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青哥最好了,不像某人。
"純青哥,謝謝你又來看我。"不像某人。
"公司在附近。"抽空或順路繞過來都方便。雷純青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看著她。"今天好多了?"
"嗯,不過不小心碰到會很痛。"還是純青哥關心她,不像某人,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躺下時可得小心。"雷純青微笑,勸道:"出院回家後更得小心,別再發生同樣的事。"
徐舞文溫馴地點頭,再次覺得純青哥實在好好,不像某人嘮嘮叨叨。
"純青哥,你什麼時候回松櫻捨?"她懷念每天見得到他的時光。
"我也很想回去,可是一直沒有時間。"雷純青有些無奈。
"模特兒的工作很辛苦哦?"他所說的回去似乎只是坐坐,他不可能再搬回松櫻捨了?
"趕工時候,或行程排太滿,才會覺得辛苦。不過辛苦的時候想到松櫻捨,心情便愉快起來。"想起阿弟和爺爺他們,雷純青笑了。那笑容掛在別人臉上是憨笑,在他臉上,美麗得讓人仿若聞到花香。
"你好像很忙,所以我不太敢打電話找你……"其實撥過他留給她的行動電話號碼好幾次,但總是沒有接通。他搬離松櫻捨那天,她就該明白他不會再回去了……那她在等待什麼呢?
"對了,我換號碼,也搬家了。前天晚上回之前住的地方找東西,接到爺爺電話,才知道你受傷住院。昨天我給爺爺一張新名片,他沒跟你說嗎?"
徐舞文看著他,搖搖頭。好久不見,他真誠善良依舊,她好崇拜、好喜歡……
"我遇到他再跟他問清楚。"突然想起爺爺也動不動便不見人影。
"沒關係。我今天沒帶,明天來的話再帶一張給你。"
"好。"明天沒帶也無妨,再請他寫給她。"純青哥,和你一起工作的女生……那些女模特兒,很漂亮?"
"嗯,都很漂亮。"
答得完全不加思索,愛慕的少女芳心出現裂痕。純青哥太老實了。
"那你有沒有喜……"
"嗶嗶、嗶嗶!"鈴聲打斷她的話,雷純青打開折疊式手機看簡訊。
他站起身,向她微笑。"我得走了。"
"純青哥。"忽然想問清楚,她喚住他:"你現在有沒有喜歡的女生?"
雷純青回過頭,爾雅斯文的俊容一繃,露出為難的樣子。天啊,她讓她的純青哥為難了……
"算了,當我沒……"
"嗶嗶、嗶嗶!"雷純青手上的行動電話又響起簡訊鈴聲。"好好休息,明天有空,我會再來看你。"
他走出病房,合上門,一邊走一邊打開手機看經紀人傳過來的簡訊。外景車先出發,依他請求,安排一輛計程車在公司樓下等他。第二通指為了節省時間,改講計程車司機到醫院門口,他動作得快一點才不會延誤工作。
他合上手機,來到電梯間。今天南下外宿,不能出任何狀況,明天才趕得回來看徐舞文。很久不見,她還是像個可愛的妹妹,真的想找個時間回去看看阿弟它們。
電梯門開,一名男子走出來,兩人對上眼。對方率先別開視線,掠過他,身長高他幾公分。他望著對方背影,對方簡單的POLO衫、休閒長褲,看起來卻不像普通人物。
好像在哪看過……
他想著,電梯門關而不自覺,突地,一陣寒毛豎立,背脊發涼。
這幾天常常這樣,是醫院的問題?他看看左右,幾個一起等電梯的人看起來都很正常。
他打個冷顫,走入另一台開啟的電梯,完全沒發現走廊角落一抹細微的光芒閃過。
這是他第幾次進病房前有人干擾?
"你來做什麼?"看著魏摩紀從走廊的另一頭走來。驥少縱的眼神非常不歡迎。
停在病房門外,魏摩紀面對著驥少縱。"聽說可愛的舞文小姐受傷,我謹代表集團前來致上慰問之意。"靠近驥少縱臉龐,低聲說:"並感謝她選擇由敵集團資助的醫院就醫。"
驥少縱頷首。"簡單地說,你來找麻煩。"
"至少我立場鮮明,不像有人為達目的,不惜紆尊降貴,把自己變成個大騙子。"魏摩紀不若平日任人笑罵的泰然模樣,掛著淺笑帶諷說道。
"你請回,病人不高興見到你。"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魏摩紀伸手想握門把,驥少縱先一步遮住門把阻擋他。
魏摩紀後退一步。"不讓我進去可以,咱們借一步說話。"
擺手致指來時路後,魏摩紀率先轉身走,驥少縱在他身後跟著起步,也沒有留意到背後角落那抹鏡片上的閃光。
魏摩紀與驥少縱上至醫院的行政樓層,進入一間醫生休息室。
"老大,我心情很不好。"一進門魏摩紀便說。
看得出來。"心情不好不該來找我。"驥少縱合上門。
"你的位置真不是人坐的。"魏摩紀落坐沙發椅上。"我快變成你了。"近來常夢見自己變成一頭焦躁易怒的猛獅,唉,他當只狡猾自在外加瀟灑的狐狸就滿足了呀。或許待會順路到精神科找心理醫生談談比較好。
"放心,人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進化完成。"驥少縱走到窗邊,手環在胸前看窗外。?
"真可惡,以前我也是這麼幽默的。"魏摩紀指控道。"你學我。"
"以前公事再怎麼纏身,我也不曾自怨自艾。"驥少縱不認為魏摩紀會讓工作壓力擊垮。他只是找他抬槓罷了。
"所以你才會成為老大啊。"
"不若你出色。揪出蓮悅違法施工後,大家等你出下一招,你卻已經擺平。"聽說那三名受傷的流氓因為擅自行動,又被狠訓一頓,而且蓮悅當家宣稱金盆洗手,從此將致力更正企業形象。
魏摩紀搖搖手指頭、眨單眼。"私下請我幾個好朋友出馬罷了,小意思。"別太放在心上。
"一般人很少有那麼多位夠意思的好朋友。"而且是美麗性感得足以迷惑並左右蓮悅當家做決策的女性朋友。"你難過的是這個?為了公務狠心將紅粉知己往別人懷裡送?"
"我難過的是我沒有時間去倍增我的好朋友!"鳴嗚。
"你可以把事情交給底下的人。"周旁的人全信得過。"毋需事必躬親。"
"就是辦公室底下那些人讓我受不了,不知你之前給他們什麼好處,個個拼得像來賣命一般,沒一個有人性。"他們簡直像勤做工的工蜂,鎮日在他耳畔嗡得他耳嗚!"尤其你那個能幹的歐巴桑秘書,我和她沒仇,為什麼每天使勁排滿我行程?那麼愛談生意,我派她自己去談行不行?等等,你似乎聽得很快樂?"
"是很快樂。"不過,魏摩紀提醒了他該找機會讓那些辛苦的員工放大假,體會體會優閒的感覺,就像他近來的日子,在徐舞文出事之前……
"現在我總算明白,為什麼你追個妞兒,得丟下所有事情不管。"不這樣,根本騰不出時間追求所愛。
"你錯了,我只是落實你這位大老闆的責任。何況是你提議我該休個長假。"
"我只說你應該休息一陣子。休息夠了,該回來了。你不回來也行,輪到我丟下一切逃跑。"
驥少縱轉過身。"你不會。"
"既然大家做得如此不甘願,不如結束營業?"
看著他,驥少縱說:"你捨得老闆稱號,關門也行。"
唉,被點中命門了。魏摩紀的雙眉蹙成八字。"凡夫俗子都愛榮華富貴的。"而他正是個標準的凡夫俗子。
"你愛得可不只榮華富貴。"更愛因著榮華富貴而攀附他的美人。"你該回工作崗位了。"他提醒他。
"該回去工作的人是你。"魏摩紀站起身。"你以為我剛跟你扯這麼多做什麼?你被威脅了,老大。我會先告訴松櫻捨那些人,這醫院董事長姓鄒,算是驥先生你拜把兄弟,當初鄒老二堅持蓋這家醫院,美其名是推動慈善事業,其實是另一套坑錢的手法。我們生意人就是這樣,勢利是最適合我們的形容詞。"是老大先不義,別怪他不仁。
"還有呢?"驥少縱走向他。
"我還要告訴他們,他們怎會笨得引狼入室那個想拆了他們房子,把大片土地佔為己有,順道染指他們可愛女主人的人,就是……"
"閉上你的嘴。"驥少縱英挺的面容板起。"該說的時候我自己會說。"
望著驥少縱的眼睛數秒,魏摩紀揚起雙眉。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你們的進展,還停在幾乎一個世紀以前你採取主動的那個吻?"驥少縱微征後蹙緊的眉像在問他怎麼知道——他當然知道,當他好幾天前問他曾主動吻過哪個女人時就知道了。"你真有耐性,如果是我,我可按捺不住,畢竟兩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處處是機會呀。"
他閉眼空想自己所說的處處機會,接著說:
"女人永遠在等男人主動,多金與溫柔是攻城掠地的不二法門,這世上每個女人都可愛,而且沒有女人是追不上的。老大,恕我直言,你太遜了——呃,我以後會不會被自己這些話噎到?"
"會。"驥少縱斬釘截鐵道。突地,背後一陣寒意,覺得很不對勁地轉身回頭看……
魏摩紀也望向合得好好的門,問:
"怎麼了?"
門外。
沈繪裡有些駝背、側耳附著門板,依稀聽見裡頭兩人的一些對話。
推了下下滑的鏡框,無意識地轉頭瞟後方一眼,眨眨眼,再轉過頭,背後那個姿勢和她一模一樣的身影還在。
松爺!他怎麼也會在這?
她轉過身,較她矮的松爺抬頭看她,她將眼鏡推近眼眸,確定他的臉色很難看。
"美……美美……"不只臉色難看,連因年紀大而有些混濁不清的雙眸也浮現水氣。"不見了……"
"你帶小豬來醫院?"這裡不是獸醫院,不能擅自帶動物進來呀。
"美美……"松爺左望右望,不知往哪找心愛寵物。
斜前方一間護士休息室響起尖叫。
"呀!有……有一頭豬……呀!"
"哎呀,美美,怎麼可以去吵護士姐姐呢?"松爺三步並成兩步,急切地跑向驚叫連連的休息室。沈繪裡臉上濃淡適中的眉毛輕扭。想去吵護士姐姐的是他老人家吧?
她再次側耳,裡頭好像變安靜了,什麼也聽不見。剛才聽見的也是斷斷續續,不過,夠多了,很多。又推了下鏡框,她轉身走開,搔搔發。
是她看錯了嗎?看清松爺難看的臉色前,她怎麼覺得他好像在笑?
回到門內。
"沒什麼。"驥少縱說。是錯覺吧。
"我說真的。"忠言逆耳,但他真的希望老大該適可而止了。"你沒忘記你已經有個未婚妻歐小姐吧?難不成你以為舞文小姐肯委屈作小?"
"你忙得不夠。"才會行有餘力管起閒事來。
"我只是想點小風小花小雪小月的事調適身心。前幾天我和歐小姐吃飯,人家說你很久沒和她聯絡了。"
驥少縱揚眉。"你果然忙得不夠。"還有空檔和人吃飯。
"我是好心幫你。人家好歹是個大美人,還沒娶過門就這麼冷落人家是不對的。你們的事雖然還沒正式公開,不過從人家老爸有意收你當女婿開始,你就沒明確表態過,大家早當你默認了,你不會現在才反悔吧?人家是大財團,得罪了可不好過。"
"是不好過。"驥少縱看著他。
"那你就是會娶了?既然如此就快回來吧,再拖下去,我真的會使出小人招數。"魏摩紀毫無畏懼地回視。
"請便。"幽深的黑眸更添複雜老成。"提醒你,真正的小人,不會四處公告自己的小人行徑。"魏摩紀縮了下寬闊的雙肩。"真令人害怕,就知道跟你說狠話是沒用的。原以為松櫻捨讓你變了,結果,哼。"
還是一樣沒有人性。
"雷純青男身女形,他是gay。"沈繪裡提起發皺的布包。
"什麼?純青哥是……"病床上的徐舞文好生驚訝。
"沒錯。"之前在電梯前,雷純青注視驥少縱背影的那一幕,被她看得一清二楚,印證她的看法。"就算不是,我肯定他絕不會只愛女生。"
純青哥……雷純青太過中性的形象,使得沈繪裡的話有著莫名的說服力,徐舞文不禁有些頭暈目眩。
"至於另一個房客,我給他一個字——孬。不過。你最好小心他。"
"小心他?他怎麼了?"
"他……"頭皮驀然發癢,沈繪裡搔搔癢處。"松爺應該知道怎麼做,你聽松爺的吧。"懶得多說。"爺爺?"現在大概滿腦子美麗又可愛的護士小姐,會知道什麼?
"我先回去了。"
"好。這兩天很謝謝你,不好意思。"
"哪裡。"
沈繪裡走到門前,伸手將握住門把時,門板被人從外面推開,她後退一步,讓外面的人先進來。驥少縱進門,赫然與沈繪裡面對面,嚇得抵上門板,使門"碰"地又合上。
沈繪裡推推眼前鏡框,站著不動。驥少縱的心臟躍至喉頭,戰戰兢兢地往旁讓開一步。
沈繪裡略頷首,拉開門舉步離去。
驥少縱鬆一口氣。剛才他以為她會張開嘴,輕易地吞了他整顆頭顱……
"人家給你一個字。"
"是嗎?"想必不是讚美的字眼,他沒興趣知道。他若無其事地走向角落的小冰箱。
"你幹嘛那麼怕沈小姐?"
"全家大概只有你不怕。"連小霸王美美遇上她都會自動退避三舍,她還不可怕嗎?"你不喜歡吃水果?"昨天他買的水果原封不動地擱在小冰箱裡。
"喜歡啊。"水果是爺爺拿進來,有提到是他買的,莫名其妙的是,他人來了卻不現身。"只是我現在比較想吃蘋果。"
"你該想想連哈蜜瓜都沒得吃的人。"他看她是最喜歡跟他唱反調。
"他們可以吃草莓啊。"
他合上冰箱門,回頭看她,她非但不覺得說錯話,還朝他輕吐舌;他眼瞳一暗,別開臉,嚴肅的樣子令她露齒笑。
"家裡情況怎麼樣?阿弟它們沒事吧?你弄什麼給它們吃?"她當他被動物們折騰得直到現在才有時間來看她。
"它們精力充沛得快把你家給拆了,餓不死的。"他發現櫃上有兩束花。
"是嗎?你可別趁我不在時,偷偷把我家賣了。"和她打架的流氓公司應該已經解決,但她記得還有一家叫什麼心霸集團的在覬覦她家的他。
"放心好了。"他料得到送那兩束花的人是誰。"到時我會是買家。"
"哈哈哈。"真好笑。
驥少縱轉頭看她。這小妮子當真將他瞧得很扁,絲毫未懷疑他。
"笑得這麼用力也不打緊,難怪連醫生都讚歎你的復原能力快得驚人。"
"早上他說我過兩天就可以出院,我看晚點來時他又會改口,說我隨時可以離開吧。"薄被下的雙腿曲起,兩手交握。"不過,我寧可多住幾天。"
"為什麼?一家子因為你受傷,搞得雞飛狗跳,你很高興?"他走到病床邊。
"我們家又沒養雞。"她眨了下眼,抬睫瞄他。
他看著她。"因為雷純青會來看你。"
她微怔。"沒錯,純青哥最好了,和某人完全不同。"
他點頭。"希望你的純青哥會勸你別再為房子的事亂來,因為某人早就警告過你,你卻全當作耳邊風。"
"你也知道我有純青哥了?"她抬頭。
他望入她的眼,發覺她雙瞳晶亮得無一絲瑕疵。"這麼肯定他是你的?"
她的表情在一瞬間有些複雜,但兩秒鐘後,恢復成面對他時特有的古靈精怪模樣,說:"我肯定你喜歡我是沒用的。"
"我喜歡你?"他的雙眉挑得老高,像聽到天方夜譚。"誰給你這樣的錯覺?"
他否認得太過乾脆且絕對,讓她像迎面撞上一道銅牆鐵壁,很失面子。
"你幹嘛給我這樣的錯覺?"為什麼三番兩次出手幫她?單純地熱心助人?她不認為這樣的詞適合他。
"我?現在產生錯覺的人是你,別把責任往我身上推。"撇得一乾二淨。
"好。哪天別跟我說你已經愛我愛得無可救藥,我一定會狠狠地拒絕你。"她發誓。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把話說得如此絕對。"他彎腰與她平視。對於她的惱羞成怒,他頗樂的樣子。"我想我至少會考慮個三秒鐘,再婉轉地跟你說抱歉。"
意思是到時候告白的人是她?
她橫他一眼!"懶得跟你多說。"愈想愈氣,念道:"可惡,害我口渴得要命。"
他老成持重地端睨她。"面對你的純青哥時,不能像對我這樣,動不動便張牙舞爪兼耍潑,可以想見你的壓力很大。"他轉身,倒一杯溫開水,再轉到她面前。"拿去。"
"幹嘛?"她又沒說要喝水。
"你不是口渴嗎?"口渴不就想喝水?
望著眼前水杯,她沒有伸手接,轉開頭,細聲道:"我想喝珍奶,也滿想吃多汁味美的水果——需要削皮的那種。"
他睨她數秒,略顯用力地將水杯擱下,不發一語地往外走。
"你要去哪?"徐舞文問。
驥少縱回頭。"把所有需要削皮的水果買回來孝敬你這位挑嘴的傷患。"最好把她給噎個半死。"哼哼。"她喜形於色。
他蹙眉,懂了。"你不會又自作多情了起來吧?"
"那你就少做些讓人自作多情的事。"她坐在床上直接探頭,想將床墊升起,抵著背部。
"不愧是松爺的親生孫女。"驥少縱搖頭感歎。
"什麼意思?"她橫眉,已顯不悅。
"好的地方像,不好的地方,更像。"他上前幫施。
"你想吵架嗎?"她已經準備翻臉。
"不想。"和她吵,等於他水平和她相當,他才不與她一般見識。"你是病人。"他幫她按鈕將床墊的前三分之一部分升起六十度。
徐舞文暗罵他討厭鬼,打他手臂:"你弄反了,我要躺下。"
驥少縱笑看她鬧脾氣,再按鈕將床墊移平。
她氣忿瞪他,忘記後腦有傷,用力地往後躺平。
"噢!"壓疼傷口,她痛得彈坐起。
見她捂著耳畔,疼得五官皺在一起,他緊張得落坐床畔,扶著她雙肩,著急問道:
"怎麼了?很痛嗎?我叫醫生來!"
"不用。"徐舞文愛面子,忍著疼。"我騙你的,你看不出來?"
他盯著她,她已改成無所謂的表情,且要舉手格開他雙手,他改抓住她手腕,在她掙扎間反轉她手肘制住她。
"不准你再用相同的手法耍我!知道嗎?"
"幹嘛這麼……"本想回嘴說他玩不起,但他會生氣,是因為真的擔心她。自覺太得寸進尺,她很小聲地:"對不……"
"什麼?"他聽不見。
"對不起!"
她衝著他大聲道歉,連帶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不放,將她雙手擱在她兩腿邊,以手緊緊覆住。他凝望著她。這個老愛無理取鬧、愛逼他妥協,看來發育得半生不熟的大女孩,他真的喜歡上她了?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或許,他該承認喜歡,該坦白自己的身份……
徐舞文不願直視他雙眼,目光左移右轉,落在他的手掌,手被他大掌覆住的感覺因而貢切了起來。他暖熱的手溫弄亂她的心跳,害她額側滲出了汗。
她抬睫,他還是望著自己。好好的一張臉定在她眼前,兩眼眨也不眨地對著她,讓她很不自在。她臉頰發熱,快溺在他黑瞳中。"你幹嘛一直盯著我?"
"你不也一樣?"他舉手,撫她後頸。"痛嗎?"
"一點點……"她老實回答。
"小文……"
粉嫩的紅唇太誘惑人,他前傾上身,兩人距離東近。她陷在他真誠的呼喚中,緩緩合上雙眼,忘了拒絕。
"呼……呼……"一道很殺風景的呼息,重重地噴拂在兩人臉頰上。
兩人睜開眼,轉過頭,被一張同樣近在咫尺的老臉嚇一跳。
"爺……爺爺!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松爺興味盎然。"當我不在。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見兩人不動,催促道:"快親啊!快親!""爺爺!"
松爺應該知道怎麼做,你聽松爺的吧。沈小姐那句話,驀然浮現徐舞文腦海。唉,不過,沈小姐要她小心驥少縱,她也沒當回事呀。
問清楚兩人想吃點什麼,驥少縱步出病房,留下松爺陪徐舞文。
來到電梯前,等電梯的時候,他突然拿出手機,按下一個號碼,轉身走到角落。
電話接通,他出聲:"陳秘書,是我。"
"是,驥先生。"
對方是他信得過的下屬。"幫我訂一大束玫瑰花給歐小姐。"
"玫瑰花?"頗為訝異,但立即按捺住。"是。"
"隨花附上一張卡片。"
"卡片?請問驥先生要在卡片上留什麼訊息?"
"就寫……"完美的唇形悄悄上揚。"為你神魂顛倒的摩紀。"
"摩紀?"她是不夠窈窕美麗的歐巴桑、行程總是排太滿的魏老闆……以魏老闆之名送花給歐小姐?"是,我馬上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