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機老人帶著她來到一間荒涼的小破廟,不懷好意的衝著她笑。
「人就在裡頭。」
梁飛仙不敢有所懷疑,直接衝入。今日就算是師父騙了她,她也認了,至少婆婆不在他手中,她可以放心;可老天爺並不站在她這邊,她衝進去便見婆婆遭繩索緊緊縛住,嘴巴還被塞了布條。她連忙為婆婆取下口中的布條,急著為她鬆綁。
「神機老人,你這個惡賊!」嘴巴甫獲自由,嚴老夫人便毫不客氣的痛罵,雙眸惡狠狠瞪著神機老人,再看向梁飛仙,懷疑他們師徒兩人同夥共謀。
她的懷疑才剛成立,馬上就被打破了。因為神機老人趁梁飛仙不備,點了梁飛仙的穴道,同樣拿出一條繩索,如法炮製的將梁飛仙給綁了起來。
「你以為我引你來,會輕易讓你將人給放走?」神機老人嗤笑她過於天真。「師父,念在師徒一場,求您放了我婆婆,她年歲已高受不了折騰的。」為了婆婆的安全,她不得不低聲下氣求著。
「誰年歲已高?我的身子骨可硬朗得很,我一個人便可應付得了這個老賊,不用你來。」嚴老夫人瞪了眼口不擇言的梁飛仙。
「嘖!嘖!不管你們怎麼說,我是不可能會放人的,你們大可死了這條心。」神機老人輕鬆的坐在一旁嘲笑。
「你到底想做什麼?」嚴老夫人忍不下這口氣,也想知道他的目的何在;她莫名其妙在睡夢中被擄,一醒來便見自己遭人五花大綁,教她如何不氣!
「還會有什麼,不就是逍遙劍譜。」他想要逍遙劍譜想得快瘋了。
婆媳倆互看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嚴家堡根本沒有所謂的逍遙劍譜,可不論她們怎麼說,神機老人定會斷言她們在扯謊,壓根兒不信她們的話。此刻,她們人又落在神機老人手中,生命安危全掌握在他人之手,若是再說出沒有逍遙劍譜的話,恐怕會招來麻煩,是以兩人啥都沒提。
「哼!默認了吧?我就知道你們 直在扯謊,怕的不就是旁人會搶?」神機老人沾沾自喜。「虧得我精明,才不至於受騙上當。呵!為了今天,我從前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什麼意思?」梁飛仙不懂他的意思。
嚴老夫人豎起耳朵專心聽。
神機老人得意反問:「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將你嫁入嚴家堡?」
「不……不會的。」梁飛仙不信地低呼。
不可能的,她會嫁入嚴家堡不會是師父早就布好的棋局……不會的,不會的。「我早就知道逍遙劍譜落入嚴家堡,所以我特意找上嚴老夫人,讓她明白我門下有你這麼個女徒弟,謊騙她你的家世清白,然後我再告訴你這是你父親的心願,讓你過得幸福。這一切就是這麼簡單,你嫁入嚴家堡,而我也離逍遙劍譜更近些。」為了策劃這一局,他可謂是耗盡腦汁。
「您怎麼可以如此?我爹是那樣信任您,將我托付給您,而您卻算盡一切……」梁飛仙難受痛苦的合上眼,淚珠忍不住潸潸滾落。
「那又如何?你不也陰錯陽差找到了個愛你的男人,這樣有何不好?相反的,你還該要感謝我!」神機老人惱於她的不懂感激。
「我一直是那樣尊敬您,視您如父!想不到在我用心對您時,您卻不是。」她的心好痛,覺得受到傷害。
他無情的譏嘲道:「那又如何?沒人強逼著你視我為父、尊敬我,這全是你心甘情願,怨得了人嗎?」「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與世無爭,不願與俗世同流的慈祥長者……」錯了,全都錯了,他的野心比一般人都要強大,她怎會傻得在這十多年裡沒看清?「你以為我願意隱居深山,過著像與世無爭的日子嗎?我這全都是不得已!若非當年我敗在向天仇的逍遙劍法上,我根本不會羞憤的隱居山林。在我得知他死後遺留下逍遙劍譜,我發誓,終有一天我會得到它,我要靠著它獨步武林,洗刷向天仇曾加諸在我身上的恥辱!」
即使事情過了十幾年,他猶能感受到當年慘敗的羞恨,就那樣毫無尊嚴的敗在大魔頭向天仇手上,教他如何服氣?是以這十幾年來,他日日夜夜想的無非是如何取得逍遙劍譜。
「你敗給了向天仇的逍遙劍法,竟然還要學它?哼!你這分明是瞧不起自身的武學。」從頭聽到尾的嚴老夫人覺得他十分可笑,不自己去創武學高峰,居然還妄想藉助逍遙劍法,真是可悲!
「你懂什麼?」神機老人怒咆,受不了她冷嘲熱諷。
「我一個婦道人家是不懂什麼,但我卻知當年向天仇自恃逍遙劍法獨步天下為惡,最後不也死在各大掌門之手?他擁有絕世武功又如何?他一個人要如何抵抗得了全武林?最終不就是落得慘死下場。」說穿了,神機老人和向天仇沒啥不同。
「不!我不會和向天仇一樣,我比他要有智能,要有慧根,若是我練就逍遙劍法,我會比他更厲害!」他如是深信。
嚴老夫人聞言,不由得搖頭歎氣。在她看來,神機老人比向天仇還不如,想比向天仇還厲害是不可能的,最起碼,向天仇可不會卑鄙的抓女人作為籌碼要脅。梁飛仙不願見師父向下沉淪,苦口婆心勸道:「師父,回頭是岸。」
「回什麼頭?我沒有錯!你少用那失望老人死都不覺得自己有錯,只要他的目的能達成,管他會有多少人犧牲。
「哼!無可救藥。」嚴老夫人不屑的冷哼了聲。
「你好意思說我?你與我又有何差別?不過是我有勇氣去搶奪那逍遙劍譜,而你則是命自己的兒子,為你出頭爭取武林盟主,說穿了,你和我是半斤八兩。」神機老人可不會讓她白罵。
這話狠狠刺進嚴老夫人心坎裡,氣得她橫眉豎目,拔尖聲兒怒問:「你說什麼?」
「我說你和我沒兩樣!一樣是野心份子!你在譏笑我的同時也是在譏笑著你自己。」神機老人不客氣的重述。
嚴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她壓根不認為她和神機老人一樣。「你胡說八道!」「有無胡說,你我心知肚明。」神機老人冷冷的笑了,也不再理會她,僅是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等待嚴淼雙手奉上逍遙劍譜。
嚴老夫人被惱著,氣得破口大罵,將神機老人罵得體無完膚。
「娘,您冷靜點兒。」一旁的梁飛仙真怕她會憤怒到岔了氣,柔著聲要她平心靜氣。
「哼!我話說進她的心坎裡,你要她如何冷靜?」神機老人刻意火上加油。「師父,請您別再說了。」一時改不了口,梁飛仙還是尊稱他一聲師父。「你不會得逞的,你永遠都不會!逍遙劍譜你絕對得不到手。」如下惡咒般,嚴老夫人陰狠叫道。
「啪!」神機老人一個箭步衝上,準備甩嚴老夫人一巴掌;梁飛仙見情況不對,挺身為婆婆擋下這一巴掌。
凡事只要扯上逍遙劍譜就會令神機老人失控,他尤其受不了聽人說他得不到劍譜這一類的話。
梁飛仙吃痛的擋下這一巴掌,板著臉道:「請您不要對我婆婆動粗。」這樣會對女人動粗的師父和記憶中的蒙面人交迭,教她寒心。
「你叫她最好閉上她的嘴,否則到時我控制不了自己殺了她,休怪我無情。」神機老人粗著聲放狠話。
「你以為我會怕你嗎?」她可是堂堂嚴家堡的主母,豈會懼怕這無恥之徒?哼!可笑。
「娘,夜深了,我想您一定累了,休息一會兒好嗎?」梁飛仙無法叫婆婆閉嘴,僅能含蓄請示。
嚴老夫人不理會她的話,硬著脾氣道:「我不會屈服的。」
「很好,你不會屈服,可你的寶貝兒子會!有你們兩個在我手中,不怕他不乖乖奉上逍遙劍譜。」神機老人才不管她屈不屈服,他早在帶走嚴老夫人時,便在她房內留下線索,教嚴淼得知人是他帶走,要人就得拿逍遙劍譜來換。
眼見婆婆不服輸的和師父鬥著,她唯有護在婆婆身前,以防師父一怒之下動手,這樣她也好為婆婆擋下。
這是漫長的一夜,也是心痛的一夜,她失望,她悲傷,她無助,多希望這一切都是在作夢!待她一覺醒來,便會發現全出自於她的想像,師父仍舊和以往一樣對她疼愛有加,沒有計謀,沒有野心,沒有蒙面人,一 切如同往昔。
不知,她的冀求老天爺能不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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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嚴淼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房裡,發現梁飛仙不見已為時太晚,而且惡耗不只一個,連娘親都被神機老人給帶走。
該死!昨夜他就是領著屬下去抓神機老人,找了一夜沒抓到,沒想到神機老人卻早他一步將娘和飛仙給帶走!
都怪他太大意,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不敢輕舉妄動,怕會冤枉了好人,更重要的是,他怕會傷了飛仙的心,他不願見她傷心落淚的模樣,那會教他比死更為難受。
現下人已經被抓了,在他尚未拿逍遙劍譜去換人前,他相信神機老人不會傷害娘與飛仙。但更重要的難題是,他去哪兒取得逍遙劍譜?
他感到頭疼不已,關於此事,他也不敢隱瞞,縱然嚴家堡現下由他當家,可發生如此重大的事件,他也得知會大哥一聲。
於是他來到竹林小屋,跟大哥老老實實全盤托出,沒有絲毫隱瞞。
聽完嚴森的述說,嚴磊冷冷的笑了。
「既然對方要逍遙劍譜,我就給他逍遙劍譜。」
「可是我們並沒有逍遙劍譜!」嚴渺一時間不清楚大哥要怎麼做。
「誰說的?」嚴磊笑著隨意拿出一 本本子,以筆在上頭提了「逍遙劍譜」四字,等待墨跡乾涸。
「給他假的?」是了,他怎麼會沒想到這個法子?他真是情急攻心,什麼都亂了。
「世間之人只聽聞過逍遙劍譜,但逍遙劍譜長什麼模樣,卻僅有少數人知道,我給他一本假的,不過是順應對方的心出息。」這全是神機老人逼迫出來的,怪不得人。
「嗯。」有了假的逍遙劍譜得以矇混過神機老人,好讓己方對於救人更有把握,當下令嚴淼安心不少。
「走吧。」嚴磊收起墨跡已干的逍遙劍譜入懷。
「好。」有了大哥的陪同,他們更是穩操勝算。
兄弟倆照著神機老人留在娘親房中的書信吩咐,沒有多帶人,僅有兄弟兩人出發,可他們兩人對付神機老人已經綽綽有餘。
雙方人馬來到約定的小破廟,神機老人帶著勝利的笑容睨看他們兄弟倆。哈!.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十幾年,他的心不停狂顫,想像著取得逍遙劍譜的情景,那將是多美好的畫面啊—!
「你們可來了。」
「你要的東西我們已經帶來了,你可以將人給放了。」嚴淼率先發言,見被五花大綁的母親和妻子似沒受到太多折磨,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先把東西給我,否則休想我會放人。」沒看到東西之前,他絕不放人。被綁住的梁飛仙見丈夫出面救她,雙眸盈滿感動,但在聽聞到他帶著逍遙劍譜前來,當下滿腦疑惑。
不是說逍遙劍譜不在嚴家堡嗎?他又是從哪兒拿到逍遙劍譜的?!
「逍遙劍譜在這。」嚴磊自懷中緩緩取出神機老人夢寐以求的劍譜來,高揚在手,讓神機老人得以清清楚楚瞧見「逍遙劍譜」那四個大字。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們先前一直都在說謊!逍遙劍譜分明在你手中,嚴磊!」神機老人得意大笑,半瞇著眼確定那上頭是逍遙劍譜四個大字無誤。「所以說你果然神機妙算。」嚴磊應和他的話。
神機老人想了想,又覺得不妥。「等等,你會這麼容易拿出劍譜來給我,其中不會有詐吧?」逍遙劍譜乃絕世武功,嚴磊豈會輕易將劍譜交給他?
嚴磊挑了挑眉問:「我娘和弟妹在你手中,你說,我敢使詐嗎?」
神機老人想了想,覺得他沒說錯,他手中握有重要人質,諒他們嚴家兩兄弟膽子再大,也不敢要花樣。
一旁的嚴淼則伺機而動,趁著神機老人將注意力全放在大哥與劍譜上頭,靜心等待。
「你先把劍譜丟過來,我再放人。」他醜話說在前頭。「我再勸你一句,最好別跟我耍花招,不然我要你娘和梁飛仙的命!」
「我明白。」嚴磊低斂著眼,將手中的逍遙劍譜丟出。
劍譜高飛於半空中,神機老人的眼眸因劍譜而散發出喜悅的光芒。此刻,他的心底、眼底再也容不下其它事物,他縱身一躍搶下劍譜,直到雙手撫觸到劍譜的那一剎那,他仍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他真的得到劍譜了!他要揚名天下指日可待。
就在他取劍譜時,嚴淼和嚴磊兩兄弟分開行動,一個救母親,一個救妻子,迅速為她們鬆了綁。
「你沒事吧?」嚴淼關心的問著懷中的梁飛仙。
她看來有些憔悴,昨夜肯定不好過,尤其是在看清了她師父的真面目後,瞧她雙眸還紅腫著,昨夜肯定哭了一夜。
「嗯。」她啞著聲頷首。師父那喜悅的模樣教她看了刺目不已,一本劍譜讓師父喪心病狂,值得嗎?
她的唇動了動,想再勸勸師父,但昨夜勸了他老人家一夜,沒有一句是他聽得進的,現下他取得逍遙劍譜,要他再聽勸恐怕比登天還難,但她仍不死心的想再試上一試。
「師父……」
「飛仙。」嚴簽瞭解她的心情,本是要阻止,轉念一想卻又隨即住嘴;如果這是她想做的,他會盡全力支持。
「哈!哈!哈!逍遙劍譜終於屬於我的了!哈!哈!哈!待我練就此劍法,天下定會唯我獨尊。」神機老人像捧寶貝似的捧著逍遙劍譜,愛不釋手。
「瘋了!」嚴老夫人冷冷批評。
「師父,你還是放棄學得其中劍法好嗎?」這樣充滿野心的師父不是她所想要的,她仍不住向上蒼乞求,他能變回原來的模樣。
「哼!沒有人能阻止我。」神機老人冷冷一瞪,迫不及待翻開第一頁。
看著裡頭的內容,他臉色發綠,雙手迅速連翻好幾頁,愈翻他的火氣愈大,最後將整本書冊用力甩丟在地上。
「那是什麼?嚴磊,你這是在耍我是嗎?」他氣得臉色發白。
該死!他怎麼會這樣輕易受騙上當?可惡!早知道就讓嚴老夫人和梁飛仙服下毒藥,讓他們付出代價。
「那是佛經。」嚴磊態度一派輕鬆的解釋道。
「什麼?你給我佛經?我要的是逍遙劍譜,你拿出逍遙劍譜來!」神機老人氣得直跳腳。
見師父這樣怒不可遏,她只覺悲哀,難受的將頭埋進丈夫懷中。
「我早跟你說過沒有逍遙劍譜,是你不信。」嚴磊同情他的不肯聽信實話。「不可能!就我所知,逍遙劍譜的的確確在你手中,是你不肯交出來罷了。」神機老人非常確定自個兒的消息沒有錯誤。
「你說的沒錯,逍遙劍譜的確曾經為我所擁有,但早就被我用一把火給燒了。」嚴磊說得再輕鬆不過,好似他燒的是尋常的書本,而非天下人冀求的絕世武功。神機老人臉色發白,不敢相信雙耳所聽見的話。「不可能?你說謊,沒有人會捨得燒掉它,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嚴磊為了讓他死心,才會編派出這樣的謊言來,他不會再次上當的。
「我是燒了它。」
「那你一定是學會所有的劍法才燒了它的,把它默寫出來給我!給我!」說到最後,神機老人話是用喊的。
「沒有,我什麼都沒學。」
神機老人死也不相信他的話,狂吼道:「你說謊!你說謊!!」他快被嚴磊的話給逼瘋了。
逍遙劍譜!他的逍遙劍譜!為何他精心策劃了這麼久,仍會是場空?這不是他要的結果,他不要!他不要!。
「淼,這裡交給你處理,我帶娘回堡內休息。」嚴磊淡淡交代,懶得同神機老人再扯下去,逕自扶著母親離開。
嚴老夫人由著長子扶著離開,眼眸中閃爍著淡淡的欣喜與悲傷。
「不准走!沒把逍遙劍譜交出來,我不許你走。」神機老人動手想攔人,卻被嚴淼攔阻下來。
「你別一錯再錯。」嚴藏不忍妻子再傷心,好聲相勸。
「你懂什麼?我沒有錯,我要學得更高的武學,何錯之有?」他只是醉心於武學,哪來的錯?他抓狂的出拳。
「你錯了,且犯了大錯!你為了取得逍遙劍譜,傷害了旁人而不出口覺,且自己也為了一本早就不存在的劍譜,毀了一世受人敬重的好名聲,值得嗎?」嚴淼難得發火,雙掌格開神機老人的拳頭。
兩人打得虎虎生風,誰也不讓誰。
「值得,只要我能取得逍遙劍譜,一切都值得。」神機老人失去理智地大吼。「夠了,師父,別再執迷不悟。」在旁邊的梁飛仙忍不住流著淚叫道,企圖感化師父。
「給我逍遙劍譜!!」神機老人仰天長嘯。
梁飛仙失望的低垂著頭,整個人恍如鬥敗的公雞。
嚴淼明白,就算跟神機老人說得再多,對方都聽不進去,因此也就不再多言,只求以後能斷絕神機老人的騷擾,使妻子不再受到傷害。
神機老人抱持的想法則不同,他一心一意認為只要打敗嚴淼,便能取得逍遙劍譜!既然他的身份已被拆穿,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是以,他以豁出性命的姿態和嚴渺打鬥。
梁飛仙看的是膽戰心驚。一個是她最深愛的丈夫,一個則是照顧她、養育她的師父,她不希望師父嬴,卻也不願見師父受傷。
不論先前師父怎麼待她,她對師父仍是有情有義,依然視他為師,兩人都是她的至親,她不希望有人傷亡,但她完全不知該怎麼辦,僅能心焦的看著他們打鬥。神機老人招招欲置嚴蘇於死地,但嚴淼卻沒有要對方性命的意思,處處讓步,每每都差點傷於神機老人的掌下。神機老人見久久奈他莫可奈何,眼角瞥見一旁觀戰的梁飛仙,心念一動,大掌直接擒抓住梁飛仙,用力一擊,企圖想取她的命,完全不念舊情。
嚴淼見他轉移目標,急著上前護衛;可他的動作終究是慢了一步,只來得及為她擋下五成功力,夫妻倆雙雙中掌,倒臥在地。
「啊!」梁飛仙的內力不如嚴淼深厚,她痛叫一聲,口吐鮮血,渾身無力地趴在地上。
「飛仙,飛仙,你怎樣?」嚴渺焦急的將她扶起,不料這一扶,竟痛得她五臟六腑幾乎要翻騰而出,令她揪緊雙眉。
「痛。」她眼角掛著淚珠,身體上的痛楚遠不及心底的痛。
她沒想到師父今日會再次對她下重手,這一擊徹底打碎她的心,她終於明白,有些人是永遠都勸不聽的。
「哼!有了你們兩個,不怕嚴磊不肯交出逍遙劍譜。」說來說去,他依然無法忘情於逍遙劍譜。
這回他打算拿他們夫妻倆做人質,而且這回他學聰明了,記得要把他們夫妻倆打廢打殘,好教嚴磊明白他的決心,不敢再拿出假的逍遙劍譜欺騙他。
就在他要動手之際,嚴淼雙掌傾出全力迎向他;這回他不再手下留情,不再讓他有機會傷著飛仙。
渾厚的內力襲來,神機老人竟無招架之力,整個人往後飛跌而出。
在身體重重落在地上時,他瞪大雙眼,猶不敢相信自己會輸給嚴渺,況且嚴渺還受了重傷,怎麼還會有氣力反擊?
他輸了嗎?他真的輸了嗎?他整個人昏沉沈的,完全不明《口事情是如何發生的。嚴淼抱起臥在地上的梁飛仙,走近神機老人,讓她再見師父最後一面。
神機老人不敢置信的低喃。「我怎麼會輸……」
「你輸在於你全然失去人性,沒有愛。」是對妻子的愛讓他全力反擊,方能抱傷打倒神機老人,不再使他為惡。
「怎麼會?」愛?什麼是愛?什麼是人性?他有愛啊!他也有人性啊!他愛他自己勝過所有人,這也錯了嗎?
「師父,這是我最後一次喚您。」她好失望,真的好失望。
「你走吧!我不會殺你,但為了避免你再出現傷害飛仙,我不得不廢了你的武功。」嚴淼出手廢了神機老人的武功,讓他無法再度為惡。
「不!不!」神機老人痛叫,趴在地上痛苦呻吟。
他不能失去武功!失去了武功,他就什麼也不是了……
「保重。」梁飛仙難受得落淚,輕喃。
嚴淼抱著她離開,不讓她待在此承受痛苦。
「我要逍遙劍譜啊……為什麼不給我……為什麼?」失去了武功,神機老人念念不忘的猶是不再存在的逍遙劍譜。慢慢遠走的兩人,聽見了神機老人的呼喊,兩人相視,除了失望還是失望。梁飛仙雙臂緊緊攀住嚴淼的肩頭。「幸好我有你!」此刻有他在身邊,有他無聲的安慰,讓她好過多了,她不敢去想,若要她單獨面對,她是否撐得下去。「我會永遠在你身邊,相信我。」輕輕的在她的額際印下一吻,柔情滿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