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喧鬧的包廂瞬間鴉雀無聲,大家的目光全落在我跟東的手上,東正牽著我走進包廂,陳翔捱近學姊問:「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哪知?」學姊也一頭霧水。
正在唱張雨生《我期待》的浩銘,則以很假的假音高唱著:「SayGoodbye……Say Goodbye……」
浩碩則把毛巾丟在雙胞胎弟弟浩銘的臉上。「現在什麼時候你還唱Say Goodbye,小兔卡歌。」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宣佈?」小馬把麥克風遞給東。
東靦腆的傻笑,眼睛瞇成一條線,我則眼神飄浮不敢停在任何人的臉上。
浩銘左右張望,把小馬的麥克風接過來。「現在是怎樣?別告訴我們,你們要在百日內完婚。」
「唱你的歌。」東拿起毛巾丟向浩銘。
「等一下,我到現在還有點不能進入狀況,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浩碩的眼神來回於我跟東之間。
「拜託,我跟四姊早就看出來了。」陳翔得意的咧著嘴。
「對啊,我們兩個早就討論過了。」學姊點著頭對陳翔露出會心一笑。
「我也早就看出來了。」浩銘趕緊補上一句。
「現在是怎樣?搞小集團喔!」浩頂用衛生眼白了大家一眼。
東的手機突然響了,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在手機的螢幕上,上頭出現了兩個字「小柔」,東猶豫著該不該接。
「喂。」東還是接了。
「我不在家。」
「跟浩碩他們在一起。」
「有事嗎?」
「你來幹嘛?」東口氣有些不悅。
「我為什麼不能來。」小柔的聲音從手機及門外傳了過來,推開包廂門的正是小柔。
小柔的出現流露出一股不尋常的味道,把原本熱鬧的氣氛搞僵,東關上手機走向門邊,「你怎麼來了?」
「我為什麼不能來,為什麼你朋友的聚會不能有我?」小柔以眼淚攻勢發難。
「我們已經分手了。」
「誰說的。」
「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鬧到你回到以前愛我的你。」
小柔的話刺痛著我,雖然東對她的感覺過去了,但仍讓我感到不舒服,我害怕失去東,與其有失去的風險,寧可不讓這段愛情萌芽。
「我想跟你談談。」小柔當著大家的面把東帶走,只留下一屋子的詫異表情及東的手機和一包紅色的萬寶路。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始終處放低潮狀態,無聲鬼關切的看了我一眼。「要不要去喝一杯?」
「現在?」我問。
「不現在難道是明天嗎?」
「不好笑。」
「我本來就不是搞笑的料。」
他的話逗得我哈哈大笑,每次把我弄哭的都是東,把我逗笑的卻是無聲鬼,兩人間的反差,常讓我弄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我喜歡那種得不到的感覺,觸摸不到若即若離的痛楚,前段戀情在心上烙印了抹滅不去的傷痕,怎樣才能讓我忘記那段下堪回首的過去?
為了怕忘記前男友,我從來不敢把他拍過的煙丟掉,往往等到下次見到他時,才會把舊的煙蒂倒掉,換上新的煙蒂。在感情的路上,我下斷靠著自虐撐下去,早就忘了什麼叫做心痛,因為它早就沒跳動了。
喝著酒悲痛的情緒一湧而上,我開始嚎陶大哭,無聲鬼手忙腳亂的拿面紙幫我擦眼淚。
「你別哭了啦!別人還以為我把你肚子搞大,又不願意負責任。」他掩著嘴說。
「你很討厭。」我想哭又想笑。
「討厭最好,我就怕你喜歡我。」
「喜歡你的女人那麼多,我可不想被潑硫酸。」
「我也不想。」
「什麼意思?」
「我也不想被潑硫酸?」
「不懂。」
「如果小柔潑你硫酸,我又跟你在一起不就會被潑到。」
我想打他出氣,有時覺得他令人好笑又好氣。突然很想抽根煙,我從皮包裡拿出了紅色的煙盒。
「你什麼時候改抽萬寶路?」無聲鬼多疑的看了我一眼。
「哪是,這是東的煙。」我心虛的解釋。
「我想抽一根。」
「不要……」說時遲那時快,小馬已經從煙盒中抽出了一根。
「這是什麼?」
我想阻止,但他的動作更快,紙條在他手上攤了開來。
愛情酸澀痛苦,我不願你受苦,想陪在你身邊,沒有多餘空間,愛情沒有忌妒,唯一只有祝福。
脆弱的愛情,經不起挑釁,有一種情緒,將倍受打擊,愛給否無盡,全靠愛維繫,如不能成全,請把我忘記。
或許一切將,歸去來兮。
「東很喜歡你。」無聲鬼問。
「是嗎?」
「聽說他是個不擅於表達情感的人,你是個作家難道看不出他文字中的意義嗎?」
「他放不下小柔?」這是我第一次對東的事情表示意見。
「東是否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麼?」無聲鬼看著紙條。
「我跟你應該沒什麼吧!」
「你認為我們之間沒什麼嗎?」
「有什麼嗎?」我看了無聲鬼一眼。
「沒什麼。」他頗為受傷的回答。
昨晚我徹夜難眠,腦袋一直繞在東跟小柔身上,東的手機沒帶走,無法與他連絡,很想知道他們到底談了些什麼?
我對自己很沒信心,就算東表白說喜歡我,仍無法讓我安心,畢竟年齡的差距不容許忽視。
隔天學姊來電問我有沒有東的消息,東離開後沒跟我連絡過,這種事情早該料到了,愛情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我痛苦。
心裡一有事我就是這副死樣子,完全寫不出東西來,只能坐在電腦前面發呆,我想打電話給東,想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手機螢幕切換在東家裡的號碼跟待機狀態之間。
電話響了,沒有來電顯示,我的心狂跳,是東,一定是他,以我的直覺,雖然學姊常說我沒什麼直覺,這次我肯定直覺是對的。
深呼吸,沉住氣,先聽他說。我接起電話,輕喂了一聲。
「我是小柔。」
我整個人怔住了,她怎麼會有我的手機?
「你幫我開個門,我在你家樓下。」
這回不是嚇一跳可以形容,簡直讓我頭皮發麻,她到底想幹嘛?連我家住哪她都知道,未免太恐怖了吧!
「有事嗎?」半天我才擠出一句話。
「我想跟你談談東的事。」
小柔進門後並沒有馬上坐下,而是環顧四周,像只剛掠奪了別人地盤的母獅,在新地盤上來回走動,眼尖的發現上次我們去泛舟時的照片,拿起相框仔細端看。
我把剛煮好的咖啡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的觀察她臉上的表情,她緊鎖的眉頭許久才鬆開,口氣一轉。「好羨慕你們可以跟東一起去玩,他從來不帶我參加你們的活動。」
「之前東不是也帶你來和我們吃過幾次飯。」
「那是我一直求他,後來不知道為了什麼,他再也不願意帶我跟你們出去。」
要加入我們不難,但被排拒在外後,想再進入卻比登天還難,小柔為何不能加入我們這群,大家應該心知肚明,聽說她常會在大家興頭上潑大家冷水,當場甩頭就走,東對她百般忍讓,常會放下大家追了出去。
這種戲碼不知上演了多少回,直到最後大家筋疲力竭,心力交瘁為止,後來東發覺如果繼續讓小柔加入我們的活動,他將失去這群損友。
我不知該如何答覆她的問題,小柔曾經因東回答得不好,而把東的臉抓花了,我可不像淪落到花臉的命運。
「昨天我跟東上床了。」小柔說。
我的心「砰」一聲被炸得粉碎,身子往後退了好大一步,靠著牆才能站穩腳步,小柔得意的笑著,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笨蛋,被他們要得團團轉。
「東如果對你有意思,他就不可能跟我上床了,你醒醒吧!東是我的,誰也別想碰。」
我什麼都不想聽,心情無法平復下來,眼前下斷浮現小柔以勝利者自居的笑容。
夜來了,把溫暖的陽光帶走,我的心漸漸冶卻,坐在地板上眼神渙散的停滯在遠方,日月星辰體貼的替換著對方的車勞,愛情卻不容許有替代品出現,我下願意當任何人的替代品。
任由手機在桌上哀號,現在的我下想跟外界連絡,如果來得及阻止,我想叫一切回到原點,回到學姊生日前,甚至還沒認識東以前。
學姊在答錄機中留話,在她掛掉前,我接起電話了。
「喂。」無力的回答。
「你要嚇死我啊?」學姊不禁抱怨。
「我沒事。」
「手機也不接,電話也不接,連小馬都不知道你在哪裡?害我們差點要報警處理了。」
「沒那麼誇張吧!」
「你吃晚餐了嗎?」
「還沒。」
「我們去浩銘那裡吃飯。」
「可是我怎麼去?」
「叫小馬載你過來。」
「我不想老是麻煩他。」
「我看你是不想被東誤會吧!」學姊揶揄我。
「我跟東沒什麼?」
「又怎麼了?他昨晚是逼不得已才會跟小柔走,你別想歪了
「今天小柔來找我。」
「什麼?」
「小柔來找我。」
「我要聽八卦,現在馬上過去接你。」學姊匆促掛上電話。
來到浩銘的店,我們挑了一個角落的位子,人倒楣的時候連吃頓飯都會碰到豬頭經理,沒搞錯吧!這是我朋友的店,他來光顧個什麼勁,搞得好像浩銘是他朋友似的。
「快說,我要聽八卦。」學姊要我別動怒。
「小柔昨晚跟東上床了。」
「什麼!」學姊的眼珠快要掉出來了。
「你小聲一點。」
「噢,怎麼可能?」
「沒有的話小柔為什麼要這麼說?」
「你還真好騙,她隨便說說你就相信。如果我說陳翔跟浩碩兩個人搞同性戀你信不信?」
「他們兩個怎麼可能?」
「那就對了,東跟小柔絕對不可能。」
浩銘忙了一陣子後,終於有空過來我們這桌。「東等一下會過來。」
「東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這個問題,學姊幫我問了。
「他是要過來拿手機的,我沒告訴他你們在這裡吃飯。」浩銘使壞的笑著。
「剛好可以證實小柔說的話。」學姊拍案叫絕。
「證實什麼?」浩銘發現學姊話中有話。
「小柔早上去找莉莉,說昨晚東跟她上床,如果是真的,東等會一定會帶她來,否則一定是小柔亂講的。」
等東之前,學姊又講了幾個出國發生的笑話,我只是敷衍的強顏歡笑著,心中忐忑不安,東會自己來還是帶著小柔出現?這個問題反反覆覆煎熬著我。
東來了,站在人口處,身邊還帶個人,被屏風擋住看不清楚那個人是誰?東跟浩銘聊著天,學姊也拉長了脖子往櫃檯望。「浩銘很煩耶,有什麼話可以聊那麼久?」
「對啊!明知道我們很緊張,還這樣?」我忍不住也抱怨了起來。
「是你緊張吧!我只是想問他跟小柔的事。」
我對愛情沒有信心,心才會糾結著,如果對東有信心,我應該下會相信小柔的話,也不會因她的話而心情不好。
隨著浩銘手指的方向,東詫異的看著我們,並回頭跟被屏風擋住的人講話,然後走向我們,跟在他身後的人不是別人,竟然是無聲鬼。
「現在是怎樣?各玩各的嗎?來吃飯都不用通知一下。」東才坐下來,就抱怨聲連連。
「不就男人玩男人的,女人玩女人的。」學姊看了東跟無聲鬼一眼。
「等浩銘下班,我帶你們去一家不錯的夜店。」無聲鬼對東說。
「你不知道東是夜店王子嗎?哪需要你帶路?」我酸溜溜的說。
「莉莉,你也可以啊,東是夜店王子,你就當夜店皇后。」浩銘拿了幾副碗筷過來。
「是年紀很大的皇太后吧!」我瞪浩銘,誰要他多話。
「哇,你現在是怎樣?火氣這麼大,要不要叫瓶啤酒降降火?」
「不用了。」
「你們不是要問東昨晚跟小柔……」浩銘的話被學姊適時塞進口中的割包遏阻了。
東看著我跟學姊使著眼色,「我跟小柔什麼?」
「上床。」浩銘嚥下口中的食物後說。
無聲鬼口中的茶差點噴了出來,為了不噴出來卻嗆得半死,我直覺反應拍著他的背部。
「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被浩銘剛才的話嚇到。」
「有什麼好嚇到,你們男人不是一衝動起來,誰也攔不住。」我忿忿不平的指桑罵槐。
「你說的不像男人,比較像野獸。」無聲鬼的食指左右一晃,比出「不」的手勢。
雖然我沒有直視東的表情,但是可以感覺得到他在注視著我,大概不知道我為何這麼生氣,不管他跟小柔有沒有上床,我就是很介意小柔這麼說,她憑什麼有資格這麼說,以她是東前女友的身份嗎?
這時不識相的豬頭經理發現了我,朝這裡走了過來,我想藉故上廁所,不過這時起身太過明顯,看來躲不了了,面對吧!反正都離職了,怕什麼?我一生都在逃避,逃避感情,逃避挑戰,逃避喜歡的人,也逃避討厭的人。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莉莉,你現在在哪高就啊?」豬頭經理用酒氣沖天的嘴說話。
「我現在沒上班,在家當米蟲。」我據實以告,因為說謊不是我的專長,唬爛才是。
我討厭一種感覺,就是在最落魄的時候見到最不想見的人,例如你跟新男友在路上碰到了前男友,原本可以向他炫耀你的新戀情,可惜你的新男友禿頭啤酒肚,外帶酒糟鼻,當下只想切腹自殺算了。
「我就說外頭哪有公司好,當初你執意離職,根本就是意氣用事,年輕人多想想,衝動無法成大事。」豬頭經理沒看見我快翻臉了,繼續說教中。
「這位客人你喝多了廁所在那邊,要不要我帶你去。」浩銘起身發揮他對付醉漢的功力。
「我沒喝醉,一點兒都沒醉,我的酒量很好,你問莉莉就知道,我在公司聚餐從沒喝醉過。」
我翻著白眼低聲道:「因為都喝掛了。」
學姐則無法壓抑聲音的狂笑了起來,學姐的笑聲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另一個不速之客來到桌前,小柔。
「這下好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無聲鬼難得用對成語。
「我可以坐下來嗎?」小柔飄浮不定的眼神,環視著眾人。
「來者是客,坐啊!」學姐比著浩銘的位子。
「這是我的位子,我還有話要跟莉莉說。」豬頭經理硬把小柔推開,不讓她坐下。
「你幹嘛啦?」小柔狠狠的瞪著豬頭經理。
「先來後到懂不懂,現在年輕人一點禮貌都不懂。」
「你吃大蒜啊?」小柔咆哮。
「你怎麼知道?」豬頭經理搔搔腦袋對小柔傻笑。
「因為你的嘴很臭,說話很刺耳。」
「你有沒有家教?」
都什麼時代了還有人用「家教」這詞,豬頭經理還不是普通的豬頭。
「我有沒有家教關你什麼事?」小柔拿起桌上的茶杯往豬頭經理臉上潑。
「啊,你這個……」
小柔把蹄膀塞進豬頭經理的口中,他嗯嗯啊啊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口中的蹄膀嘔了出來,接連著晚上吃的米苔目、客家小炒、姜絲大腸全吐在小柔身上,別說小柔尖叫聲連連,連我跟學姐也大喊噁心。
看見自己的衣服鞋子全佈滿了嘔吐物,小柔伸出修長的指甲,攻擊豬頭經理引以為傲的臉,現場只聽見豬頭經理的哀號聲及小柔高人一等的潑婦罵功。
東想阻止小柔,學姐在桌子底下拉住他,使著眼色要他別多事,沒錯,小柔來這裡鬧事都是因東而起,如果東跟小柔上床的事情是真的,日子久了或許有一天我會原諒東,但阻止豬頭經理被小柔教訓,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東的。
警察來了,救護車也來了,警車帶走了歇斯底里的小柔,救護車帶走了滿臉鮮血的豬頭經理,一切以杯盤狼藉收場。
幸好不需要我們到警局做筆錄,只是有必要時必須出面作證,無聲鬼嚷著好好的一頓飯沒吃到,卻沾染了一身腥。
「換個地方吧!」無聲鬼提議。
「也好,你們根本就沒吃。」學姐附議。
「我快下班了,看你們到哪裡,再通知我。」浩銘對著我們的背影大喊。
「知道啦。」
來到停車場,無聲鬼對學姐提出熱情的邀約。「聽說你一直想開我的車?」
「我,有嗎?」學姐不記得說過這樣的話。
「前幾天唱歌時,你忘了嗎?」
「我不記得了,那我的車怎麼辦?」
「開一台車去就好。」無聲鬼推著學姐的背朝自己的車走去。
我跟東只好乖乖的上了後座,學姐繫上安全帶,左摸摸右碰碰,無聲鬼建議。「開車很簡單,油門用力踩下去就行了。」
學姐深吸一口氣:「出發羅!」
開這種好車就像談一段遙不可及的感情,非得小心翼翼,絲毫馬虎不得,一個不小心會損失慘重。
「東,你還沒回答上床的問題?」學姐從後照鏡中問。
「我不會跟不喜歡的人上床。」東冷冷的回答,眼睛卻看著我。
「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小柔?」我不瞭解東對喜歡與不喜歡的定義為何?
「感情沒了,喜歡的感覺也會漸漸變淡。」
「如果小柔被關?你還要去日本嗎?」我問。
「小柔應該不會被關吧!反正她可以說她精神有問題。」學姐忿忿不平。
「我去日本,不只為了小柔。」東又看了我一眼,並伸手過來牽我,我想躲開卻被他握得更緊。「我希望你能等我?」
「等你幹嘛?」無聲鬼回頭問東,雙手巴在椅背上。
「沒你的事啦,東在問莉莉,又不是問你。」學姐扯著無聲鬼的手。
「噢」
「你知道我年紀不小了。」我語重心長的說,年齡是女人的殺手。
「我會以最快的速度把該學的全部學完,然後回台灣。」
「你不覺得我們之間年紀實在差太多了?」這是我一直想說,卻開不了口的問題。
「我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你的小說都可以有續集了,愛情為何不能有奇跡?」東凝視著我。
我看著東黑瞳般的眼睛,心裡明白這次自己再也沒有理由逃開了。沒有理由逃開了。
全書完