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傑炘這次的吻相較於以往有更多的不同,是憐惜、是眷寵、是欲望,火熱的吻由唇細密延伸至方書吟的鼻、眉、眼及她的發,每一個輕吻皆伴隨著輕歎。
他灼熱的唇最終的據點隱沒在她的耳,滑溜的舌挑逗地舔著細致敏感的耳廓,引起她飽受情欲激擾不住顫抖,幽蘭似的小口無助輕放,全身溫度冷熱交替,不知所措。
強大的反應令談傑炘得意地露出難得的邪笑,他以齒輕咬圓潤小巧的耳垂,一雙大掌如大軍入境、橫掃千軍般將她的上衣褪下,內衣亦遭他推落肩帶,另一只手則不著痕跡地解著她的裙扣……
☆☆☆☆☆☆☆☆☆
激情過後,談傑炘仍舊不捨得放開方書吟,他緊緊把她摟在懷中,下巴則擱置在她已遍布吻痕的肩頭上。
西下的夕陽余輝投射霞光在曼妙的身軀上,有如嫁衣一般。
方書吟合上眼,享受甜蜜、寧靜的一刻。至今她仍無法忘懷下午的纏綿,原來與愛人親密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難怪有許多人會樂此不疲,連她這個初識激情者都忍不住沉溺其中。
「你的身子還會痛嗎?」談傑炘一直很怕自己太粗魯會傷到她,雖然剛享受到熱烈的情愛,可他沒自私的遺忘她初時的不適。
方書吟羞怯不已,過了好幾秒才輕聲回道:「還好……」
「真的嗎?你不會騙我吧?」他有些擔心,起身欲扳開她的雙腿檢查,即使有她親口證明,他依然無法放心,得親眼見到方能安心。
「啊!你在做什麼?」方書吟嚇了一跳,跳起身阻止他探查的動作,那麼私密的地方,她怎好意思讓他看。
「我們剛剛再親密的事都做過了,有啥好害羞的?」談傑炘對她過於害羞的態度覺得有些好笑。
一不行!我都說沒事了,若有事……若有事的話,我怎肯讓你繼續……」她羞怯地看著地毯說道,硬是不看向他的眼。
呵,他都忘了他的書吟是多麼害羞的小女人。
是啊!他剛剛才把她由女孩變成女人,她怎會大膽任他檢查傷處。
可是他就愛她如此的個性,太過大膽的女人反而會讓他覺得吃不消。
「咦?你什麼時候穿上長褲的?我怎會不知道。」她納悶著他動作之快速,讓人無從察覺。
「我根本就沒脫下。」談傑炘笑著把她摟到懷裡。
「什……什麼,你沒脫?」她吃驚的低嚷,她以為……以為他跟她一樣皆是光溜溜的,沒想到他居然沒脫,這……她算不算被他占盡便宜?
「是啊!你竟然直到現在才發覺,剛剛的你都在看什麼?」談傑炘故意逗她。
「我……我……」方書吟支支吾吾答不出來。她哪好意思盯著他的下半身看?只曉得隨著他的帶領而律動,豈會注意到那麼多。
「既然如此,認真說起來,全身被我看光光的你損失可大了。但沒關系,我會補償你的。」他撫著下巴,一副絕不厚此薄彼的模樣。
先前是他太急著要她,以至於沒時間去管脫不脫西裝褲的問題,說他猴急也好,不體貼也罷,畢竟他等了她三世,愛她愛了三世。
前兩世她對他而言是可望不可及,好不容易在今世讓他有得到她的機會,他豈會不懂得把握?
他已經失去她太多回、太多回,多到他不敢再看重自己的能力,是以必須以擁有她的方法證明她是真正屬於他一人的。
他真的很想獨占她,讓別的男人不得覬覦,而他也真的實行,緊緊將她鎖在懷中,在雪白的身軀上烙下屬於他的印記,要她心裡永遠只有他一人存在。
若問他期不期望她憶起三年前的事,甚至前兩世的事來,他的回答是她能想起固然是好,但若忘了,就忘了吧!他並不勉強她記憶,反正目前最重要的是他們要懂得把握未來,過去已不可追回,能掌握未來才是最要緊的。
「補償我?」她不懂,愣愣地重復他的話。
「是的,補償你。」談傑炘笑著,雙手則忙碌地褪著長褲,以示公平。
「不用了!真的不用。」方書吟見狀,嚇得花容失色,如此的補償不要也罷,她寧可自己損失,也毋需他來個公平對待。「沒關系,我真的不介意的。」
隨著他脫長褲的動作,她愈覺口干舌燥、心跳加速,有股主動撲向他的渴望。
完蛋了!她的思想愈來愈詭異,愈來愈……
不行!眼而不能再往他那兒瞟動。可是她的雙眸硬是不爭氣的往他身上,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干脆閉上雙眼來個眼不見為淨!
「為何遮遮掩掩,不看是你的損失哦!」轉眼間,談傑炘已全身赤裸立在她身前。
「啊?!你什麼時候靠近我的?」天!他走路竟沒發出半點聲響,簡直可媲美美洲豹。
「現在。」談傑炘眼中帶笑,摟著她,讓兩副光裸的身軀肌膚相觸,深切感受彼此的悸動。
「你好像很快樂。」合該說現在的他猶如變成另一個開朗的人,不過她喜歡這樣的他,開朗的他看起來容易親近也親切許多,且至少年輕三歲。
她喜歡看他笑!非常、非常的喜歡,他開心,她亦跟著開心。
其實最教她開心的是,她毋需躲在角落守著他,她可以光明正大與他站在一塊兒,共享夫妻間的親密。
「因為有你,我才能享受到真正的快樂。」他的大掌萬般憐惜地撫著她細致的臉龐。
「能與你站在一起真好,我總算不用站在角落看著你了。」心底的話突然由櫻唇中吐出,她卻無所察覺,靜靜地依偎在他的胸膛。
「你剛剛說什麼?」站在角落看他?!何時?他怎會不知?
「什麼?對啊!剛剛我說了什麼話我怎會忘了?」她胡塗地看著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所說過的話。
「沒關系!等你想起來再告訴我。」談傑炘釋懷地笑笑,或許書吟剛剛說的話不屬她現在的記憶,是以她記不得。無所謂,他們有的是時間,他有一輩子的時間聽她慢慢說,再不然赴黃泉後,他也可以問她,這回他不會讓她走得太快,他會努力追隨在她身邊。
「嗯!」方書吟笑著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嘴角。
談傑炘被她甜美的笑容看得情緒有如波濤洶湧,眼眸又呈現出之前的黯沉,大手攔腰將她抱起,腳步穩健步向臥室。
「啊!你要帶我上哪兒去?」突然被抱起,令她驚呼出聲。
「到床上去。」他的嘴角掛著邪氣十足的笑容,眼瞳中有著一絲放蕩氣息,教她見著臉紅心跳,不難想像他要抱著她到床上去做啥好事。
「你不累嗎?」她有些訝異於他充沛的精力。
「待會兒你就會知道我到底累不累。」面對心愛的人,憂郁王子都可以變成大色狼。
沒有反對的余地,方書吟便被帶上床去親自驗證談傑炘到底累不累。
沒多久時間,主臥室內即傳出情人間的耳語與引人遐想的嬌喘呻吟。
於天地間追尋三世的戀人終於擁有彼此,這回他們的手不會再放開,即使性命將終結,他們仍會緊握住對方的手,執意與對方共赴一切磨難,做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眷侶。
☆☆☆☆☆☆☆☆☆
方書吟嬌柔地枕在談傑炘結實的胸膛上,傾聽屬於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規律的心跳聲安定了她曾經倉皇不安的心。
她始終離不開他,不,該說她不肯離開他,盡管嘴巴說得好聽,她的心仍舊是向著他,她的靈魂亦以追尋他為依歸。
朱唇揚起一抹笑靨,她真的好愛、好愛他。
仍處於混沌狀態的腦袋瓜無法厘清他們為何會上床,明明……明明那時她正面對一個重要的抉擇,怎會談著談著,兩人便談到地毯上去翻雲覆雨?
究竟先前是談什麼重要話題?且讓她仔細回想,搜尋記憶。
依稀記得他說……說她母親欺騙了她,她不是個愛慕虛榮的女子;他還說要證明給她看,讓她相信他。
明白他口中所謂的證明時,她立即臉色酡紅。經過他努力證明後,她相信他的話,確定自己不是個愛慕虛榮的女孩,為此她感到萬分喜悅,她不必再為莫虛有的罪名離開他了,亦不必有自我厭惡的情緒產生。
可是……他是證明了他沒說謊,卻也說明了她母親的欺騙,為何母親要騙她?為何母親要說得讓她無地自容,傷心不已?
編造傷害她的謊言於母親有何益處?她不懂,真的不懂。
想到母親的欺騙,方書吟不由得神色黯然,右手食指憂煩地不住在他的胸膛上畫圈圈。
「有事正困擾著你?」談傑炘被她若有似無的挑逗弄得心癢難耐,趕忙伸出手掌包裹住她的小手,以免情欲勃發再次要了她。
他很清楚她的個性,她絕非存心挑逗他,初嘗禁果的她哪懂得男人的情欲是可以輕易撩動,所以他斷定有事困擾著她,否則她不會出現這樣的舉動來。
「你曉得我母親為何騙我對不對?」方書吟半撐起身問道。
「約略知曉。」談傑炘伸手順著她凌亂的發絲。
「告訴我。」既知母親的欺騙,她便執意要得到理由。
「她不願我們兩個在一起。」談傑忻不願跟她戟太多,隨意提了下。
「光由她聽到我提起你的態度即可看出,但是我想知道原因,你一定知道對不對?」是啊!她怎會忘,當母親聽到她提起談傑炘時反應有多大,母親甚至為了拆散他們而編造出傷害她的謊言來,她深信必有其原因,她想知道的是為何母親會反對他們在一起,既然她從沒有出賣自己肉體,何來配不上談傑炘之說,母親還有什麼好反對?
「其實這件事說來我父母也有責任,全是他們授意的。」他淡淡地提起父母,不想欺騙她有關父母的反對。
「他們不喜歡我?」大抵是她不討他父母的歡心吧。由母親的語氣中,她可猜測出他家世良好,而她家不過是擺個小面攤,又從小沒了父親,莫怪他的父母無法喜歡她。
「他們只喜歡自己選中的人。」可惜那樣的人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們合力來拆散我們?」盡管他說得輕描淡寫,不過她仍可以猜出他父母有多反對,若不是反對,怎會在她出車禍時騙他她已死,又讓她的母親在她清醒後,馬上離開台中,且絕口不提有他的存在,他們為的不就是慎防他們再在一起,結果千防萬防,仍舊防不過上天的安排,他們還是見面了。
由此可知,連老天爺都同情他們,不忍見他們因此勞燕分飛。
「嗯,他們騙我你已經死了,我當時震愕不已,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整天待在公寓裡期待你會突然出現,可是你沒有,我始終等不到你,還好我重新振作了,不然今生恐怕真會錯過你。」回想起那一段行屍走肉般的生活,不禁令他駭得抖了下,鐵鉗似的雙臂緊緊摟住她。
「我怎麼會出車禍?」對如何出車禍一事,在她心底是無解,母親總是以怕她再受到驚嚇而不願提起,是以她無從得知。
「那天我母親到公寓來找你,我剛好不在,她對你說了許多難聽的話,你在百般受辱之下,羞憤得奔出公寓,在我眼前被超速行駛的轎車撞倒在地,當我想喊住你的腳步為時已晚……」當時眼睜睜看著她被車撞倒,讓站在對街的他承受不住而仰天狂嘯。
「對不起……對不起……」方書吟捧著他的臉,額頭抵住他的額頭不斷向他道歉。
「為何向我道歉?真正該道歉的人是我不是你。」他毋需在場,光以想像即可知母親當時的言論有多犀利傷人。
事發後,他沒對母親說過一句重話,因為他認為那只是母親無心之過,錯在於他,是他沒有保護好她,沒能給予她足夠的信心去面對尖銳的言詞傷害,所以他氣自己,簡直恨死自己了。
「因為我明白你,我曉得我受傷你比誰都要難過,我昏迷了什麼事都不曉得,失去記憶後宛如重生的我豈會知你在思念著我,留下你獨自面對我的『死耗』是我的錯,原諒我,下回我不再沖動行事,不會因旁人傷害我的言詞而離開你,我要永遠守在你身邊,除非……」他的痛她可以感受得到。
「除非什麼?」談傑炘焦急追問。
「除非你不要我。」如果他不要她,那麼她會安靜離開,絕不帶給他任何麻煩。
「就算我死了也不會不要你!我要的人始終唯有你。」
「我也是!不管未來如何,我都會一直深愛著你,畢竟我等你好久、好久,這一次我不希望再有遺憾,我不許你放開我,一刻都不許。」她拉起被單,將兩人光裸的身子緊緊覆住,亦將他圈在她柔軟的懷抱中。
「相信我,不管發生什麼事,抄家也好,革命也罷,就算是爆發戰爭,我都會緊緊握住你的手。」他對著她許下不悔的承諾。
方書吟眼中含著欣喜淚光凝望著他,雖然他的話有些怪異,可是聽在她耳裡卻是甜蜜的,好似她能了解他口中的抄家跟革命般。
「書吟,我生生世世的最愛……」談傑炘牽引著她的小手交疊放置在他的心髒處。
「地老天荒,情不滅。」她漾著美麗的微笑,許是氣氛太過於浪漫迷人,使她不由自主再對他吐露她對愛情的堅持。
「地老天荒,情不滅。」談傑炘揚著笑跟著她重復。
他炙熱的目光中存有深刻的情愛,看得方書吟幾乎化為一攤水,永遠供他掬取。
「炘……炘……」她輕喚他的名字,嬌嫩的嗓音似吟唱般美妙。
「嗯?」談傑炘挑眉,不明白她突來的叫喚。
「沒事,只是想開口真切的叫出你的名字來。」想不斷叫他的名宇是潛藏在心底的欲望,此欲望之強烈,會令她誤以為他們倆根本沒在一起,她仍舊像個隱形體般躲在黑暗的角落守候他。
得到他的回應,證實了他們倆已結合的事實,不再是夢幻,使她展露幸福的笑容。
「我相信你的話。」她將頭枕在他的肩上,突然說。
「哪一句?」他偏頭問道。
「我相信這回你不會再放開我的手,我會是你生生世世的最愛。」盡管畏懼會有不可抗拒的意外發生,她依然抱持相信他的態度。
不願看向小指,因為她怕!極怕兩人小指上的紅線根本沒牽連在一起,因為懼怕,所以她寧可選擇當只鴕鳥,忽略紅線傳說。
談傑炘緊摟著她,以溫暖、寬廣的胸膛言明他的決心。
無論發生何事,他都會緊緊守護她。
☆☆☆☆☆☆☆☆☆
自方書吟被談傑炘帶走後,方美子整個人便處在極度的不安中,她不斷想像著當吳瑩嵐知情後會有多震怒,以及要如何面對吳瑩嵐的攻擊。
她沒忘,自始至終都不敢或忘吳瑩嵐對她的威脅,吳瑩嵐說,若她再讓書吟與談 (傑炘見面,吳瑩嵐會把她從前的行業與行為全說給書吟知道。
怎麼辦?她到底該如何去化解人生最大的危機?
再想到書吟丟下她,隨著談傑炘離去,讓她的心更加寒冷。
她亦不敢忘談傑炘先前痛恨她的眼神,不知談傑炘會不會在極怒下率先對書吟說出她從前的職業?而書吟會相信他的話嗎?
她的眉緊蹙,薄唇抿得緊到不能再緊,想著該如何挽回劣勢。
書吟為了愛連親情都不顧,她豈敢樂觀的以為書吟會不相信談傑炘的說詞,倘若再加上吳瑩嵐,書吟更會堅信不疑,屆時她這個做母親的在女兒心目中的威嚴會一落千丈,書吟不會原諒她的。
絕對不會!
如果……如果她對書吟解釋她的行為的話,書吟會肯聽她說嗎?會嗎?應當是會,書曰吟是個善良的女孩,更何況是她辛辛苦苦生下的親骨肉,再怎樣也脫不了血緣上的關系,書吟就算再氣、再怨,頂多氣一個月,一個月之後便會與她再聯絡,書吟不會不要她的。
方美子不斷自我安慰,給自己打氣,試著讓自己往樂觀的方面去想,不願去猜想悲觀的一面。
等給予自己足夠的信心後,她終於放心的舒展雙眉,放松臉部肌肉。不會有事的,她終究是書吟的母親,這個事實任誰都無法改變。
吳瑩嵐冷著臉找上門來,高根鞋的鞋跟深深地踩在軟泥上,沿路烙印下屬於她的怒火。
甫見在客廳裡兀自放松微笑的方美子,她二話不說,一巴掌便用力揮過去。
「哼!是哪個人不要命了,居然敢打我?!」未見來人,方美子氣得雙手掄拳,她由籐椅上跳起,凶悍的架式恍若回到多年前的酒國生涯,一副找人拚命的模樣。
「是我!」吳瑩嵐雙手環胸瞪著方美子,相准方美子不敢回手。
果真如她所料,方美子見到她如囚犯見著獄卒,豈敢再放狠話,乖得像只小綿羊,半聲不敢吭。
「你的賤女兒呢?」吳瑩嵐以睥睨的口吻問道。
「嗯……嗯……她到外頭找工作去了。」方美子不敢言明書吟一早就被談傑炘帶走。
心底慶幸吳瑩嵐尚不知實情,事情尚有挽回的地步,她可以試著聯絡書吟,神不知鬼不覺,讓吳瑩嵐無從找她的麻煩。
火辣辣的一巴掌又狠狠甩來,打得方美子眼冒金星。
「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真以為我不知道傑炘已帶走你的賤女兒嗎?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在面對方美子時,吳瑩嵐的氣勢永遠是最強的。
方美子雙手撫著腫痛的雙頰,咒罵著吳瑩嵐,明明已曉得事情的發展,吳瑩嵐何必還耍弄她,存心誘她往陷阱下跳,好有教訓她的藉口。
該死!光看吳瑩嵐頤指氣使的模樣,便讓她氣得額際青筋浮跳。
什麼東西嘛!若非她的過去,她哪會像條狗般讓吳瑩嵐打著玩,早撲到吳瑩嵐身上打個過癮,教吳瑩嵐往後再也不敢威風凜凜立在她跟前。
怪來怪去都怪那三百萬,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倘若她還手,吳瑩嵐一狀告到法院,她鐵定吃不完兜著走。
所以,她唯有強忍下滿腔不悅,忍忍就過,不用跟吳瑩嵐翻臉。
「談夫人,這事真的不是我的錯,是談二少爺自己找上門來,我可沒跟他洩漏半點消息,你要相信我。」方美子聰明的把責任推到談傑炘身上,反正談傑炘是吳瑩嵐的愛子,饒是吳瑩嵐再火,也不可能拿愛子開刀。
「讓他發現就是你的錯!還敢推卸責任?」吳瑩嵐利眸一掃,當下掃掉方美子的膽識。
「我……」方美子有口難言,她又沒能力移民,遇上有辦法的人,哪能不被找著,難道這樣也要怪她?
「你該死!卑賤的你與你那下賤的女兒都該死!」吳瑩嵐在小客廳內來回踱步,最後指著方美子的鼻尖臭罵。
她的優雅是做給廣大市民與官夫人們看的,面對低下如垃圾般的小人物根本不用,她肯走進方美子的家,已屬方美子的榮幸,想想,她是多委屈踏上方美子的家,每回離開後,她都很怕會染上空氣中不知名的病菌,方美子以為她愛來嗎?如果方美子把事情處理得妥妥當當,她根本不用踏上這個低賤的地方。
「談夫人,請你冷靜些。」方美子雙掌緊張的晃動,生怕吳瑩嵐在一怒之下會雇用殺手來除掉她,這條小命她可愛惜得很,不想太早離開美麗的人世。
「冷靜?!你憑什麼跟我談冷靜?」吳瑩嵐以白眼伺候她。
「我們再想辦法讓書吟離開談二少爺,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情緒不穩想不出好法子。」方美子臉是在笑,可唇卻是在抖動,她怕極了,生怕吳瑩嵐干脆來個一不做二不休。
「選舉快到了,你與你那低賤的女兒一定會造成阻礙……」吳瑩嵐懼怕丈夫的對手會拿此事大作文章,屆時他們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光想到各個媒體大肆報導的情況,使她的臉色益加陰沉,頭也跟著痛了。
「不會的!我們不會構成阻礙,請相信我,談夫人。」方美子緊張的再三保證。
「你知道我丈夫的事業遑論是小瑕疵,連污點都不曾出現過,而你們這對卑賤的母女卻將成為我丈夫生命中最大的敗筆,你要我如何相信你?你說啊?」吳瑩嵐怕死丈夫處於巔峰的事業會從此一落千丈。
方美子難堪得說不出話來。
「以你貪財的個性,你敢說你不會遭人收買,讓我丈夫的政敵散發黑函嗎?」能讓人以錢收買的人是最不可信的,吳瑩嵐深知這個道理。
「我曉得做人要講情義,我不會的,談夫人。」方美子刻意表現出有情有義的模樣。
「情義?!你真曉得情義兩字如何書寫嗎?我很懷疑,」吳瑩嵐雙手環胸冷笑。
方美子愣愣地看著她,不解她話中的尖銳為何而來。
「假如你懂的話,你女兒的愛情便不會遭你以區區三百萬出賣,你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可以出賣,試問還有什麼不能賣?」她譏笑方美子為了小錢可以不顧一切。
「我……」方美子頓時覺得好諷刺,三百萬在她眼底不是小數目,可是到了吳瑩嵐眼裡卻是小零頭,同樣是女人,她們的境遇未免差太多了。且當初明明是吳瑩嵐親自拿錢來收買她,兩人的行徑不也相同,一個買,一個賣,何必在此時恥笑她的行為?
「婊子果然是婊子。」吳瑩嵐的口吻像是在講世間最最低劣,最令人不屑一顧的生物般輕蔑。
方美子的嘴張了張,發不出半點聲音來,她已無力反駁。
「我警告你,快把你女兒的事處理好,否則休怪我無情。」吳瑩嵐瞪著她撂下狠話,轉身離開。
「當初是你拿錢來收買我,今日……今日你怎能嘲笑我的行為……」好不容易找到聲音,方美子想不透的低喃。
「我為何不?是你自己讓凡事變得可議價,我嘲笑你也沒什麼不對,還是你覺得我該為此付你一筆錢?」吳瑩嵐美麗回身,嘴角揚著惡意的笑容。
方美子瞠大眼瞪著吳瑩嵐。吳瑩嵐說得沒錯,是她將一切變得可議價,吳瑩嵐譏笑她,她怪得了誰、怨得了誰,可是……可是……心底仍是存有強烈的不服,不過是沒說出口罷了。
「不說話便是認同我的話了。拿去吧!」吳瑩嵐由皮包中取出一疊千元大鈔,不屑的丟在地板上,然後揚著尖銳的笑聲離開,高跟鞋用力踏在地板上的聲響,似嘲笑般響亮、窒人。
方美子垂首瞪著躺在地板上的千元大鈔,雙腿無力軟跪下,她知道,如果她有骨氣,該是拾起這些鈔票擲回吳瑩嵐驕傲的臉上,大聲說她不要。可是她知道沒錢的苦,明了金錢的好用,是以她無法撐起體內不值幾文錢的骨氣,僅能抖著手一一拾起。
此番情景和多年前在酒國的生涯一模一樣,當時的她也常常為了由客人口袋中拿些賞錢,而做出刻意貶低自己的事來討賞。
為何事隔多年,她的性情仍沒有轉變?金錢之於她,依然比尊嚴、比女兒來得重要
方美子小心翼翼地把千元大鈔疊好放置於頰邊,輕輕地合上眼,享受金錢帶給她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