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家兄弟駕駛著帥氣的瑪莎拉蒂3200GT,載著盈盈在公路上飛馳。
而盈盈卻悶悶不樂,提不起興致來。
因為紀家兄弟不是全體到齊……唉,無趣!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倒是捧場至極。
「盈盈,我們上哪玩?你說話,我和大哥全聽你的。」
說話的是紀家老么——紀蔚寰。
他的性格很開朗、很愛玩、很直率,是一個長得挺眉清目秀的大男孩,一雙眼睛又大又黑,比許多女生還要漂亮。當然,要比盈盈,他是比不過的。
紀蔚寰只大盈盈兩歲,他常常嚷著說:「將來娶的老婆,眼睛一定要比我更大、更迷人才行的。」所以,他一往情深地追求著盈盈,其中一個原因也真是盈盈是他所見過的、唯一符合標準的女孩。
「去哪玩都可以。」盈盈對著車窗外,心不在焉說。
「大哥,怎麼辦?」紀蔚寰拿不定主意,只好向大哥求助。
紀蔚庭托托金邊眼鏡,笑說:「就去山上看夜景好了。」
盈盈苦著瞼,難道這就是媽媽口中成熟男子僅能提供的節目嗎?
「看什麼夜景啊,悶死人了!」她叫著:「我還寧可去從沒去過的迪斯可舞廳開開眼界呢。」
「這不就有去處了嗎?」紀蔚庭說:「老三,把車開到『嘉年華』吧!」
「喂,你們家還有一個男丁跑去哪兒啦?」她憋了半天,最後忍不住還是問了。
「去約會呀,還能去哪?」紀蔚寰迅速回答。
「喔。」明知答案,可是聽見他那樣說,盈盈失落感還是好濃好濃。
「對了!」紀蔚寰拍膝叫起來:「我們應該找二哥一起去舞廳瘋狂大玩一番,以前二哥最愛泡舞廳了。」
「是嗎?我怎麼都不曉得?」她說。
「因為那是二哥高中叛逆時期的事,你怎會曉得?你當年才讀國小呢!」
「那紀蔚宇鐵定是個舞林高手嘍?快快快,快打電話約他一起去。」盈盈又驚又樂,過不了多久她又可以看見心上人了。
「好耶!」紀蔚寰一頭熱地說:「盈盈,告訴你,我二哥什麼舞步都會跳,連西班牙的那種佛拉明哥舞步照樣難不倒他。」
「太神了吧?」盈盈眼瞳亮晶晶,迫不及待。「那快約他來呀!」
紀蔚庭與紀蔚宇通了電話,約定地點,分頭前往會合。
不久,到達「嘉年華複合式餐廳」的停車場,盈盈鑽下車,仰望著招牌。
「不是說好去迪斯可嗎?怎麼到餐廳來了?」她一瞼不解。
紀蔚庭解釋著:「這是複合式的餐廳,裡面可以享受美食,可以跳舞狂歡,還有搖滾歌手現場演唱供你欣賞,不比一般迪斯可舞廳,這裡是非常高尚的娛樂場所。」
盈盈點點頭。只要有紀蔚宇,哪裡都沒問題!
於是他們三人先行進入,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盈盈好奇地看看舞池、看看裝潢、看看別桌客人。富麗堂皇的設計及擺飾,她是見多不怪了,倒是從天花板墜下來那一串串葡萄似的小小燈泡,讓她愛得目不轉眼。
「好可愛呀!」她指著說。
紀家二兄弟都望著她,一個是癡癡的目光,一個是深深的注視。
奇幻動聽的爵士樂,五顏六色的燈光交織著,篩落在舞池。她想像紀蔚宇擁著她跳華爾茲的畫面,帶著她旋轉又旋轉著……啊!那是足將撼動她靈魂殿堂的圓舞曲。
「紀蔚宇怎麼還不來呢?我想看他跳舞。」而且,她還想把生命中第一支舞獻給他。
「對呀,二哥動作好慢喔。」紀蔚寰也嘀咕著。
「我們先吃點東西吧,聽說這裡的法國菜很可口。」紀蔚庭說。
「好哇,你們幫我點餐,我去化-室。」
盈盈離座,閃入化-室,對著大鏡子,鉅細靡遺地檢視著自己。
口紅很好,沒有掉;髮型很好,沒有亂;衣裳很俏麗,黑紅格子迷你裙搭配斜肩的針織毛衣,一雙均勻修長的美腿引人遐思;而她臉龐-點的薄-,更使她美得無懈可擊。
她對鏡子綻放充滿自信的笑容,她今夜會把林夢潔比下去的。
回到座位上不久,盈盈感覺紀蔚宇似乎來了,她抬眸一看,真的,他來了。
當然,那可恨的林夢潔也來了。
盈盈關切地細看林夢潔的裝扮,她穿著一襲水藍色的長裙,仍然長髮黝黝,仍然衣裾飄飄,典雅出眾得不得了!
她一出現,現場立刻有不少男士盯著她瞧,他們的眼神盛著欣賞與讚美。
盈盈頹喪地收回視線……
幸好,紀家另外的兩個俊男還是忠貞不移,眼裡只裝得下她,對於林夢潔的飄逸脫俗渾然不覺。
紀家三個兄弟二比一,她還是贏!
紀蔚宇挽著林夢潔踩過舞池走來,變幻不定的燈光打在他們身上,營造出童話世界裡頭王子與公主般的氣氛。
「盈盈、蔚庭、蔚寰。」林夢潔柔聲向大家打招呼。
「小夢姐姐!」盈盈甜甜地喊她,一邊猛推旁座的紀蔚寰,說:「你走開、你走開,我要小夢姐姐坐在我旁邊。」
她得先發制人,阻止林夢潔坐在紀蔚宇身邊。
「搞什麼呀?」紀蔚寰莫名地抵擋劣勢。「夢潔當然是陪二哥坐,為什麼來搶我的寶座?」
「嘖!」盈盈耐心有限,情急之下,臉色就擺出去給他看。
「我們女人一國,你懂不懂啊?女人有女人的話要說,男士非禮勿聽。除非你是中性的太監,那你只管賴著不動沒關係!」
「哇!我才不當太監。」紀蔚寰彈起來,乖乖讓座。
盈盈詭計得逞,連忙熱情洋溢地拍拍椅墊,涎著臉蛋討好情敵。「小夢姐姐,來坐這裡,快點快點,人家有心事跟你說呢。」
林夢潔盛情難卻,順著盈盈坐下來。
她一面展現優雅的坐姿,一面望著盈盈的眼睛,真誠地說:「怎麼啦?盈盈,你有什麼心事要告訴小夢姐姐?」
盈盈轉著眼珠,她該如何應答呢?
老實問她,她跟自己誰比較美嗎?神經。
暴露紀蔚宇交過一個性感尤物的女朋友嗎?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構成不了太大的殺傷力。何況還會得罪紀蔚宇,損人不利己。不妥,不妥!
「唉……」她用力歎氣,同時靈感乍現。
夢潔笑問:「你這小開心果歎什麼氣?說呀,小夢姐姐幫你解決煩惱。」
你願意自殺嗎?
她漾出一個欣慰的笑容。不過,相同的笑容,在林夢潔解讀起來,卻是充滿天真、感激和信任的可愛笑容。
「我好煩喔。」盈盈湊近夢潔,附耳對她說:「因為我不知道要愛誰呀!」
她在林夢潔面前,快速地瞄過紀蔚庭及紀蔚寰,讓林夢潔明白她所指為何;另外,也讓紀家兩個當事人意識到——她們在談論他們。
「啊!原來是這樣!」夢潔恍然大悟。
「就是呀!」盈盈抱住她,更親密地傾訴著:「小夢姐姐,你也看見了,紀蔚庭和紀蔚寰都在追我,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接受誰。」
林夢潔笑看她的天真無邪。
她深鎖愁眉。「我問過媽媽了,媽媽說只要是紀家三兄弟,那麼把我交給任何一個,她都能放心。我知道我年紀還小,不必急著交男朋友,可我還是有一點點渴望戀愛!怎麼辦?我總不能同時跟兩個男人談情說愛呀,那不是太淫蕩了嗎?」
「嗯……」聽她這麼一說,林夢潔也認真尋思起來。
因為真心疼愛著盈盈,所以她把盈盈的困擾攬成自己的問題。
紀家三兄弟都很優秀,若以性格而論,紀蔚庭溫文儒雅,紀蔚宇桀驚不馴,紀蔚寰明朗爽利。再以外貌條件來說,紀蔚庭英挺,紀蔚宇帥氣,紀蔚寰俊俏。
即使去除紀蔚宇,要在其他二兄弟抉擇一個情愛對象,仍是難題。
「小夢姐姐……」盈盈搖晃她,等不及要聽答案。
「盈盈……」夢潔為難極了。
她的一句話,將嚴重威脅兩個男人的愛情命運,一個得償所願,一個被判出局;而這惹人憐愛的女孩,她的未來、她的婚姻,或者也在自己的判斷裡維繫。
「我……盈盈,你得自己挑出你的愛人呀。」她說。
「我不要!」盈盈撒賴、撒嬌道:「小夢姐姐,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所以我才跟你洩漏心事,現在你什麼都瞭解了,怎麼忍心看我憂愁苦惱呢?」
「這……」夢潔慌亂起來。對呀,盈盈年紀還小自己不該丟著她,害她獨自面對問題。「好吧!那你說說你對他們兩個人的感覺……」
「感覺?什麼感覺?」
盈盈可不傻,她才不接這一招。
「那你比較傾向誰呢?」看著盈盈迷惑的表情,夢潔主動又補充道:「也就是說,你比較喜歡誰?」
「我都喜歡啊!」其實她都不喜歡。
「有沒有哪一個喜歡的程度比較多?」
盈盈搖搖小腦袋,哭喪著臉蛋:「都一樣多嘛……怎麼辦?我是不是水性楊花的壞女孩?」
「當然不是呀!」夢潔急著制止她胡思亂想,和顏軟語地說:「你還小,你還不懂愛情,所以你把他們都當作好朋友,你這麼純潔,怎麼會水性楊花呢?別亂自責,好不好?」
「你們說完了沒有?」紀蔚宇真是受夠女人的長舌天賦。
夢潔愕然地看看情人,盈盈則是受了冤枉似的閉嘴發悶。
她們才說幾句話而已,五分鐘都還沒過去,眼看功虧一簣,事情就要成了,紀蔚宇瞎鬧什麼嘛!
「夢潔,起來,我們去跳舞。」紀蔚宇伸來邀舞的手掌。
「小夢姐姐……」她楚楚可憐的,祭出哀傷的求救眼光。
「小紀。」她不能舍下無助的盈盈,只得冒險婉拒邀請。「再等我一下好嗎?我和盈盈還有話說,你和大哥他們先去玩吧。」
紀蔚宇怒目瞪住她們兩個,接著用力甩甩頭。「隨便你們吧!」
他逕自走向舞池,自己玩樂去了。
絕佳良機!趁著紀蔚宇不在,盈盈忙著把其他兩個也打發掉。
她雙手叉腰地編派著:「嘿,紀蔚庭、紀蔚寰,你們兩個也去跳舞嘛!我和小夢姐姐的體己話還沒講完,你們先避一避,等我解開心結,才會有心情快快樂樂地陪你們狂歡啊!」
那兩兄弟對看一眼,沒有異議,很紳士地退開,把小空間讓給兩位淑女。
太好了,障礙盡除,她可以無所顧忌地揮灑自如了。
「小夢姐姐,到底我該怎麼辦?」她一秒鐘入戲。
夢潔卻是無言以對。
「那假裝你是我,假裝紀家只有兩個兄弟,而沒有紀蔚宇,你會選誰?」盈盈用錯誤的方式,誘她上當。
夢潔落入圈套,閉上眼睛,深深思索著。
如果她是盈盈,一個活潑、可愛、驕縱、任性的女孩……那麼,她和紀蔚庭一起,會比較適合些。
畢竟紀蔚庭比盈盈年長許多,因為愛她,他有足夠的包容力遷就她、寵溺她。
而紀蔚寰與盈盈年紀相近,還正在血氣方剛的階段,如果盈盈選擇他,那麼感情好的時候是很好,吵架起來恐怕互不相讓,兩敗具傷,成為吵吵鬧鬧的歡喜冤家。
是的,為了盈盈著想,她會選擇紀蔚庭。
「小夢姐姐,怎麼樣呢?你想到了嗎?」
看她的神情,答案應該水落石出了。
「盈盈。」她握著她的雙手,懇切而愛護地叮嚀著:「小夢姐姐要提醒你,我的答案只是我個人主觀的想法,你把它當成參考意見就好。至於你要怎麼選擇,還是要問問自己內心深處的感覺,知道嗎?」
「知道。」盈盈興奮地點頭。「那你選了誰?」
「紀蔚庭。」她說。
林夢潔這下完蛋了!
講出這三個字,她就毀了。
不管今天從她口中說出的名字是紀蔚庭或紀蔚寰,只要她敢說,她就注定要栽在她孫盈盈手中了。
紀蔚寰將不能容下她,而紀蔚庭也不會因此感激她,至於紀蔚宇嘛……哼,他更是不方便原諒她……
等著瞧吧!盈盈在心裡得意地想著。
不知道怎麼搞的?
從那次舞廳出遊過後,盈盈對於紀家老大與老么的態度,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她對紀蔚庭笑臉相迎,柔情似水,他的約會一概得到盈盈樂意的答允。
而紀蔚寰所遭受的待遇恰好反過來寫……盈盈對他超級淡漠,極端冷落。
只要是他打來的電話,孫家不是說「還沒回來」就是「剛出去」。他熱烈追求的一顆心,就此變成最沒價值的垃圾,被盈盈踩在腳底下踐踏。
孫夫人對這種現象也感到奇詫,問過女兒,女兒甜蜜蜜衝著她說:「我孝順你呀,所以挑了那個你中意的乘龍快婿!」
孫夫人雖不相信,但也只好搖搖頭,沒她的辦法。
紀家三兄弟聯合起來,為此開了幾次家庭會議,無奈三個臭皮匠,還是摸不透孫家千金的心思。
最忿忿不平的自然是紀蔚寰,他不甘而受傷,怎麼也掩飾不了從心臟戰悸出來的那一份消沉苦澀。
「大哥,那一天晚上的情形你全都看見的,我確定自己絕沒有哪個地方得罪盈盈,為什麼今天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她對我置之不理,卻對你禮遇有加,我真想不透問題出在哪裡?」
很明顯地,紀蔚寰的語意中指出:大哥恐怕背地裡做出了什麼有利他自己的事情來,才會害自己情場失意,栽了個大觔斗。
聽出他話中有刺,紀蔚庭也沉著臉說:「老么,我們兄弟一向公平競爭,作風磊落,今天你這種表現,真令人失望……」
空氣一下子凝結,老二、老三吃驚望著他們的大哥。
紀蔚庭頓了頓,試圖緩和自己的語調:「當初,我們不是都約定過了嗎?你我之間,不論最後誰追上盈盈,失敗者都要心服口服,為對方獻上誠摯的祝福。」
「大哥,我……」紀蔚寰不滿,卻不再申辯。
愛情沖昏理智,沖昏他們和睦團結的手足之情。但是,他對大哥所說出這番傷感情的話,又何嘗不失望呢?
「你們內哄嗎?自相殘殺的感覺過癮嗎?」忍無可忍的紀蔚宇,這時放大聲量,鎮壓著場面。
紀蔚庭、紀蔚寰沒好氣對看一眼,默然不語。
「一個孫盈盈就把你們搞得兄弟失和,如果你們現在就為了她不可開交,那將來誰真娶她進門,我們三兄弟豈不是要鬧分家了嗎?—我真不明白你們兩個喜歡孫盈盈什麼?那種又刁鑽又古怪的脾氣,又任性又幼稚的內涵,你們竟也看得上眼?還荒謬地僵在這裡為她爭風吃錯?你們兩個被她下符咒了嗎?」
「別偏激。」紀蔚庭說:「盈盈有她的優點,她甜美的時候,足以把人融化,心思又比一般女孩聰明許多,和她說話感覺心裡很熨貼。」
「不錯!」紀蔚寰也來幫腔。「尤其她最有魅力的一點,就是她的變化無常!一成不變的女孩無法引發我的感情,我就是愛盈盈酷似千面女郎的風情。」
「那很好!」紀蔚宇出言奚落他:「你現在不就領教到孫盈盈變化無常的面貌了嗎?既然你都那麼說,老么,那你還跟大哥鬧什麼?」
紀蔚寰無從反駁,為之氣結。
「好了,都別說了!」紀蔚庭下了結論:「老二,你是旁觀者,說起話來自然不痛不癢,可是別看輕了當局者的心意;老么,你也別這麼沮喪,今天我一定幫你從盈盈口中討到原因。」
紀蔚寰盯著大哥,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
紀蔚宇也住口不再說什麼。
其實他並不是特別討厭盈盈,他承認她孩子氣歸孩子氣、煩人歸煩人,在很多時候還是滿可愛、滿有趣的。
可是話又說回來,自家兄弟為了一個盈盈針鋒相對,搞得感情失和,又兼喪失男性尊嚴,這樣不是太沒有骨氣了嗎?
「什麼為什麼呀?」
盈盈被紀蔚庭約出來質詢著。真是溫吞,她等這一刻實在等待得太久了。
紀蔚庭托托金框眼鏡,不疾不徐又覆述了一遍。
「我是說,你為什麼突然之間對我熱絡起來,而對老么冷冷冰冰?之前我們不是都一起玩得好好的嗎?為什麼現在你似乎排擠著他呢?」
「紀蔚庭。」她巧笑說:「三人行遊戲你玩不膩嗎?」
他一愣,想不到盈盈如此直接。
她的話入了他的心坎。沒有一個男人喜歡曖昧不清、渾沌不明的愛情模式。
她收起調皮,再接再厲,把預習過幾百遍的台詞,用豐富的聲音表情念出來。
「我雖是富家千金,但是我沒有那種希望全世界男人都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的狂妄與貪婪。男朋友不要多,只要一個就好!」
「嗯。」紀蔚庭覺得很正確,自己一向秉持著與她相同的愛情觀。
「我不想在你和紀蔚寰兩兄弟之間玩捉迷藏,享受你們的恭維與付出,然後像一條捉不住的泥鰍,從你的手中滑到紀蔚寰手中,再從紀蔚寰手中溜到你的手中,顛三倒四,玩弄著你們的感情。」
與他凝眸相對,盈盈清楚地望見他的感佩與嘉許已貼在眼瞳。
紀蔚庭先是沉吟地聆聽,後來他正色說道:「盈盈,你說得很對,你具有現代女孩少見的矜持和莊重,今天我對你刮目相看,而且,我不得不說,你這一番話使我更加為你著迷。」
盈盈回他一個巧笑倩兮。
「只是……」他有些迷惑。「為什麼是我呢?」
「因為你是好男人呀!」
紀蔚庭感動而欣喜,但他仍惦記著紀蔚寰的憂苦,不禁喃喃自語地說:「那老么怎麼辦?」
「愛情是自私的,我管不了他怎麼辦。」盈盈含情脈脈地說:「而且……愛情也是佔有的,你總不會希望和他一起分享我吧?」
「當然不。」他立刻表態。
「那麼我是你的了。」盈盈笑著,輕輕地說:「希望你別辜負我……」
「我絕不辜負你!」他指天發誓。
她的A計畫算是一舉成功!
從今夜起,她是紀蔚庭名正言順的女朋友了。
她可以成天到晚往紀家跑,反正紀蔚庭天天要上班,所以紀家只有放暑假的紀蔚宇和紀蔚寰。而紀蔚寰可能會觸景傷情,躲在房間不出現,那麼……這整個暑假,不就全部屬於她跟紀蔚宇兩人獨處的時光了……呵呵!
至於,什麼時候剷除林夢潔呢?
會的,等萬事具備,只欠東風的時候,她會動手的。
現在,不如先讓她近水樓台地逗逗紀蔚宇吧,也許他就會愛上她也說不定。
到時候不必親自動手,只消煽風點火,紀蔚宇便會把林夢潔給一腳踹到冥王星去。
咯咯咯……她得意地想,她真是一個壞得完美、壞得一心一德,還貫徹始終的小魔女呀!
盈盈回到家裡,洗了個香噴噴的澡,心滿意足地攤在床上。
她想了想,覺得愈早行動愈有利,所以立刻一通電話打給紀蔚庭,開始情話綿綿,製造恩愛假象。
他們講了很久、很久,盈盈從來也沒有講個電話講了九個鐘頭的記錄過。
可想而知,這通熱線電話通宵達旦,收線時,已經是天色大白,早上八點。
講了那麼久的電話,究竟他們都講了些什麼?
想來就好笑!連盈盈自己也覺得他們怎麼都淨講一些無聊的廢話?
當她說:「你愛不愛我呀?」
他就答:「我愛你!」
當她再問:「你愛我有多深?你愛我能多久?你會不會變心?」
他就再答:「我愛你比山高、比海深;我對你至死不渝,永不變心!」
這紀蔚庭也未免穩重過了頭,一問一答,一板一眼,簡直符合新生活公約——整齊、清潔、簡單、樸素、迅速、確實。
因此,她得到一個結論:全世界的對話中,就屬「情話」是最沒有營養、最沒有創意的一種。
不過紀蔚庭還是有出人意表的回答。比方說,她問:
「既然你那麼那麼愛我、那麼那麼無法失去我,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怎麼辦?」
紀蔚庭倒一時沉默了。
「你會哭得傷心欲絕,心碎腸斷嗎?」她打死都要追出答案。
「嗯……」他嚴肅應著:「那就要看看你是怎麼樣一個死法了。」
「什麼意思呢?」不是裝的,真聽不懂。
「如果你是墜機死的、車禍死的,在趕去認屍的時間裡,我還有一點時間哭上一哭;可是,如果你就在我身邊,那麼不管你是失足墜樓,或是意外落水,那我就不必哭了,直接跟著跳便是。」
多麼中聽的答案啊,真是「經典」極了!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難怪媽媽選中他,難怪林夢潔支持他……
盈盈笑了又笑,伸一個懶腰,起床梳-打扮。
雖然一夜未眠,但她不累、不渴,也不睏,因為她還要馬上殺到紀家,找紀蔚宇施展纏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