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被卸下女傭職務的秦舞狐隨著華梟到公司去上班,本來她是不想引人側目,繼續當她的乖女傭的;不過在見到阿祥飲恨望著她,恨不得自己也是女兒身時,她便忍不住衝動,想氣氣阿祥,也算是給司馬家來個下馬威,便答應了李媽的要求。
明的說是要她隨同在華梟身邊,當他的隨身女傭;暗的是李媽希望他們能多培養些感情。
培養感情是嗎?她倒是怕在感情還沒培養之前,他又被司馬家的人給找上麻煩。
噴!說到司馬家,她就忍不住想搖頭歎氣,那一大家子裡沒一個好人,每個人都想爭權奪利,一點都不像表哥那般清心寡慾。
啊!在她心中,表哥等於是個完人啊!她忍不住在車上讚歎。
「小狐狸,你笑得很可疑。」一邊開車一邊留意她的華梟,注意到她嘴角不時出現的可疑笑容時,終於忍不住發聲。
「會嗎?」她不相信地摸摸嘴角,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笑得可疑,她笑得很正常不是嗎?
「會,你是想到了什麼才笑得這麼開心?」他想知道什麼事可以使她笑逐顏開。
「我是在想阿祥剛剛氣極敗壞的嘴臉,哈!痛快!」她得意的直笑。
「你和他太愛鬥嘴了。」自從兩方知道彼此的底細後,華梟沒有一天不見他們倆不吵架的,他們好似一日不吵就會渾身不對勁的模樣,讓他見著也懶得阻止,只好隨他們去了。
「不是我愛和他鬥嘴,只是我們看對方彼此都不順眼。對了,你準備拿司馬射如何?我相信他沒得到螭龍玉鎖絕對不會死心,不如我幫你保管好了。」她賊兮兮地笑著,算計著他的螭龍玉鎖。
「謝謝你的好心,我會自己保管得很好。」他咧嘴皮笑肉不笑的回應。開玩笑,現在讓她拿走螭龍玉鎖不就沒戲可唱了,他可不會那麼笨,他還要拿它來誘哄她的真心呢!
「嘖!」計謀失敗,挺俏的鼻翼擰了擰,不好玩,本以為華梟會傻呼呼地上她的當,結果他依然精明得很。
「至於司馬射,我明白他是不會死心的,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要來便來,呵!」華梟壓根兒沒將司馬射放在眼底。
「假如他又派出大隊人馬執槍殺過來咧?」她挑挑眉,人是血肉之軀,隨便幾顆子彈,就可以送人魂歸西天,他怎能看得如此瀟灑?「到時你再以你的飛刀來救我吧!」他不介意讓她再來次美人救英雄的戲碼。
「飛刀也有用盡的時候啊!」她白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何不在她面前逞英雄氣概,男人不該都是那樣的嗎?
不過和他相處的這段日子以來,她漸漸發現,他和她所認知的男人是不同的;他不似表哥般斯文,他成天嘻皮笑臉,他甚至不介意讓她救,這種感覺……說實話並不賴。
「那就任人宰割嘍!」他還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像是不把生死當一回事,也不把對手放在眼底。
「我從沒看過要任人宰割的人會笑得那麼開心。」
「因為有你作陪,俗話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心甘情願。」再噁心的話由他口中說出,好似都變得再自然不過。
「誰要陪你啊!」嘴上是這麼說,可心底卻是喜孜孜的,同時也暗暗下定決心,不會讓司馬射的人動他一根寒毛;不過她是想太多了,畢竟他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她都打不過他了,其他能贏得了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她急什麼!?
「我知道你會,不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會落荒而逃。」不戰而逃不是她的個性。
她扁了扁嘴,想反駁,要他別太相信她,偏又覺得他的信任讓她的心盈滿歡喜之情。他就這麼信任她?儘管她是封家派來取得螭龍玉鎖的人,他還是信她?他可知他的信任,會使她產生想緊緊抱住他的衝動?
這就是愛情了吧!她想。
不管從前她為自己未來的對象預設過多少條件或想像,但喜歡就是喜歡了,所有條件、想像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一顆真誠的心。
華梟溫柔的望著她害羞的小臉蛋,眼中盈滿愛意,他從不會逃避感情,愛就是愛了,沒啥好逃避、拒絕的。
兩情繾綣交融,使得狹小的車內充滿濃濃情意。
車子平穩行駛,華梟眼角餘光透過後視鏡突然發現不對勁之處,他神色一凜;正襟危坐。
「怎麼了?」秦舞狐察覺到氣氛不對,開口問。
「我們被跟蹤了,應該是司馬射派來的人;別回頭看,假裝我們還不知道。」華梟囑咐她。
「該死!他們真像一群打不死的蟑螂。」低低咒罵幾聲,她機警地取出懷中早已準備好的銀色小飛刀。
哼!既然他們不在乎身上多幾道刀痕,她就成全他們。
「你坐好。」該死!他不該讓她跟出門,這下可好,又將她扯入危險之中,雖然先前他嘴上說要她保護,但實際上,他卻不這麼希望,他要的是她能平平安安的,別讓司馬射的人傷到。
「我知道,你放心。」她不管他心底如何想,也不管他比她厲害多少,反正她就是不會讓司馬射的人得逞。
「小狐狸。」
「嗯?」她抬頭看著他,知道他有重要的事交代。
「保護好你自己。」這對他而言就是最重要的事。
她怔了怔,沒說話。原來在危險的時候,他所想到的人會是她,所關心的人是她,所在乎的人依舊是她——
這就夠了!
「回答我!」見她不語,他逼她回答。
「知道了。」她笑著回道,說點善意的小謊言應該不是大過吧!呵!從華家大宅出來到華梟公司的地方有一段距離,而這段距離正巧是人煙稀少的山路,既可囂張逞兇,又不會驚擾到其他人,司馬射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會要他的人埋伏在此。
原本在後方悄悄跟蹤他們的車,見四下無車無人,慢慢加快速度靠攏過來,已不怕被他們發現。
「他們愈來愈囂張了。」透過後視鏡,秦舞狐發現他們囂烈的行為,忍不住抱怨;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手下,看來那司馬射的人品也不會高尚到哪兒去。
華梟自是也留意到後方的車逐漸緊靠過來,他以左手掌握著方向盤,以最平穩的速度行駛,右手則由懷中掏出一把銀色的手槍。
秦舞狐萬萬都沒想到他身上會帶有槍枝,她還以為他沒將司馬射的人放在眼底,因此什麼都沒準備……原來是她太低估他了。「既然對方帶槍,我總不能坐以待斃,你說是嗎?」話語中帶著笑意,可那並不是平日溫柔的笑,而是帶著陣陣寒意的笑。
看來是不容許司馬射再囂張下去了。
「我絕不懷疑你會用它。」晃了晃手中的銀色小飛刀,基本上,他們兩個的武器還滿搭的,呵。
「砰!」一聲巨響,整個車身遭受撞擊,打滑出去,但華梟很快就控制好車速,沒順如後方的心意。
「坐好。」華梟低聲喝令身邊的人。
在她尚來不及回應時,剛回復平穩的車身又遭到撞擊,歪斜出去。
「可惡!」不小心去撞到頭的秦舞狐低咒了聲,氣得橫眉豎目。
她的頭因為剛剛的撞擊而撞到,一定會腫一個大包,痛死她了。
「你沒事吧?」他關心問。剛剛再次受到撞擊時,他看到了她的頭結結實實地撞到前頭。幸好她有繫上安全帶,及時阻止了她的衝勢,要不然她一頭撞破玻璃可就糟了。
「沒事。」現下不是示弱的時候,該是想辦法擺脫後方的人的時候,何況此刻的她也沒心情扮柔弱,只想狠狠地打擊對方、痛宰對方。
正當兩人互相關心對方的情況時,後方敵人可不容許他們有時間去濃情蜜意,「咻——啪啦——」後面傳來巨大的玻璃碎裂聲,車子後方的擋風玻璃已被整個擊碎,前方的擋風玻璃則被射穿一個洞,四周的玻璃龜裂開來。
「該死!」她若乖乖的由著對方挑釁,她就不叫秦舞狐!很好,拿槍來射他們嘛!她絕對會不吝嗇地適時給予回敬。
雪白小手微微一揚,瞄準目標,使勁射出三柄飛刀,讓他們的擋風玻璃也跟著破碎。
華果平穩地駕著車,彷彿完全沒受到任何影響,在秦舞狐射出飛刀,將敵人的擋風玻璃擊碎的同時,他倏地轉身朝後方的敵人連開四槍,分別命中四名追兵的右手,使他們無法再拿槍攻擊。
「哇!」秦舞狐見狀,忍不住讚歎。他的槍法實在神准,教她情不自禁佩服起他來。
「先別高興得太快。」他會接受她的崇拜及讚歎,但不是現在,因為前方又出現了一輛沒有懸掛車牌的轎車。
前方那輛車,見到自己人大大吃癟,乾脆發狠拿槍掃射。
「噠!噠!噠!」連發子彈的槍響聲震耳欲聾。
「趴下!』華梟乾脆不管車子,直接以身體保護她,壓著她趴在座椅上。
很快的,車子便不受控制地要往山崖底下衝去,華梟及時起身回轉方向盤,調回安全方向,並直接踩住煞車。
「哼!」在他停好車時,秦舞狐已自懷中又取出多把飛刀,隨時等著助他一臂之力。
華梟也緊握手槍,等著對方出現。
沒讓他們等太久,一會兒便聽見雜沓的腳步聲傳來,前後方夾攻,將他們給包圍住。
「華梟,我勸你乖乖把螭龍玉鎖交出來,不然你會死得很難看。」
華梟默不出聲,看著包圍他們的人,有四個人的右手已受了傷,目前不過是充人數、撐場面,真正要對付的是另外四個人。
秦舞狐鎮定地看著他們,也是在估量他們的實力。
「不過是一塊玉,有必要弄得這麼大場面嗎?」華梟嗤笑他們謹慎的模樣。
「哼!你少管閒事,只要把我們要的東西交出來就好,往後,我們是不會再為難你。」對方受到華梟的恥笑,頓覺羞愧,不過他們的任務在於將螭龍玉鎖帶回,可不計較那過程。
「司馬射急著拿到螭龍玉鎖好取代司馬朗日,他們怎能不急?怎能不把場面弄大?』秦舞狐涼涼的加入取笑的行列。
「閉嘴!這裡沒女人說話的餘地。」其中一名男人震怒地拿槍指著她的鼻子罵。「你的嘴要是不安分點,當心我拿槍轟了它。」哼!這句話夠狠了吧?足以教她嚇得哭天喊地。
「大哥,你別嚇我,我好怕呢!」她輕輕一笑,在大家都沒注意到的同時,手中的飛刀已然射出。
像是與她心有靈犀,在她射出飛刀時,華梟也祭出他的子彈,一時間哀呼聲四起,中彈的中彈、中刀的中刀,沒有一個人身上是不掛綵的。
趁著他們雞貓子亂叫的時候,華梟與秦舞狐迅速下了車,不再是被死困在車內的弱方。
「可惡!」
「殺了他們!只要不毀掉螭龍玉鎖就好!殺了他們!」
「他媽的!臭女人!」不小心著了女人的道兒,這口氣說什麼也嚥不下去,非得教那女人瞧瞧他們的狠絕不可。
強忍著身上的痛楚,那些男人們抬起掉落在地上的槍枝,開始瘋狂掃射,反正他們是生是死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討回面子來。
秦舞狐一面閃躲著他們的攻擊,一面射出飛刀。
華梟則是緊緊守護在她身邊,不讓他們有傷著她的機會;她每露一個空隙出來,他立刻為她補上,兩人合作無間。
槍聲、刀聲、破風聲此起彼落。漸漸的,兩人身上都不小心被子彈劃傷,突然由高處撒下來溫熱的血,滴落在秦舞抓柔嫩的肌膚上,她仰頭一看,便見他的臉頰被畫出一道血痕。
該死!他受傷了!此時,她根本顧不了自己也受了點小傷,目光凶狠的銷定所有可能傷了他的人,瘋狂射出飛刀。
可惡!可惡!他們全不想活了,居然敢傷害他!
在她發怒的時候,她壓根兒顧不了自己露出多少空隙,一心一意只想為他報仇,敵方見此,自是刻不容緩地攻向她。
華梟見她成為被攻擊的目標,立刻身手矯捷地推開她,不使她受到任何傷害。
「啊!」秦舞狐被推了開來,見到有把槍正筆直瞄準華梟的心臟,她驚叫一聲,手中最後一把飛刀順利射出,貫穿了那人的手掌,使得他的子彈偏離目標,射中了自己的同伴。
「啊——」痛呼聲傳來。眼見時間是愈拖愈久,也愈有可能被人發現,他們一方面急著完成任務,另一方面也是要為己方人馬報仇,使陰狠的朝著秦舞狐射了一槍。
「啊!」她痛叫一聲,捂著傷口軟軟躺下。
好痛……好痛……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原來被子彈射中會產生灼熱般的痛楚;她痛得冷汗直冒,失去了所有氣力,僅能可憐兮兮地趴在地上,任人為所欲為了。
「小狐狸!」這回華梟沒來得及救她,由於他被三名大漢纏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倒下。
痛楚蔓延至全身,令他無法反應,腦海中唯一知道的訊息是——她受了傷,倒臥在地上,不會再凶巴巴拿著飛刀射人。
是否,她也不會再氣極敗壞地追著他討螭龍玉鎖了?
一陣寒意自腳底衝上,凍住了他的四肢,令他無法移動半分,他想萬般溫柔地抱起她,將她呵護在懷中,為何會沒有辦法?為何?
一陣痛苦的悲鳴傳來,是誰在嘶吼?是誰在悲傷?是誰在狂哮?是誰在詛天咒地?
是誰,是誰強忍住泣意?
「華梟,拿出螭龍玉鎖來!」敵方的人見他動也不動,當他是嚇傻眼了,喝令他交出螭龍玉鎖來時,見他狀似不聞,乾脆動手自己拿。
在他們的雙手要碰上華梟的衣襟時,有如電光石火般,槍口已對準許其中一人的太陽穴。
「是你傷了她……」陰沉的嗓音恍如來自地獄的惡鬼,恨紅的雙眼的的瞪著人看。
「不……不是我!」被指著太陽穴的男人嚇呆了,吶吶澄清。
「華梟,放下你的槍,否則我就開槍了。」在華梟的槍口指著其中一人的太陽穴時,其他人馬上執槍指向他威脅道。
「要開就開,別跟我囉嗦,我現在只要知道是誰傷了她。」他一個一個看,一個一個認,不怕認不出來。
憎恨的眼神深沉地掃過每一個人,嚇得所有人冷汗直冒,明明是他們人多勢眾,根本不必懼怕只剩獨自一人的華梟,可為何他們都怕了?且是怕得要死,雙腿直發抖,都快站不住了。
「華梟,你別胡來。」
「你………我們人多勢眾,你贏不了我們,還是乖乖把東西交出來吧!」威脅的話該說的鏗鏘有力,但偏偏就是沒辦法;或許是怕了華梟眼中的殺氣,所以說出來的話才都會變得軟弱無比。
倒在地上,快要陷入昏迷的秦舞狐小手動了動,她好痛、好累,華梟怎麼了?他會不會和她一樣都受了傷?
不!不要,她寧可只有自己一個人受傷,也不要他受傷;她得看看,抬起頭來看看他的情況,若他受了傷,或許……或許她可以試著扶他去求救,呵!以她目前的情況要背他是難了點,唯有委屈他了……
她奮力的想抬頭望,可沒辦法就是沒辦法,雖然她咬緊牙關,用盡全身氣力,她仍是痛得眼冒金星、四肢無力。
怎麼辦?怎麼辦?誰能救救華梟?誰來……幫幫她!
華梟眼尖地瞧見她的小動作——她沒死!雖是受了傷,不過可以確定她沒死,一時間蕩到谷底的心又飛騰上天充滿希望,可是傷害她的人仍需付出代價,他不會原諒所有傷害過她的人。
本是指著一人太陽穴的槍口,忽地移了方向,他的身形也跟著移轉,換過彈匣;剎那間,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他的子彈,肩頭都受到重創,一一軟倒下來,再也無力執槍逞兇鬥狠。
「這是我給你們的警告,最好別再來找找麻煩,否則下回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你們,明白嗎?」他睥睨看著癱成一團的男人們。
哀嚎聲四起,所有人都掛了彩,而且大多數的人身上都不只一道傷口,有的身上甚至還插著飛刀當紀念品。
「是!是!」
「我們明白了。」
眾人忙不迭地求饒,還沒看清他的手法,身上就已中了槍,看來是他們對自己太有信心,也太小覷華梟了。
華梟懶得再看他們一眼,走到秦舞狐身邊,輕柔地將她抱起,好不捨得地以頰輕摩著她血色全失的頰畔。
「華……梟……」溫熱的觸感傳來,秦舞狐用力撐開沉重的眼皮看著他,他看起來沒啥大礙,真好,他沒事,真好。
「我馬上送你到醫院去,你不會有事的。」他溫柔的安撫她,事實上安撫自己的成分較大。
「我相信你。」她很放心地把性命交到他手中,既然他沒事,那她便可以安心的閉上眼,好好睡一覺了。
「小狐狸,我的愛,相信我,我不會讓相同的事再發生。」在她沉睡之際,他鄭重地立下誓言。
以最穩健的步伐,帶著心愛的人兒求醫去,只留下身後一片悲慘的哀嚎呻吟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