠驚異地道。"我從早上四點就去那裡等了。"

    "早上四點!"林貴珠傻了。"怎麼會是早上四點!傳話的阿狗明明說是下午四點。"

    "怎麼會是下午四點?我明明跟他說是早上四點,然後我們搭班車到台北啊,可是你不但沒有去,反而是你老子叫了一堆兄弟到車站去等我。我那天差點就被打死了,火車來的時候我是爬著上火車,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發誓再也不讓任何人打我。"姚東遠有些無奈地比比自己。"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去混黑社會?"

    "早上四點……"林貴珠愣愣地念著,不知道傳話的人為什麼會有這種失誤?

    這一失誤竟然就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

    "等我回到南部之後就聽說你已經嫁人,當了新娘了……"姚東遠苦澀地笑了笑。"我那時候真想衝到你家去問個清楚……說實在的,我也是去過了啦,看你坐在黑頭轎車上那種神氣的模樣又想算了……我這種人能給你什麼呢?整天打打殺殺的……"

    "可是我一直在等你……每天每天等……"林貴珠的眼裡蓄滿了淚水,顫抖地閉上眼睛。"我真的一直都在等你,後來我阿爸說如果我再不嫁……他就是死了也不會瞑目……我實在是沒有辦法……"

    就這樣陰錯陽差,兩個人無奈地分手了,雖然心裡都愛著對方,幾十年來從來沒忘記過對方,卻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幾十年過去了,到現在才知道一切原來都是一場誤會。

    一場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的誤會。

    "沒關係啦……"姚東遠仰起頭,多年不見的淚水流回肚子裡,有種溫溫涼涼,酸酸澀澀的味道。"反正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看看你,保養得那麼好,哪裡像是四、五十歲的女人!要是跟了我,說不定現在早就瘋了呢!"

    "呵……是啊,要是我嫁給你,說不定你現在還在做黑手,怎麼會是黑社會大哥?"林貴珠也笑了,笑裡有酸澀、有感歎,但是又能如何?

    他們只能相視而笑——一笑泯恩仇不是嗎?

    他們的恩,他們的仇過去了,剩下的只是對戀人的不捨與依戀,儘管歲月變遷,心裡那份最初的愛戀卻從來沒消失過,魂縈夢牽——

    呵!魂縈夢牽了幾十年啊,上天總算對他們還算是厚待不是嗎?

    起碼他們見面了。

    起碼他們都還有機會。

    ☆☆☆☆☆☆

    "你真的打算搬回去了?"

    "嗯。"

    方傑收拾起簡單的衣物。他來的時候只有兩箱東西,如今要走了也是兩箱東西,簡單俐落得令人有些難過。

    高山水無言地看著他,方傑這幾天憔悴了很多。

    他的母親中風之後,公司所有大小事務全落到他身上,他必須同時掌管醫院和銀行,還得抽空去醫院照顧母親,這對他來說太突然了。

    方傑收拾好東西之後無言地坐在沙發上,環視這間小小的屋子。

    他在這裡住的時間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個月,但卻經歷了他人生中最大的變遷。

    高山水在他的身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早知道這天總是要來的,可是這一日真正面對卻又有那麼多的不捨。

    "山水……"方傑欲言又止地看著她,好半晌才輕輕地握住她的手。"山水,以後我可能會很忙。"

    "我知道。"

    方傑歎了口氣,忍不住耙耙頭皮,有些懊惱地說:

    "我知道我現在這樣說對你很不公平,但是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答案。"

    高山水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她無言地垂下眼睛。

    "山水,我母親需要你照顧,剛開始我們的日子可能不會太好過,但是我答應你,將來一定會好好補償你。"方傑急了起來。

    "現在說這種話也許時機不太對,但是我希望你嫁給我!"

    "嫁給你?"

    高山水傻住了,沒想到方傑會這麼快而且這麼直接地提出要求。

    "對!嫁給我!"他急促地說道。"我母親喜歡你,我當然更喜歡你,如果你願意嫁給我,我一定會當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

    "方傑……"

    "答應我!"

    "我……我不知道……"高山水腦筋一團混亂地站起來,腦袋裡全是亂七八糟的聲音,讓她無法好好思考。"我真的不知道,這太突然了,也許……也許等這一團混亂過後,你會發現喜歡與愛之間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婚姻不是光靠愛或者是喜歡就可以行得通的,到時候才發現不適合怎麼辦?我有什麼好的!你才認識我幾個月,也許……也許你有一天會後悔,會發現你真正喜歡的人不是我。我不知道,我覺得很慌亂!"

    "我不知道喜歡和愛有什麼分別,我承認我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也許這輩子我都沒辦法給你轟轟烈烈的愛情,但是我是認真的。"方傑著急地說道:"只要我許下諾言,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背叛我們的婚姻。"

    方傑什麼都很好,但是他無法給她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不切實際,她更知道錯過了這個機會也許她要後悔一輩子。但是哪裡有女人不希望自己能

    在有生之年轟轟烈烈地愛過一次!

    她可以對自己說她已經轟烈烈地愛過!

    與雷威良七年的痛苦戀愛難道還不夠轟轟烈烈,不夠鬼哭神號嗎!

    接受方傑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她就是做不到。

    姚飛龍一直坐在門口,煙一根接著一根抽,他們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但他卻什ど反應也沒有。

    他沒有說話,沒有回頭,只是一根接著一根點起煙。

    "山水……"

    "對不起。"高山水終於歎口氣,"真的很對不起,但是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給你答案。"

    方傑失望垂下眼,他的手一直插在口袋裡。

    裡面有母親交給他的傳家戒指,原本他希望可以交給高山水的,但是現在卻不能了。他也知道錯過了這次的機會,也許高山水這輩子都不會答應他的求婚了,但是他還是不死心。

    方傑歎口氣苦笑兩聲。

    "沒關係,我會等你的。如果有一天你改變主意了,而我還沒有結婚,我歡迎你隨時來找我。"

    為什麼他要對她那麼好?

    高山水忍不住落不淚來,上前緊緊地握住方傑。

    "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的。"

    "別這麼說。"方傑輕輕地抬起她的下頷,聲音溫柔無比:"你說的對,說不定我真的是昏了頭了。也許過一陣子等我們都清楚之後再作決定才會是最好的,我希望你心甘情願地嫁給我。"

    高山水說不出一句話來,"願意"這兩個字已經梗在喉嚨,但是她卻無淪如何也說不出口。

    也真的說不出口!

    方傑微微一笑之後,抱著他的箱子走了。

    高山水凝望著他的背影,一股心酸讓她熱淚盈眶。

    "為什麼不答應?"門口的姚飛龍終於開口。

    高山水沒有回答,只是無言地坐在沙發上瞪著天花板發呆。

    為什麼?要是她自己知道為什麼就好了?

    姚飛龍走到她的身邊蹲了下來,雙眼灼灼發光——

    "喂,為什麼不答應?"

    "你好煩。"

    "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他玩笑似地問,眼光卻是那麼熾熱。

    高山水說不出話來,歎一聲躺在沙發上。

    "別理我,你滾遠一點免得我跳起來掐死你。"

    "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那並不重要。"

    "不重要?"姚飛龍怪叫道。

    "那是對你啊。"高山水澀澀一笑。"但是對我來說卻不重要。"

    "那麼對你來說什麼才是重要?"

    "我。"

    "什麼?"

    "我。"高山水終於清清楚楚地說道。"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我自己。"除了自己,還有什麼很重要?

    左思右想--沒有。

    想深一些--的確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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