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風雲頂一役,雙方各自折損數百人,不分勝負。
後,由蒼流教護法左使秋無意仲議,卓起揚與蕭初陽論談於風雲頂無名木屋。過程不詳。
決議破裂,二人復戰,過程亦不詳。蕭勝。
後,卓起揚守約而退,蒼流教上下盡數遣散,不復存於江湖。蕭初陽亦守諾,任蒼流教眾安然離去蒼山。
再後,蕭初陽費盡心力改組武林同盟。凡投靠者,不論出身,擇優而錄;凡無能者,亦不論出身,一律罷黜;凡有火並械鬥者,責其首腦;凡私人恩怨累及無辜者,罰入刑堂。
如是五年,武林同盟聲威大盛,投奔者日眾,勢力遍及大江南北二十三省,達到二十餘年來的最高峰。
風雲頂天下大會為英雄聚會之起始,自此而有江湖論劍大會,設於黃山光明頂,十年一度,擇其優勝者入武林同盟,延續至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所得,必有所失。
————《武林通史-風雲頂篇》,唐沐
※ ※ ※ ※
辟啪的爆竹聲中,金陵的煙雨樓修繕一新,武林同盟重新進駐其中。
無數的庭院樓閣出現在原來的位置上,比原來的莊院更大,更美,更壯闊。
原先那個碩大的金字牌匾在那場大火中倖免遇難,後來被艱難尋獲。按照蕭盟主的意見,牌匾修補後被重新掛在朱紅的大門口。上面的無數裂紋所代表的那段叱吒歲月,每每讓新進的同盟弟子駐足長思,熱血激盪不已。
據說盟主蕭初陽也喜歡看那塊牌匾,只是他偏愛在夏日大雨的午後,一個人站在門外,靜靜的在雨中望著那塊牌匾,一看就是很久。
再後來,當那段崢嶸歷史逐漸變成武林中的傳說,蕭盟主也越發的少露面了。只是偶爾在金陵最高的鳳凰台上,或者在槳聲燈影的秦淮河畫舫中,可以驚鴻一瞥的看見他的身影。
他的聲音很溫和,他的笑容如煦暖的陽光,即使在人群中不出聲的站著,那個身影也能夠不自覺的吸引著周圍的視線。
然而,每當獨自一人的時候,他總喜歡去秋思亭那裡看風景。
靠坐在朱紅的欄杆上,他的視線總是眺望著遠方,有些淡然,又有些寂寞的微笑著——
※ ※ ※ ※
「後來呢?」男孩還沒有變聲的聲音清脆的問道。
「沒有後來了。」中年儒雅男子寵溺的摸摸男孩的頭,「故事講完了。」
男孩不屈不撓的追問著,「故事的結局只有蕭初陽,那卓起揚和秋無意後來怎麼樣了?」
儒雅男子為難的沉思了片刻,「關於他們的結局,武林中的說法很多。有的說他們死了,有的說他們隱居起來了,更多的說法是蕭初陽把他們幽於某處山谷……總之眾說紛紜就是了。」
男孩不服氣的撅起了嘴,「爹爹,你可是武林通史的編纂人啊!大名鼎鼎的唐沐怎麼可以有不知道的事情呢!」
唐沐笑而不答,細心把男孩的衣襟攏了攏。「小心點,這裡漠北的天氣不比中原,寒著呢。」
男孩乖巧的應著,四處看著寬敞的大堂,又對著櫃檯那邊仔細看了幾眼,悄聲道,「爹爹,那個掌櫃的長得真好看。」
櫃檯裡的掌櫃聞聲抬起頭來,對唐沐父子含笑頜首。
唐沐大笑而起,「杉兒,走了。」攜著男孩的手,兩人走出漠北小鎮唯一的八方客棧的大門,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消失在呼嘯的風雪中。
年輕的掌櫃走出櫃檯,把門板一扇扇仔細的合起來,拾起唐沐在長凳上丟下的包裹,打開。
裡面躺著幾封書信,兩片京城香山的紅葉,幾包上好的茶葉,還有一大包的藥。
一件件慢慢拆開,他的唇角漾開了淺淡的笑意。
裡屋傳來幾聲低低壓抑的咳嗽聲。
年輕的掌櫃把包袱放好,快步去廚房端出小火煨好的湯藥,揭開了裡屋的棉布簾子,對裡面微微一笑,
「卓大哥,喝藥了——」
世事一場大夢,
夢盡繁花煙雨裡,
春秋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