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午餐時間仍如往常,教室裡的學生剩不到十個。便當值日生也還沒有將便當領回來。
沈似燃習慣性地轉頭看向後面熟悉的位置。他自昨晚夜宿她家半夜離去後,就沒有到校了,不知道是為什麼?她不禁輕歎了一口氣。
「沈似燃,外找!」一名女同學酸酸的嗓音又傳來。
她疑惑地步出教室,卻見方逸東站在上次向她告白時的那個樓梯間,帥臉上掛著眩目的微笑,雙眼溫柔地望著她,完全不把周圍女同學愛慕的目光看在眼裡。此刻,他眼裡只裝得下沈似燃一人而已。
沈似燃緩緩走進了隱蔽的樓梯間。「有事嗎?」沈似燃遲疑地問道。她沒有忘記上次他來找自己時,被臧熏碰上的那件事。不知道為什麼,她極不願讓臧熏看見那一幕。
「呃,就上次那件事呀!你考慮好了嗎?」方逸東其實緊張得都快休克了。看見她清秀溫婉的容顏,他的心跳便忍不住一直加快。
沈似燃被他坦率的目光看得垂下了頭,低低地回答道:「我對你並不熟悉,你這麼突然的要求……」
「我知道這樣的要求是太冒昧了,可是我們就快要畢業了呀!再不說出口,我怕就要沒有機會了。」方逸東急急地說道。
沈似燃沉默了一會兒。「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臧熏——就是她喜歡的人。縱使臧熏並不知道,但是無所謂呀,都快要畢業了,這份純純的愛戀會深藏在她心底,因為她知道自己和臧熏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方逸東聞言一震;她有喜歡的人了,「是誰?你不會是隨便找個人充數吧?」
「是……」沈似燃為難地蹙起娥眉,遲疑著。
「是我。」一個帶笑的低沉男音又從天而降。那人緩緩步下階梯,站在沈似燃身邊,傾下頎長的身段,在她白皙的額角印上一吻。
沈似燃怔在原地動彈不得。額際被他的唇烙印上的地方,像被火燙過一般,灼灼發燙,延伸至她的心底。他每次出現,總在她一向平靜的心湖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昨晚謝謝你的照顧了,似燃。」臧熏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放送。那語調曖昧得很,像是故意說給別人聽的一樣。
方逸東傻了。他愣愣地看著臧熏一隻鐵臂擱在沈似燃的腰間,親密的舉動自然極了,彷彿他們常常這樣一般。
「你……你們住在一起?你們早就開始交往了?」方逸東不敢置信地問。
臧熏這才將眼光放在方逸東身上,晶亮的黑瞳閃著光亮。他略微懶散地睨了方逸東一眼又掉開,像是漫不經心,但語氣裡的警告意味卻不容忽視。「她是我的人,而你……居然覬覦著屬於我的東西?」
沈似燃被他曖昧的言詞說得更不敢抬頭了。雖然他放在她腰間的手也教她不知所措,但是她卻又眷戀於兩人之間親密的感覺。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幫自己,是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嗎?她的心,竟為了這個可能性而微微的抽痛。
方逸東受傷的眼神緊盯著沈似燃好一會兒後,仍維持著君子的風度轉身離去。臧熏是他怎麼比也比不上的。雖然「朝陽」的女生稱他是白馬王子,但那又怎樣?還不是得不到心儀女子的青睞?難道真的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
沈似燃心裡有說不盡的抱歉,看著方逸東離去的背影,思索著自己是不是傷害到了一個好男孩的心了?她若夠聰明,選擇的應該是方逸東。但她的心就是不由自主地想依向臧熏。
臧熏扳回她滿佈凝思的小臉,對上她的眼,滿意地發覺她粉臉馬上泛紅了,害羞地睜著盈亮大眼回望著他。
「你……你今天不是沒來?」他的臉縱使青一塊、紫一塊,還是一樣的俊美,那些傷口只是將他襯得更有個性。
「誰說我沒來?我在校長室和他老人家談考大學的事。」臧熏微傾下身,將臉埋進她紮著兩根辮子的頸間,他的手撫上辮子尾端的髮帶,輕輕一扯,原本紮著辮子的規矩髮束,如黑絲一般散在她纖細的肩膀上。
沈似燃絲毫沒有反抗地任他鬆開她的頭髮。這是第一次,她在家裡以外的地方披散頭髮。內心也因著臧熏難以預測的舉動而狂跳著。
臧熏深深地汲取著她發上的花香,修長的手指撩撥著那柔滑的觸感,性感的薄唇已不安分地緊貼在她的頸項上,溫柔地吮吻。
隨後,他的唇又攫取了她粉嫩的紅唇,輾轉吸吮著,靈巧的舌入侵她口中,與她的交纏。
沈似燃被他的吻給迷失了心魂,整顆心滿溢的都是對他逐漸生起的愛戀,他的俊臉佔據了她的腦海。
臧熏結束了這銷魂的一吻,從容自若地微笑著,看她紅了一張粉嫩臉蛋,長髮散落在頰邊,被他吻得腫脹的紅唇微啟,氣息紊亂地吸吐著新鮮空氣,那一吻幾乎使她休克。
臧熏唇邊的笑意不減。他想與她玩個遊戲,而那只不過是要抹殺掉她身上礙他眼的純真,就這樣而已。
「走。」他牽起沈似燃的手,往樓梯間外走去。
「去哪裡?」沈似燃不解地問道。被臧熏握住手的一剎那,她的心裡竟泛滿了幸福的感覺,就好像……可以和他一直這樣走下去似的。她的嘴角微微揚起。
臧薰被她一問,停住了步伐,轉頭俯視她,暗黑的眼瞳中邪氣不減,更增添幾分教她迷惑的溫柔。
「一起去吃些東西。」
「去……去哪裡吃?學校餐廳嗎?」
臧熏牽著她再次邁步,一抹讓人猜不透的笑在他的唇邊展開。「去了就知道。你——沒蹺過課吧?」
沈似燃到現在仍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麼事!她這個自出生起便循規蹈矩的人,居然做出這種違反校規的事:蹺課?
而罪魁禍首正坐在她身邊張羅著吃的。臧熏在她冰冷僵硬的手裡塞了一個照燒豬肉堡,他自己則拿了杯黑咖啡啜著。他說他愛喝黑咖啡,她暗暗記了下來。
「吃。」臧熏簡短地對呆愣的她命令道。
沈似燃轉頭偷覷著他。沒想到他竟是以這樣滿不在乎的態度來看待蹺課這件事?這是她這個極守規矩的人想都沒有想過的。而越親近他,她就越想知道他的一切,甚至可以說是極欲想瞭解的。
「臧……臧熏,我在學校聽人說過,你好像是混血兒,是嗎?」沈似燃咬了一口漢堡,感覺到那極好的滋味。她沒想過像他這樣的人還會跑速食店。
臧熏揚揚眉,唇邊扯開了一抹笑痕,將俊臉湊向她,黑亮的眼壞壞地盯住她的。「怎麼,開始對我感興趣了嗎?」
沈似燃突然覺得他也挺好親近的,也就不再如此怕對上他的眼,反而有些催促地說:「到底是不是?她們說你有日本人的味道。」
臧熏不答,卻捉住她拿漢堡的那只纖細手腕,靠近自己唇邊,就著她咬過的地方也咬了一口漢堡。
看著他的動作,她的心跳不停地加速。他……居然吃她吃過的東西?臧熏的狂狷放肆教人不知該怎麼說,總是目中無人地做著他想做的事,那樣的百無禁忌。
等他將口中的食物吞下肚後,才回道:「我爸爸是日本人沒錯,我有一半的日本血統。」他輕撥頭髮,左耳上那點湛藍一閃,但稍縱即逝,頭髮又落回原處。
沈似燃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手中他也嘗過的漢堡。坐在她身邊的他,身上好聞的體香,似有若無地飄在她鼻端,她深深地吸著氣,想將他的味道全收集在心底。
「聽說你在一家PUB兼差做酒保?」她輕聲地問。見他挑挑眉,表示沒錯後,她低垂著大眼,又道:「為什麼?這樣不是很累嗎?但是很奇怪,你居然一直都是全校第一名,就連校長也對你明年大學聯考成為榜首寄予厚望?」
沒有回答。沈似燃納悶地抬頭看向他,卻見他的眼盯著別處,根本沒有將心思放在她身上,好像滿不在乎她似地完全忽略她的存在。她愛戀他的心,竟隱隱被割出了道傷口,疼得讓她擰眉。
他吻了她幾次,這代表什麼呢?對方逸東宣稱她是他的人,又是為什麼呢?從未給她承諾,卻又阻絕別人對她的追求,那樣莫名其妙的霸氣!她真的是不懂,他對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情感?她想弄明白。
臧熏察覺到兩人之間沉默的空氣,於是轉頭看了沈似燃一眼,見她蹙著娥眉,便隨口問道:「你不舒服?」
沈似燃放下手中的漢堡,咬著下唇,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鼓足極大的勇氣,迎上臧熏的眼光,輕聲道:「臧……臧熏,我……我喜歡你。」
臧熏挑了挑眉,訝異於她說出口的話。
「你不相信嗎?」沈似燃一見他的模樣,便急急地解釋。「是真的!你還記得嗎?那次你救了我——在兩年前,你忘了嗎?那時候我對你就有好感,只是還不是很強烈,直到你再次介入我的生活——」
「那又怎樣?」臧熏冷冷地截去她的話尾。「你有把握我們兩人可以永遠在一起嗎?」
「我有把握!」沈似燃衝口而出。心裡就是有那樣的篤定,她相信他們可以的!
沒想到臧熏竟嗤了一聲。「我可沒有那樣的把握。」
「既然你沒有那樣的把握,那……那你為什麼要吻我?為什麼又不讓別的男生接近我?」沈似燃盯著他問道。
「我不否認我想要你,但那不代表我就要承諾一生。」他幾近冷酷地說道。
「為什麼不?」她不死心地追問。
「哼,你以為真有恆久不變的愛情?」
「當然有!像我父母就是。為什麼你這麼沒信心?」沈似燃揚起嬌俏的臉蛋追問道。
臧熏冷哼一聲。「愛情都是騙人的!我從不相信愛情,更不屑愛情,這跟信心完全沒有關係。」
沈似燃看著他,因他輕忽愛情的態度而略寒了心,她緩緩地低垂眼眸,清麗的臉蛋蒙上一片憂愁。她低聲說道:「既然如此,你就不該霸道地要我只屬於你。」
臧熏不悅地瞇起眼,沉聲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似燃不敢看他似要噴火般的眼,輕聲道:「我也有交朋友的自由吧?」
「怎麼,你這是在怪我將你的白馬王子給嚇跑了嗎?」聽見她那似在怪罪的話語,竟讓他的胸口起了一股無法解釋的怒火。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沈似燃抬眼看著他,眼中情感乍現。
臧熏震驚於她眼中的愛意,有絲不自在地別開眼,蠻橫地說:「反正我就是要你。」
不能給她承諾,但又要她?他難道不知道人的心是很脆弱的嗎?如此矛盾的態度,要別人怎麼辦?沈似燃咬著唇,看著他側臉,心微微擰痛起來。
隔日放學,沈似燃和好友阿玉一起走路回家。她們是上高中以後才認識的,雖然不同班,感情卻很深厚。
「似燃,最近你可要小心一點。」阿玉清秀的臉上掛著擔憂。「我聽到王雪花和她的姊妹們說要找你『談談』。」很不幸的,她和那個自詡為「朝陽」大姊大的王雪花同班,所以才會聽到這些風聲。
「找我談談?為什麼?我又不認識她。」沈似燃眨著大眼,單純地說道。
「你該知道的,王雪花最愛的就是臧熏,而你居然有那個『殊榮』和一向不太搭理校內女生的臧熏一起蹺課,這對王雪花而言是個不小的打擊。」
「為了這個她就要找我麻煩嗎?」沈似燃輕輕一笑。「既然她喜歡臧熏,那就站出來表白呀!」
唉!想到臧熏,他已經四天沒有來學校了。雖說他以前也經常如此,但現在不知為什麼,失落感特別深。明天是週五,他大概也會當成連假一併休了。一想到明天可能又看不到他,她忍不住皺起了眉。
好想他!幾天沒有見到他,思念如同被蟲嚙咬般讓心裡感到難受,但卻無計可施;因為他沒有告訴她該如何聯絡他,沒有電話、沒有CALL機,他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音訊全無。
阿玉也煩躁地吐出一口氣,無奈地說道:「上禮拜,聽說校花去找臧熏表白,臧熏理都不理她。可能是這件事深深刺激了王雪花。假如她找校花算帳,一定會招來全校男生忿恨的眼光,而你……」阿玉仔細地看著沈似燃的臉蛋,頓了頓後說:「或許她認為你比較有威脅性也說不定喔!瞧你,長得多像清純的小百合一樣惹人憐呀!」
誰都知道臧熏從不沾惹校內的女孩子,而沈似燃卻教他破例了,這怎不教人大大稱奇呢?
「哦?那我該高興還是怎樣?」沈似燃將快滑下肩膀的書包背帶拉回肩上,轉頭對阿玉說:「如果王雪花來找我,我會盡量避開的,我不想與她正面衝突。」
「唉!似燃,總之你小心點就是了。」阿玉憂心忡忡地說道。
隔天,王雪花果然來找麻煩了。
「你就是沈似燃吧?」王雪花高傲地站在學校旁的商店街上,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沈似燃。
她頂著一頭染成火紅色的米粉頭,還結著花花綠綠的髮飾,一張原本還算清秀的臉被大濃妝襯得老氣,制服上衣已拉出裙子外,一根煙叼在手中,十足的不良少女模樣,身邊還帶著一班姊妹。
「不怎麼樣嘛!」王雪花徹底掃視過沈似燃後,不屑地說道。
「對呀、對呀,不怎麼樣嘛!」那一班十來個女嘍囉齊聲附和。
沈似燃略抬眼看了王雪花一眼,隨即低頭欲繞過她們,不想與她們起衝突。但那些人似乎不放過她,立刻圍成了一個圓圈將她包圍住,個個不懷好意地看著她,仗著人多勢眾便要欺負人。
「做什麼?我讓你走了嗎?沈似燃。」王雪花靠近她,朝她的臉上吐出一口煙,看她被嗆著的樣子,嘻嘻地好笑。
「我們不認識吧?請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沈似燃面無表情,淡淡地問道。
「哼!NB468J裁椽NB468#磕鬩暈你和臧熏一起蹺過課,我就不敢動你。你以為自己和他出去過一次,就有什麼特別的身份了嗎?」王雪花看她鎮定的樣子就一肚子火。被找麻煩的人不是應該都要很害怕的嗎?這個女人怎麼和別人不一樣,她以為她們是來找她聊天喝茶的嗎?
「王同學,你對臧熏有好感,與我無關。」沈似燃輕描淡寫地說道。她從王雪花的眼裡看見了和自己相同的對臧熏的情感。她能體會那種仰慕,但不能苟同這種流氓行為。
王雪花頓時覺得狼狽。她為了掩飾,便擺出一張凶神惡煞的嘴臉,對沈似燃叫囂。「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笑話!你以為你和臧熏有那麼一點關係,我就不敢動你了嗎?」
王雪花上前一步,朝沈似燃左側的臉頰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啪」的一聲——之後,她的手被人使勁捏住。
「住手!」方逸東的阻止來得太慢。「你做什麼?王雪花,你欺負人欺負到校外了?」他剛出校門便看見王雪花要打人的這一幕,看清她的對象是沈似燃,欲上前阻止,可惜已經太晚了。
她那一掌將沈似燃的臉整個打斜了一邊,只見沈似燃白皙的臉頰漸漸浮現出明顯的五指印。
「哼!沒發威給你看,你還真當我是病貓呀!」王雪花甩開被方逸東抓住的手,得意地笑大了嘴。
「你沒事吧?」方逸東一時衝動地舉起手欲撫觸沈似燃紅起的嫩頰,但又想到自己沒有這個資格,便黯然垂下手,憂心地問道。
沈似燃緩緩轉回被王雪花打歪了的臉,對方逸東搖了搖頭,努力想忽略頰上傳來的火辣刺痛,她看向王雪花,淡然地說道:「我並不欠你什麼,你根本沒有資格打我。這一掌,我不與你計較,但沒有下一次。」
「等等!我准你走了嗎?」王雪花連忙喚住沈似燃。該死!被打的人怎麼還這麼冷靜?
沈似燃忽然轉回頭,靜靜地看著王雪花。
「你看什麼?」王雪花發覺自己竟被她盯得頭皮發麻,遂啐了一口。
「其實……」沈似燃看著王雪花那張大花臉,中肯地建議:「若你卸了妝,改變一下言行舉止,應當是個不錯的女孩子。為什麼不試試?」
王雪花一聽,愣了下,旋即破口大罵以掩飾心中因被稱讚而起的害羞。「你胡說些什麼?」
「我想男孩子都不會欣賞如凶神惡煞般的女孩子,臧熏應該也是如此。如果你喜歡臧熏,該做的應是去向他告白,而不是來找我出氣。」沈似燃淡淡地擱下話後,冷靜的眼掃視圍住她的女生們,等她們被她看得讓出了一條路,便緩步離開了那個暴風圈。
王雪花愣愣地看著沈似燃遠去的背影,心裡的感覺百味雜陳……她該聽那個女人的話嗎?
離開了王雪花那群人的視線之後,沈似燃才以手背輕觸頰上那刺熱的灼燙。第一次挨打,居然是被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她不怪王雪花,因為她知道一個因愛而瘋狂的女人,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知道有那麼多女人喜歡臧熏,心裡隱隱有著不快樂。唉!她不是明知道臧熏那無遠弗屆的魅力是女人最癡愛的嗎?為什麼心裡還是會有著不愉快?自己是不是愈來愈想獨佔臧熏,愈來愈貪心了呢?
沈似燃不禁低頭歎了口氣,卻不其然地撞上一堵溫暖結實的胸膛。她一聞到那熟悉的味道,便不假思索地摟住了來人,將臉蛋埋進那寬闊的胸膛中恣意撒嬌。
「不怕摟錯人?」臧熏的嘴角噙著淺笑,莫名地愛看她對他的眷戀。
沈似燃在他的懷裡搖頭,悶著聲說:「不怕!」
她不想抬頭讓他看見她紅腫的臉頰,不願讓他知道剛剛那件事,雖然她好想仰高頭,將他俊美迷人的臉龐盡收眼底。
「有人找你麻煩了?」臧熏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顎,細細審視她腫大的臉頰,嘴角的那抹笑卻沒有斂起。
「呀!你怎麼知道的?」沈似燃的眼裡漾滿了溫柔,深情地注視著他。幾天不見他,那猶如浪潮般的思念洶湧不絕地拍打著她的心坎。
「我都看見了。」臧熏狂放的眼定定地盯住她,爾後緩緩俯下頭,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再細細舔吮。她的滋味還是一樣甜美!
沈似燃因他的話而心裡一顫,心臟隱隱抽痛。
她緩緩地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初見他時的狂猛喜悅漸漸平淡。她顫聲問:「你都看見了?」見他挑挑眉,還是那樣無所謂似地笑著,她心一愀。「為什麼不幫我?你都看見了,為什麼不幫我?」說著,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臧熏以指腹輕觸沈似燃頰上那火辣的傷處,俊臉一片平靜,說出來的話是不關己事的冷酷無情。「『朝陽』的白馬王子會幫你呀!」
「為什麼你……你不出面?」沈似燃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怎能把事情撇得這樣清?為什麼說得好像不關他的事似的?他還是不在乎她嗎?
「有他幫你就行了。」臧熏原本是來接沈似燃的,看見那一幕,他有股衝動想出面制止,但在看見方逸東著急的前去阻止後,他就退回了原來的位子,冷眼旁觀,像是在看一齣戲。
「是呀!有他幫我就行了,你說得都對。」沈似燃鬆開緊抱著臧熏的手,低垂著頭,一步步向後退,眼眶裡泛起了淡淡的淚水。漸漸地,自眼角滑下了熱燙的淚,她略微哽咽地說:「我懂了!」
她終於知道他可以冷絕到什麼程度了。她懂了,真的懂了!心好痛,似乎再眷戀已毫無意義了。
「想逃?」臧熏還是笑,長臂攬回慢慢遠離的沈似燃,將她緊緊鎖在自己的鐵臂中。
沈似燃抬起淚濕的臉龐,哀傷地看著臧熏,哭著說道:「你不想要我的,不是嗎,既然不珍惜我,為什麼又要強留住我呢?看我為你而傷心哭泣,你很開心嗎?」
「誰說我不要你?」臧熏不容她軟弱地想逃,他壓住她後腦,將冰冷的薄唇印上她的紅唇,再一次深深掠奪屬於她的甜美。
沈似燃又再一次臣服。臧熏的舌極具侵略性地探進她口中,強硬地要她也付出相等的熱情,一再地要她毫無保留,要她完完全全地交付真心!而他自己呢?又肯真正交付出真心了嗎?
再一次的,在他侵略的吻結束之後,沈似燃趴在他胸前哀哀低泣「告訴我,要如何我才能抗拒得了你?要怎樣才能?」他說了要她呀!她只能夠相信他,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用不著學會抗拒我,因為你永遠拒絕不了我。」臧熏仍以他狂妄的霸氣說道。
還沒嘗夠愛情的甜蜜,就已被他傷得這麼深。他可以學著別太傷她的心嗎?可以嗎?
沈似燃覺得自己恍若驚弓之鳥,就連被他擁在懷中,心裡還是感到不安。但這是她自己選擇的,就算被傷透心,也是她選擇的呀!兩行淚自眼角滑落,是她哭泣自己的輕易妥協與軟弱。唉,還是掙脫不開,她就是——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